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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要不要上楼喝杯咖啡?”
梁媚感激地说。柔小蛮脑子里滑过电视剧里的情节,娇柔女子在楼梯上被人突施拳脚,一路滚下,鼻青眼肿,面容不保。
她觉得还是应该送佛送到西,索性去看看梁媚装修屋子的品位。
推门而入,玄关有一棵顶着天花板的巨大亚热带植物,好看的草叶的清新扑鼻而来。梁媚随意把包朝沙发上一放,朝看起来象厨房的那个门走去。
“我给你倒杯咖啡。”
柔小蛮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看看。梁媚的品位还是不俗的,至少没她那个人那么俗,房间里更没有什么充满了性欲暗示的东西。布局格调是米白的组合家私,经典欧式,可圈可点。只是房间里清冷了一点,象间样板房。
第16节:女人的品位是男人(8)
梁媚端来两杯咖啡,笑嘻嘻地说:“柔总肯定觉得我没品位,我喝咖啡只喝速溶的,煮咖啡那个慢啊,只有阔太太才这么有闲。”
柔小蛮接过咖啡喝了两口,速溶咖啡还是满好喝的。为什么人们会觉得喝速溶咖啡没品位?无非因为它是个半成品,变成成品太容易。就象一个太容易跟你上床的女人,你要了也会觉得自己没品位一样。所以很多男人从廉耻之心考虑,虽然爱跟婊子混,却怕名誉上跟她们扯上关系。
“谢谢你这么好心送我回来,我以为这个任务完成了,大家各走各的路,深圳就这么现实。真的。”
梁媚的话音里有着真实的谢意。柔小蛮本想起身告辞,但是不忍,决定多扯两句,虽然她心里想着和蔓琳、孟飞宇的约会,心急如焚。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有什么好的计划吗?”
梁媚一口气把咖啡喝了个见底:“还没想过,也许挂靠个公司,在这样竞争激烈的地方,就算是人才,没有施展的平台也是白费。”
“如果有意,可以考虑考虑加盟爱悦,这次顺利整合之后,给个人发展的空间会提升一个很大的层次。”
话刚出口,柔小蛮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个曾被她鄙夷为安全套的女人,她居然想把她转正,给她光明正大施展媚功的机会,莫非她真的要以这种下三滥手段去扩张领土吗。
梁媚无限向往:“好啊,我会认真考虑考虑,先多谢柔总。您很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她由衷的赞美也给了柔小蛮一个十分舒坦的想象空间。
“也谢谢你的这次鼎立相助,才让事情进行地这么顺利。我要走了,下次咱们单独聊聊。”
柔小蛮放下咖啡,站起身来。
梁媚也放下咖啡,跟着站起:“柔总,我上次说我也是爱悦内衣的忠实用户,可不是假的,其实我有个特殊嗜好,专门收藏内衣,单是爱悦的产品,我就买了整整一柜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您有兴趣,来看看吧。”
说着她朝卧室里走。柔小蛮饶有兴致地跟过去。两个成熟女人之间,这种隐私根本不叫隐私,她作为设计师,当然愿意跟自己亲身客户交流经验和感情。她马上对梁媚又多了一份好感。
卧室门虚掩着,梁媚一推开,突然人整个僵硬在原地,大张着嘴巴,呆若木鸡。
柔小蛮凑近去看,卧室里一天一地的衣服,那些爱悦内衣被撕扯得到处都是,柜子的抽屉也一个个底朝天,杂物落在四处。一看就是遭受洗劫后的狼籍。从梁媚结结巴巴的话里,柔小蛮得知所有的信用卡都不见了。还有一笔数额不菲的现金。
柔小蛮把皮包朝床上一扔,态度坚决地报了警。
蔓琳下班之后直接赶到了维扬菜馆,不久孟飞宇也到了。她欢天喜地没大没小地和这个已经视为姐夫的人说着俏皮话,一边暗自算着柔小蛮何时会到。
但是超过了她心里预算的底线,柔小蛮不仅没个人影,连电话也没打一个。蔓琳狂拨她的手机,一开始是占线,后来是没人接,最后干脆关了机。
孟飞宇脸上的表情从期盼渐渐转换到失望,甚至是隐忍:“你别打我,我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口信要你带给我,分手,对不对?我知道她早想分手。”
“见你的大头鬼啊,她哪里有口信带给我,肯定是手机被偷啦。”
正在急炸肺的时刻,蔓琳手机响,柔小蛮打来了电话。一看那个号码,蔓琳识趣地把手机交给了身边落落寡欢的孟飞宇。
“喂,快接啊,听听她跟你谈情说爱!”
