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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良药苦口嘛!”
“哼,拿下去,我不喝了。”夜游甩过脸,老大不爽地说。
“姑娘,您若不喝,奴婢会被少主责骂的。”
“那不关我的事。”夜游无视于丫鬟一脸的慌张,不过,她倒是对丫鬟口中的少主起了疑惑,“谁是少主,是带我回来的那个人吗?”
大概是膀子太疼了吧!当她一坐上男子的黑驹时,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厥过去;等她睁开眼睛,她就已经躺在这张大床上,与大夫大玩你拉我扯的游戏。
“少主就是幽夜山庄的主人,至于带姑娘回来的人是不是少主,奴婢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哼,妳骗谁呀?现在就去把妳们山庄的什么鬼少主叫过来。”就算她此刻所躺的地方是别人的地盘,她的架子还是摆得很高。
没办法,本性难改嘛!
“姑娘,这、这……”二名丫鬟皆面有难色。
“这什么,还不快点去,呀!疼……”夜游吼得太用力,以至于不小心牵动到刚接好的膀子。
“是。”其中一名丫鬟在大丫鬟的暗示下急忙离去。
“姑娘,趁少主还没来之前,请您将这碗药喝了。”大丫鬟再次将药盅奉上。
“这么苦的药我才不喝,妳拿去倒掉。”夜游本无意刁难下人,但,奔雪的猝死加上膀子的剧疼,令她烦躁地拿下人出气。
“姑娘……”
“妳烦不烦呀,我说不喝就不──”
“是要在下服侍妳吗?”
听到这声音,夜游一愣,随即偏过脸,鲜明的澄眸有神地瞪向来人。
来人一身白缎长袍,腰际还系着一条象征尊贵的龙凤缀饰,两绺发丝飘然的垂在两肩,双手负于身后,俊美的面孔带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可惜这抹笑意似乎未传达到他一双漂亮而幽深的黑眸。
没错,此刻推门而入的正是带她离开山林的莫测男子。
只不过才换了一个装扮而已,他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势为何会变那么多。之前的他,举止、行径,甚至言谈间总令人感觉飘忽而难以捉摸;而现在的他,除了异常显贵之外,更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卓然风采。
“少主。”大丫鬟连忙行礼。
丫鬟这一唤,夜游倏地调开目光,暗暗咒骂自个儿的失神。
裴尊攘举手挥退丫鬟,信步走到床榻前,端起一旁的药盅,默默递给撇过头、没吭半声的夜游。
“喝下。”轻柔的声音,带有另一层深意。
夜游也不知在别扭什么,反正她就是不想理会。
“若不想早点好,妳可以选择不喝。”
被他这么一说,她的膀子好象在一瞬间剧痛起来。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她只得转回头,瞅着眼前那张带诡的脸庞说道:“我的手又不能拿碗。”
“呃,抱歉,是在下疏忽了。”裴尊攘一笑,舀了一匙的药汁喂她。
夜游看了他一眼,才缓缓低下头,张嘴喝下。
微凉的药汁果真比刚刚还难喝数倍,夜游喝了一口后,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再就口。
“连这么一点苦都受不了,妳还真不是普通的娇贵。”他抿紧的唇角不禁弯起轻蔑的弧度。
“你!哼,你当真以为本姑娘吃不了苦吗?”夜游伸出没受伤的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碗,然后一古脑儿地将苦药喝得一滴都不剩。“你……咳咳,可以……可以收回你的话了吧?”由于喝得太猛,夜游不小心呛到了。
“早知如此,刚才为何不趁热喝呢!”裴尊攘不但没将话收回,还状似嘲谑地贴近她涨红的小脸,扯出一抹令她为之气结的微笑。
“你、你……”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夜游始终迫于某种因素无法把狠话撂出。
任她怎么算、如何料,也难以想象面前这名救她的男子竟是一名吃定她的大混蛋;现在,她连最后一点点对他的感谢之情也没了,所以……
“本姑娘再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我要走了。”说完,她就真的掀开软被,打算走人。
“啧,带伤之身的妳,能走去哪里?”裴尊攘哂然地睨着才动那么一下,就痛得脸色发白的夜游。
“不要你管,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重新倒回床榻的夜游,忍不住咬牙切齿。
“好一个不干我的事,早知我救回的是一个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当时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裴尊攘冷冷地扬眉回睇。
“既然后悔,那本姑娘也不想留在这儿碍你的眼。”忿忿地说完,夜游勉强地再度撑起身子,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全身上下都充满诡谲气息的男子。
“请。”想不到裴尊攘还真的让过身,就看她是否有本事从他面前走过。
可恶!他竟然把她瞧得那么扁,好哇,她就做给他看。
当然,扯动伤臂的夜游根本痛得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所以在一声惨叫之后,她狼狈地跌落床下,兀自瞪着地板生闷气。
“姑娘不是要走吗?”
