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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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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熠道:“你明白就好。既然你觉得老子摆不平那姓鲁的王八蛋,怕日后挨他的整治,我也不勉强你了。可惜,往后我可能就没法再照应你,你好自为之吧。”
  金城舞问道:“如果小人将那句话告诉兄台,鲁那王八蛋就会完蛋?”
  “那是当然。只要山尊相信没有姓鲁的,老子也可以管控住这儿,他在山尊眼里便会一钱不值。届时我杀了他,山尊知道了也只当死了一条狗。”
  金城舞低下头,显然敲打的火候还不到位,林熠一把拽起金城舞,怒道:“说了半天,你磨磨蹭蹭就是不相信老子!好,你不当老子是朋友,老子还帮你作甚?将来就让姓鲁的好好照料你吧!”
  金城舞一哆嗦,脱口而出道:“今早他进来吩咐小人,不管谁来问,小人都只能回答不能说。这是山尊单独交代小人的话,泄漏出去就要被投入烛魂渊。”
  林熠奇怪道:“不能说,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金城舞道:“实在不敢骗您,他真的就是这么吩咐小人的。”
  林熠追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究竟什么是不能说的?”
  “小人问过,结果只多挨了一个巴掌。”
  林熠松开金城舞,踱步沉思片刻,再次问道:“所以其实你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有些什么是你不能说的?”
  金城舞回答道:“小人也一直没想通。所以兄台先前问起小人,小人只好这么回答,就怕万一说错了鲁爷饶不过小人。”
  林熠已经确定,自己需要的答案事实上早已得到。金城舞早上得到的吩咐,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三个字。
  他拍拍金城舞的肩头,微笑道:“很好,我没看错你,你果然还是个男人。”
  金城舞稀里糊涂,飘飘然呵呵傻笑道:“这儿的丫头,也都这么夸小人。”
  林熠道:“我要去见山尊了,你接着在这儿享受吧。”
  金城舞愕然道:“兄台,您还不晓得鲁爷到底不让我说什么呢?”
  林熠走到石壁前,按照青丘姥姥事先约定的方式轻击三下道:“那你也就不必再担心,姓鲁的会把你扔进烛魂渊了。”
  金城舞想想也是,看来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自己都可平安无事。林熠会怎样,自己又何苦担心?
  光华一闪,林熠已回到隔壁石室。
  青丘姥姥仍坐在原先的座椅里,轻抚小青道:“恭喜你这么快就通过了考验。这家伙真是个蠢材,对吗?”
  林熠淡淡问道:“我可以回龙园了么?”
  青丘姥姥起身道:“好好休息,别再找老峦他们鬼混。明日一早再到猎苑来。”
  林熠跟在她身后笑道:“我怎么听都觉得,你说话好像照顾小孩子的奶妈?”
  青丘姥姥走出石室,冷冷道:“你该庆幸小时候的奶妈不是我,否则,那条烦人的舌头早已被我割了喂小青。”
  出了忘忧崖,青丘姥姥迳自去了。
  林熠回转龙园,远远就瞧见在门口张望的藕荷飞步跑来,欣喜道:“公子,您可回来了。奴婢真怕您出事了。”
  林熠笑道:“我能出什么事?这两天还有谁来找过我么?”
  藕荷道:“中午南老爷子来过,他让奴婢将这本小册子转交给公子。”
  林熠接过小册,原来是炼化驾驭锦云丝带的心诀和真言。他收起册子,问道:“有酒么?这两天忙得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藕荷娇笑道:“公子忘了临走时吩咐奴婢做的事了么?奴婢一直给公子存着那坛酒呢。”
  进了屋,藕荷抱出酒坛,林熠一手拎起撕去封口,猛饮一大口,好不舒畅地感慨道:“还好你记得替我把这坛酒藏了起来。”
  藕荷喜滋滋道:“公子吩咐藕荷的事情,藕荷岂敢忘记?您要不要先打上热水洗个澡,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好闻。”
  林熠心道:“从猎苑、破庙和忘忧崖这三个鬼地方转了一圈回来,不管是谁,身上的味道能好闻么?”
