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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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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也说不好,是独立成篇的,像自传。”
“你连题材都说不好,我们怎么给你分类呀?”
后来,畅销小说看得多了,我就发现,不应该把有些不相关的文章放在一本书里,最好是找到一条线或几条线,把它们串起来,连成一个完整的小说,就容易看了,结构都要做大的调整,工作量太大!我刚写完了这个,暂时不想重复了,就把它搁在了一边,进行下一部小说的构思和创作中了。
一三六
                  伊江与一位书商老戴合作,参加了沈阳市的书展,挣了二十多万,在图书市场引起了的震动,外界传闻说他挣了百万,实际没有那么多。这次的大赚,也坚定了他去外地办展的信心。
伊江那儿正缺人,伊水这儿也没事,她便让我跟着弟弟去了。
瑾儿试着联系了几个地方卖书,效果却不尽人意。
北京的各小区像是接到了统一的命令,到处张贴着举报电话,工商、城管、公安局、居委会等部门联合出手,乱摆地摊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正是被他们整治的对象。
有个批发盗版书的,让人给抄了两大库的书,家里的老底给端了。老板他金盆洗手,不干了。他曾是一个武术比赛的冠军,现去拍电影了。
还有个盗版书商,书被抄了,他也被抓了,交了几千块钱的罚款,出来后,伊江去看了他。
伊江问他:“你的书怎么换了?”
他说:“我现在的书是趋于正版,你也别干盗版了,还得正规经营。”
伊江在外面设了个卖书的点,没有执照,这儿的很多家都没有执照。有的家也在往回拉书。
我给伊江打电话,问他:“咱们要不要往回拉?”
他说:“他们拉了,咱也往回拉。”
对门的一家只拉回了一小半车,便没动静了。
我问他们:“你们家的书都拉回去吗?”
“把盗版书拉回去,别的不拉。”
晚上,瑾儿打来了电话,说:“今晚不往回拉了,明天再拉,你先回来吧。”
我做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小区,快到家门口时,看见伊江的车正往外开,我向他们打了招呼,他们没看到我,直开了出去。
到了家,我问妈妈:“伊江干什么去了?”
妈妈说:“有人刚给他打的电话,让撤呢。这几天,总看到几个可疑的人,进进出出的。怕出事,把书拉回来吧。别人家的也拉走了。”
我想起了我们对门说的话,我问:“咱们在这发书,是违法的吗?”
“是违法的。但是,别的地方抄了,咱这也抄不了,上边有人,有什么事,他们就通知了。有几个大家有执照的。”
看来,这非法经营总归不是个事儿,遇到风吹草动,就被吓一阵子。
伊江和瑾儿连夜把我们放在那儿的书全拉回来了。
瑾儿说,新闻出版署的署长换了,要有大的动作,这三把火肯定得烧起来。
伊江说:“这次整顿,新闻出版署根本没插手,是公安局和工商联合执法。”
瑾儿说:“老张还把警察领家去抄的。”
我问:“警察是便衣吧?”
瑾儿说:“肯定是便衣!老张还以为是买书的呢,领去了,全抄了!”
“库没抄吧?”
“没抄,库没在那儿。这次严了,从老张家开始,警察把着门,谁也不许动,一家一家地抄。中午,定的盒饭,挨家给站岗的警察送的。”
伊江说:“这几天,谁接到有可疑的电话,都别答应,别说咱是卖书的,要货也不能给发。我刚接了个电话,问咱是不是有卖书的点儿,我说不是,你打错了。以后,咱们的库,除了自己家的人,谁也不能去,生人,一个也不能往那儿带。把库抄了就完了!”
伊江与他的朋友丁一乾寄希望于向外拓展市场,辗转于几座城市之间,图书展销的事儿也没跑成。
由于等待了一个又一个波谲云诡的落空计划,又错过了北京秋季书市的大好时机。
每一条路都看不到希望,每一条路都快成了死角。
这十几口人中,有的嘴起泡了,有的嗓子发炎了,有的口腔溃疡的了,有的牙疼得直打滚儿,总之,我们在忙着一件事:上火!
