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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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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这时候,要么什么都不想,要么想法总是很奇特。在到过一个个的城镇之后,看着那一个个或忙碌或悠闲的人,他便想到这些人都是有着自己的路可走的人,竟有了种说不出的羡慕。有时候他想,怎么别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就只有他尽管这样来去匆匆其实什么都没有;有时候他想,要是他能像别人一样有自己的一点事情可做,不管什么事,那该多好啊。
在路上遇到一两个乞丐,满手乌黑地拿着一块馒头,往嘴里面塞,看他们的表情,安生竟从中找到了快活的成分——至少在有馒头吃的时候。而他吴安生呢?他怎么才能快活得起来,如果说快活,倒不如让他快活地哭一回。他觉得自己连乞丐也是做不了的,只更像是一个浪子,满脑子空虚得发慌的浪子,在这个世界里体会不到一点快乐连乞丐都比不上的浪子。做一个浪子潇洒吗,当然不潇洒。如果有吃的,吃饱了,也许感觉会好一些,那时,他或许会说,为了心中的某种理想做一回浪子,也算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可是,他几乎不敢吃饱过,现在连那炒粉都是十分的珍贵,那要掏出一元钱来买,而他有多少个一元呢。
到过一些城镇之后,工作还是没有着落。“没有着落”,这真是一个令他扫兴的词。他的那点兴奋感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更别说身上的钱不可避免地在减少。他的大脑仿佛也已经死了,只剩下两只腿在挪动,至于方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没有钱,没有工作,这些“没有”很容易使他联想起更多的“没有”来,比如没有快乐,没有吃饭,没有明天……他这个人也是一无用处的,总之该有的都没有。
他甚至不再记得今天是几号,更不知在多少个城镇停留过。有一点倒是记得很清楚,就是他身上钱的数目。不管他记得多么清楚,他的钱终于还是只剩下最后一张一角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不敢再把那一角钱也花掉,只是偶尔拿在手上看着,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钱,我只有这么多钱了。”其实,就算他想花掉这一角钱,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能买些什么呢?当然,他的本意还是要留下一点儿的——这个“一点儿”至少可以给他带来希望。
此时,他正走在一个叫东港的镇子上。他其实不想再往前走了,可脚总是没有停下来。时间已是下午,已经过了吃午饭的常规时间。他的脚软绵绵的,全身也是软绵绵的,眼睛是朦朦胧胧的,嘴里面想咽口口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午饭自然没有吃过,他记得最后一顿饭是吃在了昨天,早上还是中午,都不好说,反正既不是早上也不是中午。
他记得是喝了一碗飘着葱花的白粥——至于当时吃下去是什么感觉,他已忘了,花的钱倒是记得,五毛钱一碗。三下两下就把那碗粥喝下去,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点鲁莽,因为那可是口袋里能买的最后一碗粥啊,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粥看来还得把疑问留下去。
他似乎应该把这一碗粥吃得更富有记忆力,现在能够弥补的是一些想象: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散放着葱花儿那醉人香息的白粥,颗颗脂白的米相溶在了一起,与那星星点点的葱花儿的嫩绿,组成雪里飘絮的美妙世界。更胜是那味道,浓香里能吃出一点意外,咸滋滋的回味无穷呵……总算能咽下一满口的口水,他似乎觉到一丝满足。
不过,这一丝满足只能勾起更强烈的杂想,而杂想不能满足时,就使出小泼皮的作风了。他骂那卖粥的老板太黑心,竟要五毛钱一碗,成心欺负人啊。如果是在楚州,这样一碗粥至多只要一毛钱,那么,一碗粥的钱原本可以喝上五碗粥的。一与五的区别是什么,是愤怒。还好,他后来总算想通了,不管怎样,那五毛钱是赖不掉的,钱也早已经付了。
如今,粥自然是一种奢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喝得上。还好,他连喝粥的欲望也所剩不多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终于停了下来,脚一软就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的脚,一动不动地看着,看出了神。怎么就他一个人在这并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茫然徘徊呢,他想。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有春云的,有母亲的,有晓萍和乐生的,还有梓君冬梅明芳恩华的,他们都一个个站在那里朝他喊着,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这些身影一度离他很近,近得伸手可以触摸得到,不过,很快就远了,越来越远了,远得更像是一场缥缈的幻景。这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想哭,就哭吧,于是他埋着头一个人在那里哭了起来。哭是不需要声音的,只需要眼泪,于是他的眼泪无声地纷纷地地淌了下来。
安生在痛痛快快哭了一回之后,仿佛恢复了精神,有了一些力气。这让他感到惊讶,于是很快把眼泪擦了,重新站了起来。他去找到一条水沟,在水沟里把脸上的泪痕洗净,然后准备最后一搏了。
他在街上寻问着,碰到有诊所他就进去问要人么,碰到药店问要人么,碰到商店问要人么,后来又跑到工业区去了。工业区里面的工厂他一家接着一家地问,也不管别人如何对他使着冷眼,如何对他吆喝。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如说就是一个乞丐,尽管他还从未伸出手去跟人要吃的或者钱。他甚至为自己还准备了最后一条道路,就是做一个跟人要吃的乞丐。他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做了乞丐开不开得出口来跟别人要,但那总归是一条路,一条生路。
