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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阿呆的太极棍又打中他的铁手,巨震声中,铁手立告变形。
与此同时,林清风、歹命夫人亦乘虚而入,又添了一拳一掌。
这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五面夹击,伤痕累累之下,千面人魔仍挺立未倒,而且还有逃生之力,乍然一式“一鹤冲天”,突破重围,冲天而起。
“截住他!”
“宰了他!”
“干掉他!”
“杀!”
“杀!”
“杀!”
一时杀声四起,不论内圈外圈,无分主将副将,大家一齐腾身拦截,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铁钟,罩住了千面人魔,将他罩落回地面。
双拳难敌四手,千面人魔的本事再大,也不是群豪的敌手,情势急转直下,随时都有被生擒活捉,甚至丧命亡魂的可能。
孰料,就在这个节骨眼中,凤儿忽然惨叫一声,噗通!栽倒在地。
不是伤感心碎而倒,而是毒性发作。
来势好猛,钢牙紧咬,汗如雨下,痛得她在地上翻滚不止。
小鱼儿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过去,道:“小凤,你怎么啦?”
“毒——毒——”
凤儿已神智不清,难以尽言。
小鱼儿急声道:“阿呆,凤儿毒性发作,快拿解药来。”
阿呆探手入怀,取出来一个药瓶子,可是,瓶子里却空空如也,不禁面如死灰地道:“惨啦,惨啦,解毒药已经吃完啦。”
这话彷若晴天霹雳,吓得小鱼儿透体生寒,目注千面人魔道:“老贼,拿解药来!”
由于这一突发事件,场中的恶斗已止,千面人魔先运了一口气,慢吞吞地道:“要解药可以,但得先将条件谈妥。”
阿呆破口大骂道:“混蛋王八蛋,凤儿是你亲生的女儿,简直六亲不认,猪狗不如。”
千面人魔道:“老子是怕你们两个魔崽子私吞,除非……”
小鱼儿道:“除非怎么样?”
“让老夫亲自来喂她吃。”
“这办不到!”
“为什么?”
“谁敢保证你不会乘机夺取乌剑、玉镯?”
“那就谈谈条件吧。”
“有屁快放。”
“以解毒药换取乌剑、玉镯、太极棍,以及老夫安然离开葫芦谷。”
阿呆大怒道:“你做梦,砸烂你的头照样可以得到解药。”
千面人魔道:“阿呆,你听清楚,老夫临死之前,会毁掉一切。”
“果然如此,你就是毁掉你女儿小凤的杀手。”
“凤儿死而无憾,至少赚一个。”
“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也会陪她一起死!”
阿呆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话到口边时,突觉双眼发黑,腹中隐隐作痛,急忙改口说道:“糟啦,糟啦,我——”
话至此处,人已栽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呼疼喊痛不已。
小鱼儿一见阿呆也毒发而倒,惊出一身冷汗来,声色俱厉地吼喝道:“死老魔,臭老魔,千刀万剐的恶魔,本帮主和你拚啦!”
扣好一把铁葡萄,将功力叫足十成,如疯似狂般冲向千面人魔。
然而,仅仅跨出去三步,便仰面栽倒,毒性亦告发作,在地上滚拥如球,痛如刀绞。
毒性好猛好烈,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凤儿、阿呆、小鱼儿三个人使先后陷入昏迷状态;不省人事。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仍然在红楼后方的现场。
千面人魔、歹命夫人、铁拳排云林清风等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安乐公主段菲菲那伙人,仍守在阿呆、小鱼儿的身旁。
阿呆一跃而起,傻呼呼地道:“奶奶的,我阿呆先生好像没有死呀?”
安乐公主喜不自胜地道:“两位帮主本来就没有死嘛。”
小鱼儿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道:“是谁救的?”
段菲菲道:“自然是服下了千面人魔的解毒药。”
“是老魔自愿给的?”
“这样他就不是千面人魔了。”
“那是谈判的结果?”
“不错。”
“我们付出多少代价?”
“保证他安全离开葫芦谷。”
“他又交出多少解药来?”
“全部。”
言毕,取出一个药瓶来,里面还有大半瓶药,交给阿呆。
阿呆道:“精老头已经离开了?”
段菲菲道:“嗯,交出解药后,拔腿就走。”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那老匹夫?”
“为了三位的性命,我们别无选择。”
“老贼肯降低条件,倒也颇不寻常。”
“他也同样无路可走,不答应就只有死。”
“林谷主和歹命夫人他们呢?”
“已咬着老魔的尾巴追下去。”
小鱼儿道:“其实,公主也应该尽速离开,‘天王之星’对大理国无比重要。”
宫女甲道:“我们公主是特意留下来照顾公子的。”
小鱼儿道:“这我知道,公主的浓情厚意,我小鱼儿会永志不忘。”
想到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安乐公主满腹辛酸,痛不欲生,幽幽一叹道:“公子请勿客气,只要你的心眼儿里还有我段菲菲的影子,本宫就感激不尽了。”
光顾着说话,这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小鱼儿道:“咦,怎么没见凤儿?”
