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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咽的嘶鸣,来得毫无防备,惊得云无邪手一抖,头簪赫然坠地,落在久积于地面的腐叶上,一声碎响。
前方的人骤然安静下来,呼啦啦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矛枪,回过头来张望。
云无邪好生懊恼地回头望去,见身后尚在摇摆的树枝上,一只黑色的巨鸦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
时不利我,云无邪缓慢向后退去,岂料退后的脚踩着了枯枝,发出更大的声响。
这一下,前方的人举起矛枪向这方对准,纷纷围靠过来。
一支矛枪刷地飞过来,侧身,奈何身后的树枝阻挡了空间,根本无法施展身手,只能勉强避过。云无邪低咒,猛地拨开头顶的繁密枝叶,整个人拼力向上跃起,顾不得粗糙的大小枝条鞭打在脸上,借力腾空上了高处树梢,俯身望去,见底下一人手持竹筒正准备瘾燃,她心知这是向幽月教报信之物,当机立断,迅速折下近旁的短枝,疾射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竹筒掉地,一人捧着被射穿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不已。
其他人见状,包成圆圈状围住云无邪栖身的老树,整齐地掷出手中的矛枪,齐齐向云无邪飞去。
无路可逃,云无邪俯身,扯下腰带,凌空卷起正面向自己飞来的矛枪,当空一甩,绕了一圈,啪啪打下其他,也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矛枪在冲击之下又纷纷掉落地面,幽月教的那些徒众们,却并不若云无邪想象那般退去,而是毫无忌惮地再次拾起各自的武器,虽对树上的云无邪一时并无他法,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云无邪大惊,想自己腰带上附着的毒物竟不能伤他们半分毫毛,唯一的解释,必是落金事先给他们服下了避毒的解药。
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不过形势显然对自己更加不利。他们在下她在上,他们前后有路她却不识来去,更何况,只要他们一逮到机会发出信号,纠集大批幽月教徒众前来,以多欺少,她要逃脱升天,是难上加难。
她瞥了一眼树下的人,料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把自己怎样,于是盘膝坐下,一边调息自己方才损耗过多的内力,一边思考该如何才能将他们摆脱。
她可不愿束手就擒,落入落金手中。由那一面对落金的印象可以肯定,那女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树下的人渐渐向内移动,似乎想要缩小包围圈。云无邪冷笑,莫非他们还想依次爬上树来不成?那正好,她刚巧可以一一将他们踹下去,跌个面目全非叫人认不出谁是谁。
第15节:第三章 搏命(5)
人影渐渐没入树间了,依稀看不清,只有数个身影在下移动,不过没有准备上树的打算。
只是相较于日头下能看得见对方的行为举止,这般躲躲藏藏隐约模糊,倒令云无邪心浮气躁起来。她不由得向前倾了身子,拨开层层叠加的树叶,想要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可那些人,似乎跟她玩起了迷藏,只在树下不断地移动,利用树叶遮蔽自己的身影,不给她瞧见全貌的机会。
真是奇怪,烈烈炎日,他们不好生休息,却如此大费周折地消耗体力,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吗?
吸引她的注意?
云无邪后背泛起凉意,突然醒悟过来,蓦地回首,却是寒光一闪,一柄矛枪劈下,刺中了她的肩膀,一阵剧痛,她身形踉跄,骤然坠下树梢!
噼里啪啦的斑驳声响,那是自己身体不时撞击着枝叶,周遭的景物在眼前飞速闪过,她脑中,却是异常的清醒。
原来这便是他们的目的。见奈何她不得,便玩起花招,待她全神注意之时,早有人从身后悄然而上偷袭。
砰然坠地,不知自己以何等怪异姿势躺在地面,云无邪张口,血沫四溅。
模糊的视野中,一群人逼近,她怒瞪着他们,倔强地不肯闭上眼睛。
自己已被团团围住,黑影遮挡了全部,她看不清阳光,只瞧见周遭举起的长长的矛枪,锐利足以穿骨的矛枪,齐齐对准了她。
先前所见的那一为首之人说了句什么,她即便不懂苗语,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落金下的命令,杀无赦!
要死了啊,可为什么在死之前,她却想起了翟向善呢?
不好不好……
她想摇头,却动不了;心酸酸的,却不可能有人来安慰半分。
一声清脆的鹞鹰叫声突然在空中响起。
片刻之间,周围的黑影突然消失不见,还了她一地朗朗的阳光。
她屏住呼吸,努力抬眼望朝远处朝自己走近的人影,近了,再近了,生疏有礼外加几分犀利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云姑娘,在下合西盟华天凌。”
可惜,却不是她期待想见之人。
第16节:第四章 华天凌(1)
第四章 华天凌
一室淡淡的香,是安延草的气味,定神、安心,舒缓情绪。
房门被由外轻轻推开,正在内间忙碌的婢女见了来人,恭敬地福身施礼。
“下去吧。”
华天凌挥手,示意婢女们先行退去。而后,他慢慢走到床头,撩起幔帐,至上而下地打量里面昏睡不醒的云无邪。
只见她容颜苍白,面无血色,即便是在昏睡中,也紧锁眉头,不得展颜,似被什么烦心之事困扰。乍看过去,更像是一名落难的少女。
纵使不露声色,华天凌仍无可避免地在内心感叹——竟是如此一名女子,不出数月,将江湖黑白两道掀了个天翻地覆。
云无邪的眼睫动了动。
华天凌看得清楚,却并不出声,看着她张开眼,眼神从迷茫到疑惑,再从疑惑归位平静。
不是身处危境之人应有的反应。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了:“你不害怕吗?”
