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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小巷是我所十分熟悉的,因为我的岳父和岳母大人就住在这条巷子里面,在我和我的妻子结婚这七八年以来,每逢逢年过节,我们都要带着我们自己的儿子,带着些礼物来拜访我的这两位岳父和岳母大人。
在走不多远,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岳父与岳母所居住的那座院子的大门口,我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院门,疾步的走了进去,此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我的妻子会出现在这里。
院内依然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杂乱无章,这或许是因为小小的院落中同时居住了好几户人家的缘故吧,我借助淡淡月光的照明,借助于因为来的次数较多而对于周遭的环境已经较为熟悉了的缘故,我还是很顺利的穿过了这个院子,向我的岳父岳母家的房门走来。
我岳父岳母家的客厅内还亮着灯光,时间也还不算是太晚,大概还不到十点吧,很显然他们都还没有休息。
“咚,咚,咚”,当我站在房门前时,我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了,我的岳母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妈”,我尊敬而又带着丝急切的口气称呼了她一声。
我的岳母看着我,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漠和怨恨的表情,同时还夹杂着一种无形责备的神色在其中。
“妈,小欣在那儿”?我并不去理会和计较她对于我的冷淡态度,而是急切的向她询问着我那已离我而去的妻子的下落。
我的岳母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侧转过身去给我让出了进门的空档。
既如此,我便走了进去,然后用我那急切的目光在客厅内迅速的搜索着,寻找着那个我所想要找的人,那个已经离我而去,使我感到了某种害怕,以及使我所有的希望即将破灭的,我所深爱的人。
我只看见我的岳父正坐在轮椅里看着他手中捧着的一本书,傻蛋和小东则在一边玩着纸牌,我环顾了整个的房间,并不见我妻子的身影和存在。
“爸”,我向我的岳父打了一声招呼。
我的岳父抬起了头来,他看着我,见是我时他的脸上便迅速的闪现出了一丝的愠怒,他有些没好气地故意拉长声调似的对我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我只能是有些尴尬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爸爸”,我的儿子见是自己父亲的突然出现,便高兴的朝我喊道,同时也向我的身边快步的走了过来。
“嘿嘿,嘿嘿,姐夫,姐夫来了,姐夫来了…”,传来傻蛋那语无伦次的说话声。
“傻蛋,睡觉去”,对于傻蛋的表现,我的岳父似乎有些恼火。
傻蛋见自己的父亲发了火,便有些害怕了起来,并有些不太乐意的缓步的走向了自己的卧室而去。
“爸,小欣在那儿”,我向我的岳父询问着我妻子的下落。
“不知道,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我的岳父含着愤怒和讽刺的口气对我冷漠无情的说道;看来在他认为,小欣的出走与我有着最为直接的莫大关系,甚至就是我一手所造成的。
“外公,别赶爸爸走”,我的儿子小东对他那位坐在轮椅中愤怒的外公说道。
“爸爸,妈妈说去办些事情,我们都在等她回来呢”,我的儿子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她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了解自己的女儿,你还是走吧”,我的岳父含着排斥和讽刺挖苦的语气对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正在后悔,后悔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似乎只是在关心着自己的痛苦,而忽略了我自己的妻子,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慢慢的适应的,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而已,可没想到的是她竟会是如此的脆弱,却又是如此的充满了坚定的勇气,她选择了逃避,而我呢,我又该怎么办呢?该死的人类道德啊,你竟这样无情的将我们活活的拆散了。
刹那间,一种被完全击溃了的感觉便流遍了我的全身,我似乎已经丧失了一切可与苦难进行相搏的勇气,因为我所努力想要保持住的一切,就因为我妻子的不辞离去,而已经变得毫无必要了,我的整个心灵都象是被掏空了似的,一切都在随着我妻子的出走而消失,慢慢的消失,一种彻底的丧失。
“爸爸,不,妈妈会回来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我的儿子在我的身边呼唤着他自己的父亲。
而我却像丧失了意识般,对于他的叫喊声已是听而不闻,我愣愣的站立着,心灵以及灵魂都已不知归于何处。
“爸爸,爸爸…”,我的儿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向我寻求着心灵中的支点。
“小东,他早就不是你的爸爸了”,我的岳父大声的对着自己的外孙嚷道。
我茫然的转回身,缓步的走向房门,我已全身无力,疲劳,痛苦,空洞,失望等一切混乱的情绪都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步履沉重,感觉着时间的丧失,空间的迷离,生命正在枯萎,一切都已失去了意义,现实日趋阴暗而沉甸,理想已毫无生机和色彩。
身后只传来我儿子那叫人心酸的哭喊声:“爸爸,爸爸…”。
我在门口止步,想回过头去再看上他一眼,可是我还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已经没有了这种必要,想到这里,我便无力的迈出了房门,消失在外面世界的那片无边无际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可是,我的耳际仍在回响着我的儿子那有些含着凄厉的叫喊声:“爸爸,爸爸…”,声音中是那样的充满着凄凉的痛苦和疑惑,或许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在一转眼之间便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甚至会因此而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毕竟他还太小了,太小了,成人的复杂世界他又能够看懂多少,又能够了解多少呢?