孟飞宇感激地笑着接过,柔小蛮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死丫头,那笨蛋来了没有?”
“我就是……那个笨蛋。”
两头沉默了片刻,齐声大笑。
“我在警察局,录口供。”柔小蛮试图把事情经过简化来说,“今天送一个女同事回家,发现她家被人入室行窃了,现在暂时走不了,你们先吃吧,如果太晚,你们先散。”
孟飞宇眉头拧成了铁疙瘩:“那不行,我们说好了替你庆祝,你怎么会送一个女同事回家?那是男人做的事,你不要逞强了好不好,如果下次你碰到正在抢劫,我该怎么办?”
第17节:女人的品位是男人(9)
柔小蛮的声音里多了一分急躁:“反正我赶不过来,你们先吃吧,我们这里也有警察叔叔的盒饭,马上送来了。”
说完她放下电话。孟飞宇一口气窝在胸中,用吃人的表情打量着蔓琳。
蔓琳呆呆无语,她把耳朵凑在手机边上也听了个明白。
“那……算了,咱不吃了吧。你去警察局门口等柔姐。”
她胆怯地缩手缩脚站起来,想要朝外走。孟飞宇猛得拖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座位,恶狠狠地吼:
“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非吃不可!为什么不吃!”
蔓琳六神无主之下,又害怕又揪心,哭了。
孟飞宇那个心软啊,又抱歉又心疼,他也想陪着蔓琳哭。但他只是安慰地搂住了蔓琳一抽一抽的小肩膀。
这顿饭在浓愁化不开的哀怨中吃完了,孟飞宇想要弥补自己的失态,问蔓琳:
“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回办公室取车,然后去看看母亲。她住得离这里不远。”
孟飞宇沉吟着,他实在不愿意回那个名存实亡的家。于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陪你一起去吧。”
蔓琳一愣,下意识退却一步:“去干什么?”
“去看你的母亲啊。我记得小蛮说过,你的母亲对她就象亲生母亲一样无微不至。”
蔓琳的大眼睛这才放心地连眨几下:“我母亲这个人其实很冷淡,对人不好,柔姐说我母亲对她好,是她安慰自己呢。我觉得我们都很可怜。”
她说得心酸酸得又要流泪。
孟飞宇慌了手脚:“可怜什么……我的小蔓琳?”
他用了亲昵的句式,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蔓琳直勾勾地瞪着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将来你和柔姐在一起,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不然的话,受过伤害的女人会把这种伤害传播出去,伤害其他的人,就象一种传染病。”
她说得点到为止,但是孟飞宇心里明白了个七八分,难怪从没听蔓琳提过父亲,也许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吧。
城中村的热闹,一直绵延到午夜。蔓琳和孟飞宇来的时候,这里正是一日之内生意最旺时。民工和村民们在每个大排挡前海吃山喝,听着他们的笑骂声,真让心中有漂泊之感的人很容易产生共鸣,觉得满足。
蔓琳心里一动,指着一个煎饼摊,嚷:“我饿了,要吃那个。”
孟飞宇唇角含笑,无须多问,他就知道蔓琳确实是没吃饱。一阵歉疚泛起,在他的呼呼喝喝下,蔓琳委委屈屈得吃下了那顿饭,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孟飞宇趋近煎饼摊,问上了年岁的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眼皮也没抬:“一块一个,老板。”
孟飞宇递过一枚硬币,不想身边的小手又递过另外一枚,蔓琳脆生生地说:“来两个,要韭菜鸡蛋的!”
她翻了孟飞宇一眼,“你不陪我吃?”
