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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念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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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
她仍然木呆呆在朦胧暮色中打坐着。
瞬间,她却忽然想起一个情景。也就是前几年吧,一天晚上,钱牧斋朝她诉心中积郁,他虽然告病回籍,依然屡受到一些人排挤,北京官场的种种争斗还会波及到他身上。而那些明朝遗老也看不起他,即使他暗地进行反清复明活动,也是怀疑他。钱牧斋说到伤心处,悔恨地连连跺脚,“只想死!想死!”柳如是忍不住,挖苦他一句:“乙酉年时你不死,死于今日,岂不是已经晚了!”钱牧斋花白胡须颤抖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现在想一想,自己也许有点儿过分了。但是,钱牧斋的所作所为,固然不足为训,却又提醒了她,该了断时,就应该立即了断,否则,也是“濒死不死,偷生得生”,必定亦是生不如死!
她看一眼身上的雪白孝服,默默站起。
女仆阿秀进房,急切地说,“孙爱大少爷要我告诉您,钱朝鼎勒索三千两银子!他很蛮横,说是倘若不给,就,就……”她瞥柳如是一眼,说,“就要将小姐和姑爷赶出家门!”
“哦。”柳如是并不惊骇,只淡淡应一声。
“还有,钱氏公堂已经将芙蓉山庄家产查封,可能还要查封荣木楼的藏书。”阿秀又奇怪地瞅柳如是一眼,她脸色平静,嘴唇边还挂一丝冷笑。“他们,他们还要来闹!说要见您!”
“那就见一见吧。”柳如是沉吟一下,“明日即见,如何?”她决断地说,“就这样吧,定下来。”
她又吩咐阿秀,明日要在后堂备几十桌酒席,宴请钱氏族人。别的都不用管,照她的锦囊妙计去行就是了。
“好,我就去……”阿秀欲语又止。她想告诫主母,这一伙钱氏族人侵吞与抢夺财产是贪得无厌的,他们恨不得将她活吞下去,无论怎样招待他们,也满足不了贪心的。但是,她又见柳如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猜测这位精明的主母必定能对付得了这批恶棍。
康熙三年五月二十四日,钱牧斋八十三岁溘然长逝。顿时,钱氏家族爆发一场家变。柳如是自入钱家以后,就一直执掌家政大权。这使得一群钱氏族人感到耻辱,他们认为妾妇掌权,不合礼法。但是,惮畏钱牧斋生前的声威势力,未敢做出什么举动,也就是造一些谣言。钱牧斋死了,他们企盼的时机已到,柳如是失去依傍,便可以任意欺辱了。当天,钱曾、钱谦光一群人竟然挺戈入室,大吵大闹,摩拳擦掌,一直赖到天黑也不走,终于逼索出六百亩田地,还有十数个僮仆。这些人如此无心肝,如此放肆,柳如是又惊又恼,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想好了对付他们的计策。她已经预料这一群人还会来的,她也知道自己是无法委曲求全的,已无退路可走了。
她又看一眼观世音菩萨,似乎看见一个极为玄奥极为黑暗的洞窟。哦,是洞窟还是黑暗的深谷呢?那里又有一块绿度田般闪光的巨型玉石,这就是天堂之门么?这就是西方净土么?她应该到那里去吗?柳如是捋一把散发,忽然心满意足笑了。
第二天,五月二十八日清晨,柳如是在钱牧斋的灵堂前唤来几个贴身仆人,很憔悴又冷静地向他们分派工作。她先吩咐阿贵到县衙门送一封要紧的信,一定得亲自送到知县手中,并且在中午之前必须送到。此后,她又叮咛阿秀,一旦家中出了某种变故,首要的事先关紧大门,千万不能慌乱。
阿秀不解地问:“夫人,会起何种变故呀?”
