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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子夜。
39、谈心(1)
省委考察组走的那天,省委书记林白到东州考察城建工作,在汇报会上,市长肖鸿林对东州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粉饰有余,自我批评不足,引起了市委副书记李为民的不满,两个人在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在会上,李为民的观点得到了市人大主任赵国光和市政协主席张宏昌的支持,这让肖鸿林极为恼火。
虽然被市委书记王元章解了围,但是东州市委市政府在工作上的矛盾清楚地暴露出来,省委书记林白虽然对东州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但对暴露出来的问题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这引起了肖鸿林对李为民的强烈不满,虽然当着林书记的面没敢发作,但是,李为民已经强烈感觉到肖鸿林对自己的怨恨。
散会后,从市政府大院走出来,李为民就接到市委书记王元章的电话,王书记诚恳地问:“为民同志,下午的工作怎么安排的?”
“王书记,下午我下乡考察农民减负工作,有事吗?”李为民心情沉重地说。
“为民同志,改天再去吧,中午我请你到草河口宾馆吃饭,我们好好谈谈。”王元章语气亲切地说。
李为民不知道王元章要谈什么,但预感到王书记有不吐不快之感。这么多年一起共事,王元章从未像今天这样诚恳地请自己吃饭,正好自己在会上说了一半的话憋得难受,也想找一位知己絮叨絮叨,王元章同志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草河口宾馆是东州市的迎宾馆,坐落在省级森林风景区内,两辆奥迪一前一后同时抵达草河口宾馆十五号楼,这是市委的专用接待楼,十一号楼是市政府的专用接待楼,六号楼是人大的,九号楼是市政协的。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葱葱绿海,幽幽果香,嘤嘤鸟语,清新怡人,草河口宾馆几乎是这片省级森林风景区中唯一的建筑群。
两个人下了车,李为民看了看表说:“元章,才十一点多,离吃饭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在这林子里走走。”
“好啊!走走好,难得有时间在这大氧吧里沐浴。”
两个人沿着一条小路走进森林,李为民之所以不愿意在饭桌上与王元章谈心是怕这里人多嘴杂,因为连宾馆服务小姐后面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的女服务员与个别领导有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袁锡藩在这里就有不少风流韵事,这里的服务员背后给袁锡藩起了一个形象的外号,叫“西门大官人”,因为他好色,所以称“西门”,又是个副市长,是个大官,所以叫“大官人”。李为民是想躲开这些杂七杂八的耳目,与王元章好好谈谈心里话。
小径曲曲折折在密林中逶迤伸向一个亭子,两个人走进亭子时,却是一处古迹,叫道德亭,亭柱两侧有一幅对联,上联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下联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为民,这是老子《道德经》里的话,看来这个亭子与道德有关呀!咱们在这儿坐坐吧。”
两个人走进亭子坐下。
“元章,我们今天坐在道德亭内,就谈谈官场的道德吧。”李为民意味深长地说。
“为民,我们有些领导干部搞家天下,快成党内个体户了,脑子里早就没了组织观念,长此以往令人担心啊!”王元章话里有话地说。
“元章同志,咱们东州的城市建设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市府广场快修成天安门广场了,老百姓管市府大路叫长安街。风光气派不等于现代文明,宏伟壮观不等于以人为本,他肖鸿林听不进群众的呼声,脑子里装不下专家的意见,把东州城当作自家的后花园,想建就建,想在哪里建就在哪里建,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动不动就标志性建筑、国际化工程,到底是为他肖鸿林立标志,还是为东州市人民立标志?我看不到东州城市建设的国际化工程,看到的到处是他肖鸿林的家际化工程。这些年老百姓的房子拆了多少,搞得党群关系,干群关系空前的紧张,过度地搞房地产开发,无异于杀鸡取卵,涸泽而渔,靠卖土地增加财政收入还能卖几年?这不是靠家底过日子吗?全国如果都像东州这样靠卖地吃饭,总有一天没饭吃。政府成了房地产开发商的帮凶,土地出让金占了财政收入的一半,却一分钱也不用于经济适用房建设,老百姓盼住房真是望眼欲穿,可是高档别墅、贵族花园却没少建,肖鸿林的儿子肖伟不就是东州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吗?还有一个黑不黑、白不白的陈富忠,那个贾朝轩公然充当保护伞,元章同志,长此以往遗害无穷啊!”李为民说得激动,一口气指出了城市建设中存在的弊症。
39、谈心(2)
“为民,不光对肖鸿林、贾朝轩有意见吧?”王元章单刀直入地问。
“元章同志,肖鸿林之所以如此目空一切,与你长时间忍让有直接关系,你这不是在让他,而是在害他!”李为民毫不客气地说。
王元章听后目光霍地一跳,脸色微微泛红,很显然他对李为民毫不留情的言辞有些气恼,但是还是忍了过去。