怎知此时的裴尊攘,竟又说出令夜游十分光火的嘲讽字句,彷佛他很喜爱看她痛苦的模样。
夜游的美眸顿时好似射出万枝毒箭,枝枝都要射穿裴尊攘的脑门似的。
“要是走不了,妳可以求我留下妳。”
“哼,要我求你?等下辈子吧!”夜游扬声道。
“啧,那么倔。”裴尊攘笑得恣意而冷沉。
准备豁出去的夜游,吸了好几口大气后,便想一鼓作气地直起身,然后昂首步出此地;然,事情哪能件件都顺她的意。
就在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没问题,而她亦成功地跨出三步之后,她发现眼前的桌椅居然四处乱飞。
怎么搞的,刚才还没有这样子,难不成她除了膀子脱臼,还撞坏了脑子?
夜游因晕眩而站不住脚,幸好一只手臂及时扶住她,让她得以倚靠。
“你毋需惺惺作态,我不必你来扶我。”话虽如此,夜游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暂时拿他当支撑物。
“啧,妳真以为我会让妳轻易离开幽夜山庄吗?”裴尊攘看着几乎瘫软在他怀中的女子,原本深不可测的脸庞在下一瞬间浮现出近似残邪的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
“我救了妳,又为妳请了大夫,这些,妳都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裴尊攘微弯的薄唇撇出一抹残性的浅笑。
“什么……代价?”头晕目眩的夜游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本少主的奴婢。”
“什么?我没听清楚。”夜游的头更晕了。
猝不及防的,裴尊攘突然手劲粗暴地支起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迎视他陡地柔和下来的脸部线条。
虽说是柔和,但他脸上透出的阴狠气息却让夜游打了个寒颤。
“你……放肆。”夜游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但她仍很有个性的迸出这句话。
“放肆!哈……”裴尊攘大笑了起来。
“你不要笑、不要笑,快说出你要我付的代价……”感觉这笑声异常地吓人,夜游不由得想用激昂的声音来掩盖他的笑声。
“那妳就给本少主听好,我要妳做我的贴身奴婢,来偿还妳所欠下来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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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夜国皇城
“什么,十二骑竟没能追回三公主?”
玄续皇帝攒眉瞪视眼前俯首请罪的十二骑之首,即皇城四品带刀统领谭萧。
“就算三公主的骑术再好,也没有那种本事躲过十二骑的追踪吧?”玄续皇帝既是气恼又是责备地低睨垂下头的谭萧。
“请皇上恕罪。”没能追回三公主,是他的失职没错,但……“启禀皇上,微臣在追查三公主的过程中,似乎有人在暗地照应三公主。”
回程时,他们发现三公主爱马奔雪的尸身,亦发觉奔雪是被人用内力给震死,这足以印证三公主是被有心人给带走的。
“照应三公主?”玄续皇帝神情一敛,意味深长地低吟着。
皇帝当然知道一向最得他宠爱的三女儿很抗拒这桩联姻,不过夜国就只剩下她尚未婚配,所以为维持与日国之间的友好,他不得不做此决定。
“皇上,请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务必会带回三公主。”公主哪一次偷溜出宫,不是被他给“请回”的,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
然而,那名该是天之骄女,受尽荣宠的三公主,如今却……
“烫死你!烫死你这个混帐东西。”
为了偿还裴尊攘的恩情,夜游在伤势痊愈之后,便沦为山庄主人的贴身奴婢。一大早就被大丫鬟给踢醒,并塞给她一个空脸盆,要她取水并送去给少主。
想她一位堂堂夜国三公主,竟然纡尊降贵地替人送洗脸水,这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混蛋事。
当然,她夜游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铁定会让裴尊攘后悔指使她。
其实她本来可以拒绝这种无理要求,但她夜游什么优点都没有,偏偏挺讲义气;所以,她答应做裴尊攘一个月的贴身奴婢,以偿还他的恩情。当然,她之所以愿意当他的奴婢,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新鲜,二是藏匿。
“月游,妳还在那儿磨蹭什么?”
一声叫骂声霎时截断夜游的思绪,原本伺候过她的大丫鬟珠儿如今却成为她的头头,不仅上工第一天就对她颐指气使,而且还差一点要和她拳脚相向。
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这句话用在裴尊攘身上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至于她为何会从夜游变成月游,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夜是国姓,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得改姓。
“死珠……珠儿姊,我这就去。”
夜游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乎能把生蛋煮熟的洗脸水来到白苑,这座以玉石雕砌成的白苑,便是她昨天休养的地方。唉,想不到才相隔一天,她就成了……
现在可不是她哀声叹气的时候,因为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喽。
“少主,我送洗脸水来了。”嘿,这热水八成可以让裴尊攘的手脱去一层皮。
门前,夜游唤得大声,却没人响应。裴尊攘难道是睡死不成?
