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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秀子恭敬的帮万岁爷更衣。
李禄随手挑了本书,靠在躺椅上看,突然心有所感的叹了口气。
“万岁爷身子不舒服吗?”
李禄摇摇头,“想这宰相房玄龄,糟糠之妻不可弃,得妻似友,朕看了有些钦羡。”
“万岁爷为天帝嫡子,尊贵显耀,后宫佳丽三千人,红粉知己不可胜数。
“你在指贵朕不满足是吗?”
“小秀子不敢!”万分惊恐,小秀子连忙跪下。
“算了!朕没有不悦。我是该满足了!”难哦!人的欲望是无穷止尽的,怕这是奢想而已。
※※※
薰风习习,盈于累万的姥紫千红,纷至杳来的有身着华服的官人,也有穿着宫服的仆人。
此时台上赵昭仪琴声挣棕,御风而行的指法使音韵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众人如痴如醉的不知是琴音还是人,但不管如何,这总让皇上满足了虚荣感。
待她欠身下了台,皇上柑掌赏赐,羡煞多少红粉佳人。
瑷媛颤巍巍的步上台,不习惯多人的注目让她有些怯场。
表演了一曲出塞曲,嘹亮酌嗓音渐渐平了慌乱的心,她遐想着塞外马肥草丰,无边无际的天空与绿地成了一个帐蓬……终究,随着音收,这都只是梦而已。
退下了台,收起赏赐,她也成了计较所得赏赐是好是坏的“佳丽”之一。
当然,十五岁的小女儿身态,怎么也比不上赵昭仪的成熟美艳,赵昭仪拥着南洋珠,含情脉脉的等着皇上偶然的回首,这就是她的镜子似的。
等下一轮表演时,皇上心血来潮,开口就吟:“漂流湖海,弥汤激浪洗淫潮。若有人对得出来,朕定大有赏赐。”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始终没人站出来吟对。
“朕的后宫众佳人,堪称琴棋书画皆为一绝,怎么,难道没有人对得出来?赵昭仪,你呢?”就见赵昭仪嗫嚅半天,始终不发一言。
“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清亮之声的吟对,字字扎实,且暗示着空闺寂寞,敏捷的思绪与巧思让人不由得赞叹。
冷瑷嫒直到随口吐出才发现自个儿不小心说溜嘴。
“你是……”小秀子尽职的倾前提醒,“冷昭仪!嗯,不错!对得极好。朕就赐你一箱珠宝,可好?”
“谢皇上恩典。”能说不好吗?冷瑷嫒有些哀怨,她入宫也个把月了,皇上宠召一夜,居然连她姓啥都说不出。
袅袅身形,李禄的心动荡了下,嘱咐小秀子下去准备,他今晚想摘这朵空谷幽兰。
是夜,瑷嫒再度躺在龙床上。
为什么又是她?那晚的恶魇至今想到犹然心悸,那种亲密的行为在她跟中是罪过,或许年纪尚轻不懂情事,但撕裂般的疼痛——
颤着身子,满身的污秽,像只母牛似的让人评头论足。
待一行侍女离去,瑷嫒捉过锦被盖在身上,紧紧的圈在胸前,籍此隐住不断发抖的双臂。
她听见足音,及太监的喊话:“皇上来了!”
她阖着眼,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
李禄站在床头看她,密而卷的眼睫不停抖动,他轻轻扯开她握紧的被子。
看着渐渐裸露的身子,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朕在远处见你,实在是朕的疏忽,你——好美!”轻抚过她的脸,凉凉的手引来她的惊呼,“有如朝霞,艳射不能正视。张开眼看朕!”