我们那个多么可怜而又无助的儿子啊!
《一五》
我游离于这座高楼林立的都市迷宫,漫无目的的在寻求着一个方向,一个可以给予我整个心灵以安慰的地方,可是,像这样的一个地方它又在那里存在呢?
我终于还是妻离子散了,我变得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了,留下的却只是痛苦和创伤,绝望和迷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而正是这种沉甸甸的重负,随着我妻子的离去而在渐渐地消失了,难道说这种沉甸的重负是我的妻子所带给我的吗?
不,不会的,我想不会的,她的心头不也同样的有着跟我一样的重负吗,她不但要将她自己所有的重负给背负走了,同时也要将我的所有重负也都一起背负走了,她将会是陷入于多么痛苦的境地啊,多么的暗无天日啊;所有的灾难从此将由她一个人来背负了,她能够承受的起吗,她能够好好的保重自己吗,她还会回来吗,她还会…?
在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尚未发生之前,我的生命中是充满着何等的甜蜜呀,我生活在幸福之中,从未考虑过灾难的降临,平静,和谐,甜蜜,幸福,没有压力的生活充满着我整个的生命,而正是这种由于生活的无限充实才构建了我整个生命的存在意义。
那时,我的生活是有意义的,绝对是有着意义的,虽然说这意义是有些过于平淡的,但那确实是我所拥有过的全部。
可是,自从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之后,我的幸福生活从此便被彻底的毁灭和破损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无底的痛苦和深渊,而此时支撑着我整个生命的全部力量都是来自于我自己对于灾难的极尽忍受,承载,挣扎,愤怒和反抗,生命的沉重已使我充满了无穷的斗志和忧伤,我既变得脆弱而又强而有力,我生活在矛盾之中,对于生命的意义我已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我只是在做着徒劳的抵抗,抵抗着那些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来自于自己心灵深处的某种无形的,而又无穷无尽的压力,这两种力量使我觉得窒息,它们迫使着我屈服,要使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否则它们就要将我驱逐出他们的天堂。
他们做到了,我的妻子走了,我也不再需要做任何的抵抗了,我已变得很轻很空了,轻的我无所适从,空的我的生命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我已不知自己正置身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被抛弃了,被无情的抛弃了,被那个美丽的世界,也被那个充满着灾难与邪恶的世界所抛弃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我该去往哪里,我又该怎样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终于还是妻离子散了,我终于还是妻离子散了”,我真想对着苍穹中那个黑暗而又无形中的那不可见的灾难性力量大吼两声,“把我害成了这样,你们该满意了吧”;我真想对着他们挥舞出我愤怒的拳头,打的他们烟消云散,并对他们说道:“还我的希望来”。
可是,不论我再做些什么,或是我再想些什么,都没有用了,一切都完了,都结束了,我已经被他们彻底的击败了,他们已经将我们(我和我的妻子)驱逐出境了,我所要做的,就是如何的为自己重新找到生命该如何存活下去的合理借口。
耳边传来了二胡的声音,是《二泉映月》,曲声依然是那样的忧伤,那样的让人触动心肠,我的心被它的凄美所深深的吸引了,当我喝着手中那瓶罐装啤酒,手里还提着两罐啤酒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已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湖边的公园,而那忧伤而又断肠的曲声正是来自于离自己身前不算太远处的凉亭。
我灌下了一口酒,将已空的瓶子扔了出去,在走向凉亭的同时,我又拉开了另一罐啤酒,仰起头来一边喝着一边走进了凉亭。
那位我以前所见过的白发老人正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很投入,很专注的拉着他的《二泉映月》,他闭着双眼,那满脸的皱纹似乎表明着他所有曾经历尽过的沧桑,而那温厚的表情中却透露着一丝无可名状的忧伤,似乎要用这凄凉的音乐声来抚平自己多年来的不幸或是内心所隐藏着的某种不安,又或许是愧疚;或者他只是用它来安慰着自己那颗孤独的心灵,又或者是他对于某个早已死去了的亡灵表达着自己内心里的某种深切而又悲凄的怀念。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拉二胡,又为什么要拉像《二泉映月》这么凄苦的音乐。
不过,这凄美的曲调却正符合着我此时此刻的心灵需要,它不仅仅安慰了我,也同时安慰了我那已经变得空洞了的心境。
我在老人的身旁坐了下来,背靠着身后的石柱,我仰起头来灌下了刚才打开的那罐啤酒,随后我将空罐扔出了亭外,然后我向着前方望去,前面是一个大湖,湖面上立着一座圆形的古老拱桥,湖面很静,水也很清澈,湖水中倒映着一轮挂于天外的残月,我不禁微微一笑,笑意中含着对自己无尽的嘲讽,多么巧的巧合啊,一幅凄凉的景色,一颗凄凉的心,还有这凄凉的乐曲,构成了一幅多么凄凉的图景啊。
