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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却没有。我想他是认为我终会革除恶习。我是会停止的,只要我能玩一次梦想已久的无限码牌局。”
“你是鬼迷心窍了,琳。你必须快点收手。赌博对某些人是一种病,他们就是戒不了。”
“我不会那样。”可琳自信地说。
长发终于挽成一个紧紧的髻,一身长袖高领的洋装,可琳准备动身了。她从上锁的抽屉中拿出钱,然后找她的钱包。当她找不到时,她皱起眉头了。她那支昂贵的小刀就在那个钱包里,而她一直喜欢把它带在身边,尤其是晚上。
“你看到我今天拿的那个绿丝绸钱包吗,伦丝?”
“没有。”
“那我一定把它留在马车上,我确定我们离开餐馆时,我还带着。”
“今天中午的约会你并没透露多少哩。”伦丝说。
“因为没啥好说,我过得很无聊。”
“哦?”
“别跟我”哦“,”可琳气恼地说,听得出伦丝声音中的怀疑,“替我拿另一个钱包,我已经够迟了。”
不久,可琳从后门溜出去了。鲁耶等在对街,正准备去痛快地赌一把。
室内一片乌烟瘴气,因为每人手上都有一根香烟或雪茄,加上窗户紧闭,烟气根本跑不出去。对路上的人而言,这房子没啥两样,但对里头的人,它可真是刺激的温床哩。财富能在这里赢得或失去,而狂欢韵事可以隐密地继续下去。
可琳从未到过这房子的上半部。她有时会猜想上面会是个什么样子,但她从来没查出。鲁耶曾有几次想拉她上去——他说得好听,是上去安静地喝杯酒。但她不是傻瓜,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好事,可是他就是没有让她也想要的魅力。
可琳想起来就难受,有天晚上楼上传来女孩的尖叫声,然而楼下却没有任何动静,没人去救那可怜的女孩。
哼,任何事在二楼都可能发生,甚至谋杀,因为屋子里的两个部分是完全隔离的。规定是不能有两对男女同时离开赌厅。那样,如果有一对想在回家前溜上楼去待几个小时,就不会有目击者了。
可琳可以了解那条规定,但它却使她厌恶,因为她可以想像当她离开时,赌坊内的人会猜测地有没有与她的男伴上楼去。这使她一直都很难堪。
明亮的室内有九张圆桌,屋主并没有提供发牌员,但只要那一桌有新牌局,屋主就会来收钱。不同的牌桌有着不同的牌局。可琳较喜欢“费洛”每一家轮流当银行的牌局,或黑杰克——拿牌须小于等于二十一点。她已经学会算牌、记牌、抢牌,所以她玩黑杰克都是赢多输少。虽然如此,她却最喜欢玩“梭哈”,稍用点心机,她就可以唬住对方赢得赌注。
可琳玩梭哈喜欢虚张声势唬人。她的表情唬了不少玩家,当他们逮住她时,她又会改变策略再次骗过他们。即使鲁耶也看不出什么时候她是在唬人。
今晚可琳觉得手气很好,头五局中她已经赢得三把。桌上的其他人,三个男士和一位小姐,并没特殊的技巧。鲁耶一确定可琳桌上的男士只对牌有兴趣而不会惹她后,就去玩黑杰克了。
“赌梭哈。”发牌者叫道,且每个人发五张牌。
可琳身边的男士开牌了,而她看牌后发现五张顺牌的可能就下注。其他一人跟着下注,再轮到可琳时,她换张牌以完成五张顺牌。来的不是她所要的牌,但它以眼皮一眨作势它是。开牌者也换了一张牌,可琳加注到极限,然后靠在背椅上等着。另一玩家毫不迟疑地盖牌了,但开牌者却考虑一下才放弃。
可琳丢牌收赌注。下一小时内,她又羸了不少,虽然是好牌而不是唬人赢的,她还是玩得很乐,直到杰迪·布克在她这一桌坐下。
看到他一身黑西装,脸带嘲讽微笑地坐在她对面,可琳惊愕了。说过要在家里安静的休息后,被他发现她在这里,可琳觉得既羞又怒。他会怎么想?那是他笑的原因吗?
