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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没等京典和格雷反应过来,便匆匆忙忙走出了房屋,像是在故意逃避逼近自己身体的火焰和传染病,刻不容缓。
米山坐上地铁。列车向曼哈顿中城的方向开去。在纽约,单身汉的心理很容易失重。性这东西,在特定场所里很容易使人疯狂。米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迷失的不是方向,而是自己。刚才的场面仍在他脑海里一一出现。他回忆起在京典客厅里自己感官的神秘变化,闻到啤酒洒在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失声笑了起来。京典和格雷做爱的场面像这酒一样,对他有一股醉人的神秘力量。
他曾看过同性恋的成人录像带,不感兴趣,那纯粹是同性寻乐罢了,有些镜头很恶心。但京典和格雷刚才做爱不是游戏。他俩缠绵,忘我,互相给予,快乐叫喊声中不断甜蜜话语“我爱你”,与异性相爱时疯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的做爱有一种力的较量和阳刚的展示罢了。
米山在拥挤的第42街跳下地铁,毫无目标地在街上瞎逛。夜幕里,曼哈顿是个大万花筒,繁华似锦。霓虹灯诱惑地闪烁。橱窗灿烂夺目缤纷。浮光掠影。夜风撩人。声色也撩人。喧嚣的人海,随波逐流,纠缠不清,若即若离。有一种莫测的悸动,好像人人垂手可及,可以得到什么。大家脸上布满不同的欲望。米山边走边想,纽约这城市的真谛,就是让人们到此来实现各种欲望。从这里流动的人身上,可窥视美国的热闹,可窥视到人心的向往、浮躁和动荡。
附近汽车客运总站门口,密密匝匝地挤满了疲惫的旅客。他们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出入,失魂落魄。这些人是奔着纽约的诱惑而来,还是对纽约失望而归?成千上万的人心怀美梦,到这里拼搏,角力一场。败阵者只好另寻出路。行人里,黑、白、黄和棕色,混血儿,应有尽有,熙熙攘攘。纽约城真是人类展览馆和人种杂货店,什么样的人都可看到。
米山对外界这一切都兴趣不大,只想发泄身上的力比多即性能量,有一种箭在弦上伺机待发的情势。他相信,人有几个灵魂,其中有一个灵魂指挥力比多。人一旦进入性的怪圈里,就由这个灵魂统帅,身不由己。他失去了理智,走在大街上,喝醉了似的,头重脚轻,寻找可以释放性欲的场所。
曼哈顿的那天夜晚是深深的陷阱,要把米山给吞下去。他进了一家成人电影院。里面昏暗。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只见可容纳几百人的电影院里,观众稀稀拉拉,只有十来个人,只有一个女的。米山不喜欢美国的色情电影,没有故事情节,人物一出场就是脱衣性交。此刻,他从自己身上明白了一个事实:去色情场所的人,其实有些人并不喜欢那种场所,但是为了释放自己的力比多或满足需要和好奇,如果没有其它途径又不想自慰的话,就有可能到那种地方去寻找刺激。
看着裸男裸女在银幕里叽叽哇哇地浪叫、真枪实弹地干得热火朝天,米山有点恶心。他觉得这些人是真正性游戏里的角色,毫无美感,哪里比得上京典和格雷充满了爱恋的诗情画意的做爱。如果没有爱恋的浪漫,纯粹的性交和动物的确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勃起,这种没有浪漫色彩的纯动物的勃起。
米山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感到了强烈的冲动,如树苗坚硬地茁壮长大。他完全可自慰。可是,他不想这样做。这种场面有一种令人不可理解的东西在暗示他,如果自己马上把性欲释放掉了,今晚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他克制着自己,等待某种情节的来临,希望某个故事能在他身上发生。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安慰平静自己的着急激动。
这是米山有生第一次在成人电影院里观赏。他不知道,这种电影院是几部片子重复地轮流放下去,观众一旦买了票,可看到自己不想看为止。当灯光比较亮、正换片子的时候,有几个姑娘进了电影院。有一个混血姑娘朝米山走来,压低嗓门彬彬有礼地问他:“先生,你好。你要接受服务吗?我可带你去一个单间,会让你很舒畅。我会给你跳舞。如果你想进一步,可再商量。”
米山明白她说的再进一步是什么意思。他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裤袋里的钱包,突然想起身上只有30美元,稍有点尴尬地跟她交头结耳:“我可没多少钱呀。”
“我不会收你很多钱的。”
“不瞒你说,我只有30元。”
“没关系。享受是首要的。”