“少主的房间在这里。”就在夜游摸不着头绪之际,另一扇房门突然开启,从里头走出之人则一脸肃杀地睨视她。
啧!怎么幽夜山庄的人净是这副好象与她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还不快送进来!”裴尊攘的护卫姚振冷冷喝道。
“你。”夜游假咳二声,才柔声地道:“是。”好,本公主记住你了。
“月游,妳的手脚还真是慢。”
夜游才一踏入卧屋,就对上坐在床榻上的裴尊攘。
“少主,月游头一天当奴婢,手脚当然比较慢了。”该死,替你送洗脸水已是你莫大的福分,你居然还敢嫌我手脚慢。表面上夜游是笑脸迎人,但心里早就恨不得将手中的热水全泼到他头上去了。
夜游将水盆放下后,脚跟一转,就想躲在门外看好戏。
“慢着,珠儿没教妳吗?”裴尊攘叫住她,表情及眼神都显示出他的不怀好意。
“教我什么?”不就是送水过来,这还需要教吗?
“擦拭我的脸。”
“什么?你叫我替你擦脸!”拜托,就算她身为公主之时也不曾叫宫女替她擦过脸。这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白巾在那儿。”裴尊攘还指示她白巾的位置。
夜游拼命地吸气又吐气,最后,她还是手脚僵硬的扯下白巾,然后──问题来了,还微微冒着轻烟的热水让她的动作霎时止住;虽然已经经过一段时间,她确信当她的手伸进水盆里头时,肯定会被烫得哇哇大叫。
“月游,别让我等太久。”
夜游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裴尊攘的口气已有些不耐,但她真的不敢把手伸进去,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咦,有法子了!
“唉……好疼,我脱臼的膀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夜游煞有其事地扶住膀子,演技是既生动又自然,而且她也有自信能把裴尊攘唬得一愣一愣的。
“哦?妳过来,我替妳看看。”裴尊攘眸中乍然闪过一道邪光。
哈,他果真上当了,不过,她还是得谨慎小心。
于是,夜游苦着一张美极了的小脸,扶着右边臂膀,在离裴尊攘约二步之距处停下。
不知怎么搞的,她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站那么远,我怎么替妳看?”
裴尊攘话声一落,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骤然出手;夜游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转眼间就被他抓到跟前,而且他所扣住的部位正是她脱臼的伤处。
也许是裴尊攘的动作来得太快、太突然,夜游竟怔住了。
“是这里疼?”
裴尊攘的五指开始收拢,其指间逐渐加强的力道令夜游顿时清醒过来。
“不、不是那里疼,你快放手。”可恶,她的臂伤才刚好,他就捏得这么用力,万一旧疾复发,那她不就又要喝苦药了。
“妳确定?”裴尊攘带有某种恶意的嗓音又起。
“确、确定,你的手快拿开……”她并不是伤口疼,而是她的骨头几乎快被他给捏碎。
裴尊攘是把手移开了,但下一刻……“那是这里啰?”谁知他并没有收手,反倒将五指往下移至到她的手肘处,紧紧箝住不放。
这下夜游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分明是故意捏痛她的,根本不是真正关心她的伤势。
“怎么不答话?”裴尊攘问道,俊颜上诡异地绽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残笑。
“被你这么这么一抓,我好象都不痛了……”她皱着小脸,颤声说道。
“是吗?”
“是……是。”再继续被他抓下去,她的骨头肯定会全碎。
“既然如此,妳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去做。”裴尊攘的手终于收回。
就在夜游松了口气的当时,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教她为之傻愣。她明明挺聪明的,为什么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下意识的,夜游循着他的眸光往右方一瞥后,霎时懂了。
“你还要洗脸!”惨了,她还是躲不过。
“妳说呢。”裴尊攘嗤笑。
夜游讪讪地望着他,又瞄瞄水盆。
“请妳帮我洗个脸,难道还要我三催四请的吗?”
“可你自己不是也有手──”裴尊攘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冽,令夜游的声音霎时断掉。那是什么眼神,想揍她吗?
夜游本想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但裴尊攘只消一个挑眉的动作便让她破功,而且双脚还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该死,妳不是常说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屈屈一个臭男人就把妳吓成这样?
“都过了那么久,这水应该不会烫人了吧?”
迟疑半天,夜游最后还是慑于他的淫威之下,她把手伸进水盆里。
“呀!”不期然的,当指尖碰到水的那一剎那,她陡地大叫出声。
守在外头的姚振闻声后立刻推门闪入,但裴尊攘一个眼神马上就让他退了出去,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不友善地瞪了夜游好几眼。
“月游,如果妳这么不甘心,那妳可以立刻滚离幽夜山庄,本少主不想要一个成天只会尖叫的无用女子做我的贴身奴婢。”
正庆幸热水已不再这般烫人的夜游,听他这一番话,恼意瞬间被挑起,瞠大的澄眸更是冒出点点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