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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几点了?
她看了看手表,七点。
怎么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即使对简聿权担心不已,但施子婵却不能不顾虑到母亲可能会对她失踪了一天而担心,所以地留了张附有她家电话的纸绦从他门缝下塞了进去之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
电话是留给他了,但是他会打吗?施子婵从不敢抱任何希望,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在电话旁守了一夜。
当然,他果然没打。
于是第二天星期日,放心不下的她只能再跑他家一趟,觊觎这次能成功的见到他,并确定他的伤势无碍之后,她便会一如他所愿的从此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第七章
连续出外景五天的麦峪衡一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向罗致旋的住处,他听说简聿权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身负重伤,现在正住在罗致旋家就近让他们小俩口照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权的伤势真那么严重吗?要不然向来习惯独来独往的天权怎会接受旋的帮忙住进他家呢?真是急死人了!
门铃按得像恨不得它立刻烧掉,麦峪衡站在罗致旋家门外,心急如焚的等人应门。
“拜托,你在……”
“天权怎么样了?”不让前来开门的罗致旋有抱怨的机会,他一边推开罗致旋进屋,一边忙不迭的问道。
“搞什么鬼?”罗致旋皱著眉头将抱怨说完,这才关上门走回客厅。
客厅中,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管初彗因讶异麦峪衡的突然来访,在朝他微笑招呼后,习惯性的走向冰箱处,翻看看里头有什么饮料、糖果、饼干等东西可以招待他。而寄居者简聿权,根本动也不动的继续看八点当武侠剧。至于初来乍到的麦峪衡则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玄关处,忙著将简聿权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他哪里身负重伤了?
“害我担心得要命,你们耍我呀!”麦峪衡怒不可遏的找正经过自己身边的罗致旋出气,一把勾住了他脖子,恐吓地勒紧他低吼道。
罗致旋一点也不害怕的将他的手臂从脖子上抓下来。
“谁耍你了,要不然天权干么住到我家来?”
“他哪里像受伤的人?”麦峪衡横眉竖目的望向简聿权。
“你是刚认识他吗?”罗致旋不答反问。
麦峪衡皱起了眉头。“伤在哪里?”
“这里,不过我怀疑连这里也有。”罗致旋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指了指自己心脏部位以较小的声音说。
“怎么说?”
“因为不管受多重的伤,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太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住到我这里,可是这一次,你知道吗?”
“怎样?”
“我只是礼貌性的开口而已,他竟就这么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四天,活似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走一样。”罗致旋瞄了一眼丝毫不动声色正坐在沙发上的简聿权,突然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唉!你说我能不怀疑他除了手臂受伤之外,连这里都受了伤,”他拍著自己的心口,“得了失心疯吗?”
的确,除了疯了之外,向来享受独来独往的天权,是不会做出这种打扰旋他们小俩口快乐生活的特异举动。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麦峪衡蹙著眉头走到他身边,然后再坐进他身旁的位子上,首先做的便是掀起他的袖子,检视他的伤势。
“你干么?”麦峪衡来到至今,简聿权首次正视他的存在。
“我才想问你干么,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是睡著了吗?”放下他的袖子,遮住他束著纱布仍然带有血色的伤处,麦峪衡冷嘲熟讽地朝他挑眉问。
简聿权撇了撇唇没有回答。
“老师、同学没人发现?”
“他这两天根本没去学校。”一旁的罗致旋替他答道,“幸福的家伙!”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跟那件事有关吗?”麦峪衡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罗致旋问,而他所指的那件事是指黑道入侵校园的事,近来因为风平浪静的关系,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转移目标,暂时放弃进占北中了,没想到……
“他说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连屁都不放一个。”罗致旋耸肩道,不雅的说词遭来坐在他怀中的管初彗一记白眼。他朝她粲然一笑。
如果不是,那便是私人恩怨了,麦峪衡看著默不作声的简聿权暗自忖度。
他们几人都知道简聿权外表虽然冷漠,但却是他们之中心肠最好、最温柔的一个,所以凡是只要让他碰到一些欺善怕恶、以强凌弱之事,他总会不由自主的伸出援手,因此他的敌人也是他们几个除了身处于黑道的倪天枢之外最多的人,只是有办法刺他一刀的人……
一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在心中成形,麦峪衡不由得朝他冲口问:“施子婵没受伤吧?”
简聿权倏然轻震了一下,带著阴沉沉的表情冷瞪了他一眼,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了客厅。
他猜得果然没错,天权之所以会窝在这里不回家的确跟施子婵有关,恐怕连天权身上的伤也和她脱不了关系。麦峪衡抿著嘴忖度。
“峪衡,施子婵是谁?”将视线由楼梯口拉了回来,罗致旋忍不住好奇的紧迫著麦峪衡问。
他从来没见过天权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个施子婵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好奇死了!
