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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用饱忧虑的语气说道:“师座。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还是把全师往后面挪一挪吧!日本人可是下了血本。好家伙,每一次一冲上来就三个联队。鬼子地部队多。尽可以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我们了,只有四个团,为了封住这么宽口子还得一字排开,连个纵深都没有。最要命的还是,咱们为了绕过围攻同古的日军,是翻山过来的,重武器基本没带。看着追随你我征战多年兄弟们成班成排的倒在日本人的炮口,一组组的往鬼子的战车底下钻,我心里这滋味……!”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南京保卫战时率部从日军的合围中杀开一条血路,透围而出的英雄营长哽咽了。
张玉灵听了,鼻头也是一酸,却还是无法认同卢忠良的说法:“退,往那退。长悦你的地形学在军校时就是拔尖的,你自己在地图上找找。从这里到同古,还有险可守嘛?噢!我们是能撤。可这一撤不但前功尽弃,错失了全歼第二师团的良机。还等于把程浩然和九十三师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日本人。这种遗臭万年的混帐事,我张某人就是死,也是做不出来。长悦,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张玉灵说的也是心里话,他这个人文武双全,难免也就自视甚高,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故而与同僚间的关系向来比较紧张。治军又严,部下也是怕他多过敬他。可即便是最讨厌他的人,也得承认他身着有着每战必争先、临难不苟免的传统美德。
面对长官咄咄逼人质问,卢忠良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他又何尝不知茂奇是通往同古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茂奇便是一马平川。只是仅仅打了一天,就伤亡近四千人的巨大损失,已让他方寸大乱罢了。
卢忠良没有死心,他又旧事重提道:“师座,那就直接给重庆发报,请校长从二百师里至少抽出一个整团,配置我部。他戴炳功离我们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四十公里,要是急行军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现在调他的兵还来得及。”
先前已明确的拒绝了这个在他看来纯属拆东墙、补西墙”,于大局无补的提议的张玉灵,此时也不打算更改初衷。他只是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的劝慰道:“长悦啊!你这是太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换我去下面去走走。我回来后,咱俩再唠唠?”张玉灵就是再不能容人,对卢忠良从他还是三零五团团长时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老部下、老同学,还是相待甚厚的。
张玉灵是被两个勤务兵抬在担架上,去的三四三团的阵地。在前晚赶了几十里山路后,他那条在万家岭大战和上高会战中连着两次负重伤的右腿,又跟他闹别扭了。此时痛得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他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弹坑的三四三团部并没能找到该团团长孟旭之,倒是在稍后与他擦身而过的一具担架上,见到他这位身上缠着几层绷带的陕西老乡。一片六零炮弹的弹片,在孟旭之的腹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眼见是活不成了。
团长的缺席所带来的恐慌,使得在对手疯狂攻击下,早已是芨芨可危的三四三团阵地,终于被来势汹汹的日军压垮了。
“我命令你们,把我往前抬。违者军法从事!”感觉到担架在做转向准备的张玉灵急得厉声大叫道。
护卫着他的一个加强排的卫兵和三、四个参谋在万般无奈下,只好簇拥着他们的长官向一步步向前沿走去。
“快、快。”张玉灵挥舞着手杖,一个劲的催促着。
很快,一大队溃兵就与张玉灵等人撞了个正着。
“把担架放下吧!”张玉灵平静无波的言语间,有着异乎寻常的决绝。
前方醒目的担架,整齐的卫队,立时引起了败兵们的注意。
“担架上是师座!”
“六连的都给老子站往,没看见,师座在前面吗?”
张玉灵在五十八师的官兵的心目中威望极重,都不用卫队鸣枪示警,溃兵们就自发的止住了脚步。
“枪口都朝下。”张玉灵对着正把枪口冲着溃兵们的卫队命令道。
尽管,卫兵们都有些大惑不解,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们还是执行了。
张玉灵默默看着这些从阵地上退下来的部下们。说来也怪,以他的性子本该对这些逃兵深恶痛绝才是,他往日也没少杀作战不力的官兵,他对着面前这七八百名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兄弟,却怎么也狠不下杀鸡儆猴的心肠。
至于导致他手软的原因,是对自身在决定这次行动时的莽撞的反省,还是所谓的人性复苏,恐怕连张玉灵自己都搞不清楚。
而人们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他的下一个动作。
他以双手抱在胸前的姿态,重新又躺回了担架上,双眼一闭,看样子竟是要在这里睡上一觉了。
整个场面凝固了,定格了。
象是只过了短短几秒钟,又象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兄弟们!杀回去!”一个因才失去半个手掌而面色苍白如纸的上尉连长,最先看出了他的师长此番举动的含意:他张玉灵不拦着别人去逃命,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向后退半步的。
“杀回去!”
