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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突然变了,先是充满了无尽的忧伤,再是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冷漠,以及深藏其中的强烈的痛苦和绝望。
在地球成长的他没有经历过的前程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在他意识中闪过,一切都是模糊不清,不可捉摸的,但已足以影响他的意识,王祺的心境就随着事件的流逝而不断变化,忽喜忽怒,时而悲伤绝望,时而欢欣鼓舞,时而愤怒颠狂……最后一种强烈的感情猛然支配了他,那是憎恨,无力的憎恨,绝望的憎恨——绝望是因为无力,而无力又增大了绝望——,王祺狂吼起来:“艾恩格拉斯,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全身能量不及损耗地疯狂涌动起来,血焰腾起将邻近的宇宙星空都烧成一片通红的火海,压力陡然增大。
王祺一瞬间冲到艾恩格拉斯的身前,疯狂地向他攻去,周围血红色的海洋卷起了滔天巨浪,随着王祺的攻至也同时压来,艾恩格拉斯叫苦不迭,能量也没有半分保留地燃烧起来,两人正面碰撞,硬碰硬地对撼起来。王祺好像真的疯了,他已没有了任何技巧,只知道凭借力量狂轰乱炸,这本是艾恩格拉斯的机会,可是王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艾恩格拉斯根本没法摆脱,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死板地与他对轰,双方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艾恩格拉斯的身体很快更加溃散,而王祺的身体各处也流出血来,显然也受了轻伤。
艾丽丝在精神世界里看得焦躁无比,拼命呼唤王祺的意识,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唤,王祺始终都没有半点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疯狂地战斗。王祺什么都忘了,他的心中只剩下对艾恩格拉斯的憎恨,憎恨驱使着他疯狂地战斗,为什么憎恨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杀了艾恩格拉斯,否则内心深处的绝望和痛苦会让他彻底疯掉。这一斗便是数日,两人能量消耗太大,实力大幅下降,可是战斗的声势却没有弱上半分,艾丽丝紧张地守了三日,与勉强恢复意识的尤兰达一起呼唤王祺,可依旧失败了。
“不行,这样下去我死定了,我的使命还未完成,不可以这样就死,我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艾恩格拉斯越战越弱,而王祺虽然受伤,实力还在他之上,他不得不分心考虑如何逃离。可是王祺速度这么快,要跑哪有那么简单的。这几天他思索了许久,可是始终想不到合适的办法。“难道要用那一招?不,还不可以,没有能量之躯我们库图拉族怎么跟他斗……”过了好久,艾恩格拉斯才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可是却被他自己立刻否定了。既然没有办法,只能拼命苦战了,他分心的这会儿,身上的能量又溃散了几分。
王祺没有在思考,记忆之门早已关闭,可他依旧精神恍惚,只知道跟眼前的能量体对决,这个能量体是他唯一的目标,必须除去的对象,潜意识就这么告诉他的。
又战一天,艾恩格拉斯终于招架不住,被王祺一击将能量之身几乎打散,好不容易聚拢之后,他溃散的本源能量却早被王祺吸收,弄得实力大降。王祺虽然浑浑噩噩,但于战斗却甚为清晰,见此终于使出了绝招,一边将艾恩格拉斯困住,一边却扬起手,手中托起一枚灰白色的石头状物质,却是他的能量核心骨质核,骨质核一出,四周围的血海烈焰瞬间被它吸干,连王祺身上的能量也荡然无存,战场恢复成一片虚无,王祺却屈指一弹,骨质核上猛然射出一道灰光,向艾恩格拉斯辐射而去。
一见那灰光,艾恩格拉斯只觉得威压扑面而来,无限的精神力竟然毫无用处,被这股威压压迫得动弹不得,灰光炸开,没有什么声势,而艾恩格拉斯却已几乎崩溃。
骨质核重新飞入王祺的胸膛消失,王祺上前,再次扬起了手,手上光芒闪烁不定,这一击下去,艾恩格拉斯就得告别这个世界。但似乎用不着了,这时艾恩格拉斯身体忽的逸散开来,仿佛一团烟雾被炸散了之后一样,慢慢消散在宇宙虚空中,只剩下原地一团缩小的光,艾恩格拉斯的能量核心和意识就在其中。精神空间里,艾丽丝高兴得跳起来,尤兰达却皱眉道:“有个东西跑了……”“什么?”艾丽丝惊异地向他看去,随即把视线再次投向战场,果然,在艾恩格拉斯逸散的能量中间,有一个光点正在远去。
王祺的手就要劈下,一个虚弱的声音忽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中充满了疲惫,懊悔,痛苦……还有解脱,给王祺的感觉异常的熟悉,异常的亲切:“艾弥斯,是你吗?”王祺的动作顿时停了,陶醉于胜利的神情也蓦然僵住。这时艾丽丝猛然跳出精神世界,招呼王祺,却没料到王祺对她的举动根本没有反应,只是一脸惊愕地望着艾恩格拉斯。
第四百九十七章
艾丽丝无奈,身上黑光微微闪烁,瞬间来到那个光点前方,破空抓去,一道金光忽然凭空出现,接着是无数魔法字符,金纹书蓦然出现,书页展开,挡住了艾丽丝势在必得的一击。艾丽丝手一提,将金纹书抓到手中,左手紧跟着捞去,那光点却蓦地爆炸,强大的能量迎面打来,将艾丽丝略略挡了一下,艾丽丝挥散能量再看,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至于本来什么都消失了,还是有什么东西跑了,就不得而知了。金纹书忽的颤动起来,艾丽丝连忙射出一道能量将它制住,它颤动了一阵,终于恢复了正常。
艾丽丝回到王祺边上的时候,艾恩格拉斯那团剩下的能量已被王祺托在手中,王祺并没有动手,而是怔怔地望着他,却不知是在干什么,艾丽丝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王祺已然清醒,只是略有些迷糊,他用意念与艾恩格拉斯沟通,“艾恩格拉斯,你我打到现在,你难道还想装作不知道吗?”
