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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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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熠无意再听,心里打个招呼道:“你们两位在这儿慢慢凉快吧!小弟不奉陪了。”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悄然离去,到小楼接了曹衡。他一路盘算,怎生想个法子不着痕迹的探出这两人的来历底细,看究竟是哪一家“名门正派”在打太霞派的主意。沉思一小会儿,已有了办法。
  进得密室,解开曹衡禁制,小家伙一睁眼便问道:“天君,今晚咱们该学什么了?”
  林熠摇头道:“暂且不忙。这些日子你进境颇快,本仙人甚为欢喜。但究竟领悟了多少,尚需寻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实战验证。可是想找一个与你年纪相仿、修为相若的孩子,却不容易。”
  曹衡这些日子学得几式奇遁身法早已脚底板发痒,听得天君有意要找人与他验证所学,立刻眼中满是光彩,说道:“天君,衡儿有个堂兄,只大上一岁。我与他经常打架,谁也胜不过谁。”
  这句话小曹衡未免有些脸上贴金,他毕竟比曹胤小了一岁,力气、个头都不占优,常常吃亏的多,捞着便宜的少。
  林熠见他入彀,假意沉吟道:“你说的是曹胤么?嗯,倒可试试。”
  曹衡见大梦天君应允,大受鼓舞,兴奋道:“这回我定能打过他!”
  林熠哼道:“打?本仙人曾说过的话,你已经忘记了么?”不理曹衡一脸的困惑,继续说道:“你与曹胤比试,当引他全力出手,在一炷香里未让他沾着半片衣衫,才算你赢。”
  曹衡恍然道:“天君,我明白啦!凭衡儿现今的修为,打倒他也没什么了不起,要教他捉不到衣角才是真本事。”
  林熠颔首道:“你明白就好。不过本仙人担心,你如果在闲杂人前泄漏了你的奇遁身法,那本仙人以后可就不能再来了。”
  曹衡呵呵一笑,小胸脯拍的梆梆作响,道:“没问题,天君放心,明日中午放学,我引他到后花园假山洞里,谁也不会知道。”小脑瓜跟着活动起来,寻思找个什么藉口挑逗曹胤,要逗到他全力施为才算过瘾。
  第二天中午放学,曹衡如出笼小鸟蹦跳进了曹执所住的庭院,正在门口堵住同样放学回家的曹胤。
  他伸手拦住,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汉气概,说道:“曹胤,前几次咱们都斗得不分胜负,你以大欺小,却也赢不了本少爷,我若是你羞也羞死了。敢不敢再比一场,我赌你还是打不赢本少爷。”
  曹胤一怔,他与曹衡从小打到大,次数多到数也数不过来。但像今日这样曹衡登门挑衅的,还属首次。但小孩子天性好胜,岂甘低头,更何况对手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当即应道:“我怎么不敢?你说,咱们赌什么?”
  曹衡狠狠的道:“哪个要是输了,今后不管什么地方见着对方就得先躬身问安,恭恭敬敬的叫声‘老大’,然后退到一边,让对方先过。”
  曹胤撇撇嘴,轻蔑道:“凭你也想作本少爷的‘老大’?我赌了!”伸出手来与曹衡三击掌,问道:“什么时候,在哪儿比?”
  曹衡答道:“就现在,咱们到假山洞里比,也不怕胜负未分就被人打搅。”
  曹胤不假思索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长廊,过宅院,路上撞见几个下人,看两个小孩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路直奔后花园,都好奇的侧立一旁,但谁也不愿多事去招惹他们。
  曹府的后花园占地甚广,在整座涟州府也首屈一指,时至午时里面却没什么人,正遂了曹衡的心意。他率先低头钻进假山洞,双手叉腰豪气奔放道:“来吧!”
  曹胤哼了一声,跃了进来,说道:“摇头摆尾嚣张什么?看本少爷一会儿揍得你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曹衡昂然道:“谁若将咱们比武的事情告诉爹娘,谁就是孬种!”