“跟狗日的拼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上尉的呼喊声,一下子打开几百名沉浸在羞愧交加当中的官兵的感情闸口。一时间,他们只觉得胸中所奔腾涌动的热血是那样的滚烫,是那样炽热。如果不能尽快的让其渲淀出去,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被煮熟、烤干。
当群情激昂得不能自己的官兵猛然回身,向原属于他们的阵地舍生忘死的冲去时。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轻轻的滑过了张玉灵的脸庞!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卫战(七)
更新时间:2009…2…12 14:57:50 本章字数:4677
若是有人要问在围绕着小小一个同古城,不分昼夜的鏖战不休的中日两军近二十万将士中,谁人的日子最不好过。那他就将势必会得到一个完全出乎其意料的答案。因为这个人,即不是正在四面皆敌的绝境中苦熬苦撑、度日如年的程家骥、吕靖国,也不是被五、六倍与已的日军攻得焦头烂额的张玉灵,更不是进退维谷的丸山正吉,而是身处于战圈核心的边上的第五军副军长兼二百师师长戴炳功!
只不过,把戴炳功折腾得头发狂掉、双眼眼经,看着看着见老的罪魁祸首,却不是骄横残暴的日本人,而是远在几千公里外的重庆的军委会。
随着同古战况的日益吃紧,从军委会侍从室飞向二百师师部的加急电报的频率,也从起初的一天早中晚三份,发展到了的每三、四个小时就必有一封。而且电文中所用的措辞也愈来愈激烈,每每在读这些声色俱厉的电报时,戴炳功都能感觉得到从最高当局的心底里喷出来的熊熊怒火。老头子都大发雷霆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戴炳功毫不怀疑,若不是战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没什么有力的靠山的自己早被就地撤职查办了。
凭心而论,戴炳功自己也承认,二百师在此战中的表现,比之往日里来是平庸不少。可要说他存心避战、甚至于见死不救,那就是纯属是无稽之谈了。不是为大局着想,他又何必率部直插到这同古城郊来。在大路在跟其它几个师并肩慢慢挪,岂不是要安全保险得多。
心里喊冤归心里喊冤,可戴炳功毕竟是个军人,还是个极为优秀的军人。军人若想要洗刷同僚、上峰对自己的误解。除了无可辨驳的战功外。别无它途,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想要打进同古城去,又谈而容易!挡在二百师面前地日军为第二师团地工兵联队。三千人上下。按说以实为中国军队第一师的有力竟争者的二百师,击破这些杂兵地阻击,该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得下来差使。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同古西北地区的复杂地形上了。日本人的大队工兵这下子可算是逮着了,他们一边节节抗击着,一边分出人手把其身后山口,河流都一一修上了防御工事。以致于二百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攻破一道防线。前进不了两公里,就又会撞到另一面南墙上。最可气的是。二百师还不敢再次绕道。要知道城里那日军的一个旅团加一个师团部的日军已经快从九十三师身上腾出手来了。一路看中文网首发这一绕八成就会绕出个腹背受敌来。到那时救人不成不算。搞不好还得把自个都给绕进去。
于是乎。四个团交替掩护,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便成了二百师唯一的选择。而心急如焚地戴炳功,也就常往在火线上了。
同古战役地第五天下午,二百师的副师长郑世芨在攻击阵地地一个角落,找到了几分钟前才睡着地戴炳功,他在前沿连续抵近指挥了二十个小时,主攻地部队都换了三茬了,透支太多的体力精神地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师座!”军中重正轻副的风气,使得下级对同时有正副两职在身的上司,总是会称呼其正职,何况这样也显得彼此间更亲密一些。
“重生,你不是后面组织部队嘛。怎么跑这来了?是师部出了什么事了?”被唤醒的戴炳功连声追问道。
“师座,仰光总部来人了。”
“不就是来催战督战的吗。你跟高参谋长接待一下不就行了。”在此时的戴炳功的心目中,没有什么能比几百米外的战场更能吸引他的地方了。
“师座,来的是情报处的沈副处长,他说……。”说到沈副处长时,欲言又止的郑世芨的关公脸上浮现出一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尴尬。
戴炳功当然知道郑世芨的那点隐衷。对有一个在罗家湾十九号任情报研究室主任的大哥,常以要成为一个功在民族的标准军人以自励的郑世芨,至少是不会感到有一丝光荣的。
“重生啊!你是个军人,要有点军人痛快劲。”戴炳功对这个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号重生的副手素来是器重有加的。要不然,昆仑山大战后,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郑世芨从将要划到第八军建制内的荣一师里挖过来。
“是,师座!他说他负有特殊使命,一定要与师座单独面谈。”郑世芨陡然响亮起来的嗓口,震得戴炳功的耳朵轰轰作响。
“重生,你来代我指挥,要尤其注意攻击的节奏和连续性,千万不要让日本人有喘息的机会。”在微一沉吟后,戴炳功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个年轻的老特工。