从艾恩格拉斯意识中传来一道悲哀的意念,这种深沉的悲伤轻易引起了王祺的共鸣,尽管王祺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悲伤可说,眼角还是止不住流出了泪水。
“艾弥斯,终于又能跟你说话了,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对不起,对不起……”艾恩格拉斯的话夹杂着喜悦与痛苦,听起来像是一个身心疲惫的老人说的一样,让王祺回忆起初见他时的情形。王祺忽然想起王天在另一个时空里碰到的艾恩格拉斯,想起他那痛苦的挣扎,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看向艾恩格拉斯的眼神也变了。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你没有什么时间了……”王祺的声音异常温和,因为艾恩格拉斯快死了。他的躯体已经完全崩溃,意识早开始流失,比当时安提瑞斯的情形还糟,即使是王祺动用精神世界也救不了他。艾恩格拉斯的话依旧虚弱,依旧悲哀,他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王祺的脑际:“艾弥斯,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根本无法战胜它……”
王祺没有厌烦,也没有催促,王祺已经确信这个并非先前的艾恩格拉斯的现在,这么做有点太残忍了,他道:“你不必道歉,我没有资格承受,因为我并没有那些记忆。”
“记忆……”老人喃喃地说,“把金纹书拿去吧,它可以帮你恢复一切……”说到这里,他的意念突然中断,紧接着猛然叫道:“金纹书不见了,糟了,菲尔泽一定是逃了,难怪我会苏醒过来,艾弥斯,快帮我杀了它,杀了这个恶魔,否则我们托莱亚人永无宁日……”老人的意念中充满了惊慌,以及无穷的愤怒和憎恨。
“菲尔泽又是谁?”王祺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连忙问道。他虽然这么问,其实心里已隐隐猜到了答案。
“他是灭绝的库图拉留下的复仇者,我们托莱亚一族的诅咒。”艾恩格拉斯情绪激动起来,“他毁了我们一族,毁了我们的一生,把我们变成全族的罪人,哈哈……”
听着艾恩格拉斯的惨笑声,王祺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推测,却听艾恩格拉斯继续喊道:“他控制了我,我又控制了你,我们一手造成了我族的灭亡,哈哈……”
“快找到它,帮我杀了它,艾弥斯,你要为我族复仇,一定要杀了他……”艾恩格拉斯语无伦次地呼喊着,王祺可以感受到他的激动。
王祺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这个宇宙中应该没有对手了吧,菲尔泽真有那么可怕吗?”
“菲尔泽并不可怕,可怕是菲尔泽要寻找的存在,库图拉传说中的神灵——库图拉创造神!”
“库图拉创造神!”王祺心头一震,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神灵?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菲尔泽的最终使命就是找到创造神,让他复活已经灭亡的库图拉一族,我们四处挑起战争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足够的线索,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大致方位……”
艾恩格拉斯的记忆向王祺意识中流入,探明的方位,菲尔泽的信息,库图拉族的行迹,一切都在其中,只是很多残缺不全,那是他意识受损的原因。王祺默然良久,微闭着眼睛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如你所愿,你就安心去吧,托莱亚族的贤者,失败的战士艾恩格拉斯,我将把你的残魂引导到文明之光……”王祺的声音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艾弥斯,是你吗?”艾恩格拉斯再次问道,这句话的意思好似与先前不同。王祺的神情异样地哀伤,他的意念轻柔地向艾恩格拉斯包去,道:“是我,艾恩格拉斯大人……”
“艾弥斯,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原谅我艾弥斯,我要走了……”艾恩格拉斯喃喃地说着,意念越来越弱,终于完全消失。
王祺把手上的光团轻轻一推,借助魔法瞬间将艾恩格拉斯的残魂送入了远在彼方的文明之光,王祺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恢复了坚定。
艾丽丝从旁递来金纹书,王祺无意识地接到手中,金纹书骤然放光,书页展开,射出一个庞大的魔法阵,将王祺从迷蒙中惊醒。魔法阵上流光闪过,中·央处生出一个裂口,裂口中掉出一具躯体来,十八九岁,男性,容貌精致无比,赫然便是王祺当日在神域接收神力后见到的艾弥斯的肉身,躯体上释放出一股引力,从合体后的王祺身上抽出一道白光,王祺与王天在外力下分为两人,王祺的肉身组织归于王天,他的能量体则射入艾弥斯的肉身,强大的能量从里面溢出,王祺活动了一下手脚,站立起来。
金纹书一闪,落在王祺左手,右手上一道水亮的光华闪现,现出神意之剑,书与剑与人三位一体,同时大放光明,金光瞬间扩散,笼罩了整个战场,又穿过王祺的意识照射到精神空间,两道记忆之门被光芒一照立时土崩瓦解,化作虚无的粒子消散开来。无数信息奔流而出,记忆瞬间归位,王祺呆愣片刻,泪流满面。
王天身上射出三道光华,其中一道化作艾祺,另外两道则钻入突然出现的少女身躯中,正是希露达与依丽丝两人。
王祺收了金纹书和神意之剑,身形骤闪,连王天也没看清楚,就来到两人面前,依丽丝先是惊喜,然后又忽的黯然,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熟悉,艾弥斯脸上从未出现过如此悲哀又喜悦的神情,他立刻意识到那不是她认识的艾弥斯,而是希露达认识的那个,这才是完全的艾弥斯。艾弥斯的声音响起:“希露达,我们终于赢了……”