“事起不测,”柳如是倦怠地一笑,只笼统说,“这伙族人来是寻衅闹事,要多防备几手。记住,他们惹了事儿,就不能让他们逃脱!要准备好绳索,关好大门小门。”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会出现什么变故?”阿秀心中仿佛有不祥的预感,疑惑地追问。
“你不要管了!”柳如是忽然不耐烦了,皱眉头说,“跟住我,听我吩咐就好。”
仆人们散开,柳如是又归房中。她打坐在观音菩萨像前,默诵着《金刚经》。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在屋里听见门外吵嚷的声音,夹杂着孙爱大少爷微弱的嗓门。她猜度,那一群钱氏族人已经来了。
果然,阿秀立即神色慌张出现在门口。柳如是微启眼皮,阿秀口不择句地说:
“夫人,来了来了!少爷请您,快去快去呀……”
柳如是面无表情,闭上眼睛,依旧嚅动着嘴唇在默诵经文,阿秀只好先退出屋,屋外叫喊喧嚣声更响了,一波一波传入柳如是耳里,她听到一些人粗野的詈骂,还有砰砰的砸家具的响声,那些人与仆人们扭打的呼喝。
阿秀又来了,她头发纷乱,声音嘶哑地喊一声:“夫—;—;人,这群强盗,他们……他们已将客厅砸了!他们……”
柳如是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蹙一下细眉,“唔。再稍候一候,我就来。”
又默诵起《金刚经》,阿秀无可奈何,她很想再催一催主母,却又明白再催也是无用,只好又退出屋,此时的柳如是,内心已完全沉静了,外面的粗声秽语,狂喊乱叫,都好像是隔在身外的一层薄薄细膜,真的只是尘梦一般了。她的前面与后面,就是一片茫茫的白雾,影影绰绰,昏昏眩眩。
那一群人已经打到楼上了。她听见喧嚣声时孙爱大少爷的绝望喊叫:“诸—;—;位!诸,诸—;—;位呀……”
阿秀踉跄进门,先呼一声:“夫人!夫人!他们打上来了……”用手指着门外。
柳如是终于站起身,神色冷若冰霜,对着铜镜简单修饰打扮一番。她穿那件白粗布孝服,楚楚动人,显得庄重典雅。门一开,正在楼梯口与孙爱大少爷推推搡搡的那群钱氏族人骤然安静下来,他们望着她款款走来,怔了一会儿。被这伙人拉扯得衣衫不整的孙爱大少爷,如遇救星一样,举起一只手嚷:“哦,夫人!夫—;—;人……您总算来了!您来了……”
那伙人迅速涌上来,又围住了柳如是,挥拳叫喊,跺脚谩骂,尤其是那个叫钱曾的族人,乜斜着眼睛,一把扯住柳如是袖子,沫星四溅地大喊:
“告诉你!我奉族尊钱朝鼎之命,要三千两银子,给我立刻拿出来!有也拿出,没有也要拿出来……”
孙爱大少爷苦着脸说。“确实,确实!我们确实拿不出三千两……”
钱曾一挥手,竟把孙爱大少爷搡了一个跟头,“我不管这些!只问你们要三千两银子,有则生,无则死!不可短毫厘,不能迟片刻,立即给我取来!”他又一扯,也将柳如是拽了一个踉跄。
柳如是挣开他的扯拽,强息心头怒火,只不动声色说一句:“你要三千两银子?好说,好说……”
“我要的是现银!你即刻给我拿来……”
“我给你取来便是。”她又嫣然一笑,朝那群钱氏族人说:“诸位请放心,你们此来,无非是与我清算财产。偌大的家资,我是搬不走的,也无处可藏。总而言之,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
众人一笑,气氛和缓下来了,又见钱谦光挤上前说:“我们听说,绛云楼大火,还抢出了千数卷的宋版书,此乃无价之宝!这……这,应开一书单,交我们族人寓目。”
柳如是痛快答应:“好,一会儿,我就到荣木楼取来书单。”
又一族人又上前说,“往昔,太史公在堂,好几次挪用族田资产,一笔一笔是有账的。我们已带来账单,要不要请柳夫人过目?”
柳如是强忍住气,她掌管家务,明白这笔债务是子虚乌有,纯属讹诈。她更为潇洒地挥一下手说:“欠债自然要还钱。无论是族田的债务,或是其他的债务,我们大家一会儿仔仔细细来算如何?”她又瞅阿秀一眼,将其叫过来,又低声吩咐几句,满面春风地对那伙族人说:“今天,我们治薄酒款待诸位。有什么要求,大家亦不妨在酒席后提出,来吧……请你们赏我个面子,如何?”