“有新手加人,我的手气也许会改变了。”有个玩牌者说道。
“也许,”杰迪顺畅地应道,“但要从一位淑女身上诱出幸运女神是很难喔。”
可琳觉得脸颊发烫,她听得出他话中有嘲讽。
“五张底牌。”可琳以僵硬的声音叫道,赶紧发牌好结束这话题。
从那时候起,可琳输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把嬴来的每个筹码和身上带来的现金一次又一次地全推到杰迪面前。可琳开始恼怒自己,不管费多大心力,她就是无法专心于牌局。虽然避免去看杰迪,但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眼光正嘲笑着她。她气得连手上的牌都几乎看不清楚,而且还得要人不断地提醒地该下注或叫牌了。不知他会怎么想喔?
到了最后一把,她手上终于有三张国王,明知她终于有机会打击杰迪了,但身边却已经没有筹码可以下注,要胡这一把她就得签借条了。但是她不愿让杰迪那么称心如意地看她笑话。
“反正这一把也不值得下注,”她撒着谎,以微笑掩饰她的挫折,“我想今晚我是玩够了。”
可琳佯作无聊状地离开赌桌,走到墙边的长吧抬去。她叫了一杯纯威士忌。她从不习惯喝烈酒的,但有何不可呢?每件事都会有头一回呀。
她除了坐在这里喝酒外根本无事可做,鲁耶的手气正好,他还不想走呐。
“原来这就是你在家安静休息的方式罗,巴罗小姐?”身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她转头发现杰迪在她身边,自以为是地靠在吧抬上,赢的筹码放在他的帽子里左右摇晃着。
“现在并不是晚上,布克先生,”她没好气地说,脾气又冒出了,“已经是清晨了。”
“说的也是。”
她怒盯着他,但他不为所动。
“我看得出你在生我气,”他说,“不过,我并不惊讶。大多数女人都是输不起的。”
“大多数男人也是!”
“我们在这点是共同了,是不?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很输不起的人。”
她知道他的话意并不只是在牌桌上而已。她唱了一口酒,当灼烈的液体滑下她喉咙时差点就吐了出来。
“所以你现在要借酒浇愁罗?”他讽刺她,“我还以为你挺有志气呢,可琳。”
她皱起双眉,“我可没准许你叫我的名宇,布克先生。”
“难道这不是我们不必如此拘礼的时候了吗?”
“我不认为是。”她不逊地答道。
杰迪笑了。他眼光离开她一会儿而落在鲁耶身上。那人显然是蠢得可以,杰迪轻蔑地想着。他竟然蠢得把他想娶的女人带到这种地方来,而又让她设法自行取乐!哼,任何人都能拐走她而鲁耶·垂顿得过好久才会惊觉到呐!
“你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吗?”当可琳怀疑地看着他时,他补充道,“既然你的未婚夫还有得忙。”
“不,谢了,”可琳冷漠地说,“我不介意等鲁耶。”
[那么,也许你想借点钱,“他建议道,”以便能再继续玩?我挺喜欢与你玩牌哩。“
“你是说你喜欢赢得我的钱!”她咬着牙叫道。
他耸耸肩,咧嘴笑了,眼光闪烁着,“那也是。”
“我到这里来从不借钱的,布克先生。”她令人信服地撒着谎,眼光却闪开了,“我定好我的界线且严守着。”
“可钦可佩,”他嘲讽地说,“那是你今晚不戴珠宝的原因吗?怕你可能经不起诱惑而把它们输掉了?”
她禁不住因他的知觉力而笑了。这人是什么事都知道的吗?