眼前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妓女。米山猜不出她是哪个种族后裔,几分印度人的长相,几分南美人的长相。她穿着一件低胸无领红黑相配的太阳裙,整个肩膀和乳房上方都裸露着,非常迷人。裙子把她的胸脯裹得紧紧的,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乳房很饱满。她说话温柔,得体礼貌,像是从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里长大的姑娘。
米山盯着她,心里暗暗说“很漂亮!”。他感到不可思议,这么一个丽质佳人何需来这里靠提供性服务为生。他跟着这姑娘,进了隔壁的房屋。红色的灯光很暗,里面用布拦成一间间小客房,像是旅馆。米山从布缝里隐隐约约地看到旁边有一位几乎全裸只穿一条细绳子似的短裤的姑娘正在给一个客人跳舞,那个客人坐在沙发上,离姑娘很近。米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我叫罗莎。我会让你有一段愉快的时光。”姑娘拉着米山的手,也请米山坐在一张沙发上,然后把布帘拉起来。
坐在这样一个用布围成的小天地里,米山听到旁边几个同样的小天地里以及电影院传来的刺激的声音。就像看到京典和格雷做爱的场面,他的心再次砰砰地跳。他想起了大陆作家王朔说的“玩的就是心跳”那句话,感到自己很堕落,居然这样来释放自己的性欲。可是,他的欲望和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第一部分 天堂与地狱之间动荡是致命伤(4)
罗莎把裙子脱了,原来她没戴乳罩。只剩下诱人的三角裤。她的乳房高耸着,像是在召唤米山。她的身材很好,丰硕的上身、苗条的腰和修长的腿浑然一体,恰到好处。她微笑着,开始翩翩起舞。她诱惑的舞姿以及柔和摆动的手臂,对米山来说,是一个从未经历过的世界,既遥远又很近。他记得刚来纽约时曾在街上碰到过一个妓女,她问米山,你喜欢女士吗?“喜欢,她们给了这个世界光亮。”那个妓女听米山的回答后,马上要带米山走,米山拒绝了。那个妓女很粗俗,穿着极短的上衣,露出肚皮白白肥肥,还有白色的体毛长在那粗劣的皮肤上,毛孔都看得见,活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猪肉。以后每当米山听到“妓女”两个字就会恶心。
此刻,面对着罗莎,米山觉得她和那个妓女完全不一样。罗莎很高雅,只是举止有性的挑逗。她的上身好几次碰着米山,让他想起小时候女理发员贴身给他理发的那种感觉。米山闻到了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气,温馨弥漫。
罗莎很快跳完了舞,米山都没意识到。他傻掉了。
“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一个上身裸的姑娘跳舞吧?”
米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
你很开心吗?罗莎站在米山的面前,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和满脸胡须。米山激动,不知所措,他想去触摸罗莎。罗莎摇了摇头告诉他,这一行的规矩是只能她碰他,而他不能碰她,否则他必须付很多钱。
或许为了减轻罪恶感,米山把看到京典和格雷做爱场面的感受告诉了她,“可惜我身上钱不够,否则我想看看你们女人之间做爱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去找个男人试试。或许比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更有意思。”
“我从来没想过。”
“性爱是很美很快乐的事。问题是人的内心很肮脏,可使性爱变成性恨和性恶,把它弄得很脏。性可以是源泉,你因为性欲本身而到这里来。性可以是从属的,你爱一个人是因为这个人而不是他或她的性,但因为爱而使人会接触到性。人为什么要因为对方的性别来决定自身爱的取舍呢?真正的爱无性别。我们恐惧或恶心,多半是因为我们的心理素质,是因为社会有形无形地塑造了我们。比方说,男人为什么彼此不能在大众面前有亲密的身体语言,而女人彼此则可以?……。”罗莎一边谈论,一边做着亲吻的表情和拥抱的手势。她意识到米山是个外国人,故意把英语说得很慢,好些词语重复了几遍。
米山听懂了罗莎所说的意思。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说出如此简单易懂的高论。生命就是这样,最简单常常是最深刻的。
罗莎口交了米山。她口腔滚烫,给了米山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米山把身上的30元给了罗莎。她问米山从外地来还是常住在纽约,米山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她。
罗莎瞟了米山一眼说,她每个周末都在这里工作几个小时,欢迎米山再去光临。
米山有点局促不安,“我恐怕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你没有得到快乐和最大的满足?”
