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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你怎么光和他们俩比啊?”
他嘿嘿笑着,将车向出口驶去。
“怎么突然想到买车了呢?”我问:“不是要留着钱娶老婆吗?”
“原来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我后来发现,如果没有车,可能连老婆的毛都捞不到!”
“真恶心!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啊!”我叫。
突然我包里的手机震动,我掏出一看,是林启正。
“高律师开车来了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
“是。”我简短地答。
“不会又是那辆没手续的车吧?”
“不是。”继续简短。
“……那好,晚上我再和你联系。”
“好的。”我把电话挂断。
高展旗问:“是谁啊?”
“一个朋友。”我支吾。
“什么朋友?说话这么简单——是、不是、好的。听起来怪怪的。”
“有什么怪啊?别人问件事,答案就是‘是’与‘不是’。”我有些心虚地掩饰。
“你看过电影《手机》吗?”高展旗突然问。
“看过啊,蛮好笑的。”
“那里面有一段经典情节,就是一个人开会时接手机,只是嗯嗯啊啊,结果被严守一编了一段:开会呢?对。说话不方便吧?啊。那我说给你听。行。我想你了。噢。你想我了吗?嗯。……”高展旗一句女声一句男声,学得不知多起劲,在旁的我听得有些坐立不安。
“你又不是我老公,我没有必要装吧?”我狠狠地打断他。
“那也是哦,我还不够格儿呢。”高展旗做垂头丧气状。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自己心中有鬼,听别人的话,句句都是讽刺,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车行至我家路口,我收捡东西下车,对高展旗说“谢谢”。
“今天晚上郑主任那里,你要早点过去啊?”高展旗说。
“郑主任哪里?”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郑主任五十大寿,不是分配你在门口收红包嘛!”
我突然想起来,出差之前,郑主任确实和我提过此事。在三亚待的太久,我完全将它抛到九霄云外。
“好的好的,五点钟到酒店可以吗?”我忙答。
“可以。我就不来接你了,我要去帮主任运烟酒。”高展旗说完,向我招手再见,规规矩矩地将车开到前面的红绿灯处,再调头而去。他毕竟不比林启正,对交通规则还有些忌惮。
我想起与林启正的晚餐约会,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手机里却提示“你拨的号码已关机”,想必正在开会。
我走到路旁的一家小药店,买了一盒毓婷。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给大家招惹麻烦。
回家稍事休息,我又赶到郑主任办寿宴的酒店。虽然酒席的时间是六点,但已有不少人到了宴会厅,等候在收礼台前准备交罚款。郑主任红光满面,游走在众人之中,他的夫人,也难得地伴其左右。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收礼金工作中。
我一面忙着收钱,一面时刻记挂着与林启正的约会,想尽早通知他,以免他到时失望。但是打他的手机却始终是关机状态。无法,我只好将电话打到了傅哥那里。
“邹律师,你好!”傅哥接通电话就说。想必我已经进了他的电话簿。
“傅哥,林总是不是在开会?我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
“会是开完了,不过……现在在林董那里。”傅哥的语气有些沉重。
“没什么事吧?”我关切地问。
“好象父子俩吵起来了。我也不太清楚。”
听他这话,我也有些担心,在他面前,也不必掩饰,于是我说:“麻烦你转告林总,请他方便时回我的电话。”
“好的好的,见到他我就会说。”
挂了电话,我心里仍有些不安。
又一拨客人从电梯里涌出来,将大大小小的红包递到我面前,暂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六点钟,酒席准时开始。我正在埋头数钱,电话响了。
现在不一样了,不必在电话里寒喧客套了,他第一句话直接问我:“在干什么?”
“在数钱啊!”我实话实说。
“数钱?你们今天发工资?”
“不是,郑主任今天五十大寿,我被安排收礼金。就是你,早不打晚不打,我数到一半时打,害我又要重数!”我假假地强词夺理地埋怨着,这是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特权。
“这样啊,我过来帮你数啰。”他说。
“千万别过来,待会郑主任一出来,见是你在数钱,直接会把他吓晕过去。”我笑道。
他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
“你还好吧?”我问。
“好啊!”他若无其事地答。想是家事,不愿外人知道。
“晚饭不能一起吃了。我得在这里帮他们招呼客人。”我转换话题。
“第一次约你就不来,很不给我面子哦。”他用温柔的语气抱怨。
“对不起,郑主任今天请客的事,我给忘了。”我抱歉地解释。
“你在哪里?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待会还要安排客人去搞活动,可能会很晚。你早点休息吧。”我赶忙拒绝。
“那好吧,再联系。”他没有继续坚持。两人互道再见,结束了通话。
和他通了话,听他心情尚好,我也安心不少,将手中的礼金整了整,重头数起。
数到一半,高展旗不知从何处蹿出,凑到我面前说:“邹雨,紧急情况,你过来一下。”
“56、57、58……”我坚持地念着数字。
“等会儿再数,快点过来一下。”高展旗急到跺脚。
我只好把钱一骨脑塞进包里,烦燥地说:“干什么呀,让我数完钱都不行!”