“臣妾不敢。”
“朕说张开就是张开。”
冷瑷媛半敛眼,怯怯的看向他。没有被他的俊逸所迷惑,他强迫的手腕力只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目波澄鲜,眉妩连卷。”李禄近身想一亲芳泽,却让冷瑗媛闪过,有点不悦,就算惹得他难得的心动,也没人能忽视他,发狠的咬了她肩头一记。
冷暧嫒失声尖叫,那晚的记忆如潮水涌进,身子起了痉挛,反胃促使她干嗯几声后,一堆秽物就吐在皇上的衣服上,那酸气含着食物的味道。
李禄气红了眼,“该死的,服侍朕就这么恶心吗?来人啊!”
杂杳的脚步声传进,小秀子对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
“奴才,还在看什么,不赶快帮朕更衣!”
“是。”小秀子帮万岁爷更衣时,还不时听见万岁爷的怒骂。要人将冷昭仪带下去,并暴怒之下,要她搬离永里巷,就算绝美如仙,冒犯了圣颜,依旧得接受惩罚。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早,整个永里巷闹哄哄,大家赶来看戏似的,指指点点。
“皇上好不容易的恩典,居然搞砸,真是笨蛋……”
“听说她吐了秽物在皇上身上,真脏……”
赵昭仪一脸春风,听说皇上遣了冷昭仪后,马上临幸赵昭仪,看来赵昭仪真的受宠。
“绿儿,我今儿个心情不错,如果你愿意服侍我,我可以找总管帮你调来。”
绿儿瞧瞧小姐,小姐被打入冷宫,跟着她铁定没办法仆以主贵,若是跟了赵千金,她向来娇生惯养,手下的人犯错动辄鞭打,轻则少顿饭食。
“绿儿,若是你想跟谁,就跟总管说吧!你手脚俐落,跟着我大材小用。”人往高处爬,她见过太多的人情世故。
“小姐,你别这么说,绿儿进宫就服侍您,一日为主,终生是主。”
冷瑷嫒泪水盈眶,何时含金汤匙出生的她要求下人来同情,罢了,罢了。
“就随便你吧!”拿过收拾好的包袱,她今后的家是东郊,有一大片镜湖的地方,听说那儿是冷宫的所在,想不到她第一次进宫闯进的土地竟是冷宫所拥有。
听说厉年来不少侍妾耐不住寂寞,进而投湖自尽,只求远离度日如年的痛苦,也有妃子跳湖表示清白,难怪那湖好凄凉。
她对那湖总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所以,她选择湖边的小木屋,卷起衣袖,她不顾绿儿的阻止,拿着鸡毛掸子扫着灰尘。
“小姐,这样不好吧!您千金之躯。”
“别叫我小姐了,我比你小一个月,以后就叫我瑷媛吧!”真新鲜,从不曾动手做活,突然,被灰尘呛到,咳了几声,连忙用衣抽遮掩。“这不好,小姐好说也是小姐啊!当心小心点。”看着小姐爬上短了一截脚的椅子,晃动的身形令她的心差点跳出来。
“算了!反正你叫什么就随你吧!但这儿以后也是我的家,出一分力是应该的,何况,从今尔后我也不是什么千金之身,弃妇就是弃妇。”
“小姐——”绿儿惊呼,“您别妄自菲薄,其实……”
瑷嫒露齿一笑,“你觉得我像自暴自弃吗?”低下头,“我只是累了,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生长的家庭情况,但现在你帮我一起打扫,否则太阳下山了,我们今晚就要睡地上。”
捉起仅剩两三撮毛的扫帚给绿儿,绿儿无奈,只好先打扫,否则听说这儿夜露十分重,否则隔天得病可麻烦了。
花了两个时辰的劳动,总算把屋里屋外给打扫干净,一些残破缺脚的桌椅也只好等明天一大早整理。
“绿儿,你去冷宫拿咱们的晚膳,剩下的我整理就好了。”
绿儿点点头,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瑷媛将衣裳拿出,收拾进刚才整理完可用来当衣柜的矮橱,过了半晌,她整理差不多时,绿儿也拿着竹篮回来。
绿儿静静的将小菜碟拿出来,大白菜像隔餐的,颜色枯黄得令人怎么也吞不下,一只干瘦的鸡和冷掉的白饭。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糟糕的膳食。
“绿儿,难道就没有好一点的吗?”