  他嘿嘿笑道:“好个丫头,居然敢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藕荷一点也不怕,抿嘴笑道:“公子要收拾奴婢,奴婢岂敢不从?不过最好等到公子沐浴完毕再动手不迟,不然奴婢瘸腿瘸脚地,如何服侍公子?”
  林熠笑骂道:“鬼丫头,学会和我讨价还价了,还不快去烧水?”
  喝完了酒,藕荷来请林熠。一进浴室,里面一大池的热水蒸气腾腾。林熠夸道:“看在你辛辛苦苦替本公子烧满一池洗澡水的分上,这回的惩罚就暂时记下了。”
  藕荷从后替林熠解去衣带,笑吟吟道:“奴婢早知道公子心地最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绝不会动真格的。”
  林熠道:“好啦,别拍马屁了。让我舒舒服服泡上一会儿才是真的,你乖乖出去替我把门吧。”
  藕荷问道:“公子不要奴婢伺候沐浴了么?”
  林熠一本正经道:“有你在,我只好连衣服带人一块下池子洗了。”
  藕荷咯咯娇笑,像羽快乐的小鸟飞出浴室,临走不忘交代道:“公子若是觉得水冷了,就招呼一声奴婢。”
  林熠苦笑摇头,道:“难不成我还让你拎着水桶进来么?”
  脱下衣物,一头跃入滚热的池水里,暖洋洋的感觉令他舒服得像飘上云端。连日的紧张劳累,也随着池子里蒙蒙的水蒸气一起蒸发。
  他松弛身心泡了片刻,疲乏稍去,凝神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藕荷已经离开,又仔细打量浴室里的布置,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才徐徐运转太炎真气,将左臂上隐藏的传音法阵祭出。
  他束音成线,注入传音法阵呼道:“我是龙刃,渔夫在家么?”
  一个声音模糊传来,虽然稍稍有些失真,但仍能听出是个男子的嗓音回答道:“在家,龙刃稍等。”
  少顷释青衍的声音传来,问道:“龙刃,我是渔夫,你现在在哪里?”
  林熠道:“无涯山庄,但具体位置我不清楚。我已见过龙头,更准确的说是见到了他的影子,他应该就是水无痕所说的龙尊。”
  释青衍道:“传音法阵维持不了太久,你拣要紧的简略说。”
  林熠简短扼要叙述了这些日子以来在无涯山庄的见闻,最后道:“依照我的估计,很快我便会以金城舞的身分进入金牛宫,到时候我该怎么做?”
  释青衍沉吟着回答道:“你最要紧的,是尽力争取龙头对你的信任。”
  林熠问道:“龙头要收齐六卷《云篆天策》,可是至少有一卷已经由黎仙子的手交到仙盟,他为何还有把握对我这么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
  林熠道:“明白了。那你是否有法子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查出老峦的底细,见过的人里除了龙头,我最拿不准的就是他。”
  释青衍道:“好,我们会尽力配合你。”
  林熠想想接着问道:“现在昆吾山的情况如何,他们对我被人劫走的事情,做何反应?”
  释青衍回答道:“这笔帐现在是算到了冥教和蝶儿的头上,当然也包括你。当日看管你的法堂弟子,全数死在了血罩神功之下。”
  林熠沉声道:“是云怒尘。”
  顿了一顿,又问道:“若蝶好么,我能否和她说上一句?”
  “她很好,不过筝姐已护送她回筑玉山了。冥教里,还有她的任务。”
  第四章 新生
  林熠勃然生出一股怒气,低声质问道:“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还要让若蝶回冥教?”
  释青衍道:“这个世上,除了你之外,最关心蝶儿的人便是老夫,但是,有些事情非她不可。我会尽最大力量保护她,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林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说道:“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释青衍模糊的声音愈渐低微,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这次通话到此为止。另外,黎仙子已经离开合谷川,她……正在四处找你,也许你很快会遇见她。”
  林熠缓缓道:“谢谢你告诉我,她不会认出我的。还有什么问题么?”
