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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火？他平时不都是那样的吗？”龙葵揽起前面的刘海，恢复了少许沉静的眸子望向发问的女人，显然再度戴上了面具，摆明了就是不让别人干涉的态度！
这个人，防范意识真强！
小莫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孩子的客套以及硬装出来的虚伪？
算了，这种人就算问他他也不会说真话的，还是换个方法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吧！
“……烈他把他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诶？”果然这个问题是问对了！龙葵惊讶的看着她，已经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小莫笑了起来，散发着调皮光辉的容颜分外促狭。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你的面前要我帮忙了！”
“可是，第一次的时候……”
“啊！你第一次见他的那次啊，可能是严重到已经无法顾及别人的眼光的原因吧！其实那孩子很排斥别人看到他的伤口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很明显吗？那不正常！自己身上带着那样被凌虐过的伤痕，只要是人都不会愿意被别人看到的！正如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让别人跨越的领域，你应该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
龙葵交错着双手，看着白皙的骨节，和皮肤下浮起的青色血管，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小莫满意的看着他的沉默，知道这时候“糖果”和“鞭子”是缺一不可的，这才是驯服猛兽，尤其是龙葵这种高雅的美洲豹所最适当的方法！
“但是他和你说了……因为我是保健室的医师，他每次来治伤都是我经手的，所以他压根隐瞒不了我！所以说，你是他第一个甘心情愿告诉那残暴事件的人吧？”
确实……有这个可能……
东方烈那骄傲的个性，绝对不容许别人对他投注怜悯的目光！而告诉自己，大概也是因为相似的情况，让他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抬头，用自己的事情去安慰当时快要崩溃的龙葵吧？
他讨厌这个假设，但是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假设了……
他的眸子跳动，其中的神色千回百转，沉溺于自己的思想而忘记了掩饰的神情，小莫看的清清楚楚。瞬息万变的神色，不时偷偷投注到沈睡少年脸上的目光，已经泄露了太多太多……
有一种火焰从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像要燃烧怠净，而东方烈也是一把火焰，虽然饱受挫折，但是还是燃烧的很旺盛！
也许，这两个性格、脾性都很相似的孩子，会擦出什么意料之外的火花呢！
“总之，烈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同时也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才会把那可以说是秘密的事告诉你……你呢，就不要被那孩子的张牙舞爪吓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为自己挑起来的话题迅速结了一个尾，小莫拉起椅子，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莫老师！”
随着龙葵不解的叫声，她才稍微停下了脚步，回头丢给迷惘的他一个微笑，“我要出去一下，一两个小时之内是回不来的，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可是……”如果让现在信心这么动摇的自己来照顾他的话，难保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龙葵想要挽留小莫的脚步，但是轻轻的关门声却将他逼入了绝境！
室内沉静，东方烈的鼾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留下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龙葵激烈的心跳声。
碰咚……碰咚……碰咚碰咚……碰咚碰咚碰咚……
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的跳动着，像要冲破束缚一般的用力，也让他的脸色通红，伸手紧紧的压住胸口！！！
吵死人了！停下来停下来！！！
他喃喃的在心中反复念着，但是那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响的他的耳朵都开始轰鸣！
该死的！
他喃喃咒骂，沮丧的倒在床上，却正好面对着东方烈转过来的容颜！
蜜色的脸在白色的被单上格外明显，颤动的睫毛居然比他想象的要长的多！呼吸均匀，因为他的神态安详，原来散发着不羁味道的容颜此刻纯真的如同婴儿！
自己是他比较重视的人？还是他看自己可怜，才说给自己听。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告诉自己，他才会明白对方的心思吧……
不过，看来没有那一天了呢……
从窗户外溜进来一阵微风，吹动着白色的纱质窗帘，卷动着几片半黄半绿的叶子，缓缓落下，引领着龙葵的视线停留赤裸的后背上。
虽然包着雪白的绷带，但是绷带与绷带之间的肌肤散发着油亮的光芒，如同上好的黄色丝缎，让人留恋……而这触感，也分外的舒服，和女人的完全不同，坚硬却又有着少年的柔韧，带着烈火一样的炽热，烧灼着他的内心……
诶？等等！
龙葵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白色的手掌正摸索着那一片灿烂的金色，熟悉的热流在身体中乱窜！
糟糕！！！
他忙不迭的收回了手，顺便偷瞄了一眼东方烈的反应！少年动也不动，似乎对刚才停驻在脊背上的大手没有任何感觉。
龙葵松了一口气，而视线也转向了那张脸……
从那天以后就时常徘徊在自己脑海中的脸孔，比印象中的要稚气的多。恩……眉毛更粗一点，眼睛要小一点，嘴唇要更薄一点！仔细分开五官来看，他倒是没有什么彪悍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别的东西在滋生……
女孩子的嘴唇太过黏腻，有点恶心……
