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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下课后竟聚在一起进行激烈争论,自欺欺人的把老师讲的理论胡乱发挥一通,然后就感叹说虽然场地不尽人意,但教学质量确实不错,来这培训还是值得。紧接着是声乐测试,高青莲得了个第一名,老师评价说将来如有机会,她还可以去流行音乐方面发展,乐得她顿时把所有烦恼统统抛到了脑后。再测试小品,什么吃饭,洗脸,生气,穿衣服,等等。第四天是参观,张校长带大家去一部电影的片场看了看,让他们头一次见识什么叫拍戏。第五天继续上理论课,来了一个编剧,咬文嚼字半天,又是一番云雾。有那机敏的人便感到今后这培训班大概是经常要被这种云雾笼罩了。培训生活就这样有规律的一天天往下延续,每个学生都憧憬着一年后顺利进入电影厂演戏的美好前景,甚至有人恨不得过两三个月就能实现美好愿望。哪知只过了一个星期,这种生活就像一辆匀速行驰的小车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瘫痪了。
这天没有一个老师露面,他们有些心慌,跑到厂里去电影学院管理办问情况。以前还有的门牌不翼而飞,房门紧闭,那只把门的冷酷铁将军像重锤一样顿时将他们的心齐齐敲碎。急忙一起涌向二楼,到处打听电影学院的情况,一直问到电影厂党委办,一位副厂长接待了他们,听了他们的讲述,他好不惊讶,什么,电影学院,我们厂里哪来的电影学院?
三 打工
不用说,张校长,戴眼镜的后勤科长,讲课的导演和编剧,管理办的那个老头、会计以及那个时髦的女孩,统统是托。这群上当受骗的青年男女自然要求电影厂负责任,但厂里百般抵赖推诿,说一楼拐角处的房子本是仓库,闭置了很久,后来某贸易公司要租它做办公室,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便同意了,哪里知道那个所谓的贸易公司是搞诈骗呢,厂里表示他们只租房,其他一概不管。厂里的人不是个个黑良心,有人怀疑头头存心帮那个贸易公司骗人,从中吃了不少好处,既痛恨头头腐败,又可怜这群不谙世事的孩子,便暗中出主意叫他们去请律师,把电影厂告上法庭,肯定能追回他们的损失。不用说本应齐心协力合伙凑钱,可有10个左右的学员说除了一点生活费他们已经拿不出钱。部分能出钱的人便有些不高兴,大家的事,怎么这态度。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各怀心思,没有头,意见总是不统一,有人便烦了,竟卷起铺盖不辞而别。另有一些人觉得电影厂是国营单位,要打赢这场官司实在太难,渐渐散了伙。大部分人觉得这样回家无法交代,至少得在外面混个一年两年,到时再回去就可以骗家里人说培训结业了,但没找到上戏的机会,家人就算有什么闲话,也不会太计较。便三三两两结伴去广东打工,小部分人则留在省城找活干。
3个秭归来的女孩也有了矛盾,盖丽莉和朱金银怨恨高青莲, 如不是她坚持留下,怎么会遭受这种损失。高青莲有苦说不出,她又不是存心骗她俩,再说自己不同样是受害者吗,互相埋怨有什么用。盖朱两人也知道是这理,发了一通脾气就算了,3人依旧是朋友,开始考虑以后的事。高青莲不肯这样罢休, 想继续跟电影厂闹,无奈同伴走了大半,留下的人在这问题上又拧不成一股绳,只好暂时打消此念,先想个办法站稳脚跟再说。她们硬着头皮去大街小巷推销自己。来到南门口一家小饭馆,门前贴出了招收服务小姐的广告,便进去找老板。