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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无双听了这番好似语带双关的说话,不觉怔了一怔,半晌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可并没有想什么。”幸好云雾弥漫,孟元超没有看见她脸上泛起的桃花颜色。
孟元超笑道:“你没有心事,我倒是在想着一桩事情呢。”
林无双道:“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吗?”心里想道:“他一路沉默寡言,莫非也是藏有心事,她天性纯真,对人富有同情心,是以虽然由于尉迟炯要为她和孟元超撮合,不免令她有多少芥蒂于心,此际却早已忘怀了。
孟元超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倒不是我有什么心事,我想的是贵派的事情。贵派某些人的行事,令我有点莫测高深,却不知该不该向你请教?”
林无双对人毫无机心,但却并非愚笨,听了这话,登时恍然大悟,说道:“尉迟炯是金大侠和我爹爹的好友,但却又是我的师兄师嫂的仇人,你莫非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是么?”
孟元超道:“不知他们是怎样结怨的?”
林无双道:“这事说来话长,要从我们扶桑派怎样来到中原之事说起。我们这一派的来历,想必你是已经知道的了?”
孟元超道:“听说是唐代不出世的武学宗师虬髯客,在海外所建?”
林无双道:“不错,本派的始租是唐代的虬髯客,他本有逐鹿中原之心。后来见了唐太宗李世民,知道中原己有真主,故而推坪剑手,远走扶桑,亦即后来改称扶桑的一个海岛的。他的大弟子华就是本派的第二代宗师名为牟沧浪,正是我表哥的远祖。”
孟元超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贵派拥立辈份较小的你的表哥做掌门人,这原是顺理成章之事。”
林无双接着说道:“是呀,所以我的师叔宗神龙就不肯心服了。
“本派从唐代至今,时历千年,分成三支,分散海外,本门中人,往往有不相识的。我的表哥是嫡派正支,我的爹爹是另一旁支,宗神龙和我的石师哥等人又是另外一支。
“我们父女最先回到中原,第二批是宗神龙和另外六位师兄师嫂,号称“扶桑七子”,我的表嫂练彩虹本来也是名列扶桑七子之中的o
“扶桑七子初到中原,不明世事,受了清廷大内总管萨幅鼎的笼络,久而久之,宗师叔就变成了他的心腹,甘心情愿受他差遣了。
“尉迟炯是朝廷所要缉捕的大盗,有一次碰上了扶桑七子,宗神龙败在尉迟炯的快刀之下,石师哥夫妻又给尉迟炯的妻子千手观音祈圣因暗器打伤,这就是他们结怨的由来了。
“但对于依附清廷之事,扶桑七子之中也有三派不同的意见,因此后来也就分道扬镳了。”
孟元超道:“是哪三派?”
林无双道:“一派认为和萨福鼎往来,得点便利,帮他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但不可过于为他利用,以至失了高人身份,一派是初起糊里糊涂,跟着宗神龙走。后来逐渐明白过来,因而对他不满的;还有一派则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宗神龙走的。我的石师哥夫妻是第一派,表嫂练彩虹是第二派。还有另外三人始终跟着宗神龙走,是第三派。
“后来表哥表嫂成了婚,表嫂把师哥夫妻拉了过来,于是扶桑七子正式宣告分道扬镰,宗神龙和我的表哥也就处于誓不两立的地位了。这些事我本来都不知道,是金逐流大哥和我说的。
“我的表嫂本是我的邻居,后来我们父女回到中原,与她分手,不知怎的,她却投到了宗神龙的门下,最后又叛了师门,嫁给表哥的。我和她一向姐妹相称惯了,也就不计较什么辈份啦。”
孟元超道:“你的石师哥,师嫂,既然是已经明白过来,何以现在还那么仇恨尉迟炯?”
林无双道:“他们为人历来自负,几年前为了金大哥说过一句得罪他们的话,且还曾和金大哥打了一架呢。”
孟元超道:“你表哥这次在中原开宗立派,请不请追随宗神龙的那些人参加?”