不过他没想到麦峪衡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如其来的在他眼前站了起来,不等他问怎么了即道:“这个我有空再跟你们说,我先去找天权。”
不等罗致旋做何反应,他已笔直的朝楼梯口走去,尾随著简聿权爬上了二楼。
上到二楼,麦峪衡直接走向紧闭房门的那间客房,连门都没敲便直接进入。
简聿权并没有在房内,他正站在连接著这间房间的阳台上,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吞云吐雾。
看著他,麦峪衡深吸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房门后慢慢地走向他。
“也给我一根吧。”来到他身边,麦峪衡背靠著阳台围栏对他道。
简聿权不发一语的将整包香烟和打火机一并丢给他。
麦峪衡接过点燃烟后,立刻狠狠地给他吸了两口。
“偶尔来根烟,快乐似神仙。”徐徐地将烟从口中喷出,他叹息著说。
简聿权继续抽著他的烟。
“怎么会惹上麻烦呢?”麦峪衡问,随即很习惯地替他作了回答,“又是见义勇为的后遗症对吧?”
简聿权没有答腔,表示默认了。
“既然在第一次动手时没受伤,却在这次挂了彩,肯定是为了保护每天跟你一起回家的施子婵,我猜得没错吧?”麦峪衡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
简聿权默然不语,却在一瞬间将烟抽得更用力了,以致他手上的那根烟用不著几口就被抽完,他接著又燃起另一支。
“你这么想得肺癌吗?”麦峪衡撇撇唇,嘲弄地看著猛抽烟的他,“或者纯粹只是想看她为你哭的样子?”
麦峪衡的话让简聿权想起那天站在骑楼下,她梨花带泪的脸庞,他用力的甩头将它开,拿著烟的那只手却已用力的将烟头按熄在墙面上,扬手将那支早已扭曲变形的香烟以奇准无比的姿态投入墙角的垃圾桶内。
麦峪衡满意的也将手上的香烟捻熄丢入垃圾桶中。老实说,他其实对香烟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只有碰到偶尔的特殊情况他才会抽他几口,像现在陪烦闷的兄弟的时候便是一例。
“碰到什么麻烦人物,需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吗?”
“用不著。”
“那你干么躲到这里来?”他是明知故问。
果然,简聿权又开始沉默了。
“她知道你在这里?”他淡淡地问。
“你别多嘴!”
看吧!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天权之所以会躲在这里不是为了躲仇家,而是为了躲她。
“你指的是什么?告诉她你在这里?”麦峪衡装傻的问。
简聿权眼神凌厉的盯著麦峪衡,威胁性十足,可惜与他兄弟多年的麦峪衡根本不吃这一套。
“难道你一点也没想过她会担心你?”麦峪衡好奇的直视著他问,“说不定现在的她早已经哭得花容失色了。”
“那跟我没关系。”简聿权避开他的眼冷冷地反驳。
“是吗?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躲到这里来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再卷进这类恐怖事件中。”麦峪衡嘲弄的说。
“你少罗唆!”他瞪眼道。
麦峪衡还他一个我就是要罗唆的表情,继续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们每天一起回家的画面早已被太多人看过,而你的那些仇家便是他们其中之一,或许在你忙著想跟她撇清关系的时候,他们早已将她锁定为向你报仇的棋子。”
“那是她的事。”简聿权的脸色明明在一瞬间刷白,但他却依然逞强的说。
“那即使她真因你而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也不管就是了?”
说不出一个是字,简聿权霍然咬紧了牙关,青筋在他两颚边隐隐浮动著。
看著他,麦峪衡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就不能老实点承认你在意她、担心她呢?”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如果没有,你的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麦峪衡以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撇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你有听过吧?”
“该死的,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简聿权终于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低吼。
“没什么,”麦峪衡耸耸肩,“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顺便提醒你不要让事情到了后悔莫及的时候再来后悔而已。现在目的达成了,我也该回家了。”他转身欲走。
“峪衡。”简聿权叫住他。
麦峪衡回头。
“别多嘴。”
“我不过一张嘴而已,你期望我能多嘴到哪里?”麦峪衡扬眉道,然后朝他挥挥手就离开了。
看著他离开,简聿权整个人犹如虚脱般的往阳台围栏一靠,不知不觉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是为了她的安全而离开她,或者是为保护她而待在她身边,这两者之间到底哪一个对她才是最好的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
才踏出校门,麦峪衡便意外的被人拉住,回头一看,他立刻在心里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施子婵,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嗨,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他明知故问的向她打招呼,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却不由自主的为她轻蹙了起来。
距上回他们见面至今才不过一个星期而已,她的一张脸却已明显的削瘦、憔悴了下来,可见这几天为了天权的事,她过得有多痛苦,他就是不知道天权那位仁兄怎能这么狠心对她避不见面。
“迈斯……”
“嘘,我叫麦峪衡。”一瞬间惊慌的睁大了双眼,麦峪衡急急忙忙地纠正她的叫法,将她拉到离校门口远些的地方之后才放心地问:“怎么,找我有事?”