在把最后一家工厂也问过了之后,他的心已凉冰冰的了。天色已开始灰暗下来,他的眼睛呆滞地望着他所走过的路,眼神里透着绝望。一开始,周围所有的建筑或者人都是空虚的,也许是天意——事后他更坚信这一说法——他无意之间发现一家餐馆(其实就在他的眼前),就是工厂对面的那家实在太不入眼的餐馆。低矮的房子,而且还是用些最糟糕的砖很马虎砌成的,房子顶上盖着石棉瓦,但大概主人都怕那石棉瓦不扎实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草用棍子和砖头压着,显得格外的灰不溜秋。餐馆分成了很小的两个房间,一间小的是做饭的,一间稍大点的则让用餐的人坐,摆着四张桌子。餐馆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像是一对夫妻,在那里忙着些杂事。工厂里面并没有人出来,所以他们也没什么生意。
安生在那里打量了好半天,而就在这个过程当中,他那绝望的心底又渐渐生出一丝希望来。他发觉这家餐馆里并没有其他的人,或许他们就需要一个帮手。他犹豫了一会,到底走了过去。
第十七章 逢生(2)
    来到餐馆的门口,他对着那个男主人说道:“请问,您这里需要人干活吗?”
那个男主人对着安生看了看,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不需要。”
安生听到这句话,再坚强的心也只剩下几丝寒气,忍不住眼圈儿也红了。
这时,那个女主人走了过来,把安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问道:“你是哪里人呀?”
安生冰凉的心又有了丝暖意,说道:“湖北的。”
那个女主人道:“来找工的?”
安生点了点头。
女人又道:“你以前干过什么活?”
安生顿了顿,没有说出他以前是一个医生:“我在塑料厂干过。”
“那你怎么不到厂里去找找看?”
“找过了……”安生的声音里透着太多的无奈。
女人叹了口气,与她的丈夫用白话商量了一会,之后说道:“现在工作不怎么好找。你一个人跑到外面做事也挺不容易……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就先在我们这里干干零活吧。”
安生这时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只说了一声:“谢谢你们。”
女人看得动了心,忍不住又叹声气,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
安生没有做声。
女人连忙对她的丈夫说道:“先把他的东西放下来,我去给他拿饭吃,看他这样子,恐怕是饿坏了。”
男人看来人也不坏,朝安生笑了笑,说道:“那就在这里先做做吧。”走过来让安生把行李放下来。
安生把行李放下之后,只是抹着泪,可泪总也仿佛抹不完。他想要对这对中年夫妇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
女人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菜里面竟还有肉。安生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泪水更是流得欢欢的。他这才发觉,自己原来竟是如此的脆弱。
女人又劝慰道:“不要紧,吃吧,其它的暂时不要去想了,吃饱了再说。”
安生不敢拂了那女人的好意,便夹杂着泪水吃了起来。他这一吃,餐馆用作盛汤的大碗连吃了三大碗饭。在他的记忆里,大概这顿饭是吃得最令他难忘的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女人也忍不住擦起眼泪来。男人则叮嘱让安生一定要吃饱。
安生终于吃饱了,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丝红晕。放下碗,他有些拘谨,不敢抬起头来,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坐在这里还是把碗自个儿拿去洗了。在这对夫妇眼里,他是个让人辛酸的人,所以他也不知再说些什么话好。
女人把碗收了,回过头来后问了安生的一些其它情况,也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时,安生已经知道了这对夫妇男的姓郭,女的姓黎,都是本地附近村子里的人。他便喊那男的叔,喊女的婶。
晚上餐馆不用守到很晚,所以到了八点多钟,郭叔和郭婶把门关了,把安生睡的安顿好,就回村里的家去了,说是让安生好好休息。安生便在用一块木板铺成的床上躺下了,之后一时生出万般的感慨来。不过到底是这些天来从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没多时他就带着满脸的泪痕睡着了。
安生在美美的睡过一觉之后,人也一夜之间有了精神。他没等天亮就起了床,把铺拆了,整理打扫房间。这些事都是他会做的,当然要尽可能地做好,让郭叔郭婶满意。他看得出郭叔郭婶是看到他已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才会收留他的,所以这也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更应说是一种感恩。既然他们对他这样好,他是决不敢辜负了他们的这份情谊的。
郭叔郭婶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来钟。他们不卖早点,平时也不会这么早就来的,他们是来看看安生。当他们来到餐馆,餐馆的门早已经开了,房间里都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也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安生则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好像想着什么事。
郭婶满脸笑意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
安生笑了笑道:“我一般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
郭婶道:“昨晚还睡得好吗,路边上车子很多,吵不吵?”