一筹莫展的伊江带着些许的醉意,对他的兄弟们说:“书的形势不太好,从明天开始,咱们放假吧。有出路的呢,能干点儿啥干点儿啥;想回家的,我给掏路费;愿意留在这儿的,每个月发二百块钱生活费。”
“得呆多长时间啊?”我的堂哥问。
“没准儿。”
“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不能。我还不知道确切的答复在哪儿呢!”
“以后打算咋办哪?”
“没想好呢。”
表情木讷且爱耍点儿小聪明的堂哥首先决定回家,他背着大伙儿,向伊江多要了几百块钱,连书带衣物,划拉了几大包,超负荷地带走了,很有大丈夫一去不复返的架式。
在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最为猖獗的一天,闪雷借了一台单骑,逆风而行,去木樨园批发了七百多块钱的帽子、围巾、手套、袜子、鞋垫等等货色,在考察了各大小市场的顾客流量后,择其拥者而行之,准备练摊儿。
一三七
                  持有二级厨师证的戈舟行则奔波于街头巷尾之间,四处寻找着出租、出兑的房子,以利用一技之长,开个物美、价廉、经济、实惠的大众化的小吃部。
其他未婚人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着发给的生活费,打发着日子。
伊江说,实在干不下去了,他想转行,开个大排档。瑾儿的一位亲戚在大连干这个,半年就赚了十几万!但瑾儿不同意伊江干,她说太操心,伊江好酒,酒友也多,喝,都能喝黄了!
半年了,从来没有这么糟过!
伊江接了个电话,他笑叉了调儿,那是在大喜过望之后才会发出的怪怪的声音——书展批下来了!在某一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举办。
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们又可以有钱攒了!又可以有饭吃了!
苟经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件大事儿是他一手操办的。牛!
苟经理戴着的大墨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镜片后面的眼睛高深莫测。
苟经理说,他曾是某省长的秘书,某重要报社的记者,现在在中央某部挂职。他认识中央某大领导的秘书,他说:“半壁江山都是咱的,全国的城市你们挑吧,没有办不下来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抱住他的大腿可别放喽!”
“他让咱赚钱,咱也别亏着他。”
“我知道哇!”伊江的一缕留海兴奋地抖着,“亲戚们,不用你们啰嗦了!”
丁一乾有不少书圈的朋友,进货的价格比一般人便宜。苟经理找他说:“我有一个外地的哥们儿,想要一批书,你先给垫上,货一到,马上把钱打过来。”
苟经理这样的人咱哪敢得罪呀?巴结还来不及呢!他咋说咱咋办呗!
丁一乾给垫上了款。
伊江和丁一乾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撑不起一个书展,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
老戴是多年的批发商,与伊江有过交往,据悉,已有几千万元的资产。
双方签订了合同,老戴交了十万元的现金。
整个书展由两伙组成:一伙是伊江、丁一乾、苟经理,卖精品图书,利润三家分;另一伙是老戴,卖小书,双方的书不发生冲突。
伊江从打去外地卖书起,就不卖盗版的了。
苟经理说:“开幕式一定要搞得热烈些!隆重些!省宣传部部长、省新闻出版局局长、市长、市新闻出版局局长、军区司令……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不敢不到!谁不来,咱就给他挪挪窝儿!”
伊江接触的人不一样了,谨儿说:“不是省里的,就是市里的领导干部们,穿得不能太随便了!他也让我收拾收拾,别拿不出手。”
瑾儿狠了狠心,去商场买了五百多块钱的套装。
许诺说:“姐,你就是不爱打扮!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这身材,这长相,多好哇!该穿得穿!”