老板是个蓄小胡子的青年,口嚼槟榔,黑脸凶相,一双眼老在高青莲身上扫描,问清了她的来历,很快便答应她留下来,把盖丽莉和朱金银打发了。她俩虽不如高青莲漂亮,毕竟也有几分姿色,只要坚持找,肯定没问题,果然都在当天找了份临时工,也是在饭店里做服务员。这种工作累倒不累,但每天工作时间特别长,生意好时,从早上要干到凌晨一两点,只有5、6个小时的休息。她们现在很少见面,一个月顶多抽点时间聚一下,谈谈各自的处境,交换各自的感叹。高青莲没干到两个月就跑了出来,原因是她不能忍受老板的性骚扰。她换了家店,但只要在饭店里打工,老板都一个样,没有谁不想占她的便宜。跟盖丽莉和朱金银说起这事,便大骂城里男人太无耻。“你们猜无耻到了什么程度?他竟然敢脱光裤子舞枪弄棒,真正。。。。真正。。。。真正就是畜生!”那两人也有相同遭遇,不过只是被骚扰,舞枪弄棒的奇观倒是没见过。她们十分苦恼,不知该怎么办。盖丽莉和朱金银还不是很怕,熬上大半年,实在不行,回秭归就是了。最苦的是高青莲,她简直不知这样混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背叛了父亲,花了那么多钱,如果什么名堂也没搞出来,哪有脸回去。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越走越窄,有时甚至感到绝望,痴痴地看着面前一堵墙,恨不得把那儿认做生命的尽头。经常的绝望使她有一天差点面对某老板的进攻时软做一团,幸好那颗高傲自珍的心还能闪出一丝亮光,唤醒了她即将沉睡的意志,便再次拿出倔强的劲头抵抗住了那种进攻。这种事已发生了五六起,能怪那些无耻的男人们吗,似乎怪不得,男人见了美色,就如同蜜蜂见了鲜花,那种授粉酿蜜的行为完全出自生理本能,非没有受过知识陶醉的灵魂所能控制的。她起初的愤怒逐渐被这样的认识所消除了,便心平气和地对待这种事,实在不行就走人。她后来倒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因为老是在饭店打工,每天围着那些琐碎的小事转来转去,搞久了,难免烦得很,所以当老板动手动脚时趁机一走了之,也可得几天清闲。当然,这样做往往等于给老板白干了一两个星期,经济损失不小。不过话说回来,那些色狼们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有的见她执意不从,非离开不可,倒也良心发现,主动结算工钱,甚至多给几个子,就像有的蜜蜂在一朵花上没采到蜜,不仅不生气,反而会遗留一点蜜汁给花,让它生发滋润。她比盖朱两人漂亮,找工作容易,又会安排自己,所以虽然前途似乎比她俩黯淡,过得却要自由愉快一些。
一天,她又因抗拒一个老板的性侵犯辞了工作,想跟姐妹们倾述衷肠,来找盖丽莉。盖丽莉在东塘的一家有两层楼的饭店打工,跟乡下来的四个女工住在楼后的一间房里,高青莲来玩过两次。今天在餐厅和厨房里都没见到盖,便来她住处找,走近那间房时听到里面传出啜泣声。原来朱金银今天遭了老板强暴,万分委屈,不知该怎么办,特找盖丽莉商议。高青莲听罢当即指示朱金银:“哭有什么用,已经这样了,不能便宜那个家伙,告他。”朱金银说:“告了他,我这脸往哪放,以后还怎么做人?”
“唉哟,你怎么这样傻,这里的人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你在这干一辈子?”
盖丽莉说:“她的担心有道理,事情闹大了有可能传到秭归。”
“那照你的意思白便宜他?”