安乐公主道:“她毒发在先,解毒药也服得早,清醒之后便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公主的意思是说,根本不知凤儿去向何方?”
“是的,这种打击太大,任何人都承受不起,谁会愿意有一个魔鬼老子。”
“公主为何不将她拦下来,或者问一下她的行踪去向?”
“真对不起,当本宫想到这些的时候,凤儿姑娘已远去不见,不过,时间相隔不久,此时追赶应该还来得及。”
“不知公主作何打算?”
“不论天涯海角,本宫非要追到千面人魔,将‘天王之星’夺回来不可。”
“如此,请公主珍重。”
“也请两位帮主保重。”
“再见!”
“再见!”
阿呆和小鱼儿拱手一揖而别,发足狂奔,一转眼的工夫,便已奔离葫芦谷。
“小鱼儿,人海茫茫,也不知凤儿到哪里去啦?”
“去黄山。”
“黄山?她去黄山干嘛?”
“找她娘!”
“找到神仙谷主凌波仙子上官婉倩,也没有办法抹杀千面人魔是她生父的事实。”
“起码她可以证实自己的身世,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小鱼儿料事如神,凤儿踏着月色,当真是朝黄山的方向奔去。
她的心已经碎了,碎得片片断断,丝丝缕缕。
她感觉得出,自己的心在淌血,一点点,一滴滴,无休无止。
眼泪干了再流,流了再干,已欲流无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了多少次,此刻已欲哭无声。
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母亲出身名门,何等风光,却偏偏有一个魔鬼爸爸。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宁愿永远做一个孤女,也不要一个魔鬼爸爸。”
“我宁可魂游地府,命归九阴,也不愿做一个被人耻笑的人。”
“我怨!我怨!我怨——”
“我恨!我恨!我恨——”
怨满脑海,恨满心头,凤儿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放步疾行,不知不觉间已一口气奔出去十数里地。
霍然,金风贯耳,凤儿好快的反应,猛一个急转身,玉手双举,奇准无比地接住了两支竹叶飞刀。
迅速朝四下里一扫,竟空荡荡的没见一人。
凤儿一杨柳眉儿,冷声娇叱道:“什么人?有种就站到明处来,别于偷袭暗算的勾当来。”
余音未落,异事陡生,身后一棵大树上黑忽忽的泻下来一条人影,以泰山压顶之势坠击而下。
好快,眨眼就到,暴风般的掌力便广及三丈方圆以内,就算凤儿脚底抹油,也逃不出对方的威力圈外。
情急事危之下,顿生拚命之心,不退反进,弹身疾迎而上。
一下一上之间,快如电光石火,说时迟,双方的暗力已撞在一起,人影一触即分,凤儿疾飘出一丈五六,落地后娇躯仍自摇摇欲坠。
对方则仅退后丈许,脚踏实地。气定神闲。
显而易见,对手的功力较凤儿略胜一筹。
定目处,凤儿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仅仅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来,口鼻莫辨,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凤儿沉声喝问道:“你是谁?”
既然黑巾蒙面,必是不愿暴露身份,蒙面人听而不闻,兀自放步行来。
凤儿又道:“我们有仇?”
蒙面人终于开口了:“可以这样说。”
“何仇?何恨?”
“你毁了老夫一生的幸福。”
“我毁了你一生的幸福?此话怎讲?”
“你娘会告诉你的。”
“我要你自己说。”
“老夫羞于启齿。”
“你到底是什么人?”
“娃儿不必知道,纳命来!”
距离已近,“涮!”一声亮出来一把刀,倏地化作万道光影,“乘风破浪”、“捕风捉影”、“流星赶月”,一下子就是三招快攻,分袭凤儿上、中、下三盘要害。
够狠够毒,也够威猛迅捷,一霎时,尖锐的刀风业已撞上凤儿的身来,由此也越发显示来人绝非等闲人物。
“找死!”
乌剑一闪,剑光如墨,凤儿已将乌剑击出,不多不少,立即反击三剑。
蓦闻“铛琅琅”的一声响,刀剑相撞,火花四射,好厉害的乌剑,蒙面人的刀立告一断为二。
功在乌剑神威,实际上凤儿并未占得上风,蒙面人猛地突出奇招,将断刀抖手掷出,指向凤儿心窝,空出来的两只手好似穿花蝴蝶,长驱直入,企图将乌剑夺下。
凤儿睹状大骇,道:“原来你是为乌剑、玉镯而来?”
蒙面人毫不避讳地道:“也是为你的小命而来!”
“你休想!”
“你认命吧!”