领导们要在十六大之前去北京参加会议,书展的时间必须提前了,但有几件事尚未落实好。
一是地点不合适。老戴凭着多年办展的经验,感到公园的位置太偏,在那儿卖不一定会好。
二是主办单位弄没了。原定的主办单位怕出事儿,尤其是在十六大期间,怕担责任。
三是发票没有。
四是特邀嘉宾出了差头。开展的头一天晚上,苟经理说:“部长忙,局长有事儿,市长不来了,军区司令开会……”一句话,该来的都不来了。
哪一件都是大事儿!哪一件都是十万火急!
第一件,苟经理已和人家订好,没法再改了。
第二件,经过多方协商,主办单位定为发行协会,公园管理部门为协办单位,承办单位没找到,免了。
第三件,很有意思。公园的主任非常想结识上层人物,多次请求苟经理帮他引见市长大人。这是个契机,苟经理连威胁带吓唬,主任立马把发票给解决了。
第四件,在这急如星火的时刻,已顾不上给不给挪窝儿了,当务之急是重新选人。苟经理拟了一份名单:市某委的书记、市新华书店的经理、某发行协会的主席和处长、公园办公室的副主任……从级别上看,降了好几级。
市新华书店已办了书展,正开着呢,肯定对我们有影响,苟经理说:“不行就让他们停了!”
苟经理带来了一个会计,一个出纳员,他们说,一般的旅店住不习惯,一定要住好的。
苟经理、会计、出纳员、伊江、丁一乾、瑾儿一行人住进了当地最高级的宾馆,每人每天的房价五百元。
一三八
                  “趁啥呀!你们回来吧,跟俺们住十块钱一宿的吧。”我对瑾儿说。
“会计都住了,咱要是不住,显得多小气呀!咱们找的人,给打折了,降到二百九十块钱。”
“那也够贵的了!钱那么容易挣啊!”
“在外边办事儿,没办法。”
十月二日,我们盼到了开幕的这一天!
苟经理请来了电视台、广播电台、大报小报的记者三十余人,又是采访,又是录像,忙得不亦乐乎!中午,给每人发了二百元的红包。
宣传效果却出人意料,一共登了两条。
瑾儿说:“比苍蝇屎大点儿?”
伊江说:“哪儿呢!比那大得多,一、两行字儿吧。”
将近七千块钱打了水漂。
书店的经理是个特别善于辞令的人,他在开幕式的讲话中说:“这个书展,是我们书店在这儿办的一个分会场,欢迎大家光临、惠顾……”
伊江说:“他这么一讲,谁不到主会场去买呀!什么主会场、分会场,咱们办咱们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这是利用开幕式的机会,给他们书店作了一次宣传!”
伊江又问苟经理:“你不是说让他们停了吗?啥时候停啊?”
“我这么大个经理,做那种事儿太没名儿。”
伊江说他吹!
嘉宾没来几个,剩下的贵宾花,桑林把它们一朵一朵地放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吃了。他说,玫瑰花有点苦,有点涩,补血。
货只到了一部分。
“今天晚上有好几车货能到,男的留下,等着卸货。”伊江让我们几个女的回旅店休息。
“唉唉唉,你俩儿别走哇!说你们呢!”何荆叫住了正在向公园门口走去的郎健、鄢青,他们是苟经理的人,“没听见吗?男的别走!”
“啊,那个什么,我们……我们先出去一下。”郎健说。
“别出去了,万一来车了呢!”
“你们给我打手机吧。”
“我打了,你不开呢?”
“放心吧,我的手机一直开。”
“那好,咱们说定了,车一来,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
我睁开眼睛,天还没亮。
卸没卸完?他们睡觉了吗?我去看看吧。
我踩着寂静的街道,来到了公园。
很远,我就听见了一阵阵的忙碌声,走近一看,拆包的、运书的、码垛的、收拾废纸盒和乱绳子的……他们的衣服湿了一层又一层,有的手已剐破,灰尘兑入血中,凝在了上面。
我像是短了些什么,扎入人堆儿,闷头干了起来。
“你们昨晚睡了吗?”我小声问何荆。
“轮着睡的,能有俩钟头吧。”
“苟经理的人走了?”