“不行不行,要出人命了。”高展旗一面说,一面拽着我走到无人的角落。
“郑主任外面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小孟,来了。”他神秘地说。
“啊?她来干什么?”
“大概是郑主任想甩了她,她要来找郑主任评理,要青春损失费!”
“上次去北京,她不还跟着去了吗?怎么又要甩了她呢?”我奇怪地问。
“谁知道啊?!”
“她在哪里?”
“我好不容易把她劝到那个包厢里,你再去安安她,我去通知郑主任。”高展旗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厢。
我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小孟面容憔悴地坐在桌前,看到我,她起身喊了句:“邹律师……”眼泪就奔涌而出。
小孟曾是我们所里的内勤,从乡下来的,年纪极轻,长相俊俏,在所里干了不到一年就被郑主任安排走了。至于她是来之前就已经随了郑主任,还是在工作期间碰撞出火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郑主任后来特地为她租了套房,还出钱让她办了个彩票销售点,偶尔在没有外人只有知情人的场合,也会带她出来与大伙见见面。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无其事,所以我与她,也还算熟人。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用知心大姐的口吻对她说:“怎么啦,受了什么委屈?”
“郑光明他不是东西,他那时候花言巧语把我骗到手,现在要一脚把我踢开,让我回乡下去。我跟了他五年,这五年的损失他怎么补偿?邹律师,你要帮我说话啊!”
我还没来得及开腔,身后的包厢门打开了,郑主任冲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气:“你还在这里闹什么?存心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
小孟开始大声地哭泣:“郑光明你太无情了,你骗了我的人,骗了我的感情,现在你玩腻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痛快。今天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你就是个玩弄女性的流氓!”说着她就向门口冲去。
我急忙拦住她,劝道:“小孟,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不要撕破了脸!”
郑主任也不示弱,仗着酒劲低声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这边骗我的钱,那边去养小白脸,我什么都知道,我不找你算帐就是好的了,你还要找我算帐,看我下次不找人打断那个男人的腿!”
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我暗叹。
一时间,包厢里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因为金钱和感情吵作一团,我和高展旗两人现场发挥律师专长,巧舌如簧,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稳定住了局势。小孟答应另寻时间与郑主任算清这笔感情帐,郑主任也表示既往不咎,一定给小孟合理的交待。
那厢高展旗陪着郑主任返回宴会现场,继续笑脸迎人。这厢我陪着小孟走出酒店坐上出租,确保她不会半路杀个回马枪。
站在酒店门口等车的空档,小孟眼含热泪对我说:“邹律师,郑光明真的是个骗子,那时候他总说她婚姻不幸,骗取我的同情,还答应我两年之内离婚娶我,结果我等了他五年,他也没离婚。我为他前前后后流产七次,医生说我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现在我三十岁了,他却找借口说我有男人,要把我甩掉,你说我怎么会心甘啊?”
我看着她,突然有深深的怜悯。虽然旁人看来,这真是一场不堪的闹剧,但他们两人,应该是有真心相爱、海誓山盟的时刻吧?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我也许只是个暗地里嘲笑他们的看客,但这件事发生在今天,竟让我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
小孟上了车后,朝我哀哀地挥手。我望着她,心想,也许,我正在重复着她走过的道路。
第三种爱情 正文 第35章
章节字数:4702 更新时间:07…10…28 11:45
回到家中,已是十一点。邹月的门缝仍隐隐透着灯光,想必仍在上网瞎混。我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为她带回的珍珠项链,轻敲她的房门。
她在里面喊“请进”。我推门进去,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埋在一堆书中,口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抬起头:“我在复习,准备考试。”
“考试?”