族人们面面相觑,钱曾得意地笑着说:“那么,我们也就给柳夫人个面子吧!”钱氏族人们蜂拥而去,直至后堂,前来坐席约有几十人。柳如是向钱曾、钱谦光几人殷勤敬酒,又转脸对身旁的孙爱大少爷说,“大少爷,你先在这里陪他们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子,很快就回来。”
钱谦光带些疑虑地问:“夫人,你要去哪里?”
“哦,我去取书单和钥匙,稍候片刻即来。”
“不是讲酒席后再取书单么?”
柳如是没有理他,倒是孙爱大少爷嘴唇嚅动着,将柳如是悄悄拽到一边,低声耳语道:“夫人!他们意存勒索……而且贪得无厌!先父哪里欠过他们什么债务,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柳如是淡淡一笑说,“这个,你放心。我自然会料理这笔细账。你去陪他们喝酒吧!诸事镇静,不要慌张。”
孙爱大少爷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父亲活着时有二十多年来,家中财产大权是由柳如是掌握的,这在钱氏家族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早已积怨在胸了。因此,这一场大闹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柳如是在这群人逼迫下会拱手退让吗?他以为,凭柳如是的性情来说,也是绝无可能的。那么,她怎么对付这一群人呢?他也猜不出。他只好满腹狐疑仍旧陪着这一伙钱氏族人们饮酒。
约过了半个时辰,孙爱大少爷忽听到后院隐约传来哭声和乱糟糟的人声。席上的人们悚然一惊,此时,仆人阿诚急匆匆闯进,向孙爱大少爷禀报:“请,请大少爷赶快,快去……里面出了事情啦。”
“是何事?”孙爱大少爷惊疑地问:“你们禀告夫人了没有?”
“夫人……是的,这个,这个,您快去……”
“是夫人要我去吗?”
“是,是……吧,可能是吧。”阿诚欲语又止,目光却频频望着钱曾等人。
“到底是何事?你讲清楚!”孙爱大少爷几乎要发脾气,“夫人怎样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是,是,请您快去荣木楼,有要事相商……”阿诚前言不搭后语,“您去了,就知道了,我在这儿伺候诸位老爷们。”
“简直是,越说我越糊涂了!嗨……你吞吞吐吐是怎么回事儿!”孙爱大少爷嘟哝着起身,他向酒席上的族人们拱一拱手,“诸位,容我处理一下家事,这里少陪了。”
孙爱大少爷匆匆离席,并未引起酒席间的钱氏族人们的注意。他们继续狂饮,互相猜拳斗酒。只是生性机警的钱谦光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瞥见仆人阿诚立在身后,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回头再一看,周围又多了四、五个仆人,也是满脸戒备的神情。又想起刚才种种情景,心中蓦然一惊,但是强自镇静,悄悄站起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溜走。
刚一迈步,他被仆人阿诚挡住了。钱谦光微微一笑说:“哦,我去解个手。”
阿诚却不紧不慢说,“我陪老爷一起去。”
钱谦光有些心慌了,立刻说,“我知道在哪儿解手,不要你陪我。”
阿诚依然重复说,“我陪您一起去。”
钱谦光知道他们已经计议好,自己硬闯也会被人拖住。又见门外人影憧憧,猜想那里会安排更多的家人,自己掉入陷阱肯定是爬不出来了,还是识趣一点儿吧。不过,他决心把话说明白,单刀直入问:
“你不用跟我耍花招!我问你,你家究竟出了何事?是不是……柳夫人自尽了?”
阿诚垂一下眼皮,默认了。
钱谦光颓然倒在椅子上。此时,酒席上其他钱氏族人也发现情形异常,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惊疑地问:
“为什么只许进,不许出,限制我们的行动?”
“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诚恭敬地答:“诸位老爷,稍静片刻,县衙门的人一会儿就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钱氏族人惊呆了。钱曾跳起来,狂喊:“县衙门为何来人?啊—;—;不好,我们上当啦!”他向门外抱头鼠窜,钱氏族人也随着蜂拥而出。
钱谦光见仆人们并不着急拽住钱曾等人,心中猜出柳如是已在二道门外三道门外布置了众多家人,即使跑出这间屋子也跑不出大门,倒不如老实束手待擒。他摇头长叹一口气,心中哀叹:“柳如是呀柳如是,我们终究是败在这个小女人手里!”
