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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不等那蓝衫男人问,转身一拳打在霸王龙脸上,跟着又躲到蓝衫男人背后。
“霸王龙叔叔、婶婶!”那小姑娘也蹦了出来,扑向那大婶,叫着:“快来救我,韦家疯狗乱咬人!”
“臭丫头果然躲在这儿,给我打!”那蓝衫男人见了那小姑娘,气得大吼,一票家仆立时冲上,不分青红皂白便追打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身形灵巧,始终躲在天龙地虎帮三人后头,韦家家仆们粗鲁扯着天龙地虎帮三人,两方人马互相推挤着。
“上啊,别让那群臭贼瞧扁了咱韦家,以为咱韦家东西好偷,快打死那霸王龙跟那个臭丫头!”卫靖见那小姑娘反应也快,竟和他用同一招,不禁佩服,便顺水推舟地起哄。他们在篓子中听了两方人马互报名号,都记在心中,此时胡扯一通装熟,要使两方追兵互咬。
“你是韦爷家里人?”霸王龙惊愕莫名,大声问着卫靖,眼见家仆们棍棍往他身上招呼,也不禁气急,回了几拳。
小姑娘又叫:“霸王龙叔叔,快救救我!”
“你是韦家人?你是谁啊?”蓝衫男人愕然看着卫靖问。
卫靖胡乱答着:“韦大哥,我是阿靖啊,霸王龙把我打得连你都认不出我来了,我好苦啊!”
“我不是韦大哥!我是韦家管家,你这小子打哪来的,胡乱瞎缠什么?”蓝衫男人愤怒推开了卫靖,又怒骂那小姑娘:“臭丫头,你将咱韦夫人那珍贵夜明珠藏到哪儿了?快快交出来!”
“夜明珠藏在霸王龙手上的绷带里,包那么厚,当大家瞎子?韦家弟兄,快将霸王龙手上的绷带拆了,替韦夫人抢回夜明珠啊!”卫靖死命大叫,还乱踢脚边篓子,故意制造混乱。
在前头推挤着的一票韦家家仆们,听了卫靖叫嚷,见着霸王龙手上裹着的厚重纱布,果然都伸手去抢。
“哪里来的一群疯狗!”霸王龙又惊又怒,昨日他手臂让卫靖的八手叉子剐得严重,裹得厚厚一层,至今仍痛得很,眼见一群韦家奴仆全朝着他手臂抓,又惊又恼,抽出随身短刀和那些家仆拚了起来。胖大汉和中年大婶见头头发飙,也只好和家仆们一阵混战。
卫靖掩嘴笑着,趁着混乱领着阿喜转进岔巷,却见到那小姑娘已经早一步进了这巷子,在前头奔着。
“等等!你别跑,你刚刚为什么一直拧我,痛死我了!”卫靖想起了刚刚那姑娘拧得他痛极,不由得又恼了起来,快步追着,心想他让人追了一天,总算立场互换,找着了个出气桶。
“我在篓子里躲得好好的,谁教你进来捣蛋?”那小姑娘陡然停下,转头问着卫靖。
卫靖怔了怔,也在小姑娘面前停下,见那小姑娘年纪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女孩,模样生得漂亮,还绑了两个麻花辫结在脑后,更添几分可爱,心中怒气不由得去了大半,说:“我也让人追杀,不得已才躲进篓子里,那里知道里头还有人……”
“那你怪天啊,怪我干嘛?”那姑娘边说,一手突地伸起,快如闪电,一巴掌打在卫靖脸上,转身又奔,还咯咯笑着。
“贱丫头啊——”卫靖气得跳脚,领着阿喜狂追。
那姑娘奔得急,身形灵巧,踩在前头一个空篓子上,反弹回身挥了挥手,一条长影窜来,卷上卫靖的脚,是条金属长鞭。
卫靖让那金属长鞭卷了脚,摔了一大跤,跌得双手都磨破了皮,更是气得要炸,挣起身来只见那小姑娘又跑了,更是怒得大吼大叫:“贱丫头、臭丫头、臭三八、母猴子,刚刚躲在篓子里熏得我要吐,你是踩着了狗大便还是拉在裤子上?我看你是拉在裤子上,长这么大还随地乱大便,比我的阿喜还臭,你丢不丢人?”