而他的嘴唇，薄薄的，不知道品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头垂下，嘴唇轻触，龙葵脑海中刚形成这个想法，身体就忠实的执行了！连让他犹豫徘徊的时间都没有！！！
糟糕！这样做是不对的，东方烈发现一定会生气的！他绝对会再也不理自己的！
龙葵！快点住手啊！！！
脑子中在呐喊，心中空明一片，惟独感官沉浸在这无法想象的酩酊感中……
熟悉的烟草混杂着汗味，充斥着鼻子。嘴唇上意外柔软的触感，和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但是却很舒服……
流淌在心中的没有排斥，没有厌恶，有的只有浓浓的感动。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相互接合的唇…瓣，流入他的心中，滋润着他早已枯萎了很久很久的心田。
什么时候起这份同病相怜，变成了如此的感情？！
他在心中问着自己，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模糊……
风，很舒服……
“喀哒”一声轻响让龙葵彻底从朦胧中清醒过来！他狼狈的拉开自己的身子，看见的却是窗户的摇动！
原来是窗户被风吹动的声音啊……
他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如何不可挽回的事！！！
不会吧……天啊！！！
他擦拭着嘴唇，想要擦拭掉湿润的触感和最后一丝温柔，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杀这个事实！
无人的保健室中，自己居然偷吻一个男人！？！
几乎是狼狈的，他转身就跑到了门口，然后想也不想的选择逃避这个事实！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惊讶的问他，看着他，他全都没有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嘴唇上的炽热……
十月下旬，冬天的脚步临近了，而他的春天却姗姗来临，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
自己……吻了他……
用这嘴唇，吻了他……
龙葵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现在占据他脑子的，并不是在大街上看见父与别的女人幽会，不是一直困绕了他将近八年的亲子关系问题，而是和东方烈的点点滴滴！
和他的初次相遇，在雨中的重逢，疗伤，倔强，对峙，安慰，温柔，火热的身体和语言，无法抑制的心情……
偷吻……
“要命……”
他呻…吟一声，用被子抱住了自己的头，感觉到那里面已经一团糨糊，一团岩浆，忙着找出口！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他才发现自己是那种人？！
拜托……这比任何事都要打击他……
清脆的敲门声猛的响起，打断了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龙葵有些惊慌的爬起来，仓皇的眸子扫到了一边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是三点二十五分！半夜三点二十五分，是什么人？
“谁？！”他厉声喝问起来，过了许久才有一个怯懦的声音传了过来。
“葵……”
明显苍老了十几岁的声音彻底让龙葵呆住了，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叫法，伴随了他整整十八年……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来，龙葵戴上自己的面具，走到门前开了门。
“爸爸……”轻轻的叫了一声，平静无波的语气，和以往一样的笑容，让门外等着狂风暴雨的父亲来了个措手不及。
“葵……我能和你谈谈吗？”颤抖的声音分外可怜，而这样的父亲也是龙葵所从来没有见过的。本来坚硬的心软化下来了，他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就率先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
客厅偌大的真皮沙发上，早就坐着一个人，转过身来，用端正的容颜对着惊讶不已的龙葵。
“妈妈……”龙葵感觉到喉咙干涩，实在搞不清楚这个阵仗是做什么！为什么妈妈在这里？而且爸爸一副忏悔和豁出去的样子，该不会已经和妈妈摊牌了吧？
“葵！你过来，我们有话和你说！”
龙母冰冷着容颜示意儿子坐下来，秀丽的脸孔没有经过岁月的摧残，反而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龙父坐到了她的身边，看起来是那么的相称，感觉也是那么的和谐，这让龙葵实在无法相信他们中间还夹着另外一个女人！
可恶的第三者！
将身子陷入沙发中，和沙发的舒适比起来，他这才感觉自己的紧张。已经多久没有和父母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了？久的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他有些贪婪的看着自己父母久违的容颜，感觉到温柔在胸中泛滥。
“葵，我们决定离婚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让尚自沉浸在美好感觉中的龙葵情形，而这个突兀却在意料之中的消息，仿佛一道半空中劈下来的惊雷，让他无法适从！
说谎话吧……
他敏锐的眸子动摇起来，感觉到面前的父母面目是那么的模糊，而说出来的话也如同梦境中一样。
“我说，你前两天看见爸爸和别的女人上街了对吧？那个女人叫美香，是他的秘书，也是地下情妇，已经有大概七年的关系了！”母亲淡淡的说着让他无法置信的话，让他的心情再次动荡！
母亲……已经知道了？！不会吧？那他所做的坚持究竟是……
“妈妈！可是，男人总会犯错的……所以原谅爸爸吧！你们不要离婚！”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想到却嘶哑的可怜。
龙葵拼命想表达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的却是言不达意的只字词组！
“葵，这并不是情人的问题，而是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了！所以才一直避免在一起，互相保有对方的秘密，互不干涉，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天空，所以说，我们已经忍耐到了一个极点，已经是无法也无须忍耐下去了！”母亲眼睛冰冷，从那里面再也感觉不出一丝留恋和暖意！这是那个小的时候一直抱着自己的母亲吗？为什么能这么冷酷的说出这种话来？！