听见突如其来的问话声,云无邪也不惊讶,只是慢慢抬高了下巴,转向站在床头的华天凌,虚弱却不迟疑地回答他:“你此刻要置我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我便是怕,又有何用?”
不免佩服她处变不惊的胆识,华天凌微微一笑,“可我合西盟有七人丧命于姑娘手下。”
“是他们心存歹念,怨不得我。”云无邪盯着他,“当然,如果华盟主有心为他们讨会‘公道’,我也无话可说。”
“云姑娘,你这可是在讽刺华某?”不是听不出她话中的绵里藏针,华天凌不怒反笑,“若是我执意替他们讨回‘公道’,岂不是成了姑娘口中心存歹念不仁不义之徒?”
云无邪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江湖自称正义之辈,不过尔尔。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不一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只因我是云家人,只因我有《千毒散方》。”言于此,她瞥了华天凌一眼,“华盟主,若云无邪只为普通寻常女子,如此走在路上,可还有人对我虎视眈眈?”
那自然无人会心起恶念,至多瞧她多些时候;毕竟,她也是颇有姿色的女子。
不过,这句话,华天凌并未说出口。身为一盟之主,他自然知晓,自己无论回答是与否,都等于间接承认了包括合西盟在内的诸多门派皆是阴险贪婪之徒。
这样的罪名,他担当不起。
见华天凌保持沉默,云无邪也不过多逼问。大概是这样仰面看他太久,有些累了,她缓缓平躺至正常的姿势,望着纱帐顶篷,若有所思。
安延草的香气,渐渐疏淡了下来。剩下两人,沉默良久。
有分寸的叩门声,适时加入。
“谁?”华天凌的视线从云无邪脸上抽离,问外头的人,声音不大,威严十足。
“盟主——”门外,是毕恭毕敬的答话声,“天仁堂薛堂主求见。”
闻言,华天凌皱起眉头,“他怎么来了?”
“薛堂主说,他有要事禀告盟主。”
华天凌看了看正在出神的云无邪,“让他在聚义厅候着,我随后便到。”
门外的人得令,脚步声逐渐远去。华天凌击掌,房门被推开,走进一直等候在外的婢女。
“云姑娘你们好生伺候着,若我发现有不周之处,必当重罚。”
“这便是做盟主的威严了。”
身后,突然响起云无邪的声音。华天凌回头望去,见她偏头看着自己,“华盟主,我只有一事不明。”
“请讲。”
云无邪的目光飘忽过来,“你为何要救我?”
“救你?”华天凌愣了一下,见云无邪的模样,不像是在装傻,他有些糊涂了,“不是你自己逃脱的吗?”没错,他是看到云无邪被幽月教徒众围攻,只不过,还没等他出手,那些人便已倒地毙命。他原以为是被云无邪所杀,谁料,如今听云无邪如此说,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他还在迷惑,云无邪的眼神却已诡异起来,“华盟主,云无邪虽身受重伤,但并未痴傻。或许,华盟主以为,伤筋错骨之人,还能大发神威?”
听她口气咄咄逼人,华天凌情知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如此一想,也怪自己先入为主,当时云无邪都摔成了那样,也不可能在瞬间将幽月教的人置于死地。
他还以为,云无邪与无间盟有些渊源,莫非,是他估计错误?
这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华盟主?”
华天凌回过神来,见云无邪已有怒容,大概料他戏耍,动起气来,“云姑娘,其中似乎有些误会,你暂且不要急怒。”安抚着云无邪,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她,“云姑娘可知一门武功叫‘枯骨掌’?”
云无邪摇头,“不曾听闻。”
十几年来,她从未涉及江湖,什么门派武功,她通通不知,又岂会识得什么“枯骨掌”?
她回答率性,华天凌也不疑她作假,“可袭击你的人,都是中了枯骨掌而亡。”瞥了云无邪一眼,见她表情微有错愕,“而这枯骨掌,当今世上,只有一人会使。”
“谁?”云无邪下意识地追问下去。
华天凌道:“无间盟的拘魂左使。”
“你说什么?”云无邪的身子一颤,嗓音在瞬间抖起来,“那他是谁?为何要救我?”
华天凌听她语气急切,料想她是对无间盟惧怕。也难怪,毕竟云家曾被无间盟灭族,连当年猖狂一世的毒王都难以逃脱,更不要说如今一个身负重伤的云无邪。
无间盟要灭了她,轻而易举地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无间盟一向隐秘,行事皆以代号相称,除了阎王,他人的真实姓名,极少为外人得知。”
云无邪已听不进华天凌的话。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中轰然一片,快要裂开。
怎么会?还以为自己行事天衣无缝,不曾想,原来无间盟的人,早已盯上了她?