“我头一次到这一家赌坊时是有点失去自制,”她承认道,“我在牌一翻的瞬间失去了一支昂贵的钻石胸针。从那以后我就把珠宝留在家里。”
“你说得好像你常常来这里似地。”
她被他声音中的非难意味所激了,“我是常来,”她肯定地说,“我负担得起。”
“但你负担不起让人知道。”
可琳脸色一沉,“那是威胁吗,布克先生?你是在暗示你会让别人知道吗?”
“我连想都不敢要毁了你的好名节。”杰迪向她保证。
“但你却觉得我来这里会?”当他耸耸肩时,她愤怒地继续,“这里没有人认识,布克先生。就算有,他们也会因尊重我父亲而不说出去的。”
“但你还是冒着险,对不?”
“我是来这里赌博的,所以我也是赌那一点。何况,这真的不关你的事,不是吗?”
杰迪稍点个头,“我不会再多说了,但我仍然建议让我送你回家。”当她又要拒绝他时,他补充道,“一旦我离开,巴罗小姐,你将会被一些以为你单独无伴而想一亲芳泽的男士所包围。你没必要让自己受那种骚扰。”
“我可以照顾自己。”她说,高傲地仰起俏鼻子。
“原谅我,我只是以为你不想要那种注意。也许我是错了。”
他真是可以气死人!
“我并非喜欢被骚扰,布克先生。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等鲁耶。”
“为什么?”他挑明地问,“他甚至不知道你在等他。”然后他有度量地让步,“虽然我相信他若知道的话,他会来找你的。”
她知道他言不由衷。
“难道是我这个人让你不敢接受我的好意的吗?”杰迪以一种柔和的口气问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和我单独相处吧?”
“当然不!”
“哦,那么?”
可琳盯着她的空酒杯。她早已让自己信服她根本没啥好怕这男人的,所以她何必犹豫呢?
“好吧,”她同意地笑道,“如果你能给我几分钟去告诉鲁耶我要走了。”
“有必要吗?”
“哟,布克先生,”可琳轻快地揶揄道,“你不会要我未婚夫以为我遗弃他吧?”她靠近点耳语道,“他可能会以为我到楼上去了,而大闹一场地找我哩。”
可琳笑看杰迪脸上那惊愕的神情,然后才离去找鲁耶。任杰迪·布克爱想什么就想什么,反正她不在乎他的看法。况且能吓吓他还真痛快,瞧他脸上那自大的神情消失好一阵子呐!她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她耐心地等鲁耶玩完那一把后才引起他注意。他很不情愿地离开他的赌桌,但还是朝她走来。
“鲁耶,亲爱的,我是不愿打扰你,但我若不告诉你就走了,那更不好。”
“走了?为什么?”
“我的钱都输光了。”
鲁耶看看他自己赢的,“我还不能走,可琳。今晚我的手气太好了。如果你还需要钱——”
“不,鲁耶,你知道我从不向你借钱的。况且,我很累了。你也不必离开你的牌局,布克先生已经好心地提议送我回家。”
“布克在这里?”鲁耶眉头一皱地张望室内,看到杰迪等在吧台边,“我不喜欢那家伙,可琳,在我看来,他是太投机了,倒像个外籍佣兵。”
“别荒唐了,鲁耶,”可琳责道,“他也给别人一种无情的印象,但他是完全无害。很快地他就会是我的合伙人之一。我爸觉得我们需要他的钱,所以我不能对他太无礼,你说是不?”
鲁耶再次看看他赢的钱,灰黑眸子里闪着贪婪,“我想是不能,但是小心点,可琳。”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情绪好时都喜欢调情取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对布克不会太轻佻的。”
她不理会他的警告,“这纯粹是生意关系,鲁耶,没别的啦。”
可琳一上封闭的马车厢就发现这不像他们去午餐时坐的那辆宽大,也没那么地舒适。当路上的一个窟窿差点使她抖下座位时,可琳几乎想破口大骂。
“我必须为这交通工具道歉,”杰迪在黑暗中说,“但这是我在短时间内所能找到最好的。坦白地说,当我付钱要马车夫等我们时,我还不太肯定他会等哩。”
“你应该雇用一位自己专用的马车夫,”可琳冲动地建议道,“如果你打算在这里待很久。”
“我不打算这样。”他应道。
“那么你是打算投资你的钱后就走罗?”