“妈的,天下哪来这么多不要脸的人。”
“妈的,不要脸再加不要命,大概是不想活啦。”
后面的两句话并非出自凤儿、蒙面人之口,而是阿呆和小鱼儿说的,话甫落地,人亦电奔而至。
而且,一照面就动上手,小鱼儿的折扇快如浮光掠影,猛攻蒙面人的颈项咽喉,阿呆的太极棍则照准他的头颅砸下去。
事出突然,蒙面人吓得心胆俱裂,急切间,二话不说,撤掌就退。
他身手不凡,退势又快,命是保住了。
可是,蒙面的黑巾却被小鱼儿的折扇挑飞。
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直看得三小目瞪口呆,一脸迷惑。
凤儿疑云满面地道:“怎么会是你?”
阿呆臭骂道:“林清风,你乃一谷之主,还领袖武林,居然自甘下流,也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
小鱼儿威风八面地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今日之事,你必须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休怪小鱼帮要以最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你!”
铁掌排云林清风面笼寒霜,沉吟一下后道:“这纯粹是我们黄山派的家务事,希望两位少侠切勿插手。”
阿呆道:“可是,凤儿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能算是黄山派的人?”
林清风振振有词地道:“假如千面人魔之言不差,凤儿自是黄山派的子弟。”
小鱼儿眉头一皱,道:“神仙谷主凌波仙子上官婉倩有一个女儿?”
林清风道:“这是铁的事实。”
“这个女孩失踪啦?”
“完全正确。”
“失踪的时间有多久?”
“约莫十二三年。”
“你也认为凤儿是上官谷主的骨肉?”
“既是出自千面人魔之口,应可采信。”
“谁是千面人魔?”
“小鱼帮主应该去问他自己。”
“你和凤儿有关系吗?”
“可以说毫无关系,也可以说关系密切。”
“本帮主听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最好永远不懂。”
“我想了解你为什么要加害凤儿?”
一提到这件事,林清风似有锥心之痛,愤恨异常,紧咬着牙关,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毁了老夫的一切!”
阿呆满头雾水地道:“妈的,别说空话,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凤儿究竟毁了你的什么?”
林清风恨声道:“多如牛毛,一切的一切,包括前途、事业、名誉、利益、婚姻等等的。”
小鱼儿冷笑一声,道:“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林清风道:“老夫说过,从某一个角度来看,老夫与她关系密切。”
阿呆怒道:“奶奶的,你怎么老是喜欢打哈哈,不交代明白,小心你今夜会吃大亏。”
林清风坚持己见,毫不退让,道:“这是黄山派的内部私事,你们无权过问。”
小鱼儿挑眉瞪眼地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
林清风道:“老夫乃黄山老人的嫡传弟子,自然有资格来管。”
“本帮主是凤儿姑娘的男朋友,也有插手的资格。”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只为强出头,希望两位多加考虑,勿自寻烦恼。”
“如果本帮生喜欢烦恼呢?”
“那就连你们两个一起杀!”
此话一出,马上激起了阿呆、小鱼儿的万丈怒火,互望一眼,心意已通,一片杀机,飞上眉梢。
阿呆道:“他妈的,你算老几,干掉你咱们就可以取而代之。”
小鱼儿道:“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杀掉你林清风小鱼帮就可以领袖武林!”
凤儿亦道:“一切咎由自取,死后做鬼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太毒太阴险!”
“杀!”
“杀!”
“杀!”
三个人,三声杀,折扇、乌剑、太极棍攻守有序,铁葡萄、凤尾刺、麻将牌交织成网,三小好似吃了炸药,发了疯,如得神助,如虎添翼,一鼓作气,一路猛攻,打!打!
打!杀!杀!杀!打得林清风稀哩哗啦。只有招架的工夫,没有还手的力气,杀得铁掌排云张惶失措,顾此失彼。
饶他林清风乃是江湖巨擘,武林翘楚,单打独斗,固然略胜一筹,三人联手,则不免屈居下风,勉强支撑三十个回合,便顾不得颜面,落荒而逃。
阿呆高兴得跳了起来,道:“哇塞!打垮了林清风,咱们现在就可以领袖武林。”
小鱼儿也兴高采烈地道:“好棒啊,从此刻起,咱们便可以号令天下,无敌武林!”
见凤儿始终愁眉苦脸,一言不发,阿呆道:“小凤,你怎么啦!”
凤儿未语泪先流,泪眼模糊地望着小鱼儿,凄凄楚楚地道:“小龙哥,我问你一句话,假如我真的是千面人魔的女儿,你们会不会跟我绝交,甚至反目成仇?”
小鱼儿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这么善良美丽,不会有一个魔鬼爸爸。”
阿呆道:“是嘛,歹竹出好笋的机会少之又少。”
凤儿道:“我是说假如。”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就算是真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是你,他是他,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将来我一定会娶你做老婆。”
为了表明心迹,还特意在凤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吻得凤儿热泪滚滚地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小鱼儿道:“骗你不得好死。”
阿呆道:“小鱼儿要是说话不算活,你就嫁给我好啦,保证叫你吃香的,喝辣的,快乐又逍遥。”
一句玩笑话,逗得凤儿破涕为笑道:“死阿呆,人家心里难过得要死,你还好意思开玩笑。”
小鱼儿睹状,紧绷的心弦也放开来,亲手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