  曹胤跃跃欲试,迫不及待道:“就这么说!”身形一动,欺到曹衡近前,左手虚晃,右拳疾打他的面门,正是太霞派的“落霞孤鹜拳”。
  他年纪虽小,力气不到,但在曹执三年多的倾心教导之下,已将这套拳法使得颇为纯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所差的不过是拳劲与火候而已。
  曹衡叫了声:“来得好!”不慌不忙脚下左一摇,右一晃,轻松避开曹胤的右拳。这座假山洞口狭窄,里头却曲径盘桓,别有洞天。洞顶两方巨石相合而成,留了一道缝隙正让日光透下。
  曹胤“咦”了一声,跨步上前迫住曹衡,左拳蹦出虎虎生风,又是一招“飞鹜掠潭”。这些招式曹衡也会,晓得自己只要使一招“红霞掩日”挥拳横出即可化解。但天君说过,打不算本事,让曹胤沾不着衣角才算赢。当下身躯滴溜溜一转,已绕到了曹胤的身侧。
  曹胤飞腿侧踢,又狠又快,却是新近学会的一式“豹尾踢”。放在以前曹衡一准腰肋中招,趴在地上。可今天竟然如有神助,毫不费力的退身错步,又让了过去。
  曹胤头大火气更大,暗道:“出鬼了!”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小拳头奔若流星,步步进逼,对着曹衡一阵猛攻,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曹衡见对方接连三招打自己不着,心中大是开心,记着大梦天君所传的几式奇遁身法,脚下进退自如,在曹胤的拳脚暴雨里穿梭往来,游走如风。
  他故意哈哈笑道:“曹胤,你是不是没吃中饭,力气不够,比以前可差远了?看来这个‘老大’本少爷是当定了!”
  曹胤满脸通红,二十余招下来累得呼呼带喘,恨恨道:“这小子躲来躲去来回晃悠,看起来离得不远,偏偏就打他不到!”口中说道:“臭小子,你只逃不打算哪门子好汉?有种就真刀真枪跟本少爷拆上两拳!”
  曹衡看到曹胤脸红发急,真是心花怒放,往日积郁的什么恶气也都出了,笑道:“傻大个,你有种就先抓到本少爷再说!”
  曹胤怒极,叫道:“你真当我打不到你么?”突然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犹如一头飞鹰,居高临下扑击曹衡,双手并立成掌连环劈落。
  曹衡一时傻了眼,这招爹爹从未教过自己,也不见谁平日练拳时有施展过,莫非曹胤也在半夜做梦学功夫?他快步侧闪,连用两式奇遁身法,避过曹胤双掌。
  曹胤右手在石壁上一撑,借力横转再次攻到,劈向曹衡后颈。曹衡终究修炼奇遁身法不久,远未到意发形动的地步,微现慌乱脚下立时出错,险些一个趔趄绊倒在地,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朝前闪躲。
  曹胤叫道:“让你再逃!”又一记豹尾踢狠狠踹向曹衡面门,一旦击实轻则昏厥,重则头颅血管爆裂,命丧当场。
  曹衡“哎呀”惊呼,身子已失去平衡无法避让,双手一抱头,只盼能抵消几分腿劲。
  忽听洞顶上方有人沙哑着声音说道:“小小年纪,下手恁的狠毒,该打!”一股微风拂过,曹胤的身躯在空中莫名其妙的被高高抛起,连翻了几个跟头摔出假山洞。
  他“噗通”一声屁股着地,摔得呲牙咧嘴,满眼金星。幸好洞口草甸甚厚,倒没真受什么伤。
  曹胤吓的魂飞魄散,一骨碌起身头也不敢回往月亮门洞拼命跑去,不住叫道:“有鬼,有鬼啊─”一不小心噗哧滑倒,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再跑,差点撞上曹夫人。
  曹衡死里逃生,听那声音耳熟,惊喜道:“天君,是您么?”抬头四顾,洞壁上方怪石嶙峋,却不见有人。
  这时就听曹夫人在洞外唤道:“衡儿,你在里面作什么?”
  曹衡整整衣衫,奔出假山洞笑道:“娘亲,我在里面玩耍呢!”
