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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失踪的丈夫不再失踪了。”
可琳觉得一颗心开始猛捶,她没办法转身去看,只能瞪着鲁耶。
“如果你敢说一个字——”
“放心,可琳。”鲁耶热情地笑道且吻了她手掌,“我只是在逗着你,你还不够了解我吗?”
“我正开始怀疑呐,”她有点解脱地说,“他看见我们了吗?”
“不只那样,我说亲爱的,他还往这里来呐。”
可琳屏住呼吸。她该作何表现呢?不知怎地,对杰迪的旧恨并没呈现,相反地,她发现自己竟担心他生气,担心他会怎样。当她听到身后缓慢靠近的脚步声时,她想逃了。
“垂顿先生,”杰迪慢条斯里地说,“我相信你有我太太陪伴很快乐,但你不介意我借用她几分钟吧?”
鲁耶没有动而自以为是地应道,“我很介意,布基先生,我不相信你太太会喜欢被借用,如你所用的字眼。”
杰迪手掌平贴桌面而倾向鲁耶,“让我换另一种说法,”他以深具危险性的冷静口气说,“如果你不离开,我会亲自送你出去且把你揍得不省人事。”
鲁耶愤怒地站了起来。他不像杰迪那么高,而且比起来还瘦得可怜,但他却一点也不受威胁。
可琳也站了起来,“鲁耶,拜托,反正我们已吃过了,到马车上去等我,我确定不管杰迪要说什么都要不了几分钟的。”
鲁耶看着可琳好一会儿,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上付帐,然后愤怒的不多说一言地走出餐厅。
可琳再次坐下,知觉到很多眼光投注在她这一桌。她终于抬头看向杰迪,一记火花似乎闪过他们之间,她的眼光移不开他的眼眸了。
“你看来很耀眼,可琳。”杰迪打破沈默且坐到她对面,“不过,我叔叔说得没错,你那种化妆可真吓人。没有人告诉你要当妓女也没必要化妆得像妓女吗?”
她早知道会有这种话的,但虽说如此那还是挺刺伤人的,“你留胡子了,”她回敬一刀,注意到他也晒得更黑了,“那并不适合你。”
“我没问你的意见。”
“我也没问你的啊!”她凶巴巴地顶嘴道,旧恨以惊人的快速全涌回来了。
“怎么回事,可琳?”他问道,“你以当妓女为乐,但你却不喜欢被人这么叫?是不是那样呢?”
可琳费了好大的劲改变她的态度,“那倒没恼到我,杰迪。”她说,“你呢?你喜欢人尽皆知你太太是个娼妇吗?”
“够啦,可琳。”
“那很丢脸吗?杰迪。告诉我你有何感受,你可曾感受到你留下报纸启事所给我的感受?有一点儿羞辱,杰迪?有一点儿愚蠢?”
“原来你来此的行为举动全是有意的罗?”
“是的,你这恶痞!”她斥道,发泄出她的愤怒了,“并非只有你才懂得报复!”
杰迪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桌子,“如今你会说我们扯平了吗?我是耍了你一记,但你也已经报复了。”
“我们是否扯平还是个问题,我曾羞辱得无法踏出我家一步,但我看你并没那种困难,也许你是不在乎别人的观点吧?”
“我在乎,可琳。”
“呃,多谢你给我这么满足。”她冷酷地说。
“你没让我说完。我在乎,但我没让它影响我,”他说,“但既然你把别人的观点看得那么重,你怎能只为报复我而自行降格堕落呢?”