“这不正商量嘛,你别急,我们来慢慢想办法。”
两人争论起来,倒像是她俩的事,跟朱金银无关。高青莲认为应该告状的理由始终只是“不能便宜那个家伙”。盖丽莉则认为不能便宜他的结果很可能对自己也不利,与其告他,不如要他赔钱,她在饭店里听到过好几例这种事,据说都是用钱解决问题的。
“听你说话,好像是在做买卖。”
“你错了,这是理智。你想嘛,事情已经这样,无法挽回,告了他也许能让他坐几年牢,但问题是银妹能得到什么呢?她什么也得不到呀,顶多出一口恶气,有多大意义?既不能带来什么好处,反有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实在不值得。城里人最讲实惠,我们也应该跟他们来实惠的,银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朱金银在3人中本就最笨,遭到这种打击更是一脑袋浆糊,不知该怎么办, 她只想两位姐妹给拿个好主意。高青莲和盖丽莉又争论了一会,慢慢的高青莲似乎被盖丽莉说服了,确实,告了那个家伙又怎么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为朋友计,不如叫那家伙赔钱。盖丽莉对朱金银说: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来替你办,你就当跟一个男朋友好了一段时间,最后被他抛弃了,他必须花钱了结,你不要有一点内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两个女孩便陪着受害的朋友勇敢地来到她打工的饭店。老板一看就知不是好人;叼着烟,抱着手臂,仰靠在店内的木靠椅上,两只脚重叠搁于前面的饭桌边缘,一副流氓无赖的休闲姿式,眼光直直盯着店外晃来晃去的行人和车辆。他穿着灰色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背心,胸前露一绺黑毛,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尖头皮鞋直立刺向上方,给人一种很锋利的感觉。盖丽莲和高青莲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不觉有点后悔,毕竟这样做不全是因勇敢,也是不想被人看成对朋友的不幸漠不关心,少不了有些勉强和虚假,如果老板的模样好说话倒罢了,哪知竟是这种恶相,由不得她俩心里不打鼓,暗暗怪自己,似乎蛮撞了点。但进得店来,岂容退缩,只得硬起面孔,瞪着眼珠,虚着心,两人一起走近那家伙。朱金银已经受了欺压,倒是不怕,不过羞愧难当,便坐得远远的,红着眼圈看外面。盖丽莉和高青莲并肩坐在那家伙的旁边。盖问:“你就是张老板吧?”
张老板早发现了她们3人,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会连眼角也不瞥一下, 烟灰已经有两厘米长了,烟却仍叼在嘴上,吸着,使两女孩不明白它怎么会不掉下来。从这家伙的嘴脸看,显然他经常这样叼烟,可能已经叼出了技术。还有更叫她俩咂舌的技术呢,他忽然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就见那截烟灰一下飞出老远,在前面的饭桌上滚了几滚,落到了地上,桌面竟不留一点痕迹。接着便眯着眼,猛吸了几口,吐出一圈圈的烟,叫人一看就知此技绝非一日之功。刚才外面的景象对他好像没什么意义,他只是木然地看着,可现在他的表情明显出现了变化,像是对外面的景象很感兴趣了,仿佛他在研究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我们想跟你说件事。”盖丽莉说。
他的耳朵好像是摆设,浑身纹丝不动。场面很僵,这叫盖丽莉十分为难,更害怕了,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正当她拿不出好办法时,那老板突然放了个响屁,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嗡嗡直响。盖丽莉倒被这个屁鼓起了勇气,提高了声音又说:“我们想跟你说件事。”
嘴上那截烟抽得差不多了,那老板射箭般地把它射到桌子前面的窗台上,看见烟蒂在窗台一闪一闪,似乎很满意,这才缓缓扭过头,以在动物园欣赏动物的目光把两个女孩打量了一下,再偏过去看远处的朱金银,似乎被她那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激怒了,突然暴眼大吼:“娘卖×;,想死呀!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嗯,还不趁现在没事睡觉去,我有言在先,晚上搞久了你别跟老子喊困!坐在那里干嘛,晒太阳呀!娘卖×;,越搞越蠢,是不是骨头发痒,要捶一顿才痛快?”
这通吼叫没把朱金银吓住,却把盖高两人吓得心惊肉跳,因她俩知道他明里吼朱金银,实际是吼自己,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过了一会,无法退却,盖丽莉只能硬着头,质问那老板:“你凭什么这样骂她?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还这么凶,真不讲道理!”
张老板竟没做过激反应,冷冷地又把盖打量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哟,看样子这位妹妹不简单呀,确实有点人样,请问你是哪个码头的?”
