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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好的不写,不好的也别写。”
“那我写什么?”
“写什么?……自己悟吧。”
自己悟?什么能永远对呢?毛泽东思想已经证明有错的了,还有什么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呢?我想啊想啊想……
我的个人总结的基点定下来了,就是少写自己,远离政治,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个更简便、省事的方法,就是:抄袭!我从报纸或书里找出一篇文章来,它一定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在哪朝哪代都不会有人批的,然后抄下来,把题目换成“个人总结”,报上。更惊人的是,我那些年报上的“个人总结”,没有一篇退回来的,没有一篇要求修改的,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要求改的——这比我平时写的宣传报道还好应付。宣传报道送给书记,书记还要看看,然后挑出点这不是那不是来。我听一个厂长说:“当领导的,就得会挑!不会挑,就是不会当领导。”
居委会的书记要我给回个电话,我没给回。我还是想退*党,想当个老百姓。还有,我在外面又干了坏事:卖盗版书。伊水家的畅销书都是盗版的,我让她卖正版的,她说:“正版的多贵,也不好卖!盗版的便宜,顾客也认便宜。现在盗版书的质量也好了,有的做的比正版的还好呢!”我给她干,她又不听我的,我也得跟着她买盗版书。我一直想作个合法的公民,但老是做不成,老是不由自主地干了坏事。如果我给居委会的书记回电话,他还得劝我别退*党啊,这个那个的。党费倒是没有几个钱,我退*党,也不是钱的事。我想的是,一旦我做错了什么,将来真出了事,我代表的仅仅是我个人,不是一个组织。
一一五
北京的小区里贴出了通知,让外地籍的流动党员到居委会登记,参加正常的组织生活。组织生活给我的印象就是开会,念报纸,学习的效果也不大,这耳进,那耳出了。这种学习方法相对于千变万化的世界,显得太单一了,不说别的,电视上的节目就够人目不暇接的。而且,我去过组织生活,就得耽误班,一天就拿不到钱。因此,我没有去登记,我也没有和谁说我是党员。
我不和组织上联系了,我的党费也不交了,应该是自动退*党了。
伊水把车交给了我,让我开。她可真放心我!
我们在教练场时,学员开的最高速度不能超过每小时二十公里。在教练场上,要求开得慢,是安全起见,如果把这个速度拿到公路上跑,甚至是高速公路上就不太行得通了。我就是以在教练场上的速度上的路。最先引起公愤的是车内的两个家伙。一个是伊水的小叔子尤满,他和我比,是老司机,伊水让他带我一个星期;一个是伊水雇的一个陕西青年廉壁森,他不是司机,但他跟了一年多的车,对车的情况和路面的情况比我熟。
尤满说:“你这个速度不行!在高速公路上,最低不得低于六十‘脉’(每小时六十公里),低于这个了,让警察看见,就得找你。”
坐在后面的廉壁森也给加“纲”:“太慢了!快点开呀!”
催我脚下用力,加大油门,就成了他们的主要任务了。两人轮流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看着比我看得更远的地方,嘴里不时地蹦出两个字:“加速!”
在他们的催促下,我踩着油门的那只脚,恨不得踩到油箱里去。
妈妈说:“谁再让你开快,你就让他们来开!”
引起另一伙人公愤的是跟在我后面的司机。不管我开得多快,他们也嫌慢,喇叭声频频响起。为了给他们让路,我就把车开到了路边上跑。
尤满又说:“你往边上跑什么?那是人行道!你占了人行道了,是违章!你开的是汽车,不是自行车!你要上路中间上开!”
“我给后面的车让路呢。”
“你管他们干什么?他们爱按喇叭按去吧!你要看前面,别管后面的。他们要想超车,就让他们超!你管好你自己。”
开车和骑自行车是两股劲儿。
我又把车开到了路中,并不太管后面的车了。
我开着开着,就发现了后面的车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唰唰唰”地,像射出的子弹头,从我的左右两边跑到了我的前面。
我说:“我开得这么快了,他们咋还超车呢?”
尤满讥笑着说:“这还叫快?”
“比教练场上的快多了!”
“是,是比那快。但这不是教练场!”
在京顺路上,遇见了堵车。那些车根本没像交通法规上写的是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而是一个挨着一个,有的前后就差半尺。我怕溜车,怕把人撞了,也怕撞了别的车,每停下来,都要把手刹和档挂上,与前面的车有一定的距离,稍离得远一点,就有别的车夹了进来。
尤满又说话了:“跟上!你这么走,什么时候能到家?别老是给人让!”