“如果你喜欢说得那么直接的话,是的。”杰迪毫不犹豫地答道。
“而你已经对我们的公司作好决定了吗?或者你宁愿不说,我会了解的。”
杰迪笑了,不过在黑暗中可琳看不见,“如果我决定的话,我做的会是个好投资吗?”
“当然。”她的声音中透着骄傲,“这些年来我自己就赚了一笔财富,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不知道吗?”
“我的钱存人信托基金的,布克先生,那是我外婆为我立的。它包括了她留给我的钱,以及她在造船厂的所有股权。但我父亲拥有控制权,直到我结婚。”
“经由他的同意?”
“是的。”
“我想你是不喜欢那些条件,是不?”杰迪不在意地问道,“我是说,考虑到你是那么喜欢独立自主?”
“我不介意婚事要经过我父亲同意,”可琳答道,“我介意的是还要过了这期间才能拿到钱。我是说,明明有一大笔钱放着,而我父亲却不给我足以应付需要的钱。”
“我觉得难以相信。”
“我的零用金对大多数女人是很充足,但对我却不够。”她解释道。
“因为你赌博?”
可琳倒抽口气。他的知觉力强得吓人哩。
“我只是要控制我自己的钱,布克先生。你难道不会吗?”
“是的,但当你结婚时,你仍然没有控制权,你丈夫才会有。”
可琳低笑道,“不,他不会。”
“我不懂。”
“这很简单,布克先生。你瞧。那是我和鲁耶的妥协,他了解我不能忍受限制。当我结婚时,我会是自由的。”她说得好高兴。
“我明白了。”
杰迪终于真的明白了。在鲁耶·垂顿身上,她替她自已找到一个完美的丈夫。对她是完美的。
“如果只要结婚你就可以得到所要的,你为什么还没那样做呢?”杰迪好奇地问,但愿可琳会毫不怀疑地继续谈她的私事,“是垂顿先生不敢面对你专制的父亲吗?”
可琳只在马车通过街灯下时才看得见杰迪的脸。这时候,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口气并没显出他是在刺探她。
“布克先生,其实鲁耶已经见过我父亲徵求同意婚事,但我父亲拒绝他。”
“我真抱歉。”
“不必这样,我父亲终会回心转意。”
“在我的感觉,他并不像个会轻易改变心意的人哩。”杰迪有所感地说。
杰迪是碰到伤处了。他是对的。沙蒙·巴罗几乎不曾改变过心意。他对可琳的生活很少限制,但当他有所限制时,什么也无法让他重作决定的。不过,这会是不一样了,可琳告诉自己。他这次必定会屈服。
“当他明白我对这婚姻有多坚定时,他会让步。”她强作自信地说。
“那么我也许会被邀请参加婚礼罗?”
“如果你还留在这里。”可琳愉快地说。
“哦,对了,今天,或该说昨天了,你把钱包忘在车上了。如果我早知道会再这么快见到你,我就会带在身边了。”他虚情假意地说。
“我还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了呐。”可琳松了口气,“明天我会派个人去你旅馆拿,你是否方便?”
“那一点也没必要。今晚我去接你吃晚餐时,我会送回去。”
“我并没说要与你吃晚餐啊,布克先生。”可琳傲慢地说。
杰迪狡诈地笑,“我舍弃一晚好手气送你回家,而你就不能赏光一次吗?”
可琳笑了,的确很喜欢这种戏謔玩笑,“你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牺牲者似地。我又没要求你的服务,你知道的。其实,这还是你自己坚持的呢。”
“我想我内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