设在离前线不到两公里的一个小山村里的二百师师部。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戴副座,您先看看这个。”显然也明白自己不大受人待见的沈处长没有多话,而是一见面就把一份信笺递了过来。原以为是罗中将有什么指示的戴炳功,一啾到信笺上那行国民军事委员会专用”的抬头,神色便立时凝重了许多。
手令只有寥寥几十个毛笔字,戴炳功三两眼就扫完了。放手命后,这位青年将领之楷模先是长出一口气,方才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对沈副处长的说道:“沈副处长,说吧,你需要我怎样配合”
秉性倔强耿直的戴炳功的前倨后恭,让沈副处长着实受用。他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是今后自己走到那里都有这种威势就好了。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即便是他的老板也不可能身上总收着一份最高当局亲笔写的手令。真那样,天下还乱套了。
“戴副座,我要办的事不大。你借我半个摩托化营再附上点骑兵、几辆装甲厚一点的战车,然后晚上再派点部队到城边上接应兄弟一下就成了。”诚然。沈副处长要求的确实不算多。而且。小部队摩托化穿插,快来快去地,危险性也不是很大。可这也让悟性极高地戴炳功把手令上并没明说的沈副处长此行的目地。猜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沈副处长,我很了解程浩然这个人,别看他生活上不大严谨,性子也随和的很,可骨子里的刚烈,却决不下于张玉灵。你此去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对于出身杂途的程家骥竟如此的受最高当局的重视、爱护,戴炳功除了少许的惊诧外。更多地还是羡慕、惋惜。甚至还有一分连自己也没能意识到地嫉妒,
对于戴炳功的有感而发。沈副处长本不必做答地。可是出于一种年青人身上或多或少总会有地爱炫耀地本性。他还是答了:“上面既然认为把程主任这个战略长才牺牲在这里。对抗战大局来说是个无可弥补的损失。那走不走,就由不得他地个人说了算了。”
沈副处长的自信。并不会是盲目的,别的不说,单是他个人的身手、枪法,就远不是常人可比的。就算是对上常年跟在程家骥的屠靖国,他也毫不怯阵。更不用说,沈副处长坚信在时下这种境况下,屠靖国等人未必就会当真跟他动手。不管怎么说,他要做的可是把生的希望,光明正大的带给程家骥和其身边的人。
戴炳功正待要再说什么,一个军官一脚踹开半插着木头门栓的房门。
密谈中的两位将军都没斥责这位急得脸都黄了的中校,他们心里清楚,若不是十万火急,就是再借此人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以这种堪称的极端方式闯进来。
“彭台长?”认请来的是师部电台的台长后,不祥的预感潮水般的源源涌上了戴炳功的心头。听到戴炳功喝出闯入者的身份后,沈副处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阴冷到让身经百战的将军都会为悸然的,能让人情不由自禁的想起山鹰的眼神。
“师座,同古城里西指的电台呼号于三分钟前在发报给我方时中断了!”电话台长的呼喊声所代表的意味,再是明白不过了。
“你知道他们最后这次发报的位置在哪吗?”沈副处长抢上前拎着对方的领子逼问道。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不过跟据前几次的通报情况来分析,应该还在城西南角。”被迎面扑来的如山般沉重的无形压力一挤,电台台长的头脸上所挂着的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滴到地面上。
“戴副军长,请你尽快给我安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当子差事要是办不下来,兄弟固然免不了要到号子里呆上个两、三年,您戴副座身上的干系怕也不小了。”深知沈副处长所言非虚的戴炳功慨然答道:“两个连的步兵我从全师单兵战力最强的搜索营里挑给你,骑兵给你一个加强连,战车也是一个连。我现在就亲自去办,最多半个小时,你就可以出发了!
与此同时,在同古城西南角的一栋英式楼房内,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刚刚落下帏幕。
“三宝,找上门的鬼子都解决了?咱们的人还剩多少?”已多年没有亲自上阵拼杀过的程家骥,对于自己时下的战斗水平之糟糕,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否则,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也不会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了。
“军座,都打死了,一共十四个鬼子。我们的人只死了六个,另还有三个负重伤的,其它人的伤都不碍事。麻烦的是电台被打坏了。不过发报员只受了轻伤。听他说修一修,电台或许不能用。军座,我看是不是还是把电台带上。”
“把电台扔掉。还有,你立即去集合队伍,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尽管对与外界的联系也看得极重,可更看重兄弟们的生命的程家骥断然命令道。
经过大半天走走打打、打打藏藏的混战后,原来跟着程家骥一块行动的两三百人,连伤亡带打散的,已锐感至了不到五十人了。相应的,人数少行动也就更灵活快捷,只几息之间,他们就撤出了这个已经暴露的地方,去寻找下一个安全屋去了。当一行人才快速潜潜出几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