“你知不知道简聿权在哪?”施子婵将所有希望部放在他身上。
从事发至今已经过了五天,他也失踪了五天,每天地都会到他家去找他,然而寂静无声的门内却一次又一次的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现在的她几乎是害怕天亮,因为天一亮带给她的不只有希望,还有更大的失望与恐惧,多一天没有他的消息,她的害怕恐惧就多几分,她怀疑自己究竟还能撑几天,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昧著良心摇头,麦峪衡不忍目睹的将目光放远,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淡道:“他今天没来学校,嗯……怎么了?”
泪水在一瞬间掉落了下来,施子婵再也抑制不住这几天来的痛苦压抑,哇哇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站在她身旁的麦峪衡立刻乱了方寸。
“喂喂喂,你别哭呀!”他手忙脚乱的安抚她,同时感觉到自四面八方传来的侧目指责,该死的天权,看把他害成了什么样子。
“施子婵,你别哭呀,有什么话好说,你这样……你这样……”
麦峪衡完全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偏偏四周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却愈来愈多,一个紧张,他终于忍不住咒骂起罪魁祸首简聿权了。
“该死的天权,都是他……”
“不!”听见他咒骂简聿权,泪眼模糊的施子婵立刻惊恐的朝他喝止道:“不要诅咒他,不要!”
“好,我不诅咒他、不诅咒他,那你也别哭了好吗?”麦峪衡急忙乘机安抚她,并指著不断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四周要地看,“你看看四周,好多人在看我们呢,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在欺负你,你别害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猛吸鼻子,泪水却依然狂泄不止,施子婵只能不断的以哽咽的声音朝他道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将她带向更偏僻的一角,他逼自己狠下心来暂时对她的泪水视而不见,冷静地开口询问她无法从简聿权那儿得到的答案。
“他受伤了……可是他不见了……”抬起梨花带泪的茫然脸庞,施子婵语无伦次的告诉他。
“你冷静点,从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攫住她肩膀,双眼直视她茫然的眼眸。
“上星期五回家的时候,有三个人突然把我挟持住,简聿权为了救我而被他们刺了一刀,之后他很生气的对我说,他之所以会受伤都是我害的,以后不准我再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麦峪衡喃喃自语的说。
“我不是故意要扯他后腿,也不是故意要害他受伤的,”施子婵丝毫没注意到他有开口说话,迳自说著。“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所以被他吓住的我根本忘了他受伤的事,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他了。迈斯!”她茫然的目光突然找到了焦距。
“朋友都叫我峪衡。”
“你说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会不会……会不会——死了?”
“死?”
麦峪衡在瞠目结舌了一秒钟之后差一点没喷笑出来,不过看著眼前泪眼婆娑、一脸担心欲绝的她,他勉强忍了下来。
“别胡思乱想,那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他安慰著她。
“也许那些人败而复返,趁著他受伤的时候……”施子婵的脸色瞬间被这种胡思乱想的可能性吓得惨白,再也说不出话的呜咽了起来。
看著她,麦峪衡真不知道他该为她想像力丰富而喝采,或者为她哭得花容失色、肝肠寸断而掬泪,也许,他最该做的应该是把天权那个无情的家伙给抓到她面前,要天权看看自己的杰作,让天权知道自己到底伤她有多重,那个笨蛋!
“怎么办……如果简聿权他真的就这么……这么失踪了,我……我该怎么办?”
“施子婵……”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呜呜……”
真是的,他受不了了!
“我带你去找他!”麦峪衡街口道。
施子婵霎时间抬头,她睁著通红而含泪的双眼笔直的盯著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语气中有著又惊又喜又害怕的挣扎,如果这又是一个空欢喜呢?
“跟我来。”没有明确的回答她,他看了她一眼之后率先起步,领著地朝罗致旋的住处迈进。
到了罗致旋家门口,麦峪衡心知肚明身为学生会会长的罗致旋一定还留在学校为学生会的事忙,而管初彗则理所当然会夫唱妇随的陪著他,两人都尚未回家。
所以既然主人不在,麦峪衡也就毫不客气的拿出罗致旋送给他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屋内竟然真的是空无一人。
“简聿权呢?你不是说他在这儿?”施子婵抖著声问,真的又是一场空欢喜吗?
“你别问我,我也正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