“为民同志,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听你说几句真话。我告诉你,前几天省里来了调查组,是专门为你和贾朝轩来的,我认真地谈了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我还专门找了林白同志谈了你和我的问题。李为民,我现在就给你透露一个情况,明年七月份咱们东州就开党代会了,换届选举市委书记,年底前还要开人代会和政协会,市政府也面临换届选举,当然随后省里也要开党代会和人代会,这个节骨眼正是矛盾错综复杂,各种利益集团叫劲的时候,我老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到省人大谋个副主任,这辈子的政治生涯就算到了头。可是我放心不下东州,东州谁来接班?我左思右想,市委书记非你莫属。为民同志,你这个人襟怀坦白,嫉恶如仇,一心扑在党的事业上,东州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从我们党的事业出发,东州这块土地需要你。我走了,但不能不负责任地走,随随便便地走,随随便便地把东州交给那些群众不放心的人,甚至让群众憎恶的人,我决不答应。我这个人看上去很能容忍,但大原则我决不让步,这点觉悟是有的,立场是坚定的,为什么?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是党和人民把我培养成国家干部的,俗话说,血浓于水,我对党对群众的感情是深的。为民同志,你和贾朝轩虽然号称东州政坛的两颗新星,都是年轻有为的后备干部,但是我对贾朝轩还看不太好,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人没有你坦白,他虽然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出身很苦,但是总觉得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圆熟,总之,把东州交给他我还真不放心。省委考察组一到东州,贾朝轩就听到了信,在北京不好好学习,借机往回跑,搞秘密活动,为民,这样的事情你就做不出来。为民,今天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李为民听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要说自己不为政治前程着想是假的,位子越高为百姓做的事业就越大,李为民是有宏大政治抱负的人,但他从不会搞朋党,从不想私利,一心扑在工作上,用实实在在的政绩说话,正因为如此,不入流,得罪了许多人。今天王元章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充分肯定了自己,李为民怎能无动于衷呢?
“王书记,这些年没少惹你生气,没少给你添乱,几乎每次见到你都要争吵……”李为民难为情地说。
“以后要是没有机会吵了,我会觉得空落落的,为了工作争论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多少有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意味,现在像你这样敢于亮出观点、敢于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干部越来越少了,更别说整天泡在基层与群众打成一片了。每天只会听汇报,翻材料,批文件,作报告。我听说有的领导连批文件都懒得动脑,让秘书先写在小便签上用曲别针夹在文件上,到时候一抄了事,还有的领导秘书把报告写完了还不算,还要把复杂一点的字在括号里标上白字,共产党的官要是这么当下去,早晚有一天要翻船的。”
“元章同志,你能这么看我,我真的很感激,以后我会多注意工作方法,尽量改改我的臭脾气,特别是在我身上还存在着很多毛病……”李为民认真地说道。
“好了,为民,今天咱俩都很坦白,希望明年东州能平稳地换届,我可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对不起,对不起!走,咱们吃饭去!”
两个人哈哈大笑着,并肩走出道德亭,向十五号小楼逶迤而去。
40、皇县(1)
水敬洪到达皇县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接待,走马观花地考察两天,对开发钼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更感兴趣的是皇县的姑娘,林大可早就看出水敬洪的心思,头两天无论是宴请还是考察都安排皇县绝顶漂亮的女孩奉陪,但是只能看不能碰,搞得水敬洪心急火燎的,这叫欲擒故纵。丁能通心下想,这个林大可果然有道行。
明天一早,水敬洪就要离开皇县了,林大可请水敬洪欣赏县二人转剧团的演出,水敬洪到皇县的当天晚上,宴请完毕,林大可就请水敬洪观看了一场戏曲联欢晚会,他发现水敬洪对几个二人转片段赞不绝口,于是决定在水敬洪离开皇县的前一天晚上,请他欣赏一台精彩的二人转演出。
林大可似乎摸透了水敬洪的品性,专门安排富有地方特色的项目请水敬洪看,就说这二人转吧,在皇县这个民风剽悍、慷慨悲歌的地方,一男一女对唱的二人转地方小戏,是极富地方特色的。
丁能通对这种田间地头的玩意儿不感兴趣,他一个人悄悄溜出剧场想一个人透透气。皇县政府办公室王主任也悄悄地跟了出来,他小声地问:“丁主任,要不要小姐?我给你送到房间去。”
“王主任,我不好这口,免了吧!”丁能通赶紧转移话题说,“你们县招待所可够上档次的啊,为什么不建在县城,却建在这前插镇呢?”
“丁主任有所不知,林县长一心想把皇县的旅游搞上去,这前插镇和后插镇都是千年古镇,别看这里房子破损得不成样子,可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凡是到县上能住县招待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说不定哪个爷看上这里投资开发,古镇就重获新生了。”
“你们林县长真是用心良苦啊!”丁能通回头望了一眼县招待所,豪华现代得不得了,与古镇的面貌极不协调。
“丁主任若是没事,我可以陪您走走。”
“谢谢!”丁能通热情地说,“你还是陪水敬洪看二人转吧,林县长找你也方便,今晚的夜色不错,我想一个人走走。”
“也好,也好!”王主任悻悻地走了。
丁能通感到一天的喧嚣一下子宁静下来。
古镇的班驳墙体、残缺院落、飞檐翘角,石板古巷,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出浓郁的怀旧气息。古镇的房子太陈旧了,木板木柱都透着被岁月风吹雨打后的萎枯,布满沧桑,千疮百孔,却毫无怨艾,默默地存在着。
丁能通喜欢这份娴静,不禁想起朱熹的《秋日偶成》:
闲来无时不从容,
睡觉东窗日已红。
万物静观皆自得,
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
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
男儿到此是豪雄。
蜿蜒曲折的街面古意盎然,空气中有一种朽木的香味,趁着夜色,眯眼望去,像是淡墨泼就的画儿。
“想什么呢?通哥?”