林无双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想了片到,说道:“孟大哥,听说你是小金川义军中的豪杰,是么?”
孟元超道:“豪杰二字不敢当,我只是为义军尽点力而已。”
林无双道:“金逐流大哥和尉迟炯叔叔都是与义军有十分密切的关系的,听金大哥说,我的表哥和义军中人亦有往来,但他们的关系又与金大哥和义军的关系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孟元超霍然一省,心里想道:“不错,牟宗涛只能算是义军的朋友,甚或只是多少有点同情义军的人。我不应该对他太过苛求。他的同门和侠义道中的人不和,那也不算奇怪。”
林无双却是想道:“表哥回到中原已有几年,和金大哥又是这样要好,想必他早就应该识得分辨是非,不会抛弃侠义道的朋友,反而依附朝廷了。”
两人各怀心事,继续前行。山道越行越险,踏入了泰山著名险峻之处的“十八盘”路上了。“十八盘”是十八个盘旋曲折的山路弯路,有俗语形容“十八盘”的道路是:“前人回头望,只见后人头;后人抬头望,只见前人脚”。可知它的险峻了。
云雾弥漫,饶是他们艺高胆大,也不禁有点提心吊胆,走了一程,孟元超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咦”了一声。
林无双以为他要滑倒,吃了一惊,连忙拉他一把,说道:“小心石上的苍苔。”
孟元超道:“不是路滑。我好像听见有兵器碰击的声音。”
前面是一片松林,风声过处,松涛大作,像是潮水上涨,像是怒涛拍岸,像是三军呐喊,像是万马奔腾。林无双笑道:“恐怕你听错了吧,说不定是狂风刮过树枝折断的声音。”
孟元超道:“咱们过去看看,脚步放轻一些!两人步人松林,林元双道:“这几棵松树真大,枝杈交接,叶叶相连,把天空都遮住了,倒是一个避雨的好处所。”
孟元超道:“这几棵松树,名为五大夫松,正是因为它能够遮风避雨,所以才得到官爵的。”
林无双笑道:“松树也有官衔,倒是稀奇古怪。是哪个皇帝老儿,玩的无聊把戏。”
孟元超道:“五大夫’是秦朝的官爵,传说秦始皇祭泰山时,走到这里天落大雨,幸亏这棵松树,使他免去挨受雨淋之苦。于是秦始皇便封这几棵松树为五大夫。”
林无双笑道:“咱们可没有可以封赏它呢。不过说到姿态的离奇,我倒是更喜欢那边的两棵松树。”
孟元超望过去,只见双峰夹峙,两边的悬崖上都有一棵横伸出来的松树。孟元超道:“这也是有名堂的,那两座似乎相连的山峰合名‘对松山’,这两棵松树一棵叫‘迎客松”一棵叫‘送客松’,你看它们的根生在悬崖上,伸身外探,是不是就像打拱作揖,迎客送客一般?”
这时雨已止了,浓雾仍然未散,他们和那两棵松树的距离大约还有十数丈之遥,林元双忽道:“你快来仔细瞧瞧,树上好像有人。”
只见两棵松树之间,有几根树枝穿梭来往,一道电光闪过,果然隐约可以见到,在那两裸松树上,各有一人藏在繁枝密叶之中。
孟元超悄声说:“这两个人似乎是在比斗上乘剑法,咱们不要扰了他们的清兴。”
其实无须孟元超提醒,林无双已是看得目定口呆了。
那两个人坐在树上,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树枝,空中又有四根树枝穿梭来往。每当有树枝飞到身前,那两个人就把手上的树枝轻轻一撩,树枝又向对方射去。树枝每次飞出,都带着刺耳的啸声,显见两人的内功非同小可!
更令人惊诧的是,看来他们似是比拚暗器的功夫,但落在行家的眼里,却看得出他们是在较量上乘剑法!
