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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可以吗?”伊枝小声地冲他嚷嚷着。
莫晨熙却搂得更紧了,凑过嘴巴到她的耳边,没有半点温柔地压着嗓子说:“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你以为我要对你这么样啊?这不过是绅士的一个礼仪而已,你看看别人不也是这样的么?……你最好配合点,别给我出乱子,出糗的话,我饶不了你!!”
耗费一生
伊枝放眼望去,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果真是一对对的,男的都搂着女的,而且还有好多女的干脆把头搭在男的肩膀上,或打情骂俏,或撒娇嬉笑,或静静听着男人说着世面。
可是自己跟那些人不同,他们是一对对的情侣,可她跟他算什么呢?曾经的情侣?总裁和女职员?
伊枝没有说出来,而是乖乖地让他搂着,走过了红地毯,然后进入那宽敞到令她咂舌的大堂,也就是举办这场生日party的地点。
头顶的灯饰,仿佛水晶般通白而典雅,不同的造型极尽设计师的横溢才华与独特创造力。人真的是智慧无穷无尽的动物,只是小小的原本用来照明的灯饰,竟也能被如此雕琢得美不胜收,赋予那么多的美在里头。
虽然夜幕已深,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平静而隐隐约约有火光点点的海面,但璀璨的灯光把夜晚点缀得比白天还要明亮。
尽管早就预料到会人山人海,而且参加的人个个都大有来头,但当真正见到上流社会成功人士的这种聚会的时候,伊枝才真真正正明白为什么大家将这种聚会称之为烧钱聚会,奢靡聚会,攀比聚会,将参加的人称为烧钱者和败家子。
一眼望去,每个人都打扮得非常的出格与别具一格,不论男女,也不论高矮与胖瘦。每个人好像都要用自己的奇特装扮吸引别人的目光,成为别人夸奖或暗自妒忌的对象。
原本还担心自己的这身金色孔雀摆晚礼服会太招摇过市,太惹眼和出格了,一路上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跟莫晨熙说她想回去换另外一身衣服,现在她倒放心了下来。自己的服装,跟他们比起来,也只能算中规中矩了。
不信,你瞧,那边有一对男女穿着树绿色的膨松洋装,服装上还镶嵌和牵连着一些像流苏一样细细碎碎会飞扬的东西,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两个放在蒸笼里的大粽子,要想不引人注目真的很难。要是在端午节,他们两个一定会被其他的人给拔掉衣服,然后吃进肚子里。
还有那边,一个身材肥胖的女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脸蛋画得跟红屁股似的。这还不是最要命和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最要命的是她戴在头上的那朵比她的头还要大一点点的红花,远远望去,就只看见她的身体和那朵大红花,像个没有头脸的妖精一样。
莫晨熙要了一杯爱士图尔CH……Cos……d……Estourne……98年葡萄酒——没有任何理由和故事,他对这种酒情有独钟,一口而尽。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party上那些女人集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她们眼里那满满爱慕和光芒,都足以说明她会是今天晚上的最佳男主角。
伊枝不得不承认,于芸芸众多男人中,他是最闪亮的一颗明星,牵引和吸留住太多太多的瞩目和赞叹。
当然,这与他那昂贵的衣服相关的程度是微乎其微的,他的那种吸引人的东西,是由内而散发出来的,而不是靠装扮出来的。
七年前,看到灿烂似向日葵而又有些腼腆的他的时候,她会怦然心动,觉得这个大男孩很温暖,只要有他的天空,就从没有阴霾;而现在,看到西装革履而生熟稳重的他的时候,她还是一样的心动,觉得他的肩膀是可以依靠住所有的风雨,尽管她已经离开那肩膀七年了。
不管他怎么变,只要他还叫莫晨熙,她就会心动,仿佛宿命里的注定一般,没有任何理由,却有说不尽道不明的故事!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而这样默默地心动一生,耗费一生么?