柳如是在投缳上吊前,已将诸事安排妥贴。她给女儿留下一纸遗书,嘱咐“决不轻放一人”。此前,也派仆人去县衙门送了告状信,调动了仆人们关紧大门与二门,准备了绳索,只等她一投缳,就将那群家伙们捆绑送官。果然,这些闹事的钱氏族人纷纷落入她预设的陷阱之中。他们在封建法条下,皆因家主新丧、迫死主母而吃了官司。
康熙四十六年,也就是公历一七○八年的一天黄昏,山东某地一个村庄突然被官兵们团团围住。这使村民们惊讶恐惧又莫名其妙,不知官府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来大规模搜剿一个小村子?不仅大轿抬来了知府和知县指挥,带了皂、快两班人外,还有许许多多绿营兵,个个持枪荷戟,如凶神恶煞一般。张庄是一个大村子,有几百户人家。被数千名官兵围住,顿时,满条街的人喊马嘶,此起彼伏狗吠声,孩子们的啼哭声。
太阳已没入低矮的树林后面,留一条橙红色微微温暖的光线,给柳树林的树梢和草房的屋脊、墙头及街口罩上一层银灰色的暮霭。天色并不黑,绿营官兵却燃起了火把,将整个村庄照得通红。村民们都躲进草屋,关上门板。官兵们都直奔张家大院,这是张庄最大一家财主,在全县也是数一数二的缙绅。这个财主名叫张实恺,曾在江西任过知县,现在还有一个儿子在北京做官,张实恺是有功名的。听说知府和知县驾临,忙穿好补服,长袍马褂地赶到大门口去迎接。他才走到滴水檐下,看到知府和知县已在大厅前下轿了,后面蜂拥着一群持刀弄杖的官兵们,另外一些绿营官兵则干脆翻墙头进来的。
张实恺脸色苍白,两腿像是踩着棉花,拱着双手,浑身上下抖抖簌簌颤栗不止,结结巴巴说:“这个,这个,知府知县大人……”
赵知府扬起脸孔,打断他的话头说:“张实恺,你快把全家人都集中到前厅来!”
这一句话犹如数九寒天的一盆冰水,浇得张实恺浑身抖战,心里不断自语:“出了祸事啦!出了祸事啦!”可是,他还是搞不清祸事究竟从何而起?只是直觉上猜测与北京做官的儿子有关,他上前一步,低声探问:“我,我,我想问问,莫非是犬子……”
赵知府看他面如槁木,突然有了恻隐之心,瞥了他一眼,禁不住轻轻点拨一句:“这个案子与大少爷没有关系……”这一句话,使张实恺卸去千斤重负。可是,又一句话,却又使他重新坠入谷底,双目晕眩,几乎站立不住。“不过,是与你有牵涉的逆案!”
“你知道吗?你们的案子是钦定的谋反大案,总督和巡抚大人都亲莅本县,在县衙门督办此案!”徐知县神色凝重地补充说。
“这,这,这,从何说起……”张实恺抖着双手,怔忡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问你,你家可有一个教蒙馆的私塾先生,名字叫张玉的人?”徐知县又问。
“有啊,有啊,已经七十六岁了,他带着儿子教书糊口,教我的两个孙子……”
“好了,好了!这叫张玉的一家人,现在何处?”
“就在后院住。”
徐知县不再多话,立即带领兵丁到后院去捉拿张玉一家人。此时,张实恺一家人,包括他的妻妾、小儿子、孙子孙女,一家数十口都已经被押解到前厅。他们从未受到如此惊吓,一些女人瑟缩在墙角嘤嘤抽泣着,另一些男人们和家仆则相互交头接耳,猜测着这弥天大祸是从何而来?
张实恺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仍在默默思量,这位教私塾的张玉老先生,已是皤然一叟,如何会牵涉谋反的钦定逆案里去?这不是很可笑吗?那么,很可能是同名同姓搞误会了?也许是被别人诬陷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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