“这已经不错了,以前我在厨房帮佣,还吃过剩食。”
是啊!她现在住在冷宫,能奢求什么……但……
“绿儿,你明天一大早就想办法随采买的公公出门,然后回我母亲那儿,告诉她我的情况,她会想办法的。”
“可是——”
“怎么了?有困难吗?”
“我不是采买的宫女,是不能随着公公出宫的。”
冷瑷媛走至拒旁,拿出皇上恩赐的珠宝,“你把这个拿给公公们,他们一定愿意带你出宫,然后你将我写的家书交给我母亲。”
看着摺照生光的珠宝辉映,令人目弦。绿儿点点头。
主仆两人吃得困难,但绿儿却大快朵颐,毕竟工作饿了嘛!可瑷嫒却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被反胃的感觉阻止继续咽食的动作,放下箸,她决定等明天绿儿回来再吃城外带来的东西。
“小姐,您不吃了吗?这样肚子会饿坏的。”
瑗媛摇摇头,“我真的吃不下,我会在家书里头要我母亲让你带些干粮来,吃些肉干什么的也好过吃这些。我累了,想先睡。”
绿儿点点头,也难怪,小姐是千金之躯,一时落难,不知道要何对她才会认命。
第三章
绿儿拿着珠宝去求公公带她出去,但她自己偷藏了几颗较大的珍珠。
回来时,她捧着小姐交代要购买的东西,却苍白着一张脸。
“绿儿,怎样?我娘有说什么吗?”瑷媛迎向绿儿。
“这……夫人说她正忙着,没法写封家书给您,但她很担心您在宫中的处境,所以要我带这些东西回来给您,还叫我要好好照顾小姐。毕竟皇宫不是说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恩!”她就知道,娘一定很心疼她,她好想回家,眼眶含泪说:“绿儿,说不定我娘已经四处奔波,打算请些高官说情请皇上让我回乡。”
绿儿面有难色,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小姐,您别老惦着回去,其实待在宫中也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住这种不是人住的地方、吃不是人吃的食物,再住下去,我一定会死掉,你懂什么!”想起那什么“眷宠”的日子,简直就是她一生的恶魇。
“小姐,您别过于激动,休息一下,我拿这补药去炖给您吃。”
瑗瑗点点头。
就这佯,日子过了一天天。
瑷嫒总是隔四、五天就托绿儿回家一次。
绿儿也不负她所望,总会带些食物与她交代的东西回来,所以她一直抱着一线希望,总有一天她会再回家。
虽然每回绿儿都将她所需要的东西带回,但心底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不晓得为什么,她问及家中状况对,绿儿总是眼抻闪烁的回避。
这回她尾随着绿儿出门,见着她是真的朝小南门走,却在与公公们接头时,将她递给她的纸条转交给公公,随后拿出一锭银子,然后进御厨里帮佣,看到这里,瑷媛心底明白大半了。
她颠着脚步回到小屋,不敢相信家人居然遗弃她,或许他们发现她并不是什么一人之下的皇后,也或许算命的误判,那只是个错误。
双颊湿冷,她并没有伸手去擦拭。
不知过了多久,瑷嫒的坐姿由端正变成蜷伏在椅子里,双眼飘渺,连绿儿大叫着回来了也观若无睹。
“小姐,您怎么了,天气有点凉,您怎么只穿这样?”
绿儿担忧的握了握小姐的手,哇!都冷冰冰的。
“小姐,我去帮你拿件外衣。”转身要离去,却让瑗媛的手紧紧捉住。
“告诉我——”久未沾水,瑗媛的嗓音有些粗涩,“你是不是没有到我家?告诉我详细的情况。”
“小……小姐,您别胡思乱想,我当然有到您家。”
“别骗我!”忍不住哽咽,瑷媛的泪水开始奔泻。
“小姐,”绿儿跪了下来,“我不是故意要欺骗您,我真的有去您的家,雕梁画像的美宅,但是……夫人早去庙里皈依拜佛,掌事的二夫人把我赶出门,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娘家拿东西的前例,所以我才……”
“为什么我娘皈依佛门?”