“因这枯骨掌的威力,我原本以为姑娘也许与拘魂左使有关系,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华天凌哪能料到她的心思,继续说道,“而姑娘以为是我救了你,也实乃误会一场。”
“他们应该想要杀了我才对……”云无邪有些恍惚,喃喃说道。
华天凌听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云姑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无邪摇头,“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那倒是。”华天凌点点头,“不过也是万幸,你虽伤得不轻,却未累及肺腑,休养得当,便可一如从前。至于无间盟——”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等事,等我有了空闲,再与你细细琢磨其中端倪。”
“如此,多谢。”云无邪淡淡道,目送华天凌走出房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若不是生性高洁超然无物,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其他人施以恩惠,若不是存心利用,便是此人有谋取利益的价值。
华天凌救她,不见得是在做好事。
“姑娘,你可想用膳?”一名婢女走上前来,细声询问云无邪。
云无邪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热气腾腾的肉粥上,“也好。”
她的肚子,着实饿得慌。既然华天凌对她有所求,她也无须客气。待在华西盟养伤,好过被幽月教追杀,至少,她不能拂了大盟主的美意,是不?
只不过——她环视整个房间,目光有些游离——这个无间盟的拘魂左使,究竟是何方神圣?既已寻得她的踪影,又为何要对她手下留情?
聚义厅内,华天凌稳居上位,望下头俯身而拜之人。
“薛堂主,莫不是天仁堂出了紧要事,劳你这么不辞辛劳跑来宁俞分堂见我?”华天凌把玩自己的手指,闲闲的口气,好似调侃。
不过薛龙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盟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左右看了看,见皆是宁俞堂弟兄,也不怎么忌讳,“属下得到消息,说盟主已将云无邪那妖女擒住了。”
第17节:第四章 华天凌(2)
华天凌把玩的动作停下,眼神化为凌厉,扫过在场众人,见宁俞堂堂主方玉低首垂面,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心下便已猜到了八九分。
他哼了一声:“薛堂主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听不出华天凌语气的喜怒,薛龙透睨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未变,猜不准他的心思,犹豫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开口:“属下实为本盟着想。云无邪杀了堂口弟兄,手法残忍,令人发指,而今盟主神勇将其擒获,理应主持公道。”
“哦?”华天凌挑眉,仿佛一时间来了兴趣,“依薛堂主之见,本盟主应如何主持公道?”
听华天凌的口气,似乎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薛强暗喜,“自当赐那妖女一死,血债血偿,以慰的死去弟兄的亡灵。”
“是吗?”华天凌面露惋惜之色,“那她一身的独门毒术,无人传承,岂不浪费了?”
“这不是问题。”薛龙暗喜,下意识地径直说了下去,“只要我们从她口中套出《千毒散方》的下落……”
言至此,忽觉不妥,抬眼悄悄看华天凌,见他冷凝下去的脸色,薛龙的面皮一阵红一阵白。
“说啊。拿到了《千毒散方》,然后呢?”华天凌慢条斯理地开口,屈指有节奏地弹敲椅背,那叩打声平缓有力,令薛龙一阵心惊胆战。
无人应声,皆噤若寒蝉,一片死寂。
“不说是吧?”华天凌忽地抬高了音量,重重地拍了椅子,倏地站起。
众人纷纷下跪,俯身不起。
“好,你们不说,我说!”华天凌扫了一眼座下之人,表情有些厌恶,“自云无邪口中套出《千毒散方》下落,交于盟下弟子习练,时日一久,人人懂毒炼毒施毒,何人再敢忤逆合西盟?到时候,何愁江湖其他门派不以合西盟为马首是瞻?”他缓缓走到薛龙面前,“我这小小的华天凌,还敢对薛堂主耀武扬威吗?”
薛龙面如死灰,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对亲随所说之话,是怎么传入华天凌耳中去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华天凌虽算不上大仁大义之士,倒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合西盟在我手中沦为以毒施威的一帮乌合之众。”华天凌别有深意地开口,落字铿锵有力,存心让所有人铭记,“薛堂主,你掌管天仁堂,离开这么久,毕竟不是好事。或许,堂口还有要事急待处理?”
只有傻子才听不出这是华天凌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况且薛龙还不傻。他颤巍巍地匍匐起身,连声应答:“属下确实记起来了,临走匆忙,堂口之事也未来得及叮嘱众人。多谢盟主提醒,属下这便告退、告退……”
他一边答,一边向后退,沿途也不知碰到了谁,一路跌跌撞撞,踉跄地退出门外,狼狈地离开。
解决掉了一个碍眼之人,华天凌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回身见仍跪在地上的人,他挥手,“都起来吧。”
这句话,无疑等于赦令,本是大气不敢出的方玉松了一口气,率弟子起身,又听华天凌开口——
“今日之事,权当是个教训。我只想让诸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