小茉莉
伊枝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难掩心中的一阵失落。
童话毕竟只是骗小孩子的游戏,现实当中,灰姑娘与王子各自的人生,是两条平行线,根本就不可能会交叉。
他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不是吗?
是的,他是总裁,就好比昂贵的宝石,而她只是个小小的职员,就好比是便宜而粗糙的小石头,上天这个店长再愚蠢再犯糊涂,也不会将宝石和小石头摆放在一起贩卖的。
莫晨熙的余光搭落于伊枝的身上,心中不免有一丝反感和不悦。为什么她总要装出这样一副无辜而可怜的模样来,让他觉得心痛和想保护她呢?明明是她伤害和背叛了他,到头来却还要扮弱者,引起他的怜悯和可怜!如此看来,这个女人,的确心机很重,而且早有预谋,如果自己不用点计谋,根本就整理和惩罚不了她……
索尼宝贝公司的总裁向总两手抓着两个高酒杯凑过来,很绅士地将酒递送给莫晨熙和伊枝,然后喊waiter再拿了一杯给自己,满脸春风地呵笑道:“感谢莫总和伊枝小姐在白忙之中来参加今天的派对。”
“向总客气了,能来参加是我们的荣幸。今天很多社会名流都来了,向总真是人缘广布啊,呵呵。”莫晨熙只是轻轻地应付般喝了一小口向总递过来的法国红颜容原装红酒,他喝红酒特别挑剔,即便法国红颜容原装红酒已经昂贵无比了,但不是那个味,他就觉得索然无趣了。
伊枝不胜酒力,但也懂得礼仪,高雅地举起酒杯,让红酒微微沾到紫红色的薄唇,便停杯而微微点头示意而笑。
“爹地!”一个身材高挑,脸容青春靓丽无比,而且肤色白皙而通透似水的小女人走了过来。她穿着德国设计设彼得的公司出产的的玫瑰红色藏白双层鱼尾坠地晚礼服,右手臂上佩戴着一颗拇指大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钻石的光芒就像天空中的流星一样,随着手臂的移动而四处滑行。
如果说莫晨熙是派对上最受人瞩目的男主角,那么这个小女人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她的年轻,她的自信,她的浅笑时的小酒窝,足够让每一个男人为之痴狂。
看见莫晨熙朝小女人笑的时候,伊枝的眼里闪过一丝的忧伤。从前,他的笑就像彩虹一样矜贵,只专属于她的,可是现在,他的笑容就像廉价的衣服,谁人都可以任意的便宜地得到。但是,唯独她没有。他忘记了,从重逢到现在,他还欠她一个笑容……
“莫总裁,伊枝小姐,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茉莉,今天是她的生日。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慢慢聊,我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失陪了。”向总往另一个方向大步流星走去,那个肥嘟嘟的啤酒肚看得伊枝有些傻眼。
“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的英文名字叫塔蒂安娜。中文名字是向茉莉,不过大家都习惯叫我小茉莉。”向茉莉的笑让莫晨熙一阵神清气爽,暗自赞叹这个女孩子的天然去雕饰,美得像大自然般,舒服极了。
轻轻地牵起向茉莉的手,莫晨熙给了她一个西方的礼仪,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抬头微笑地说:“你好,塔蒂安娜小姐,我是竹林风公司的莫晨熙,当然,你也可以叫我castro。生日快乐!”
“非常感谢你的祝福,有了你的祝福,我相信我一定会真的生日快乐的,呵呵……”
“嗨!”向茉莉向伊枝打招呼。
伊枝又在不知不觉中走了神,赶忙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回敬了她一句同样的话:“嗨!生日快乐!”
向茉莉莞尔一笑,眼睛水灵灵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连伊枝都忍不住有些喜欢她,向茉莉说:“谢谢!”