“我吃,我吃。”
热乎乎的韭菜煎饼拿在手中,孟飞宇需要颠过来倒过去用两只手轮流接着,又遭到蔓琳的取笑,她的笑声那么响亮而放肆,一点都没给他面子:
“哈哈哈,笨蛋,你的袖子是干吗使的。”
孟飞宇这才发现蔓琳的手几乎全部缩进袖笼里去了,只留下几个指头捏着煎饼。油糊糊的塑料袋就这么用袖子裹着,因为是蔓琳,所以孟飞宇非但没觉得不雅观,反而马上学习她的模样,把手掌全部给藏起,嘴巴专心致志对付起煎饼来。
“我上学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蔓琳边吃边给带他沿着村里的小路到处溜达,“那时候这里还没这么脏,后来不断来了外面的人,所以才扰乱了这里的生活秩序。”
孟飞宇不太明白蔓琳口中的秩序,是怎样的一种秩序。
蔓琳一瞪眼:“潮州女人的精致,是四海皆知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孟飞宇陪着笑说道,“潮州女人最适合娶回家当太太,最会褒靓汤、疼老公了。”
不知怎么一片乌云飞上蔓琳的眼梢。
“潮州女人,就象一根藤,找到了男人这棵树,她们就会缠上去,然后用一辈子的心血相夫教子,逆来顺受。丈夫就是神,家就是一切。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够忍受丈夫有外遇,还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等待丈夫回心转意的也只有潮州的傻女人了。”
第18节:女人的品位是男人(10)
孟飞宇感觉到她情绪低落必有隐情,不知该怎么接话才会避开蔓琳心中某个角落的伤口。
蔓琳走到路边,一甩手把没吃完的半个煎饼丢出了老远,呆呆望着它消失在夜空中。
“走吧。”孟飞宇觉得自己蠢透了,只有这两个字。比起他想跟蔓琳所说的,有着千差万别。
蔓琳叹息道:“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傻潮州女人。”
“你的父亲——”
“他还活着,在老家,有了别的女人,生了儿子。母亲还在这里等着有一天他能回来。他不回来,她就对自己不满意,对我不满意,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满意,我想这是一种命运的不公,我想挣扎,想摆脱,想嘶喊,但是,却只能承受。命运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强暴,但我却学不会享受它。”
蔓琳痛快淋漓地说完,拍拍屁股朝母亲家走去。脚步轻快,好似丢掉了一个包袱。她其实没指望能够从孟飞宇那里得到安慰,如果这个男人会安慰人,柔小蛮也不会有这么多不能言喻的苦恼。
他妈的,谁屁股后面不是一堆命运的烂帐。总有清算的时候。蔓琳想。
和梁媚去警局录了口供回来,有好几天柔小蛮没有给孟飞宇打电话。柔小蛮甚至觉得蔓琳对她的态度也奇怪起来,她把这归结为她的信用缺失,于是决定找个机会弥补一下。
梁媚仓皇的神情连柔小蛮看了也不忍心,这场盗窃造成的损失有二十万之多,也是梁媚所有的私房钱了。于是柔小蛮英雄豪情陡升,对梁媚道:“你来爱悦工作吧,千金散尽还复来,怕什么。”
蔓琳用牛眼逼视着柔小蛮,几乎从桌子上跳将而起:“这绝对不可以,我记得你说过她的作用只是安全套,防止我们交叉感染,你想让我们大家都交叉感染是不是?”
柔小蛮面色赤红,很是下不来台。她狠狠心,拉下面孔教训蔓琳:“你越来越胆大妄为,是时候给你点教训,让你好好成熟起来了!”
她马上发出一纸调令,派蔓琳去设立在北京的分部当经理。明里看是升职,其实不比发配边疆惨。蔓琳苍白着脸,一句话不强辩,立码消失得无影无踪。
临行前蔓琳躲开了柔小蛮的问候,只通知了孟飞宇送她。在机场,她哭得声声凄惨,连孟飞宇这么丰富阅历的男人,都不禁内心潮涌,责怪起柔小蛮的薄情。
“这个叫做鸟尽弓藏,叫做杯酒释兵权!”蔓琳嘴里冒出那些文绉绉的典故来,又汹又急,边哭边蹦跳。
孟飞宇只好哄她:“乖啊,你去北京玩两个月,您柔姐姐是给你放假呢,你去爬爬万里长城,看看故宫,再玩玩海底乐园,不知道有多好玩哇!”
