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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冷笑了一声,琥珀对他说,「要是我不够冷静,现在还能这样跟你在车子里聊天吗?燕四!」
坐在车子里的正是改装后的燕四和琥珀。确认洛天晓有危险之后,燕北飞和燕四立刻决定要去北秋救人。颜如玉本来兴致勃勃,一定要参加他们的「救人大计」,无奈被西夷
若叶苦苦绊着,死活不肯让她在新婚第二天就出国救人去。无奈之下,颜如玉将西夷晴璃拎了出来。
「我娘家人的朋友有难,我不能只让他们两个去涉险,你也去,帮帮忙!」当朝的新王后颐指气使地支使小叔子。
西夷晴璃很为难地摸着鼻子,对皇嫂的淫威不敢反抗。
「可是,我马上要作为西夷的特使出使新唐了,国书也已经备下,皇嫂让我去的话,谁代替臣弟出使新唐呢?」
「那怎么办?」柳眉竖起来,一副没有人帮忙便绝不罢休的样子。
「这样的话……让琥珀去吧!」西夷晴璃一抚掌,「他是我们西夷的用剑第一高手,人又机灵,有他去,皇嫂你只管放心。」
「哦!」颜如玉看了看西夷晴璃,「他不是要陪你一起去新唐吗?放他外出,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反正还有无决陪着我呢!」西夷晴璃狐狸眼一眯,嘴上带笑说道,「皇嫂你真爱开玩笑。」
在他的身后,琥珀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女人总会让放松戒备,所以身材不高的琥珀和燕四改装成了贵家小姐和压环,而燕北飞则易容成车夫,一路星夜兼程赶到了北秋。
路上赶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之上,关于刺客的种种流言他们听到了不下十种版本,种种都让他们心惊胆战。再过两天就是北秋新王继位之日,而在那天,身为犯上刺客的
洛天晓就会被用来祭天,而祭天的方式则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天烛」。把犯人用布条里紧,淋上香油倒悬于高杆之上活活烧死,美其名曰天烛,却是对罪大恶极之人的最残酷的
刑罚。
「洛天晓一定是被冤枉的!」燕四握着拳对燕北飞说,「就算人真的是他杀的,那也一定有非杀不可的原因。他是个好人,不可以受这么痛苦的刑罚。」
「是!」燕北飞点头,轻拍着燕四的后背,「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救他出来!」
一进城,一种压抑的,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这与燕四印象中那个安逸平静的城市相差甚远。路上随处可见盘查的官兵,燕北飞他们从入城到住店,被不下三拨人拉下去盘查
过。住处一安顿好,燕北飞便一个人出去打探消息,而琥珀也换了装,去找西夷国在北秋安插的线人了解情况,到了晚上,才和燕北飞一起回来。
「情况怎么样?洛天晓他现在人被关在哪里?」
两个人神情凝重,摇了摇头。
琥珀先开了口对燕四说道:「北秋王的确是洛天晓杀的。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将剑刺进了北秋王的胸膛,这点千真万确。」
「为什么?」
「洛天晓当时就被拿下了。因为他是宝树王的亲信,所以宝树王大为震撼。严刑拷问之下才知道,洛天晓原来是宝安王的属下,宝安王是宝树王的异母弟弟,觊觎皇位已久,
为了能够扳倒宝树王,所以将洛天晓安插在宝树王的身边将北秋王刺死。因为外界都知道洛天晓是宝树王的亲随,那么洛天晓杀了国王,宝树王作为其指定的继位者,嫌疑最大。
如此一来,宝安王便可以取代他的哥哥登上宝座了。」
「不对!」燕四叫出声来,「洛天晓才不会是这种人!」
燕四的表情很愤慨,也很伤心:「如果洛天晓真的是宝安王派出来嫁祸宝树王的杀手,那么我肯定,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主人招出来的。」
是这样吗?琥珀看了看燕北飞,后者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相信!」
「那么这事情就复杂了……」琥珀皱起眉头,「先不管这些。后天便是宝树王的登位大典,听说最近北秋的政局不太安稳,朝堂之上关于王位承选的争执也从未断绝。宝树虽
然手上握有王城护军的兵权,但分驻在其它各省的兵力是分散在他的几位王叔和王弟手中。稍有不慎,北秋便会陷入内战之中了。所以……」
「所以怎样?」燕四向前探出身,急切地问道。
「所以宝树王一定要快点完成登位大典,杀了刺客为他的父王报仇!」
「老大!」燕四急急地喊了燕北飞一声。
「你别急,听琥珀先说完吧!」燕北飞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人已经打探出来,洛天晓并不在天牢里,而是被宝树王关在了皇宫的一处角落,那里派了众兵把守,严禁人进出。」说着,琥珀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的丝巾,上面用