米山很满足,只是他脑子里有一种模糊的意象:这种性快乐的代价不会是好事。不过,他很感谢罗莎给了他这样一次经历。罗莎笑着说,“不用了。我很喜欢你。希望你下次有性冲动的时候,有个伙伴在身边,无论是男或女。否则,别不好意思,再到我这里来。不过下次多带一些现钱来。今天你第一次来,我给了你特别的服务和优惠价。下不为例。我必须继续工作了。”
米山走出电影院,犹如刚做了一个很色情的梦,魂不守舍,不觉闪了个踉跄,几乎保持不住身体的平衡,差点撞在刚从电影院门口走过的一个高大的黑小伙子身上。那人扶了一把米山,问道:“AreyouOK?”米山看了对方一眼,忙说对不起。他抬头定睛看四周,霓虹灯变幻不断,街面门窗和台阶都披上了一层很暗的琥珀色,使这午夜后的时光软绵而又神秘兮兮。街上仍有不少人在招摇过市,一切都好像很性感,连对面马路上的那根电线杆都像是一根伸向天空直挺挺的巨大阳具。下半夜的风吹在身上,有一点凉意。地上的脏纸屑,也被风吹起,像破烂的风筝在地面上飞舞着。米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衣领竖起紧紧地围绕在颈脖子上,抱紧双臂。他再次感到自己像喝醉了酒一样,有点晕乎乎、干渴和困倦,既满足又为刚才的场面有点胆颤心惊。他觉得罗莎是个谜,估计她是大学生或研究生,为了钱来干活,而且她对这种活有兴趣。米山甚至觉得她是研究性行为的专家,来体验生活,积累第一手资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她每个周末为男人提供这种性服务。
米山不在乎谈论这些经历。然而,他自己没想到,尽管他意识里毫不在乎,但他的潜意识其实在拒绝自己和妓女有过来往和被口交的事实。他之所以把罗莎想像成是研究性行为的专家,很可能是因为妓女和被妓女口交在他潜意识语境里不是亮丽的词语,这符合人的正常心理。我的顾客中有这样的案例,一听到“口交”这两个字心里就反感,认为它是肮脏的行为。口交,如其它做爱形式,会因性犯罪和淫秽作品的负面影响而让人心理抵触。我的工作之一,便是打消他(她)们的这种心理。
我向米山指出这一点。他想了一会,说:“你可能分析得对。虽然我脑子里也会出现负面意象,会觉得我的行为会导致颓废的东西使我一厥不振,但我总是把罗莎朝好的方面去想。她的美貌举止真的很难让我把她和一个妓女的身份联系起来。”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在人们看来,像你这样风度翩翩的画家哪需要去找妓女来释放你的性欲,可事实上却是如此。”
米山笑了:“这是在纽约。如果我在中国,当然不会这样。我在成都,美女如云,我不找她们,她们还千方百计来找我。我想摆脱她们,都很难。”
我警告米山,“人在性问题上很容易盲目被动。盲目被动就是潜意识对人的控制。意识只是人能够认识的心理部分。人的心理有一部分他所不知道的思想和感觉,这部分就是潜意识。它们在人身上构成活跃的发电厂,像不受管教的孩子,只想千万百计地满足其需求。人不能因为潜意识而对错误言行开脱。潜意识的言行有社会后果,即对他人产生影响,也有强化或削弱自我的作用。”
第一部分 天堂与地狱之间动荡是致命伤(5)
米山听完我对潜意识的解释,耸耸肩:“遗憾的是,人没法截然分清某个言行里有多少成份是由意识和潜意识支配的。人在某时会被潜意识控制,无论他的修养有多高。”
米山说得不错。心理医生的目的,就是通过病人和顾客的叙述,让其有意识地知道他曾经有过什么潜意识的心理,分析其心理障碍和言行的真正原因。人在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生命有自己的时间。很多东西,只有过了某个时候,人才能完全理解那个时候里的人和事。生命此时和彼时之间,常常没有桥梁可供人越过。
米山回到京典那里,已是早上3点多钟。京典卧室的门已被关上。想必他的出门使他们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米山躺在床上,遍布全身的神经纤维现在都松驰了下来。在罗莎那里感受到的性快乐不愿意从他的身体里离去,他仍能余味那些强烈的感觉,就像被火烫过,那灼热还在。他脑子里回想这一晚上所经历的疯狂举动,觉得挺刺激。他安慰自己,任何人都有性冲动需要释放
满足的时候,只是更多的人不说出来罢了,社会要求人们做君子,这也是必要的。
他呼呼地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一直中午一点多才醒来。起床后,京典和格雷正在厨房里刚吃完午饭,喝着咖啡。见到米山,他们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随意自然了。
“昨晚那么晚,都已是下半夜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格雷问米山。
京典向米山承认,他和格雷相爱了。“等我们醒悟过来,你已经没影了。”京典说着,两颊泛红,使他显得更年轻而又魅力。
米山注视着他俩脸上幸福欣喜的微笑,爽快地说:“你们在做爱,我实在受不了,只好出去了。”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
格雷穿着一件紧身的T衫,两只胳膊挺健壮。他出声地笑了,腮胡抖动着,笑得很可爱很天真,“对不起,我们太冲动了,都顾不得一切了。”
在格雷笑的那一瞬间,米山似乎醒悟了:西方人像小孩子普遍比较天真,而同性恋者在常人眼里都是小孩的胡闹,这里有相似之处。
格雷说,早在4千年前,埃及、希腊人、印度以及后来的北欧诺曼人,都有同性恋的记载。拉美三大文明之一的玛雅文化,男孩在结婚之前,父母会安排一个男性伙伴。玛雅人认为成人之前的同性恋行为是天性使然。在公元前6世纪到前4世纪,古希腊成年男子常和已度过青春期但尚未成熟的少年发生热恋。欧洲历史上的传奇英雄、首位创建横跨欧亚非三大洲帝国的马其顿大帝亚历山大,不但在疆场上骁勇善战,而且喜好同性恋。
京典则说,美国在法律上强调任何人不能因为性取向不同而歧视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