“姐夫局里要公招十名公务员,下个月考试。我去报了名。”
“是吗?”我有些高兴,对邹月而言,这倒是个好机会。
“嗯,姐夫还说了,只要我通过笔试,面试那一关归他想办法。”
“别听他吹牛,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还是凭自己的实力考。尽力就好,现在考公务员竞争激烈。”
“你可别小看姐夫,现在他在他们单位上可吃得开呢,是局长身边的红人,最年轻的部门负责人!”邹月连忙反驳我。
“你听谁说的?”
“姐夫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有,我说过一万遍了,别再喊姐夫姐夫,你存心让我不爽是不是?”我正色道。
“好好好,喊什么呢?左哥?辉哥?”邹月吐吐舌头:“难听死了!”
“难听就别喊!”我把手中的项链递给他:“给你的礼物!”
“谢谢!”邹月接过去,对着桌上的小镜子,在项上比划。
“你早点休息,别搞得太晚。”我转身准备离开。
“姐……”邹月突然喊住我。
我回头问何事。
“你在海南呆这么久,这次谈判很顺利吧?”
“还好,反正最后签成了合同,算是成功而返吧。”我答。
邹月又开始显出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我大概知道她的心思,狠狠说:“如果你问林启正,就免开尊口。”说完后,我立刻关上门,逃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来不及回味今天的大起大落,反而陷入了极度自责之中。我真自私,我真卑鄙,我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一直暗恋着,甚至为他痛苦到自杀的人。我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如果邹月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情形。上帝啊,天主啊,让她的真命天子早日出现吧!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窗外阳光明媚。
梳洗整齐后,我下楼去上班。心里念念不忘那个也许正坐在星巴克等着我的人,小小的快乐在心头跳跃。
走到一楼,正见左辉出门。他望向我,表情期待。
想起邹月的公务员考试,我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上班去?”
他诧异,随即点头:“是!你今天这么早?”
“对,所里要开会。”我擦过他身边,出了楼道口。
他追上来说:“我送你吧。”
“不用。我打的好了。”我没有停步。
他跟在我身后:“邹雨,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就是谈一谈,像朋友一样。”
“我不打算和你做朋友。”我头也不回地说。
他沉默。我忽转头:“邹月考试的事,拜托你费心。”
他忙答:“我会尽力的。”
我朝他挤出个笑容,伸手拦下了一辆空驶的出租车。
车子驶近了星巴克,我提前下了车。走到门口一看,林启正的车果真停在路边。我探头望去,他坐在窗前,翻阅着一些文件,时不时眼看向窗外。
我站在清晨熙熙攘攘、来去匆匆的人流和车流中,远远地凝视着落地窗后这个等待着我的人。他身着亚麻色的长袖衬衫,姿态沉静,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竟令他有些熠熠生辉。望着他,我突然生出些些卑微之感,想我邹雨何德何能,令到此等人物为我日日守候?这一刻我的心,正如某位女作家所言: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在尘埃中开出花来。
过了许久,我收神,走进了星巴克。
傅哥坐在靠门的台前,微笑着与我点头。
我面对着走去,他一直望向窗外,直到我坐在他的对面,他方才醒觉,那表情,竟像是被捉到犯错的孩子,有些腼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问。
“我不知道啊!”我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想进来喝杯咖啡。你常来这里吗?”
他也很随意地答道:“偶尔会过来。”
有的事,不必让对方知道。我们两人的想法竟不约而同。
他问:“喝什么?我请客。”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我亲昵地答。
“我喝清咖,你可能会觉得苦,给你一杯卡布其诺如何?”
“好啊。”
咖啡上了桌,上面泛着细腻的泡沫。我啜了一口,抬眼望他微笑。
他伸手过来,抹去我嘴上沾着的泡沫,问:“平时喝咖啡吗?”
“很少喝,喝不惯。”我实话实说。
他笑:“跟着我,得学会喝咖啡哦。”
我说:“不如换你,跟着我学会喝茶吧。”
“好啊。”他答。
坐了一会儿,我说:“我得走了,上午所里有个会,重新讨论工作分工。”
“会有变化吗?”
“以后你们公司的业务全部由高展旗负责,我会去接一家银行的顾问工作。”
他将身靠后,似乎有些失望:“为什么?现在还需要这么做吗?”
“更需要啊!”我答:“如果我做错事,你怎么骂我?”
“我从来不骂下属。”
我撇嘴:“吹牛吧?我可是见过你发脾气。”
他回想了一下,说:“那次是特例。”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当老板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发脾气。”
他耸肩微笑,起身随我一起走出咖啡馆。
两人走到路边,我挥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