当我想要拉开最后一罐啤酒时,一股势不可挡的酒气从我的胃里翻涌了上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便朝着亭外的方向呕吐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我的这种狼狈的声响似乎已经打扰了那位白发的老人,因为我听见音乐声已经停止了下来。
当我呕吐的差不多,然后直起身来不断的大声喘息着用以缓和起自己不定的气息时。
“年轻人,不会喝就不要喝,这对于你的身体来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老人带着深厚而又慈祥的语气向我建议和规劝道。
“大,大爷,我,我,我没,没事,您,您拉吧”,我结结巴巴的对老人说。
老人摇了摇头,收起了他的二胡,他站起了身子,然后缓步的向着亭外走去。
我靠在石柱上,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逐渐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我这才昂起头来,看向天外,天外的一轮残月正游离于乌云之间,时隐时没,它的倒影正投射在静静的湖面上,映衬着湖面上的那座拱桥,这情景依旧是那样的凄凉和悲伤。
我靠在石柱上,泪水已顺着我的眼角流淌了下来,原本以为借助酒精的麻醉可以缓和掉自己的忧愁和痛苦,可是看来我错了,或许是真的如古人们所说的,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吧。
我靠在石柱上,已无力去坐直那副已变得僵硬了的身体,我便顺势的躺了下去,于是我整个的身躯都无力的躺倒在了这无比坚硬而又冰凉的石凳之上,看来,今夜我是要伴着这凄凉的夜之景色,和着我这一颗已凄凉了的心,一同进入一种同样是无比凄凉的梦境了。
原来,我所到的这个世界,竟是一个如此凄凉的世界。
第三章 来自于心灵的愤怒
在这个充满着寒意的秋天,在这个只剩下了我独自一个人的空荡居舍内,我有着悠长的假期,也有着充足的时间用来思考,并思考起自从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之后,一直到我最终还是妻离子散了之时为止,我的内心世界里的种种感受和变化,以及那些来自于外界的所有压力的困惑与干扰,给我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的真正原因。
是的,在我漫长岁月的成长过程中,我依旧是遵循着那种比较传统的教育模式而成型的,在我们的心灵世界里似乎有着某种由历史所传承下来的朴素的传统美德观念,对,这就是我心之深处的美德,它善良,仁慈,懦弱;对,这就是一种来自于最为原始的本性,是那位从我的形体中脱离了出来,坐在了我妻子的床沿,用他那无比温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的妻子,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弱者的保护,对于不幸者的同情与爱护,对于罪恶的宽容,对于强势的忍让,对于现实的无言承受,对于理想的默默接近,就象是我那位在现实中确实存在的岳母一样,这才是真,是善,是爱,是崇高和伟大;这是一种力量的美,是的,一种虽然微弱,但是却造就了无数永恒之光的宝贵力量。
正是含着这种力量的美德,才使我和我的妻子曾经拥有了一段无比幸福和甜蜜的生活,假如不发生任何意外的话,我想我们的这种充满了无限温馨与和谐的美好生活将会如日月星辰般恒古不移的永远完美的持续下去。
也正是由于这种美德,才能使我的生活在这个现实的公众道德的世界里显得是如此的美满,我想,所谓的公众道德,应是大家都出于天然而约定俗成的一种道德规范吧,或许是大家各自美德的综合体现吧,也或许不是,总之,它是整个人类都认为应该正确以及合理行使的一种行事的规范。
公众道德既然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也是大家都认为一致的行为准则,那么,它就是神圣不可触犯的,无论这种触犯是刻意的,还是出于无意的,或是无辜的,甚至是不幸的,均在它的排斥之列。
我想,每个人的美德都是指向个人的,是指向内心的,而公众道德却是指向大家的,是指向外界的,美德的力量只能是归自己所有,而公众道德的力量是一种汹涌澎湃的气势,是人类用来约束人类自己的一种道德工具。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使我和我的妻子都触犯了社会的公众道德,顷刻间它便使我感到了它对于我们的无情排斥,对于我们的冷酷驱逐,对于我们的毁灭和抛弃,对于我们的狭隘不容和卑鄙残忍。
这种残忍就是脱离了公众道德的一种无形的黑暗势力,是人性道德阴暗面的综合体现,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一种权威,是卫道士们实施残忍时的有力的武器,它饱含着自私,狭隘,极端的情绪化,片面,充满着怨恨,嫉妒,幸灾乐祸等等,这就是公众道德的另一面,我想我应该把它称之为道德体吧。
那么做为我个人,我的内心也有着与他人相类似的这种道德体,它照样自私,狭隘,极端情绪化,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就如同那个从我的形体中脱离了出来,依然痛打着吴德,充满了无限恨意和愤怒的人,我想它就是我的道德体吧,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