安生道:“我睡得很好,也没觉得吵。”
郭婶道:“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来,多睡一会儿,早上没什么事的。”
安生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天的工作也渐渐开始了。郭叔郭婶他们已经在这里做了四五年了,所以这里的人都跟他们很熟,生意一直还算不错。安生需要做的也就是挑水洗菜端盆子。餐馆里面没有自来水水龙头,用水要到对面厂里去挑。安生在郭叔带着他进厂去了一次之后,就一个人挑水了。餐馆里每天需要的水很多,而且都要在客人来之前挑好倒进装水的大水缸里。他从小就在家里挑水,所以挑水的差事倒挺合适他。他挑了许多担,一直挑到郭婶不让再挑了才停下。郭婶让他歇会儿,他却并不觉得累,就又帮郭婶洗菜。尽管这些事他此前做得不是很多,但做起来并不比一般人差多少。郭婶看了忍不住夸了他几句,问他是不是以前在家里也常干家务活儿。他则笑了笑,说是的。
到了上午十一点钟过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饭了。餐馆的服务对象就是工厂里面的工人以及附近一些民工或者路过的乡下人,所以都是些家常小炒。其中一个主要的经营方向就是快餐饭。一边灶上煮一大锅饭,另一边灶上则炒七八种菜来,用大脸盆装着,供人们选择。快餐的价格都是比较便宜的,一荤二素是一元五角;二荤二素是两元;三荤二素是两元五角;三元钱则可以随意挑选。另一种是小炒,素菜两元钱一份,荤菜五元八元一份。炒菜是郭叔的事,郭婶则卖饭菜收钱。安生做的是些杂碎点的事,什么端盆子呀,递个什么东西呀,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空闲。
到了下午两点过后,才有得闲暇来。他们吃过了饭,安生抢着把碗洗了,郭叔郭婶则可以稍稍歇息一会儿。而歇息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下午一餐饭又要开始准备了。到了三点来钟,安生又开始洗菜,郭叔郭婶煮饭的煮饭,切菜的切菜,倒也忙得热热活活。这一忙一直要到天黑。忙完了他们也可以吃晚饭了,吃完晚饭安生洗碗洗锅,郭叔扫地抹桌子,郭婶则清点一天的收入。看来,这里是郭婶当家。
待一些杂事全都做完之后,郭叔郭婶就可以回家了。他们问安生这一天觉得怎么样,安生笑着说:“挺好的。”这让他们也很高兴,说是怕安生晚上没事做乏闷得很,要把家里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拿来给他看。安生过意不去说不用了。待郭叔郭婶走后,安生自己把床铺又架好,睡下了。睡下后他想,这一天下来虽没有多少空闲,但心里十分的快活。那先前日子的饥饿和茫然的感觉还在他的心头,更让他对这来之不易的饱腹和忙碌觉得快活——人生的快活大致也就在如此吧。
他觉得郭叔郭婶人好,这种好都在处处细微里面,说不上来,但很容易让他感动。他以前离这种生活其实还很远,现在则从没有像这样近过。这是另一番生活,而且也充满着快乐。此前他对广东人的印象是极其糟糕的,如今看来因人而异罢了。不管什么地方的人,总归都是人,都有人的本性,而且人之本性差异并不大,差异在于沟通及沟通的环境。第二天,郭叔郭婶果然把家里的电视机搬来了,十七英寸的,虽是旧的但并不影响收看到几个地方台。安生对于郭叔郭婶的厚道能说什么呢,自然只有不尽的感激。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生应该说是喜欢上这里了。他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打扫卫生,摆放桌子,挑水,洗菜,有顾客来就帮上郭叔郭婶一把。算不上很忙,更算不上很累,只是让人总觉得有点事情要做。这种状态安生从没有体会过,所以觉得新奇,生出一些莫名的兴奋,做事也有了劲头。应该说,让一个人觉得快乐并不是很难,但有几点是必不可少的,比如他自身的心态,比如他生活的周围环境条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些方面都不错,所以他很开心。
他一开心,做起事来就风风火火的——这大概是受了他的母亲的影响。郭婶见了总要赞他几句,也对他日益信任起来。这种影响其实是相互的,相互感染着,形成了一个和谐的氛围。郭婶有时忍不住就要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个年轻人跟其他人有点不同,面善得很,看来也算我们有缘分。”安生想说的是:“你们的心肠这么好,我要是不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安生在这家没有招牌的餐馆算是安定下来了,他的心境也平稳了许多,就有了给他的朋友还有家人写封信的念头。他首先想着的是乐生。本来每个月中旬他都会寄钱到楚阳一中,如今到了三月下旬,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连抽烟的钱也没有而把烟暂时不抽了——让他如何拿出钱来寄去呢。这令他有时候很苦恼。想来想去只有向郭婶借钱的办法,可他又开不出口。他还没有做多长时间就开始向人家借钱,无疑是件极难为情的事情。可一想到乐生可能这时候因为没有了钱只好像他当年一样,暗自忍着饥饿,就有种刀绞之感。最后,他还是向郭婶开了口,说想借一百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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