  释青衍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多保重!我……保证,等你……的一天,若蝶一定会在……台上等你!”
  林熠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这么做,并不只是为了若蝶”
  真气一收,切断了联系。左臂上的符印渐渐褪淡,隐入肌肤之下。
  他深深将头扎进水池中,久久埋藏,似乎是想藉这池水清洗自己的思绪。直到藕荷在外头高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林熠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水珠,回答道:“不用,我洗完了,这就出来。”
  他穿上衣服,束好发髻走出浴室,丹田里有些空得难受,刚才的传音法阵果真耗费了不少真气。于是说道:“藕荷,我要休息一会儿,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回到屋里,林熠盘膝坐到榻上,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又重新细想了一遍,天色渐近黄昏。
  一缕斜阳照入,窗外的夕阳绚烂,溪水潺潺,一片宁和,然而在这一片宁和之侧,就有一座人间炼狱近在咫尺,那一声声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哀嚎,仿佛无止境地在耳畔回响。
  收拾情怀,林熠徐徐澄静神思入定打坐。他默念太炎心诀,灵台渐渐空明清朗,丹田内温暖的真气缓缓生成,像水涨秋池充盈荡漾。
  太炎真气在丹田内流转十八周天后,分由奇经八脉汩汩而出游走全身经脉,空乏的身心为之润泽,像注入了清冽甘霖。
  林熠全心融入了忘物还情的境地里,不知道夕阳远去,只留下清空月明,夜灯初上,也不知道晚风乍起吹动窗纸沙沙轻响,屋外的春溪一如往昔地不断流逝,不再归来。
  当真气运行到泥丸,林熠的头顶一热,贮藏其中的一缕缕灵元欢呼雀跃,如云如烟逐渐凝聚收缩。经过这多天破日七诀的修炼与南山老翁的点化,林熠的仙心突飞猛进,泥丸中的灵元亦水涨船高,一日千里。
  太炎真气一圈圈在泥丸内部循环,一股先天神识油然而生,悄然推动着灵元凝集,宛如百川归海,完全不需要林熠催动意念进行控制。似乎,已是水到渠成的事,便如人的呼吸与心跳,源于本能。
  林熠彻底放开了身心,灵台无尘无虑,清晰而欣悦地感受到泥丸中奇妙的变化,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刹那间,这头顶小小的泥丸化作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天地,让他的神思尽情奔驰,翱翔逍遥。
  涛生云灭,风行水上。灵元就这般轻柔自然地流动起落,水乳交融。太炎真气开始逐渐退出这座舞台,把主导权不着痕迹地交还给泥丸真正的主人。
  林熠的身躯像有风托起,慢慢离开床榻向上抬升。但由于速度极慢,以至于肉眼几乎无法看到他的移动。太炎真气完全进入到先天之境,如同屋外的溪流,沿着它本有的河床,在经脉与丹田之间不停地流动壮大,推向顶峰。
  这一切,林熠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所有神识都已汇入泥丸,抱守灵台。那一缕又一缕的灵元盈满了泥丸,又凝炼成如雾还絮的小小一团,将原本是无形无状的灵台,缓缓升华为由无数缕灵元构筑的崭新天地。
  神识与灵元便以灵台为媒,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差异,宛若水与泥,不停地捏合揉搓,直到卓然成形,无你无我。
  一种新的生命终于就此诞生。元神,这就是多少修仙求道之人梦寐以求的瑰宝,悄无声息地姗姗降临。
  “轰”
  林熠脑海突然产生一种炸裂的错觉,凝缩的元神雏形像要破茧而出的彩蝶,潮水般扩散,鼓荡澎湃冲击泥丸。仿佛是涌动的岩浆,无比渴望着要冲破肉躯的禁锢,破土生长扶摇云天。
  林熠的身躯微晃,头几乎撞到了屋内的横梁。太炎真气回纳丹田,汇成一条不可阻挡的洪流经胸口膻中直冲头顶,似也要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推波助澜。
  “砰!”