“人家也没来呀!我给打了几遍电话,都不接。”
老戴在报上花钱作的广告起了作用,我们一天共卖了八万多,比开幕式那天多卖了七万。
钱多了,苟经理的想法也多了。有了不便明说的思路,他不直接出面,他的属下会忠心耿耿地替他完成。
郎健和鄢青拿着笔和本,认认真真地清点图书,到了下班时间,还没弄完,并有不少记错的。
他们没卖过书,自然不懂其中的奥妙了。比如《十万个为什么》,有很多种版本,出版社不一样,册数不一样,定价不一样,有彩色的,有图文的,有普通纸的,有铜版纸的……如果仲伯不分,记到一笔帐上,与发货单肯定对不上。
我们帮着点到了十点多钟,特别是夜里卸货的人,连饿带累,身子直打晃,筋疲力尽的。
伊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人再干下去了,同会计商量:“要不,就这么的吧,我们的人熬了一宿,今天又忙了一天……”
“那不行!”
“这都几点了!啥样人能靠得住哇!”
“那我不管!必须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差一点儿都不行!”
“……明天早晨我们早点儿来呢?”
“书没了几套怎么办?我怎么入帐?啊?!告诉你们,今天晚上不点完,谁也别想回去!”
精神矍烁的会计俨如这里的总指挥,语势汹汹,盛气凌人。
一三九
                  伊江沉了几秒钟,做个有力的手势,“点!来,三0五家的,谁点?大姐和琨儿,你俩来!三联的,何荆和桑林,你俩儿一起;三一七的……丁一乾,你跟着,谁家的书告诉他们,别整差了。”
这个会计!她睡得足足的,不管俺们死活!
我们又开始了一轮作战。
“我们点完了,你俩再对一遍吧,这又不是一家的事儿。”许诺对着正站着不动的郎健、鄢青说。
两人拿着我们的单子对了起来。
“这是谁点的?!”郎健仿佛要让全世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那个……我和琨儿点的,咋的了?”我的脑门冒出了虚汗。
“错了!少点八箱!你点了五十一箱,实际是五十九箱。”
“琨儿,琨儿,……”我叫着,是她点的数,我记的。
琨儿指着旁边的一摞子书箱问郎健:“这些,你是不是点了?”
“点了!”
“这是空箱,里边的书卖了。”
“啊?”
琨儿又指着桌子上摆着的书,“这上边的你是不是没点?”
“那也是?”
“这是样书,得点。这回你再查查,对不对?”
……
有他们点错的,也有我们点错的,我们双方都想抓住对方的不是,狠狠地治一下。
我们忙到了下半夜。
伊江又全部对了一遍,直至没有误差。伊江对郎健、鄢青说:“你们俩在这儿值班吧,让他们回去睡觉。”
“我们不值!”郎健说完,带着鄢青扬长而去。
“你们的人咋的?!车也不卸,班也不值,特殊哇……”没等丁一乾说完,苟经理挂断了手机。
苟经理紧接着给站在旁边的伊江打了过来,“你们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说一声……”
伊江和丁一乾连夜坐出租车到了苟经理下塌的宾馆。
苟经理说:“开始就这样,以后怎么合作呀!批这个书展容易吗?我托这个人找那个人的……”
伊江一再的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影响咱们的关系。既然合作,尽量往好了想,往好了处……”
话说开了,苟经理的怒火才减了下去。
按照苟经理的授意,我们的制度在一天天地健全,工作一天天地走向繁琐。
——所有的现金由会计一人掌管。
个别书已卖空,从北京调货,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到。伊江和丁一乾怕耽误卖,联系了附近的批发商,但需要用现金取货。他们找到会计,会计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们跟苟经理打招呼吧,他说给我就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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