“听说,随着小姐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出,夫人就地位不保,反观二夫人的小姐,嫁了王爷当王妃,不可同日而语,王爷的眷宠连着让冷家小公子飞跃龙门,有个九品官当。”
瑷嫒跌坐进椅里,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紧捉住绿儿的手,“我娘,你后来有没有见到她的人?”
绿儿点点头,“我有去见夫人,但……她说一把青丝斩断她与尘世的联系,只交代我一封信给小姐,但我一直不敢——”
“拿来,快去拿来。”
绿儿看着小姐伤心欲绝的模样,慌忙的点点头,冲进自个儿的房里,俄顷,人是出来了,但手中的信怎么也不敢交给瑷媛。
“给我!”瑷嫒摆起脸色,“你拿来。”
“小姐,您这么激动,教我怎么敢——”
“拿来!”拭掉泪后,绿儿把信递给瑷嫒,她拆开来看。
吾儿:
这是为娘以这名称写给你的最俊一封信,入庵来,娘感受到未曾有过的幸福,没有了争权夺利能让人活得更自在,这是娘的心思,现在有些俊悔因为娘的自私而让你有了错误的观念,以色侍人是最悲哀了,娘是正室,八人大轿抬入门,结果呢?其实,娘什么也不怨,只希望你能好好快乐的为自已活着,没有名、没有利的驱使,要好好爱自已,把娘没有达到的都做到。
娘在这里过几天就要落发了,一定会早晚诵经让你无病无痛,你永远都是我的乖女儿。
娘落笔于夜垂着泪,能好好快乐的为自己活着?她现在快乐吗?一点也不,但她一定要快乐啊!那做什么事会让她快乐?瑷媛根本不知道,她只会看书、刺绣,唯一不驯于礼教的地方就是学医,她喜欢钻研著书,只是,自从入宫以来,她不曾再看过医书,每天忙着自怨自哀。回过头,她惨淡的朝绿儿一笑。
“小姐,您别这样,是不是夫人写了什么,您别吓我好不好!”
瑷嫒摇摇头,嗫嚅了半天才开口,“对不起……”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会折煞我——”
瑷媛蹙着眉,“先让我说完,”堵住绿儿的嘴,“以后我不再是小姐,别这样称呼,你一定要好好改变这个习惯,然后,帮我弄一套医书来好吗?”
“小姐,您……好、好,你想学会?”
“我已前就会了,只是入宫后没再继续进修,娘希望我能过得快乐,我不希望违逆她,绿儿,你一定要帮我。”
绿儿烦恼的单手支着脑袋瓜子,“小姐,嗯!你要开心,我当然会尽力让你开心,但要怎么样你才会开心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我才会开心,所以,我决定,我不曾做过的事,我都要亲手做一次。”
绿儿赞同的点头。“首先,我要先去找块木板做秋千——你不准帮我。”看着绿儿要帮忙去找木板,她连忙开口阻止:“你去帮我找书。”
“可是做秋千需耍有人爬上树上系绳子,小……你怎么能爬树。”
“反正最后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赶快去上工吧!我也要去做事。”瑷媛推着绿儿出了门槛,她换下一身的华服,选了一件朴素点的白衣裙,第一次不假人手更衣,瑷媛显得有些狼狈,真没想到,连换个衣服……唉?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
瑷媛叫了一声,又敲到手指了,在左右手的替换下,每根纤指所受到的待遇一样,这会儿全一样肿,幸好,一个简陋的秋千还是呈现在眼前,现下的工作就是把它绑在树上,可是……
瞪着高耸参天的松树,怎么办?天应无绝人之路,可这树让她感到怯怕。
在抉择之间,她听见一个叫声。
“喂!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