炭条画了些粗粗细细的黑线。」这是我安插在宫内的人冒死画的地形图。可惜他只能知道洛天晓被囚的方位,那个屋子他无法靠近,所以里面的情形他并不知道。」
「如果我们要救他,就只有明夜最后一个机会了!」琥珀在桌下摊开了那张黄色的丝巾,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动摇。「进去这里,把洛天晓找出来,只要出了王宫,那
里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准备好了吗?」
对视了一眼,燕北飞和燕四一起点头道:「是!」
夜里,乌云遮住了晴空。凝厚的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漆的暗色将夜行人的踪迹悉数地隐藏了起来。
按着地图的方位,燕北飞三人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摸到了那处禁地。本以为那里守备会十分森严,却没想到除了三两个守夜的侍卫,黑乎乎的偏宫中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难
道说情报有误?颇觉诧异的三人互相看着,犹豫着该不该闯进去。
不过只停顿了片刻,燕北飞便轻笑起来。
「老四,你会不会怕?」
「怕什么?我才不会怕!」燕四黑漆漆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那你呢?」燕北飞问蒙着面的琥珀。
琥珀傲然抬起头:「哼,就算里面有陷阱,我也不信他们能奈我何。」
「那就好!」燕北飞轻声笑了起来,「以我们的伸手,我看,他们想抓住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么,我们进去吧!」
出奇地顺利,也没有遇到什么陷阱。纯粹的好运还是上天的帮忙?三人无暇顾及这些,只一间房一间房地探查,希望可以找到洛天晓的身影。
不远处,一间房中的烛火跳动了一下。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温实的大掌抚摸过那张消瘦的身体摇晃着,牵动精钢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殿下,你还想听到些什么呢?」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给人清朗的感觉。失去光泽的皮肤变得很粗糙,嘴唇上也因为干裂而起了一层白皮。深陷的眼
窝里,曾经明澈清凉的双眸被疲惫蒙上了一层薄雾,往昔清俊的青年,如今的样貌变得完全不同。宝树王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有些难过地别开了脸。
「我知道不是宝安,他就算再想当国主,也没有这个胆量去刺杀自己的父亲……我了解他,他只是一个空有野心的懦夫!主使你的人,是别人!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为什
么就算被打断了肋骨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宝树的脸色发青,撕开了洛天晓的衣服,原本光洁柔韧的身体,到处是惨不忍睹的烙印和鞭伤。
「别看!」洛天晓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四肢被铁链拴着的他,根本无力去阻止宝树的行为,「很丑了,你别看!」
「天晓!」宝树的指尖抚过那一个个新旧不一的伤痕,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只要你肯说实话……」
「说了之后呢?」洛天晓很平静地看着他,一个月下来,宝树憔悴了很多,眉间的刻痕也更深了,「你会怎么样?赦免我的罪行?不,我是杀了你父王的凶手,明天一早,在
你登位的大典上,我还是会被施与『天烛』之刑。当着文武百官,当着满城百姓,裹上布,浇上油,被活活地烧死……」
「够了!别说了!」宝树捂住了洛天晓的嘴,掌心那粗糙得刺人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紧缩。「别再说了。」
「殿下,想听实话吗?」洛天晓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实话就是,没有主使,想杀他的和动手杀的,就是我一个人。真的,没骗你。」
「为什么?」宝树喃喃地说着,看着洛天晓的目光中染上了深沉的痛苦。
「私人原因……你用不着知道!」洛天晓静静地看着他,「顺便把宝安王拉下水,我很值了。」