“你胡扯,现在是冬天,北京都零下快二十度啦,大雪纷飞,我能去哪里玩啊我?等我成了冰棍,你要记得替我伸冤昭雪啊,姐夫——”
蔓琳这一声嗲嗲的姐夫,真是叫到孟飞宇骨子里去了。他久久地把蔓琳抱在怀中,直到她不再乱说乱动,做无谓的挣扎。
突然,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快感。这让他很惊慌,也很愉悦。同时享受着负罪与服罪的双重震撼。蔓琳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嘴唇上,低垂着眼帘再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就这么义无返顾走进了安检口。
他感到胸中不能言喻的疼痛,仿佛自己也在被缓缓撕裂——从产生情怀的地方,到某个命运险恶的岔口。
他欲哭无泪。
第19节:没有贞洁可失去(1)
第三章 没有贞洁可失去
给爱悦注入两千万资金这一大举措后,林志雄一门心思等待留学法国的爱子林梦南回来。
在机场,一个头戴灰色鸭舌帽,一身银色休闲装,气宇宣昂的男子边走边拨通手机,冲那头说道:“宝贝儿,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就回来陪你,乖乖等我,好吗?我爱你。”
那头流利的英文回答:“I love you too。”是个洋妞。
林梦南心满意足地开始拨打下一个号码,是给他父亲林志雄的:
“爸爸,我到了,马上就直接回家。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这次听话回来探望您,您要奖励我下个学期春假时去南非大峡谷的全程旅行费用,而且是双人份。”
林志雄为了这招妙计骗得儿子回来愉快万分,反正他人也到了,索性直说:“这次让你回来,是接管我的生意,那个学校的书你就不必再读下去了,反正学历不过一片纸,你的能力还是要在商场实战中得到磨练和提高。至于什么双人份旅游,等你出色得接管了我的生意,你带一个团的人去都行。”
林梦南急了,恨不得调头就走。但是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他的道。他认得,这是两个家丁。在除了台湾以外的任何地方,他说了都算,可就是在父亲的地盘上,他只能遭受乖乖摆布。
于是他决定先蒙混几天再说。
回到位于山顶的别墅,林梦南第一件事就是冲凉,换了衣服倒头便睡。
等他醒来,家里静悄悄的。从窗口凭栏远眺,台湾的夜空更华丽了几分。这个自小长大的地方令他深深眷恋,而不是他所在的这幢富丽堂皇却清清冷冷的巨大空壳子。
浩淼深邃的天际线渐渐消失在他眼中,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清来处然而无法忽视的恒久的茫然油然而生。他知道他和父亲不同,就象南极和北极,没有融合的可能。他天生缺乏理财头脑和算计的本事,怎么也无法成为父亲那种天生的赚钱机器。商人的精明和冷酷,在他身上更是没有痕迹。他知道自己最终要让父亲大失所望。
此外,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在等他。不过,因为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林梦南知道这个叫萨拉的热情豪放的女孩儿不会为他伤心太久,如果他不回来,不出几天性感美丽的她身边便不乏帅哥了。这个想法让他非但没有自我安慰,反而陷入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中去。
一连三天,林志雄没有跟儿子提接管大陆生意一事。他知道儿子刚回来告别学业和恋人情绪不稳,如果施加了太大压力反而会弄巧成拙。想想有些人希望家里有现成的家业接下来却是白日做梦,可偏偏他的儿子林梦南自小就对这么大一份江山毫无兴趣。
想想他也要悲从中来。
第四天,他对整日闷头看书的儿子说:“今天我们去内地过平安夜,凑凑热闹,也见见你父亲生意场上的叔叔伯伯。”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林梦南照办不误。
天一擦黑,林梦南的脚已经落在深圳的土地上。
事前林志雄接到了梁媚以公司名义发出的平安夜狂欢宴会邀请,一方面他想会会这位性感风骚的小美人,把提在喉咙口的欲念给彻底摆平了。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必要带儿子去见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