“我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她应道,“我不住在这里,这里的闲言闲话不会跟我回波士顿的。”
“我可以让它做到。”他试探她。
她怒瞪着他,“如果你要揭开一场无止尽的战争,我会奉陪的。”
杰迪的肩膀似乎沈了一点,“不,我只想制止这一场。你已经破坏够了,可琳。我要你停手滚回去。”
“你要?”她嗤之以鼻地笑道,“我才不在乎你要什么,杰迪。也许我还不想离开。也许我正好喜欢这里了。毕竟,我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卖淫取乐?”他轻蔑地说。
“是的。”她笑道,“你教会我做爱是根愉快的事,但我已发现任何男人都行。”
杰迪的眼睛是一片冷灰了,“你会离开的,可琳,如果我必须——”
她愤怒地站了起来,“你敢威胁我!当你那样对待我之后,你已经失去任何权利了。我从未伤害过你,杰迪,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任何事的。”
杰迪盯着她离去的身影,内心升起一股想杀人的愤怒,她为什么要这样?她真的会待在这里吗?
过了几分钟,杰迪决定跟踪可琳和她最得宠的爱人。其他男人都只是一夜春宵,但鲁耶·垂顿却是可琳固定的床伴,杰迪不知道垂顿对与他人分享可琳作何想法,什么样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娼妇呢?
杰迪的马车跟着他们的,他正要追过他们时,他们却令他惊讶地转弯走向甜酒钵,而不是奔向威基基及可琳的旅馆,杰迪慢下马车,继续保持距离地跟着他们,他们在一处俯瞰全市的山坡上停车,而他看着可琳和鲁耶进人一幢房子。
杰迪停下来等着,猜想他们拜访的人是谁,当分秒变成小时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一直找不到垂顿所住的地方,现在他知道了,可琳不仅在公共场所寻欢取乐,她还私底下享乐,那女人难道独自一个人睡不着觉吗?
到了半夜,杰迪看到屋前的灯光都熄了,他说不出他为什么等这么久而希望他们终会离去,哦,该死的,他为什么有股冲动想进去杀了垂顿呢?杰迪不在乎可琳跟谁睡觉,难道他只是因为她挂着他的姓氏才会如此激动吗?
杰迪驱车回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可琳必须离开夏威夷。他不会再去找她,让她来找他,当她这么做时,他就知道怎么办了。
可琳醒来时头痛欲裂。雨丝从敞开的窗口飘进她的房间,她猛然跳下床而跑到麦格的房间。但他窗户是关着的,雨飘不进来,显然是伦丝关上的。
麦格还熟睡着,所以她静悄悄地关上门蹒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关上窗户,然后手掌压在太阳穴上,头痛得愁眉苦脸了。
睡眠太少,而且烦恼事太多了——那就是她头痛的原因。她为什么会因与杰迪重逢而沮丧激怒至此呢?
她早已忘了他有多俊挺。她大半夜都瞪着眼睛躺着,回想他的抚触,他们的新婚夜,他给予她的狂欢激情。最扰人的是,她知道如果昨夜他走进她房间,她会张臂欢迎他的。
伦丝敲敲门且探头人内,“你起来了吗?”她不请自入了,“在麦格醒来之前,我要和你谈谈而且要求你全心注意。”
“好的。”
“也许你现在愿意告诉我,昨晚你和鲁耶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们两个回来,却一声不响地各自回房。你们吵架了吗?”
“我不很确定,”可琳耸个肩,“你知道吗?我们遇见杰迪了。”
伦丝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样?”
“肯定地说,那并不很愉快。杰迪和鲁耶几乎打起来,但幸好我说服鲁耶先离开。”
“呃,别在这里打住,”伦丝捺不住性子的说,“你和你丈夫吵架了吗?”
“是的,而我恐怕是大发脾气了。”
“我就是怕你会。”
“哼,在他对我做尽狠事之后,我还能对他怎么样?况且昨晚他还说我是个娼妇妓女。”
“你还期待什么呢,亲爱的?你故意让每个人以为你是个——”伦丝吞吐着脸红了,说不出那个字眼,“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折衷地说,“你以为他不会有同样想法吗?”
“我从未真正考虑过他对我会有何想法,只想到他会因别人的想法而觉得羞辱。”可琳坦承道,眼神困扰了。
“那令你心烦了,是不?”