「用不着知道?」宝树大叫了一声,怒冲冲地看着他,「你杀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我用不着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什么原因要杀了他,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洛天晓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角沁出两颗泪珠。
发了疯一样,宝树捧着洛天晓的脸,近乎凶暴地啃咬着他的双唇,直到彼此都尝到血腥的味道。
「我恨你!洛天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宝树抵着洛天晓的额,一遍又一遍地说。
「我知道……」洛天晓有些哽咽,「你恨吧,恨着我……永远恨着我吧……」
宝树猛地一震,丢开了洛天晓,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洛天晓喊住了他,「我明天就要死了,今天,再陪我一会吧。」
宝树的肩头微颤着,摸着窗沿的手用着力,「啪!」柔软的柳木被他抓下来一块。
「不行吗?」洛天晓的声音里透出失望的情绪,「啊,没关系,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
「闭嘴!」宝树猛地一回身,凶猛地扯碎了洛天晓的衣服。
「殿下,你要做什么?」洛天晓有些惊慌。但没容他拒绝,宝树已经抓起了他的双腿,猛地将自己的硬挺硬挤入他身后干涩的**。
突如其来的撕裂感让洛天晓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颤了两下,痛得昏了过去。说是昏过去,但失去意识的时间只不过一瞬,下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将他唤醒过来,身体里
,粗硬的凶器已经深深插了进去。
「痛吗?」看着洛天晓脸色发青说不出话的惨状,宝树粗喘着停下了动作,「明天你被点天烛一样烧成灰,什么也不会留下,那种痛,你知道吗?」
洛天晓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对宝树惨然一笑说:「我,好歹也是第一次……可不可以……请你轻一点……」
宝树的五官扭曲着,开始凶暴地侵犯身下这具伤痕累累却依旧让他心动的躯体。
身体的撞击声,洛天晓的惨叫和宝树的粗喘在房间里回荡着,久久没有停歇。
「我好想杀了他!」躲在房顶上,燕四含着泪捏紧了拳头。
「不是时候!」琥珀按住了燕四的手,「杀了他,会惊动宫里的人,不但救不了洛天晓,弄不好我们也会搭进去。冷静点,洛天晓既然受了重伤,那么再多一道伤也要不了他
的命。如果你想要他活着救出去,那只有忍,忍耐!」
燕四咬着下唇,咬得出了血。睁着血红的眼睛,努力忽视下面传来的声音,静静地等待。
过了一个时辰,宝树打开了房门,带着守卫的随从离开了禁地。燕北飞不许燕四下去,带着琥珀溜下房梁,摸进了囚禁着洛天晓的地方。
洛天晓已经昏过去了,身上留下的白色残液和斑斑血迹让人看了心惊肉跳。琥珀快速抓起床单将他赤裸的身体裹住,然后取出身上的万能钥匙,将洛天晓手脚上的铁链打开。
「快一点,不可以让人发现!」琥珀小声叮嘱。从腰间取出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套在洛天晓的身上。
「你放心。我们飞燕堂的轻功没人可以比得过。」
掩上房门,燕北飞背着洛天晓,轻身跃上了房顶。浓重的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四个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坐上换乘的第三辆马车,天已经大亮了了。担心追兵的燕四不住地看着离去的方向。昏迷中的洛天晓被放在车上的软座上,依旧没有醒过来。
「你怎么看?」燕北飞问沉默不语的琥珀。
「太过轻易,让人起疑。」琥珀回了他八个字。
「我也这么觉得……简直就像是……巴望着有人把它救走一样……」燕北飞望着身前昏睡中的洛天晓喃喃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燕四探头过来问。
「没什么!」燕北飞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对他说,「老四,想家了吗?」
燕四眼睛一亮,飞快地点了点头。
「回家吧!」燕北飞伸出手,将爱人的手紧紧握在了掌中。
「嗯!」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洛天晓,燕四将身体靠在了爱人温暖的怀中。
双手抱着剑,就好像没看到一样,琥珀将头转向了窗外。
窗外,萧瑟的风呼呼地吹过,枯直的树干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北秋的天,真冷啊!