双方的树枝飞出,都是变化莫测。有时似箭一样的直射,到了中途,却突然拐了个弯,本来是射对方的咽喉的,却指向了对方的丹田,本来是射额角的太阳穴的,却射到了膝盖的环跳穴。四根树枝,穿梭来往,绝少碰着,偶然碰着了,也还是改了个方向,向对方射去。就象是两个隐形的高手,在空中斗剑,操纵自如,变化精绝!
孟元超知道,藏在树上的那两个人,内力已臻化境,所以才能把树枝代剑,射将出去,劲力用得恰到好处。他看得呆了,心里想道:“似这样的把内功,暗器和剑法合为一体,隔着峰头比剑,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又想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两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不错。我在小金川见了萧志远的青城剑法,自愧不如;前几天碰上尉迟大哥,他的快刀更是令我五体投地;如今这两个人的剑法奇幻无比,又更在萧大哥的剑法和尉迟大哥的刀法之上。嗯,这一剑,突然从对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若然换了是我,真不知该当如何防御?”
云雾弥漫,距离也还有十数丈之遥,那两个高手似乎正在专心比武,尚未发现他们藏在附近。
孟元超看得目眩神迷,殊不知林无双看得比他更是呆了。
孟元超只是醉心于这两大高手的绝妙剑法,林无双却看得出来,这是她本门的剑法。
空中树枝穿梭来往,怦如玉龙相斗,一近身就给藏在树上的人撩开,又向对方飞去,轻灵翔动,端的好似比剑一般。而这剑法,乃是和中土的各家各派都不相同的。孟元超不懂这些招数的奥妙,林无双却是心领神会,一看就知道是本门的剑法无疑了。
那两人藏在主松的繁枝密叶之中,云雾弥漫,林无双未能看清楚他们的庐山真相。
可是在本门之中,谁能够有这样高深的造诣,她却是心中清楚的。
“除了爹爹,宗神龙也不会有这样的造诣,其中的一个,莫非就是我的表哥?但另外一个却又是谁?”
正在百思莫解,忽听得咔喳一声,两根树枝在空中碰个正着,一根树枝折断,一根树枝仍向对方飞去。
藏在右边峰顶那棵松树上的人把对方的陶枝挑开,说道:“金兄,我苦练了三年,毕竟还是输你一筹。”
“哦,原来是金大哥,怎的他却也会使本门的剑法?”林无双心想,心念未已,忽又听得有人赞了一个“好”字,声音宛如金属交击,刺耳非常。
原来比剑这两个人正是金逐流和牟宗涛。金逐流家学渊源,聪明绝顶。各家各派的剑术,只要他曾经见过,便即过目不忘。非但过目不忘,而且还能够别出心裁,自创新招。许多武林中人,认为他已经胜过了师兄江海天,是当今的第一高手,他和牟宗涛相识之后,每次见面,照例都要切磋剑法,是以他对扶桑派剑法的奥秘,已是尽悉无道。但因他从没有与林无双提及此事,所以林无双虽然住在他的家中,却不知道他竟会通晓她这一派剑法。
那人赞了一个“好”字,声音铮铮,顿时间山谷里响起一片回声,“好,好……”不绝。金逐流吃了一惊,叫道:“是哪位高人,请来相见!”
孟元超正自喜出望外,心道:“果然是金大侠。”但因适逢其会,金逐流请的那位“高人”,他不禁有点踌躇,不知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和他相见。
就在这一瞬间,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原来是牟宗涛折下了几枝树枝,用连珠箭的手法,向孟元超射来。
内功练到了最高境界,有“摘叶飞花,伤人立死”之能。牟宗涛虽未练到这个境界,也是第一流的内家高手了。“树枝”射来,隐隐挟着尖锐的啸声。孟元超骤吃一惊,幸而他的快刀本领亦是不凡,快刀出鞘,连忙拨打树箭。
快刀疾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树箭”碰着刀锋的声音。孟元超一口气削了牟宗涛射来的七支树箭,但还有两支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射来。
这两支树箭是射向他的要害穴道的,孟元超正道要糟,忽地“奇迹”发生,大出他的意外,那两支树箭突然改了方向,插在他身旁的一棵树上。
金、牟二人虽然隔着一座山峰,但中间的裂口不过是一丈多宽,金逐流一跃即过,抢在牟宗涛的前面,来到了孟元超的藏身之所了。
牟宗涛叫道:“金兄,擒下活口,待小弟问他。哼,我倒要看看是谁这样大胆,敢来偷看我的剑法!”