  曹夫人哼道:“撒谎,我刚瞧见曹胤慌慌张张的去了,定是你们两人又在打架。”
  曹衡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在跟他玩捉迷藏,谁知这小子太不禁吓,还没怎么就屁滚尿流的跑了。不信,你去问他。”
  曹衡赌定娘亲不会去问曹胤,但曹胤会不会把这事告诉曹执就难说了。不过他绝难想到曹胤是更加不敢说的,他情急之下违拗了娘亲的训诫,施展出那套天都派的“惊涛十八掌”,事后大为惶恐,自是噤口不言,反生怕曹衡会来告状。
  曹夫人将信将疑,但见爱子衣衫只蹭上稍许泥灰,身上并无伤痕,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追问,说道:“你干爹一早托人给你送礼,快跟我回屋看看。”
  原来曹彬夫妇感怀林熠慨赠石棘兽的恩德,早将他收曹衡为义子的事与爱子说了。只是没想到不久后,这位干爹就背上弑师叛门的弥天罪状,为天下通缉追杀,无奈何要隐身曹府变作钱老夫子。
  曹衡雀跃道:“我干爹派人给我送礼了,是什么好宝贝?”
  曹夫人微笑拉着儿子的手往小楼行去,说道:“你看了就知,保管喜欢。”
  母子两人回到屋中,曹夫人从橱柜里取出一个蓝布包裹放在桌上,解开结扣。曹衡三下两下打开包裹,却微觉失望。只见里面是件藏青色的皮甲,做工简单不说,看上去也比自己的个头宽大了不少,说不定穿到成年也可。
  曹衡“哎呀”一声叹道:“娘亲,干爹就给衡儿送这个难看的东西么?快过年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望衡儿和爹爹?”
  曹夫人展开皮甲,说道:“你干爹事忙,哪能到处乱跑?来,脱了外衣,试试看现在能不能穿?”
  曹衡嘟起小嘴道:“我不要穿,我要见干爹。娘亲,你赶紧请爹爹写封信送到昆吾山,让干爹到咱们府里来过年吧。要不,咱们去干爹那里过年也行。”
  曹夫人笑道:“昆吾乃道家仙山,岂是说去就能去的?再说,这可不是什么难看的东西,这可是你干爹花费了无数心血才造成的皮甲,你要穿上才能知道其中的好处。”
  曹衡好奇心起,褪下外衣,把皮甲套上,松松垮垮的拖曳到膝盖。他伸手摸了一摸,只觉柔软轻巧,不似看上去那么笨重,还透着一股暖意。即使不穿外面的那件棉袄,也不会感到冷。
  曹夫人将皮甲下摆卷起一层,收进曹衡的腰带,上下打量道:“嗯,这就成啦!”
  曹衡嘻嘻一笑道:“娘,干爹送的皮甲倒也暖和轻巧,我往后可以不穿大棉袄啦!”
  曹夫人摇头道:“你以为干爹煞费苦心造出皮甲,是来代替你的大棉袄么?”转身从墙上取下仙剑,“喀啷”出鞘挥手斩向曹衡肩头。
  她早先已见过林熠剑劈皮甲,晓得这件石棘兽制成的宝物貌不惊人,却坚韧无比,水火不侵,刀剑不伤,这才敢拿爱子试验。
  曹衡哪晓得其中奥妙,瞑目惊叫道:“娘─”话音未落,仙剑已“叮”的脆响,斩在皮甲上高高弹起。
  皮甲上一丝白色剑痕一闪而褪,丝毫无损,连剑上灌注的真气也泥牛入海,尽数卸去。曹衡睁开眼,目瞪口呆的望着肩膀,没感觉一点疼痛,拍手道:“娘亲,你的剑劈在我身上一点也不疼!”