尾声
北秋的追兵终究没有出现过,而据线人的飞鸽传信,宝树王的登位大典当日如期举行,大典期间刺杀先王的罪臣洛天晓被点了天烛。洛天晓被带上来的时候脸已经被毁得差不
多,而人也不剩半条命。在被裹上布浇上油后,礼官还没有叫「上火」,他便因为过度虚弱和惊骇而死掉。天烛高高悬在祭杆上,足足烧了三个时辰。新任的北秋王在大典上什么
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烛燃烧直到变成一堆灰烬。
琥珀将他们一直送到新唐境内,然后和他们辞别。
「二殿下传书给我,要我去新唐边境等着他,我不能再陪你们了。」琥珀对燕四说。
相处了多日,燕四对琥珀已经生出了一些感情,知道他是个面冷新热的人,着实有些舍不得。
「琥珀,你是不是喜欢你们二殿下西夷晴璃?」燕四悄悄地问他。
琥珀脸红了一下,没怎么犹豫,轻轻点了一下头。
「可是那个人好色成性,听说他的后宫里全是美少年,你怎么可以跟着这么一个没心肝的男人呢?太可惜了吧!」燕四有些不平。
「殿下只是还没有遇到能让他定心的伴侣而已。」琥珀笑了笑,有些酸涩地说,「他喜欢我们,但不爱我们,这我早知道了!不过,在他没有找到命定的那一半之前,只要他
不要我离开,我便会一生一世守着他。」
「你真傻!」燕四叹了一声。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想许……」琥珀喃喃地念道。「这世上,谁不是傻子呢!」
如风一般离开,燕四一想起琥珀便会伤感不已。
洛天晓的伤,一天天好了,但是满身的伤痕却怎么也消不去。他的武功全都被废了,肋骨断过,腿骨断过,因为治得太晚,洛天晓走路一跛一跛地成了瘸子。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洛天晓笑着对燕四说,「有了武功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有些时候,你拥有了某样东西便得为了拥有他而付出代价。现在我什么也没了,也就不用
再付出什么,你该为我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哭呢?」
「我真想去北秋把那个混蛋宝树王给宰了!」燕四忿忿地说。
洛天晓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黯淡地看着北方:「算了吧,那是我欠他的……已经还了。」
「天晓,进我们飞燕堂吧!虽然没有武功,但你一样会是很有用的人。」燕四拉着洛天晓的手。
「是吗?」洛天晓轻笑了一声,伸手从燕四的脖子里拉出拴着铁戒的项链,玄铁的戒指已经落在了宝树王的手中,现在戴着的这个是很久以前燕北飞让人用黑铁仿制的。「这
个东西,你还带着啊!」
「你认得?」燕四惊道。
「嗯!」洛天晓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对燕四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刺杀北秋王?」
咦?
「我没跟宝树说实话……」洛天晓有些凄凉地笑道,「可是你知道,如果一个人背着秘密背太久了,是件很痛苦的事。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别人知道的吧!」
「呃……可是我不能保证我不会跟老大说……」
「没关系。」洛天晓呵呵地笑。「其实这只戒指,原本是我的!」
「啊?!」燕四跳了起来。
「我的父亲,曾经是北秋的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