林无双连忙在岩石后面现出身形,说道:“金大哥,这位就是你要我送信给他的孟大侠孟元超了。”
余逐流哈哈笑道:“牟兄,你弄错了。你快来看看是谁?”
牟宗涛怔了一怔,望着林无双过了半晌,失声叫道:“你,你,你是无双?”林无双道:“不错。表哥,难为你还认得我。”
牟宗涛道:“刚才不是这位孟兄赞好么?”
金逐流道:“那人早已去得远了。”牟宗涛暗暗道了一声“惭愧!”说道:“我竟不知那人逃向何方,几乎误伤了孟兄。”
金逐流叹道:“这人来去无踪,端的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可惜不肯现身和我们相见。”
牟宗涛若有所思,半晌说道:“宾客之中,除你之外,决无如此高手。嗯,我看他定是有所为而来,我倒是必须提防一二了!”
金逐流心中一动:说道:“牟兄,你是否已经猜到是谁了?”心想,“否则他以主人的身份,决不会一闻声响,就立施杀手的,不怕误伤了客人么?”
牟宗涛道:“可能是我初到中原的时候,曾经会过的一个怪人。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试我的功夫还是有心害我,在一处险峻的山道相逢,他听说我是扶桑派的,突然就要和我比武,一说立即动手,招招凌厉,逼得我非与他悬崖搏斗不可。结果我给他打了一掌,病了三个月,他也吃了我一点小亏。迄今还未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金逐流诧道:“有这样的高人,届然能够将你打伤,我却毫无所知,这倒是奇了!”要知金逐流和他的师兄江海天,交邂极广,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无一不是和他们有交情的,倘若当真有牟宗涛所说的这样一个“怪人”,他不知道,他的师兄也该知道。
但金逐流感到奇怪的却还不仅是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是这件事情,为什么牟宗涛现在才告诉他呢?他是牟宗涛初到中原之时就交上的朋友,彼此相识,业已数年,牟宗涛经常向他请教有关中原武林人物的来历,但这个令他病了三个月的“怪人”,他却从无一字提过。
金逐流本是个对朋友十分热情的人,但这几年来在他师兄教导之下,多少也懂得了一点世故,心里想道:“或者他是有难言之隐,我倒是不便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于是说道:“早知如此,我刚才实是不该阻你出手。”
牟宗涛哈哈笑道:“幸亏你接连两次阻我出手,否则我可要得罪了这位孟兄了。孟兄,请你恕我道才误会,冒犯虎威。”
孟元超这才知道牟宗涛刚才已经向两个方向连发“暗箭”,i射向自己这边的“暗箭”是金逐流以绝顶内功,出手拨歪了的。他刚才削断了牟宗涛的几枝树箭,受他劲力所震,虎口兀是有点隐隐作痛,不禁心中骇然,想道:“金大侠号称天下武功第一,果然名不虚传,他救了我,我还不知,唉,我从前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能手,金大侠的武功固然远远非我所及,即如牟宗涛这样的本领,我再练十年,只怕也还是比不上他。”
牟宗涛与孟元超寒暄过后,又道:“我对小金川方面的义军人物仰慕已久,难得孟兄到来,令敝寨增光不少。以后还得请孟兄多多指教。”
林无双一直插不进口,心中忽地感到一片茫然。
这几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