舞乱意外
舞会派对正式开始了,向茉莉邀请莫晨熙一起共舞,莫晨熙匆匆地看了伊枝一眼,转而爽快地答应了向茉莉:“恭敬不如从命,茉莉小姐,请!”
翩翩而舞的人很多,但奇怪的是,伊枝的眼中,只有两个人,那就是莫晨熙和向茉莉。
不断有人走到跟前来邀请自己跳舞,但伊枝都委婉地拒绝了,她曾经跟一个人有过约定,除了彼此,一辈子也不要跟其他(她)的异性共舞。虽然他已经违背了这个约定——就在她的眼前,就在现在,但是坚持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只想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她不想违背自己。
又有一个男人很绅士地过来邀请伊枝共舞一曲,伊枝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向茉莉蹭入莫晨熙的怀中,趁他低下头的时候,飞快而欢快地吻上他的额头。然后,他们都笑了。
伊枝摇头拒绝,但男人却醉眼惺忪地举着杯子在伊枝的面前摇晃,难以置信地打着嗝,眯缝着一双眼睛:“不肯?多少女人梦想想跟我共舞,你……你竟然不愿意……”说完,他伸出手,想要抓伊枝的双手。
莫晨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伊枝的身旁,替她挡开了男人的手:“先生,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必须将今晚最后的一支舞蹈留给她,实在是抱歉,对不起啦!”
男人虽醉,但还保留着三分醒,知道竹林风公司的总裁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识相地安静走开了。
伊枝还在为莫晨熙的那句“她是我的女朋友”纠结,但莫晨熙却不愿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胡乱猜测,手腕一拉扯,就将伊枝勾到自己的怀里。
如此娴熟和利索的动作,足以说明莫晨熙是个舞林高手,舞技了得。
这与七年前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舞技都是像番茄那样烂到不行。
在一次同学的生日会上,她踩烂了三位男同学的皮鞋,而他则更夸张,跟他共舞的四个女同学无一幸免地被他摔倒了地上,两个脸朝上,扭曲着脸叫苦连天,一个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还有一个更离奇,摔下去以后还滚了两圈,像在演电视剧。两人又尴尬又好笑地对望着,然后他们彼此约定,为不危害其他无辜的人,从此以后,彼此的舞伴只有对方!
优美的钢琴舒缓而动听,叮叮咚咚的,如流水般。
莫晨熙的手搂着伊枝的腰,跟着音乐轻轻舞动,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紧张,是在暗示着她内心的害怕和对他的亏欠么?
七年来,伊枝第一次如此真实而近距离的跟心爱的男人如此贴身接触,她怎么不紧张?
她的一整颗心,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又温暖又有些痒痒的感觉,让她既迷恋着种感觉,又想摆脱这种感觉。
就好像那些玩蹦极的人,既渴望从天而降的超快感,像小鸟一样张开翅膀落体飞翔,可是站在塔顶望着身下几百米高的距离时,又有些畏畏缩缩,害怕这一跳下去就彻底玩完了,成为一缕芳魂,含恨于人世间……
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伊枝小声地“哎呀“了一声,看见莫晨熙瞪大着眼往着自己,他将嘴巴凑到她的左耳上,忍着痛小声但犀利地吼她:“你踩到我的鞋了,还不快松脚。
伊枝将眼睛向下瞟,自己的一只高跟鞋的高高鞋跟正踩到他的意大利昂贵的限量版黑色皮鞋上。
“啊,对不起!”伊枝说着,赶忙要将高跟鞋提开,偏偏这个时候莫晨熙该死的移动了一下他的身体,她没有掌握好平衡,就往左边倾斜过去。慌乱之中,她伸手去胡乱地抓救命的稻草,不让自己摔倒,结果抓到了莫晨熙的晚礼服西装。
“嘶嘶……嘶嘶……啪……”撕裂的声音,来自莫晨熙的金色的古奇专制爵士晚礼服西装的衣袖。
看着被自己撕裂在手里的他的一只衣袖,慌忙站定但还是有些摇摆的伊枝的眼睛跟嘴巴,都瞪得圆圆的。
莫莫
太恐怖了,昨天梦里梦见的一切,都真的成真的了,而且是这样的惊人吻合。他果真穿着金色的晚礼服西装,而她果真踩了他的皮鞋,然后又撕烂他的衣服……
她从不迷信,可这也太玄了吧?……天,我的天啊!这……这也太难以置信了!老天,请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莫晨熙愕然地看着已经被撕烂的晚礼服西装,又看看还是一脸无辜的伊枝,再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围的人,发现周围的人果真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呢。有的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有的人已经捂着嘴在偷笑和窃窃私语了。
今天真是个糟糕倒霉的日子,真他妈的糟糕透了!!!他这下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这个女人,实在是该死,竟然这样地让他颜面尽失!!!