可琳的下巴顽固地昂起来,“怎么会?我不会再见到他了,所以他的观点并不重要。我知道自己的清白,那就够了。”
[那你又为什么会大发脾气呢?“伦丝质问着,淡棕色眸子有一丝聪慧。
可琳咬咬下唇,“我想我是被他的尖酸刻薄所刺激的。而且大感惊讶,在他所作所为之后,他根本没权利谴责我。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他才是始作俑者。他利用我去报复,然后丢下我面对被离弃的羞辱。如果他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他,那下流胚子可就太小看我了!”
“琳,你又发脾气了,”伦丝警止口道,“如果你不降低声量的话,你会把麦格吵醒的。”
“哦,杰迪真是要把我气死了!”她激昂地说,“他竟无耻地命令我到此为止滚回去,他没要求我,他命令我呐!他对他做过的事没有一句抱歉的话,没有一丝道歉的表示。他只是批评我所做的事——他认为我在做的事。”
“呃,但愿你告诉他你快要走了。”伦丝说道。
“不!”她吼着,“我不会让他那么得意的,我告诉他我很喜欢这里。”
“琳,见好就收啊。”
“我知道,”可琳以减弱的声音应道,“我本来就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其实,今天我就会去旅馆结帐且到银行把钱提出来。我实在是气得不愿告诉杰迪,在我们等船的期间,就让他再不舒坦久一点。”
“谢天谢地,你总算清醒了!”伦丝叫道。
可琳笑着,“除了烦透这整件事外,我已经快控制不了情势了,”她终于承认,“我一直碰到我曾带到旅馆房间的那些男人,而他们一直逼我实践诺言,我再也无法敷衍他们了。”
“我老早就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计画,”伦丝提醒她,“你很可能遇到一个急性鬼,他根本不愿等待的。到那时,你会怎么办呢?亲爱的?”
“大叫救命啊,还能怎么样?”可琳笑道,然后补充说,“我从不担心那个的,伦丝。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会和当天的绅士舞过旅馆大厅,带他到我房间,用酒灌他,避开他的侵犯,然后找藉口拒绝。我总是答应他下一次一定让他享受到最狂欢的情趣。那实在很容易,每个男士都含着期盼的笑容离去,任何人看到他都会以为他已经得手了。男人就是男人,他们没有一个会承认失败而说他是被三振出局。”
“男人就是男人,你是幸运才能全身而退的。”伦丝严肃地告诉她。
“呃,反正我做到了,”可琳嗤之以鼻地说,“现在我可以回家了。我只希望今天我去旅馆结帐时,不要再遇到我利用过的那些男人,我真的再也找不出藉口解释我从不与他们第二次约会的原因了。”
“要我跟你去吗?”
“不,你必须照顾麦格。我不打算让他被任何人看见,他实在太像杰迪了,我不敢冒险让某个人一见到他就断言杰迪有个儿子,而广为传说。又如果我碰上任何我所谓的爱人,我还得多费唇舌解释。”
“至少,带鲁耶去,”伦丝建议道,“那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鲁耶会送我到旅馆门口,但在那之后我要他去查船期。既然我已决心要走,我就要尽快离开。我会一直躲在这里直到我们启航,不再演戏,不再冒看到杰迪的危险,一次就够了。”
伦丝仔细地看着可琳的表情,“他吓坏你了,是不?”