龙葵感觉到天旋地转，心情却是由炽热变的冷静，一种冰寒从脚底伸上来，冻结着他的全身！
“这么说……”
“是的，他有他的情妇，我有我的情人，我们两个老早就在外面有了自己各自的家，这里，只是禁锢我们的场所！而我们之前一直不离婚，也无非是想等你长大成人，可以独自做主以后，才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母亲的声音清晰，正将她商场女强人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等自己成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难道说，你们是……打算等我长大成人以后，就放弃我过各自的生活？”
他的心很痛，应该很痛，但是他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该不会麻痹了吧？为什么他听到如此震惊的事，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平静？！
眸子看向精明干练的妈妈，和一边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爸爸，从他们的态度上，就知道他们有多么的认真！
是真的……
他们没有否认，这么说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他们打算等自己十八岁成人以后，就抛弃自己享受他们的生活，这就是他一直敬仰的，为他们努力学习、做人的父母？！
很可笑……
真的很可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只有木着神情，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和自己的父母对视。
暴风雨即将来临，更大的风暴马上要笼罩这个城市，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第五章 崩溃
纤细的手指揪过他的脸，然后擦上了消毒药水的棉球毫不留情的蹭上了少年的脸，刺激的他好一阵子龇牙咧嘴。
“我说小莫！好痛诶！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下这么重的手？！”东方烈捂着要命的伤口，用愤恨的眼光看向下毒手的保健室医生，对方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嘴里还说着气死人的话。
“我还以为你这次肯定玩完了呢！他下手越来越重了，简直就是把你往死里打！你再不反抗，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
“乌鸦嘴！”
“你还坚持不去医院吗？你这次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如果不去的话，那绝对是一辈子都无法复原的……”
“啰嗦啦！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东方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若有所思的将头转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小莫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僵持着。
风旋转着从窗户中吹进来，扬起白色的窗帘，将火样的少年笼罩在里面，若隐若现，也让他原本朦胧的表情更朦胧，良久良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东方烈却依然没有说话。
“你怎么看龙葵的？”
突然的，女声回荡在空阔的房间中，也让少年的肩膀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停顿了半晌，喃喃道。
“怎么这么问？”
“啊……我也不太清楚！”女医师抓抓头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这突然的神来一笔，“我总是觉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所以下意识的这么问问你吧！”
“微妙？”这个词引起了东方烈的注意，诧异的挑起眉毛，不解的看着那也许什么都知道，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不知道她打的是哪国的哑谜！
“恩……总之，我也不是说的很清楚，恩，可以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龙葵很重视你，重视到将别人甩到超级后面的程度，当初他看你的眼神，那个炽热啊，简直要把你看出两个透明窟窿来！亏他还是以冷静冷漠出名的呢！不过看我的时候还真够冷漠的……”
“他……那样看我？”东方烈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动摇个什么劲，总之，现在的心情就好象摆荡不定的湖面，无法平静。
“恩，真够迟钝的……”小莫嘟囔一声，“而你对他又爱理不理的样子，所以我前些天才让他帮忙看着你，让你们两个人私下里好好解决一下，结果呢，我一回来，就没看到龙葵，你小子倒是睡的天昏地暗的，有够厉害！”
“他……留下来看我？”
那个家伙，居然抛弃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一直留下来看自己？
“恩，估计是吧！反正我是在过道上撞见他的，他没看到我，很慌乱的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恩，总之，他是从保健室的方向过来的，所以大概知道他一直看着你很久就是了……”
“……”
无法解释自己现在心中的感受……很复杂……在看到他和女孩子接吻的时候，就好象看到了什么污秽的画面一样的恶心！不知道是因为一向和“欲望”这种东西沾不上边的龙葵，和可爱的女生接吻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还是无法忍受龙葵那样对待别人的事实，总的说起来，似乎都是无法容忍龙葵和别人接吻的事实……
很……冲击……
所以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一肚子气，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怒火朝天……
实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都怪龙葵那混蛋！自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