众目睽睽之下,莫晨熙像提小猫一样将伊枝提起来,扛在身上,就往外冲去……
伊枝吓得不敢发一言,只是看到那些人那幸灾乐祸和满脸嘲笑的表情的时候,她好难过。当然,不是为自己而难过,而是在为莫晨熙难过。是自己连累了他,害得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
向总追出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安慰般的拍打着莫晨熙的肩膀。
莫晨熙努力将心中的怒气压进肚子里,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他说:“向总,实在抱歉,我们必须提前回去了。发生这种事情……”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生日派对他竟会如此狼狈地中途退场,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们搭了快艇,离开了奢华的法国大游轮。欢快的音乐渐渐地远去了,而风却越来越大了,将他们的衣服吹得哗啦作响,头发也高高地飞扬起来。
月色如水,照射在海面上,像点点的繁星,在浩瀚的苍穹里闪现。
伊枝别过脸去,偷偷抹去一滴眼泪。
“对不起!”除了风的耳语,整个世界静的可怕,她有一种被禁锢而又迫切想要逃离的急迫感觉,于是她尝试着打破这像夜一样深沉的沉默。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她一定是故意的,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陪他来参加这个生日派对……莫晨熙迎着风咬着牙忍住从脚板传来的痛楚。
这个女人真够狠心,将他的脚踩得如此疼痛。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安静,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对她厉声咆哮一阵,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她推到大海里,然后淹个半死再打捞上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沉默着……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慌乱成了密密麻麻的陷堆,剪不断理更乱,她以为他没有听见她的道歉,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分贝,重复了一遍:“莫莫,对不起!……”
莫莫……七年了,他又一次听到她这样叫他,可是事过境迁,他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甜甜地答应,然后捧着他的脸蛋,说“小屁孩,没事别老烦我,你哥哥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将来还要买一个银色的翅膀给你呢……”。
他只是将目光放到很远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一切美好和值得他怀念的东西……
“莫莫”这两个字,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喊出来的,它们不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它们上面衔着他们六年的故事与回忆,还有她对他长达七年的呼喊。
它们很重,可是不管怎样,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金袖子
说完后,她也安静下来了,她在等待他的回应,等待他的那一句“小枝”,可是直到快艇靠了岸,他还是只字不语地沉默……
莫晨熙用手势示意司机送伊枝回家,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自己的另一辆白色宝马。
长长地叹了口气,莫晨熙将放在车头下暗格里的路易威登钱包取了出来,一打开便可以看到那个一脸天真,又黑又亮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胸前的女孩子。
时间真的是个罪恶的源头,就这样轻易地改变了一个人,她的天真,她的无瑕早已不见,现在的她,还是她吗?
掏出手机,莫晨熙拨打了一个署名永远都叫“喷火辣椒女郎”,但号码却常变常新的人的电话:“丽安娜吗?……呵呵,亲爱的,有没有想我?……你渴望得到的,我决定今夜就给你,但是你要先洗澡,里里外外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
车子开了,消融于漫长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