“什么码头不码头,我是朱金银的朋友,你欺负了她,我只是问问为什么,想跟你谈谈这件事。”
张老板便狞笑起来,把他那显示出冷酷、奸诈轮廓的脸摸了一下,转而变成一种轻蔑的笑,去身上掏出一只纸袋,从里面捏出一块湿漉漉的黑槟榔塞进嘴里,咂巴咂巴嚼起来,声音低沉地说:“要跟我谈谈这件事是吧,好,太好了,没想到乡下来的姑娘竟有这种胆量。可以,谈吧,你想怎么谈?”
“我想先听听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便双手一摊,说:“我没什么意思呀,我什么事也没做,能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想赖帐?”
“姑娘,我谁的帐也不欠,谈得上什么赖?”
盖丽莉伸手指着朱金银说:“你欺负了她,这就是你欠的帐。”
“你搞错了,姑娘,我没欺负她,我们之间只是出现了一点矛盾,结果她就大发千金小姐的脾气,诬蔑我欺负她。我怎么会欺负她呢,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
“也就是说还是想赖帐。我告诉你,乡下女孩没这么好欺负,你做的事,你就得负责任,赖是赖不掉的。”
“吓,好大的口气!”他非但没被激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这完全是我跟金儿的事,你却要掺合,老实说姑娘,我真有点佩服你了,世上像你这种为朋友打抱不平的姑娘可实在难找。”
“别扯远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张老板,你到底打算怎么了结这事?”
他嚼着槟榔看着她,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她觉得他有一种很讨厌自己的目光,她并不怕这种目光,便用同样的目光回敬他。对视了一会,她忽然惊讶地发现他的目光不光有对自己的讨厌,还有另一种更深的意思,但是什么呢,她说不出,即使花很多时间去想也未必能破解其中奥秘,只是觉得有些可怕,像是从非常黑暗的地方放射出来的,带着一股好像能把自己整个人刺穿的阴森气息,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浑身的皮肤感到有点凉。
“我没有意思。既然你们找我,那肯定你们有意思,就先说说你们的意思吧,我根据你们的意思再决定我的意思。”
“好,我们来痛快地解决这件事。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赔钱,一条是坐牢,随你选。”
他突然又偏头问远处的朱金银:“喂,这是你的意思吗,嗯,要我坐牢是吧,好厉害,看样子你是非要跟老子对抗到底。娘卖×;,行,你有种!”
朱金银根本不理他,仍看着外面。他对盖丽莉笑说:“看来她委托你全权代表。好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老实说吧,我走第一条路,你开个价。”
“我虽来省城的时间不长,但多少知道一点行情,黄花闺女,破身费一万。”
“我的天,有这笔钱买一个人都买得起。”
盖丽莉也不是真要这么多,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说定五千。盖丽莉问什么时候给,张老板说后天晚上你们到我这来拿。盖丽莉说为什么要晚上,我们白天来拿。张老板说你这姑娘真厉害,你以为我要你们晚上来拿想占你们便宜是怎的,像你这样厉害的姑娘即使让我拨根毛我都不愿意。
朱金银就收拾好行李被褥离开了这家店,盖丽莉已许诺她在找到新的临时工前可以暂时住在她那里。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高青莲始终一言不发,盖丽莉对此十分不满,尽管高青莲不很支持这样做,但既然已经陪着来了,无论怎样应该帮腔才对,便指责高青莲对朋友的事漠不关心。高青莲便解释说不是我不想帮腔,而是我总觉得此事不妥,难道你真相信那个家伙会赔钱吗,我看靠不住。盖丽莉就更不满了,人家已经答应得好好的,我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问题,从道理上分析他答应赔钱也很正常,花钱消灾,对有钱老板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就可能多拿一点。高青莲默然无语。盖丽莉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朋友有些自私,甚至是无情。
第三天,盖丽莉给已经在一家饭店找了份活干的高青莲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能陪她和朱金银去拿钱。高青莲说刚干这份活,一上班就请假,给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