  曹夫人点头道:“那是自然。此甲取自石棘兽皮,不只能防刀剑,等闲罡风掌力、水火飞毒也尽可化解。可惜石棘兽躯体尽管庞大,却唯有腹部的一块肌肤柔软轻薄,由此也可见这件皮甲的珍贵。你将它贴身而穿,切莫到处炫耀招惹麻烦。”
  曹衡摆弄着皮甲,喜孜孜的应了,说道:“娘亲,干爹待衡儿真好,我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老人家,当面捧茶给他喝。”
  曹夫人笑而不语,心中暗自祈祷,但愿可以将实情告诉儿子的那天能早一点到来。
  第六章 雪见
  时光荏苒,不觉已是腊月二十九,依据涟州当地的民俗被称作“小年夜”。曹彬回来已有两天,林熠将炼制好的三道神雷驱魔符和祭符真言一并交给了他。两人足不出户,开始锻铸石棘荆刺,把书房底下的密室整个变做了打铁铺子。
  林熠暂时未把那晚在后花园听到孙二与那女子的对话转告曹彬,只在闲谈时,旁敲侧击的询问曹执妻子的出身来历。
  曹彬不知其中关节,只据实相告,但可惜他性情秉正又素无窥问旁人隐私的癖好,故此所知有限。只言道这位曹府二少夫人娘家乃檀州望族,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宛字,九年多前嫁入曹府,平时寡言少语,竟也不晓得她修炼过仙家绝学的事。
  林熠也不去揭破,可每回遇见曹执,见他一副冰冷倨傲、神气活现的模样时,心中不免有些怜悯。
  林熠既寄居曹府,便容不得旁人有加害曹彬等人之举,但孙二与司徒宛隐忍多年凶行未现,自己不妨再冷眼旁观上一阵子,设法探察他们究竟有何图谋,居然不惜付出偌大的牺牲代价。
  清晨早起,孙二像往常一样服侍林熠洗漱用饭。林熠眼角余光打量,见他唯唯诺诺,笑脸不断,哪里有那晚半分的影子?但他既看破孙二行藏,暗中留神也终能从对方不经意的举止神态里,寻觅到点点蛛丝马迹。
  用完早饭,曹彬来找,进门便笑着拱手道:“钱先生,在下先给你拜个早年。今日能否停课一天,愚夫妇想携着妍儿、衡儿前往奉仙观烧香还愿。”
  原来曹衡身患九阴绝脉,久病不愈,曹彬夫妇便曾到涟州府外的奉仙观烧香请愿,以求三清圣祖保佑,庇护爱子长命百岁,去灾消难。月前得石棘兽胆汁救助,曹衡转危为安,性命无虞,故此曹彬夫妇特意选定今日前去还愿。
  这奉仙观沿自正道天都派一脉,于涟州府方圆数百里内香火旺盛,闻名遐迩。上自公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朝拜敬香者终日络绎不绝。观主心航道长与曹子仲素有交情。
  林熠闻言略一思忖,说道:“老朽亦久闻奉仙观大名,奈何寄居贵府月余尚未得暇瞻观,心中正觉可惜。既曹兄意欲前往,不知老朽可否随行?”
  曹彬一怔,他知林熠正受通缉,平日行动异常谨慎,从不曾踏出府门半步,因此才未邀请同行。
  不料林熠会主动提出要观瞻奉仙观,想来也是静极思动之举。且年关将临,外面的风声也弱了不少,林熠藏在曹府众人之中料也无事。当下也不作多想,笑道:“先生愿意同行,在下求之不得。”
  孙二在旁听着一直没插嘴,林熠却不放过他,说道:“孙二,你连日服侍老朽也甚为辛苦,不妨今日也随同前往,散散心。”
  孙二望向曹彬问道:“大爷,小的去得么?”
  曹彬本就随和,对下人也不存成见,微笑道:“钱先生有邀,你就一起去吧!”
  孙二笑颜逐开,躬身谢道:“多谢大爷,多谢先生!”
  众人收拾停当,分坐两辆大车出了曹府。孙二赶着马车当先开道,曹彬与林熠便坐在这第一部车里,曹夫人则领着曹衡、曹妍乘坐后车。
  另有一干曹彬的弟子、仆从相随,那姓马的镖头也带了数名镖局里交好的同门跟来。一伙人浩浩荡荡沿青石大街出南门,往奉仙观而去。
  奉仙观座落在涟州城南二十余里的抚仙湖畔,占地百多亩,观宇宏伟,林木葱郁,亦是涟州当地一景。观中前后三重大殿,六座偏殿,其他楼宇亭台不计。
  出家道士常有七八十人之多,几乎赶上整个太霞派的弟子人数。观主心航道长清誉卓著,年近百岁兀自身轻如燕,精神矍铄。
  众人一路谈笑风生,尽拣些过年喜庆的话题,颇是热闹,也不觉得二十多里地有多长。但临近奉仙观,马车却再也行走不动,被四邻八乡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挤得寸步难行。一问才知,今日正逢心航道长亲自主持开光大典,观内观外人潮汹涌,都是赶来瞧个热闹的。
  曹彬站在马车外望着前方人头攒动,苦笑道:“咱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孙二道:“大爷,咱们来都来了,总不成掉头回去吧?不如把马车留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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