我只有跟上,像别的司机一样,紧跟着前面的车,离合和油门很怕踩错了。我们学车时,就有一个学员把油门当做离合踩了,把车开翻了。
又夹进来几台车,我后面的车像比赛一样按着喇叭。
堵了两个多小时,才顺畅了。我的脚踩得又疼又酸。
一辆车开了过来,与我平行时,一个人探出了半个身子,鼻子都快气歪了,向我狠命地挥着胳膊,嘴里像造反派似地喊着:“前进!前进!前进——”这辆车就像鱼雷一样窜出去了。
我的驾驶水平不光是令这些人愤怒,就连我的儿子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儿子虽然小,但他有修理车的天赋,而且一语道破,切中要害。当我打不着火时,儿子就拿个扳子,在电瓶上敲,还被他给敲好了。从这一点上,我就得出个结论:开车和修车是男人干的活,他们才是这方面的天才。
有人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肉夹馍(肉加磨)”,说我开车既肉,又磨。
男人爱指挥我,女人也爱指挥我,包括不会开车的伊水。她坐在车上,看着我开车,好象比我本人还着急。一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她“闸——闸——闸——”地叫,叫得我像在夜里见着了鬼。
我说:“那不叫闸,那叫刹车。”我比她还懂得一点,我也该压压她的气焰了。
她不那么喊了,而是换成了“刹车”。
伊水的视力很好,一点五的,在进库房时,她让我从一辆车和树的之间开过去,她说她给我看着。
我说:“开不过去吧?太窄。”
“能过来,你开吧,我给你指挥。”
我说了几次“过不去”,她说了几次“过得去”,在她的自信下,我把车往前开了开。
她招招手说:“再来,再来,往右一点,往右,大了,再往左……”
只听“当——”的一声,我终于把那辆车给撞上了,那车的门子瘪了进去。
“我说过不去嘛!”
她用食指挖着耳朵,“看着能过去呀……”
这个“好”消息像长了腿,把车主招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有你这么开车的吗?我的车招你惹你了?好好的,你就给我撞?你有没有本呀?咱们找警察去!”
一一六
从我开上了这车,就怕警察。我开的是小面,按照规定,不允许拆座,不允许拉货,这两样我都干了。我也向伊水提过这个,我说咱们能不能不违章?能不能买个既能拉货的、又能拉人的车、还合乎规定的车?伊水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只能开小面。你说的那种是客货两用的,但是北京的很多路段限制这种车走。太好的车咱买不起。”
所以,我只能开小面,只要我开着它,就是违章。成天干着违法乱纪的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一看见警察,我的汗毛都会立起来,草木皆兵。廉壁森也不配合我,他像是挺盼着我出点啥事似的,越是有警察,他越想暴露目标,把他的大头伸过来,巴不得要把玻璃撞碎,好把警察招来。被警察逮着,少则扣一分,多则扣三分,一年就有十二分。超过十二分,还得收上去驾驶证,还得参加学习班。我常年在外面跑,常年违章驾驶,哪儿够扣的?
真是怕啥来啥,我把人家给撞了,理在人家手里,他真要叫警察,我也得由着他。
但我还是采取了挽救措施,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学的车,还没开上一个月呢,技术不行!你的车门子,我找人给修,咱们私了吧,只要别叫警察就行!”
我撞了人家,我就是孙子了。
这是我从迎阁处学来的,她是个美女,把人家的车撞了,就先下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的运气很好,被撞的司机都是男性,看她长得迷人,态度又好,火就全下去了,只说了一句“是个女的”,就不计较了。如果碰上个女的,她的那招灵不灵,就难说了。
我长的不太美,所以,就得多下功夫,腰要弯得深,头要点得勤,恨不得眼泪鼻涕全出兵,再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做足了奴才相,才不至于招来警察。
我的至诚感动了那位司机,他说:“行了行了!我看你是个女的,就不叫警察了。你给我把车修好吧。”
别人的指挥,可不能全信了,要自己看,亲自考察,前前后后的地形看准了,再走。
我学的交规是书上的,有的学了,印象也不是很深刻;还有的交规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形势的发展,也在不断地修改、补充。所以,我开车时,也会违反了它们。没有被警察碰着,算平安;碰着了,算倒霉。我对有些知识的掌握,是从警察那里学来的,当然,我也交了罚款,还被扣了分。这样的学习很牢固,可长记性了,出过一把事,就不忘了,更加小心了。
为了甩掉“肉夹馍”的恶名,我提速了,在高速上,最高记录开到了每小时九十公里。他们不是让我开快吗?我开个快车给他们瞧瞧。
可下了车,尤满就向尤湖和伊水告了我的状,说我开的太快了。我也不服,啊,我开得慢不对,开得快还不对,你们到底让我怎么开?
伊江当过修理工,也是老司机,他知道了我开快车的事,便向我、也向那帮人说:“刚学车的人,不能开得太快,头一年,不能超过六十脉,速度一定要在你能掌握的范围内。如果开得快,就容易出事,地下的一快小石头,都能让你翻车。”伊江这个高手也把车开翻过,在高速上,轮胎暴了,一车货和人全倒了,人没受伤。
再没人逼我开快车了。
我的那起事故传得很开,也挺丢人的,我发现我挺烦廉壁森的,就是他给传的。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心理:都爱盼着别人出事。我认识的人出了类似的事故,表面上,我也要去安慰人家,心里却在说:该!咱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了!