丁能通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小梅风姿绰约地站在身后。丁能通心中一阵暗喜,心想,“古镇美女弯月,真是人生佳境啊!”
“小梅,怎么不陪水敬洪看二人转?”
“水敬洪看我总是色迷迷的,让我讨厌。”
罗小梅妩媚地看了一眼丁能通,大大方方地拉起丁能通的手,沿着古街就走,丁能通懵懵懂懂地跟着,就像在梦中厣了一样听话。
“通哥,出了小镇,有一处洗温泉的好地方,我们去洗温泉。”
罗小梅挽起丁能通的胳膊宛如情侣一般。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带呀!”丁能通窘迫地说。
“通哥,这里的人有一个古老的风俗,泡温泉是不分男女的,这叫天浴。”
“怎么可能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古街并不长,到了街尾,一条小溪从镇边流过,月光下小溪汩汩地流淌,宁静中传出哗哗的水声。
“通哥,沿着小溪走一会儿就到了。”
40、皇县(2)
星光下,开平葱郁的稻田如荫荫的草地,月色下,波光闪过是叶片上新雨后的水珠。越过小桥,溪水向山里流去,远处一大片荷塘散发着幽幽清香,草丛中的虫鸣和稻田里的蛙声与镇内的胡琴之音呼应,更多处了一份幽静,大地睡了,荷花睡了,稻田睡了,今晚注定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
忽然一阵风起,罗小梅的体香扑入丁能通的鼻翼,丁能通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罗小梅,两个人目光相撞,仿佛在空中炸处了火花。丁能通赶紧收回了目光,罗小梅越发靠近了丁能通,黄色吊带裙包裹不住的双乳颤微微仿佛要跳出来,搞得丁能通心旌摇荡,恨不能一下子搂住罗小梅高挑而又不乏丰腴的身子,把头埋在她馨香的双乳中亲个够。
但是丁能通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故意打哈哈地说:“小梅,好像很多年没看见这么蓝的夜空了,你看那月亮白的就像少妇的肌肤。”
丁能通本来想转移一下自己火烧火燎的心境,可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女人身上。
“通哥,少妇是指我吗?”罗小梅歪着脸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丁能通问。
“我听说你从来没结过婚,还算不得少妇。”
“那也算不得少女呀!”
“那算什么?”丁能通想了想诡谲地说,“那就算仙女吧!”
“真的?通哥,我在你心目中算得上仙女?”罗小梅柔媚地兴奋道。
丁能通心想,“女人真是零智商,只要哄,准上当。”
“小梅,县政府的王主任经常拉皮条吗?”
丁能通一想起刚才王主任想为自己安排小姐不禁心头一冷,心想,王主任会不会也这样招待市领导啊?万一在招待所里安装了针眼镜头,那这些领导可就惨了,多亏自己把握住了自己,没上王主任的当,否则,要真录了像,这辈子就栽倒在这个王主任手里了。
“通哥,现在有点身份的男人哪儿有不吃喝嫖赌的?”
罗小梅的话让丁能通很尴尬,因为的确如此,世风如此,现在有点小权的官,哪儿有不洗桑拿的,谁又没嫖过赌过?澡堂子已经成为妓院的代名词,走进澡堂子的干部谁也脱离不了清白。
“小梅,想不想到市驻京办?”丁能通诚恳地问。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
“我怎么了?”
“我不想和你成为同事。”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共事不好吗?”
“不好,你知道吗?我们一旦在一起,我就成了你的窝边草,我们就不能像今天这样随便,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吃窝边草的,那么我们的关系就会微妙起来,官场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微妙起来,离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
“有那么严重吗?”
丁能通对罗小梅的理论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头脑会如此复杂,真是匪夷所思。
“哎呀!”
罗小梅走着走着,尖叫一声,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丁能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扶住罗小梅,手伸过了头,刚好抚在罗小梅颤微微、热乎乎的奶子上,风情万种的罗小梅借势躺在了丁能通的怀里。
丁能通的手像被电了一样,赶紧把手滑向了罗小梅的腰间,紧紧地将罗小梅搂在了怀里,两个人好半天没动,也没说话。
半晌,罗小梅才说:“通哥,前面就是温泉了。”
丁能通这才把罗小梅轻轻推开。
山脚下密林中有一处不起眼的水潭,在阳光的辉映下似乎飘着淡淡的薄雾,不是薄雾,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