  林熠身上倏地释放出淡红色的光华,头顶光雾冉冉蒸腾,越来越亮,越来越浓。
  藕荷在屋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来,刚想呼唤林熠的名字,却正见到他头顶蒙蒙的淡红光雾里,有一缕轻烟般的光晕徐徐冒出,在上方盘桓流连,挥之不去。
  藕荷下意识捂住了樱桃小口,睁大圆圆的眼睛呆呆注视着林熠,低声地惊呼道:“天啊,是元神出窍!”
  光晕逐步膨胀,蔚然成形,像一蓬殷红色的云团缭绕在林熠的头顶。慢慢地,云团中央显现出一点脸庞的轮廓,先是有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后生出头发、眉毛,乃至一根根的睫毛。
  身体、四肢、手脚,好似有人在变戏法一样,从那蓬光晕里一一分离呈现。最后,形成了一道与真人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光影。
  光影睁开眼睛,看到呆呆站在门边的藕荷,嘴角泛起一丝熟悉的笑意,问道:“藕荷,你不认识我了么,干什么把眼睛睁得比汤圆还圆?”
  藕荷如梦初醒,难以置信道:“天啊,真的是公子,奴婢简直不敢相信。”
  林熠的元神微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连元神都没见过吧?”
  藕荷摇头道:“奴婢是不能相信,公子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居然就能修成元神晋升散仙。这、这太让人惊讶了!”
  林熠哈哈一笑,道:“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脑袋里好像生了一条小爬虫,拼命撞开脑壳非要钻出来逛逛。等醒觉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说着,好奇地低下头看看悬浮在空中的肉身。
  第一次,不需要藉助镜子和水面,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肉身,竟感觉像是抚育了自己二十余年的母亲,亲切而陌生。
  他蓦然意识到,肉躯只不过是修行者在漫长旅程初期,所依靠的生命源泉与跋涉拐杖。终有一天,它将彻底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仅仅作为一个宿体存在,就如同长路旁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客栈。
  但这依旧不是修行者的最后终点。这条征途,只要活着就永远也不会有结束的一天,即使挣脱了肉身的桎梏,跨越了生命的极限,依然还有更加广阔无垠的天地在等待着自己去探索,去征服。
  相比之下,尘世的纷纷扰扰,一时的得失成败,实在不能算什么。微小可笑得如同大漠中的一颗沙粒,风吹过后渺然无踪。
  他忽然感到,自己能更深刻的理解南山老翁与世无争的心境。尽管,自己错过了这条修行的路,但对它的认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清晰明白。
  这就是自己第二次的诞生啊,林熠默默在心中感叹道。他伸出右手,轻轻握成拳头,那种温暖柔软,竟分辨不出与真实肉身的差别。
  “公子!”
  藕荷的呼唤打断了林熠的神思,见小丫头扭捏地嗫嚅道:“您、您身上什么东西也没穿”
  林熠吓了一大跳,低头一望果不出其然。他笑骂道:“那你还不快出去!”
  藕荷闭起眼睛,娇笑道:“奴婢出去不难,可是公子的元神,总不能一辈子都这副模样啊。”
  林熠一怔,想到青丘姥姥的元神如真人一般霓衫云带,玉钗莲靴,显然也不可能是实物。他想了想,心念稍动,身上光芒一闪,已多了一件青色衣衫。
  原来如此,林熠畅快地笑道:“藕荷,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藕荷问道:“公子,您穿好衣服了?”
  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只见林熠一身青衫,与他的肉身穿着无异,嫣然一笑道:“今后您可以随心所欲换衣服啦!”
  林熠被藕荷的话一点,突然想道:“我适才只是用意念控制真元,幻化出了身上的衣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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