“当他生气时,是的。”她勉强承认道,“但只因为他实在太该死地难以预料。”
伦丝太了解了,“你以前小看了他,早在你来这里之前你就该记得的。从错误中学习经验啊。”
可琳怀疑着。她有理由怕杰迪吗?她不禁默默地祈祷那个大男人的怒气在他们启航之前会保持潜伏。
身穿白制服的年轻接待员唤来一辆等着的马车,把可琳的少数几件行李放进车厢。他羞却得不敢看那正不耐烦踱着脚步的美人。他知道她是谁——她是全旅馆的话题人物。但这年轻人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半,每次他帮她忙时,她总会微笑答谢他。
他也认识她先生,今早他来旅馆时就看到他了。所以他知道这美丽的白肤女士为什么不笑了,为什么那对绿眸子闪着怒火。当经理要人把她的行李提出去时,为什么会是他正无聊地站在大厅呢?他总觉得她会那么愤怒,自己也有点责任。
可琳僵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座位上,她双手在腿上一再地紧握又放松,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刚才走进旅馆豪华的大厅,由于下雨里面有点拥挤。她所引起的骚动令她觉得好笑,女人像躲避疾病地自动闪开,而男人则对她猛送秋波。她正要走到她的套房去收拾行李时,旅馆经理叫住她了。
在她能告诉他准备结帐之前,他小声地通知她套房已经不再租她了。可琳的绿眸随着经理的每一句话瞪大,他解释她的行李已收拾好在等她,她的帐单也已缴清,而且她已经不再受皇家旅馆的欢迎。
“而这理由何在?”她质问,她想激那懦弱的矮家伙说出她可耻的行为导致这种待遇。
他的回答竟是她所预料不到的,“你丈夫威胁我如果我让你在这里再住一天,他会扭断我的脖子。”
如今可琳正盯着车厢外的倾盆大雨,对摇动的椰子树或精美的房舍都视而不见。她原本对到处五彩缤纷的景致很欣赏,每楝房子前都有独特的花园不正式,但到处都是花草,到处都是怡人醒目的色彩。但今天可琳却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马车在银行前停住,她才知觉到她已进人哈那鲁鲁的市中心。当她走向出纳员时,她的眼睛仍燃烧着怒火,所以没看到那人惊讶的表情,而把存款簿交给他要求提款。
“一定是有所误会,布基太太。”
那戴眼镜的中年出纳现已引起她全然注意了。他叫他布基太太!他怎会知道她已结婚呢?她是以可琳·布基小姐之名开户的呀。
“什么误会?”她渐起警戒地问,“我是来提我的存款。”
那人惊讶的表情变成惊恐了,“但我们不再有你的钱了,布基太太。今天早上它就被提光了。”
“谁提的?”她质问道,虽然根本没有必要问。她早知道了。
“呃,是布基先生。”那人解释着。
可琳勉强克制住自己,她以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的存款簿。
“你看到他的名字列在我的旁边了吗?你竟敢把我的钱支付给他!”
“他是你的丈夫啊。”那人嗫嚅着。
“你怎么知道?”
如今那可怜人开始出汗了,“我没理由怀疑他的话。我们这里的人都熟识布基先生的。他是我们的竞争者,他和他叔叔在佛特街拥有一家储蓄贷款公司。”
“我才不管他拥有什么鬼公司!”她不在乎会引起注目地吼道,“你没权利把我的钱给他!”
“如果他不是你丈夫,那我们真的是出错了,而我保证我们会负起法律责任。但如果布基先生是你丈夫,那你的钱也是他的,而他有权提领。”
可琳猝然转身冲出银行,“载我回威基基,快一点!”她对夏威夷车佚叫道。
“我们刚从那儿来的大旅馆吗?”
“不是。正在海边兴建的那家新旅馆。你知道它在那里吗?”
“当然,夫人。”他咧嘴笑道,“我有个表弟在那里工作,他说那可是件大工程呐。”
她不理会他的吹嘘,坐回车厢内准备回威基基。距皇家旅馆几条街处,她看到了正在兴建的新旅馆。等马车到达那里时已经是傍晚了。雨已停夕阳普照,但暴风雨的影响仍留在地上,可琳得踏着泥泞的沙土才能走到那建筑物。
可琳停下来四处张望找杰迪,但却没看到他。一个怪物般巨大的夏威夷人似乎是负责人。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