表面上搞一套,背地里搞的是另一套,可气不?
一年以后,我的驾驶技术熟练了,车速自然提了上来。两三年以后,我也不怕警察了,真被他们逮着了,也能辩论了。如果不违章,警察也不会找麻烦的,交通秩序的维持,也得靠他们。
我的驾驶证又被警察收走了,原因是我轧实线了。
“警察同志,你不能再给我扣分了,我就剩两分了,你再扣,我下半年就……”
“你违章了。”
“是违章了。罚钱吧,你说多少,我给多少。”
“有规定,我们不直接收钱。”
“那你要什么?”
警察瞅了瞅正热着的骄阳,说:“你给我买两瓶水吧。”
“这好办!”我从兜里抽出二十块钱塞给了他,“你自己买去吧。”我顺手把驾驶证从警察的手里抢了过来,“拜拜——”
这么发展下去,我离土匪也不远了。
警察说:“多了多了!用不了这些……”
警察在后面追着我,他的脚还崴了,一瘸一拐的,“那位女同志,你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警察笑,我也笑,围观的人也笑。警察的那只脚可把我救了,他追不上我了。
一一七
还有一次,我刚被警察扣了三分,罚了二百元。又被一帮穿制服的人给的堵着了。
一个人问我:“你拉货了?”
“拉了。”车都下沉了,我撒谎也没用。
“你往哪儿拉?”
“有个顾客想要书,让我们给拉过去看看。”
“你有搬运证吗?”
“什么搬运证?”
“拉货得办搬运证。”
“还得办证?”
“你扰乱了营运秩序。”
“我一个人能扰乱了营运秩序?”
“罚款三千!”
“三千?!”我一蹦三丈高,“怎么是三千?!”
“这是规定!”他拿过来条例给我看。
“我刚被罚过。”
我把警察给我开的单子拿出来给他。我听伊江说,如果警察刚罚过,要把单子留好,别的警察再抓住你,他们看到了你的罚款单,就不罚你了,能管半个月。
“你们刚罚了,怎么还罚我?”我说。
“我们和他们是两个部门。”
“你们不是警察吗?”穿制服的多了,我也分不清都是干啥的了。
“不是。”
“你们是啥?”
“路证。”
“路证的咋也来管我?”
“我们就是管车的!你带钱没?!”
“没带!我哪带三千!”
“把车开到指定的停车场去,带来了钱,再提车!你们别求人了,没有用,直接来找我们。”
我干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伊水和伊江都在打电话找人,找关系,关系都托到部队里了。一个部队的干事来了,还带来个连长。干事是伊江的客户,每年要给部队配几万块钱的书。配一次,干事都让伊江多开票子,从中多得几千块钱。
干事让我们坐上他们带来的车,干事说:“这个事还得靠连长。我们连长的关系硬啊!”
连长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干事看了我和廉壁森,“你们经理来了吗?”
“没有。”
“这个事也得求人哪,不是连长管的,他也得托人。你们也说了不算吧?”
我说:“是。”
我和廉壁森是干活的,没有经理的派。
车又被两个人截下了,“哎呀连长,这么不好找你呀!下来下来,吃饭去,我们请你!”
连长也看明白了,我们这儿没啥油水,他下了车,跟他们去了。
干事说:“你们看,他走了吧。现在这个事,没等办呢,得先请人吃一顿哪!”
他给我们安排在部队的宿舍里,住了一晚。
伊江的一位朋友给送来了钱。
我去了路证的办公地点,我跟他们说:“三千太多了,你们能不能少罚点?”
“少罚点?”
“你罚我三千,我得两、三个月开不出资来!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罚……一千吧。”
“你是说,我交一千块钱就行了?”
“不行!你上停车场交完了停车费才能提车。”
停车费相对于降下来的这两千块钱,不是九牛一毛了?
我的一句话,倒把价格降下来了。
我和廉壁森去给一个单位的图书馆配书。按照指定的位置,我们趋车前往。
要说北京大嘛,一个地段的人也有指不出该地段的子午卯酉的。我们问了几个人,也没有知道的。廉壁森摸路,从不看地图,他是小学毕业了,初中没念,他说他看不懂地图,靠脑子记。他去过的地方,不用特意背,也能找到。
我刚开车时,基本上不记路,注意力全在车上,碰到路口,就问他:“快点,往哪儿走?”
廉壁森也很果断,用手一指,“给我往里扎——”
可是,好马也有失前踢的时候,有扎到沙子地里的,扎到泥地里的,也有扎到林子里去的,就这么几次错了,其它的都对了。我从不追究他的对错,因为我还不如他那两下子呢,他就更敢指挥了。
这把,我就扎错了,一脚油门,把车扎进了死胡同。
我问他:“还咋走?”
廉壁森猛吸一口烟,敌视着前方说:“废话!调头!”
我们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又撞进了另一条路,两边荒草凄凄,快没了人烟。
“廉壁森,咱们回去吧?”
“再往前走,你听我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栋楼房就展现在我们的前面——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