希露达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激动,她的眼眶慢慢湿润,终于扑进他的怀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王祺放开希露达,瞄见旁边依丽丝脸上的落寂,不由心生歉疚,安慰了希露达几句,却一挥手,不作说明就把所有人收入了精神世界。王天一愣之下,已到了世界树下,想找王祺问清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左右不见他的踪影,正要用意念与王祺沟通,又忽的留意到依丽丝不在边上,他立刻明白过来,连忙按住想要呼叫王祺的艾丽丝。艾丽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王天对她摇了摇手。
地球,夕阳的余晖照射在约克庄园青绿的湖上,王祺和依丽丝沿着湖岸慢慢地散着步。王祺不说话,他要说的刚才已说完了,现在轮到依丽丝回答了,但十几分钟过去,依丽丝始终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她沉默着——感情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除非那根本不是真情。依丽丝心乱如麻,她虽然见到第二道记忆之门时就有所预计,王祺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明白会有这种结果,但实际面对还是让她倍觉痛苦。
良久,良久,依丽丝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向侧身后的王祺看去,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展示着他现在的想法,有几分怅然,有几分歉疚,但依丽丝分明还看到,在怅然和歉疚后面的却是坚定,两人对视着,王祺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事情似乎无法回头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犹如树芽一般在依丽丝心中滋生,并迅速壮大成参天大树,压得她的心不断地下沉,仿佛坠入了深渊。她终于受不了王祺的眼神,猛然别过头去,不愿再看。沉默,好一阵沉默,王祺的声音才幽幽响起,虽近在身旁,却让依丽丝感觉万分遥远,远得不可触摸:“依丽丝,我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我的自私,不过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俗言长痛不如短痛,王祺说的很是决绝。
依丽丝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你心里真的这么爱她吗?”以往她还可以用王祺并不是艾弥斯来安慰自己,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了。王祺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感觉自己的内心也仿佛湖水一般摇荡不休,依丽丝的话让他很是难受,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可理智却告诉他说不得。他沉默半晌,这才艰难地说道:“是的……”回答很简短,可是已经无比有力了,依丽丝的声音顿时哽咽。
王祺的心也在抽动,脚尖抬起,然后身体一僵,又慢慢放下,恢复了记忆的他继承了艾弥斯全部感情,对依丽丝的爱不是假的,但过去安慰的这一步终究没有迈出,因为他更爱希露达,那是更久远的记忆:绝望中挣扎的两人互相扶持,互相安慰。那是更新的记忆:无数年找寻的坚持,深深的依恋,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诚挚,和深藏心底的委屈。王祺知道自己更不能离开她,他们才是真正的共同体。
天色渐渐黑了,月亮升起,洒下万千银辉,月色在湖面荡漾,蛙虫的叫声在周围低响。两人不说话已经很久,依丽丝望着湖面的银色,眼神有些迷蒙,不知是眼角泪水的影响,还是被光耀花了眼睛。王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目光向着远处,他的心情已稍稍平复。
“走吧!”王祺忽的走到依丽丝的身后,轻声道。依丽丝转过身,与王祺眼神相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点头道:“好。”
宇宙深处,另一颗行星的夜空下,美尼斯提着魔法杖,站在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巨石建筑上,高空的夜风呼啸,将他的衣服吹得啪啪作响,美尼斯面带忧色,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离开阿尔巴斯星域,来到这宇宙的边缘已经很久了,但他们至今还找不到创造神的所在地。资料不足啊,美尼斯心中感慨,若是再等百年再离开,我们就能得到更为明确的数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纯粹的大海捞针了。
在神族发现他们的秘密行动之前,他们还有不少收获,可是最近越来越少了,死敌托莱亚人参与了此事,他们的科技优势再无法保证轻易潜入,甚至还有几次差点被托莱亚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藏身所在。要知道托莱亚人现在虽然不知晓他们用的藏身手段,但若是让他找到一次,他们必然可以研究出破解的办法,到时候宇宙之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