“信不信我扯烂你的嘴!”那姑娘听卫靖乱骂,又反身挥来长鞭,却没打着卫靖嘴巴,反倒卷上了卫靖抬起的八手小刀,原来卫靖眼见追不上,便故意乱骂一通,他见那姑娘高傲,必然会想要再打他,便早将八手小刀高举,让那长鞭卷上。
“你惨了!”卫靖大叫,一把抓住了那小姑娘的长鞭,又痛得大叫起来,这才见到长鞭像是蜈蚣一样,一截一截,每截上头都有些尖角,猛一抓,竟刺得他手掌破皮。
“可恶透顶!”卫靖怒极,便也不顾疼痛,紧拉着八手小刀猛扯,乌钢小刀坚韧,崁入了长鞭环节中,硬是割断了长鞭一截。
卫靖弄断了长鞭,向后倒去,摔在地上,那姑娘俏脸煞白,转为愤怒,一跃而来捡起那断了的一小节鞭头,转身猛踢着倒地的卫靖。
卫靖给踢中了鼻子,鼻血直流,正要起身和小姑娘拚命,突然后头又传来了霸王龙的叫骂声音,这下更是气恼至极,心想让小姑娘恶打一顿不说,还失了逃跑机会,又让那天龙地虎帮给追上了。
霸王龙等三个,毕竟身手好些,发了狠将韦家一票仆人打跑,循着卫靖的叫骂声音一路追来。
“贝儿,你做什么?”一个苍老声音自巷口传来。
小姑娘这才停下了踢,一个纵身跃到了巷口,停在一个老妇身边。卫靖挣扎起身,发觉背上的衣物行囊已让那小姑娘摸去,气得挥动八手,扑向小姑娘,突然愕然停下,那老妇人便是昨晚多马车上那赏他糖吃的老妇。
“咦,是你呀?”老妇也怔了怔,又看看卫靖身后那追来的天龙地虎帮。
“啊呀,又是那老太婆!”霸王龙等三个也吓得停下,都不敢继续追来。
“大哥,你不是说那老太婆言过其实,你上吧!”胖大汉吓得打起了哆嗦,躲到了霸王龙背后。
霸王龙哼了哼,强打起精神,只往前挪了两步,突然觉得右边脸颊刺痛,一摸去才发现竟脸上插了一柄小镖,吓得傻了眼。
只见那老妇手又一扬,动作飞快,霸王龙左颊上也多了柄小镖,痛得大叫,转身就逃,那胖大汉和中年大婶也拔腿逃跑。
“奶奶,他欺负我,您快拿镖射他臭嘴巴。”小姑娘拉着老妇的袖子,指着卫靖。
“她胡乱打我,还抢了我的包袱,快将包袱还我!”卫靖大叫着,一面抹着鼻血。
老妇苦笑了笑,看向那小姑娘:“你把人家踢得满脸是血,你当奶奶都没看见吗?包袱就在你手上,你还说人家欺负你?”
小姑娘嘟了嘟嘴,扬了扬手中那断了的鞭头:“他将我的长鞭给割断了,这还不是欺负我?”
老妇没说什么,伸出手来,小姑娘乖乖地将包袱递给老妇,又朝卫靖做了个鬼脸。
“这小兄弟心地很好,昨日仗义助我,才得罪那三个毛贼的。”老妇嘻嘻笑着,将包袱还给了卫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靖。”卫靖接下包袱,向老妇点了点头,鼻血还流个不停。
老妇向小姑娘招了招手:“贝儿,你将手帕给他,让他擦擦血好吗?”
“我才不要!”小姑娘气呼呼说着,却见到老妇人已经将一只手帕递给卫靖,惊讶之余摸了摸腰间,悬在腰间的手帕竟不知何时让老妇摸走了。
“这是我那小孙女的手帕,让你擦擦鼻血,她让我这老太婆宠得太不像话,刁蛮过了头,得罪了小兄弟你,你可别见怪哪。”老妇人和蔼笑着。
卫靖接过了手帕,见到手帕柔软细滑,角落绣着几个字——“飞雪山庄贝小路”。
“贝小路,原来你叫贝小路,嘿嘿。”卫靖见贝小路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有种出了气的畅快,故意夸张地擦着脸,擦去了脸上脏污,还将手帕揉成条状,塞进鼻子,说:“对不起,我鼻血流个不停,借你的手怕用用,等我止住了血就还你。”
“贝儿,你瞧,人家多么大量,受了你一顿打,还对你客客气气的。”老妇说着。
“奶奶,他分明是故意气我!”贝小路手叉腰,指着卫靖喊:“卫靖,那条手帕你最好扔了,碰过你的脏脸,我可不要了!”
卫靖哼了哼,也不答话,老妇人却好奇问着:“咦,你昨天还背着四柄宝剑,怎么今个便没了?”
卫靖摸摸鼻子,不甘心地说:“让人抢了……”
老妇笑呵呵地说:“碰上地痞流氓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和婆婆说,我叫贝儿去帮你偷回来便行了。”
“奶奶,我为什么要替那小子夺剑?他又不是我朋友,看他那土样子!我瞧包准是得罪了闯天门,又打不过人家,这才给抢了剑啦,哈哈,活该!”贝小路嘻嘻笑着说,不停向卫靖做出幸灾乐祸的鬼脸。
老妇沉思半晌,点了点头:“要是惹上闯天门那干蛮不讲理的家伙,那可麻烦。”
卫靖见贝小路不停辱他,心中气恼,但看在那老妇面上,只得对贝小路不理不睬,又听婆婆说话,显然和闯天门也不对头,这才放心地吐了实,说:“以前大家都说闯天门是大英雄帮会,谁知道今日见了,跟土匪没有两样。我那四柄剑,本来是要送给富贵居王老爷的,来了这儿才听说,王老爷一家都让闯天门杀尽了。我被一个呆子拖累,无端惹上了个什么满大爷,他十分厉害,我和那个呆子合力杀伤他一腿,总算才逃了出来,他们人多势众,我逃了一天,好不容易逃离了他们追赶,却又碰上什么天龙地虎,就是刚刚让婆婆你吓跑的那三个家伙。”
老妇怔了怔,转头问贝小路:“贝儿,王老爷家让闯天门杀了?”
贝小路点点头,答:“是呀,奶奶,前几天你去乡下找老朋友叙旧,就是那时发生的,不过卫靖说错两点,听说富贵居没有给杀尽,有不少活口给抓回闯天门了。王老爷在不在其中,我便不知道了。唉,闯天门刑堂可是出了名的残暴,要是我是富贵居那些活口,我宁愿死去算了。”
“小子李靡……他真以为他现在作了海来皇帝啦。”老妇厉声自语,眼中暴出一丝怒光。他口中的“李靡”,便是闯天门现任帮主。
卫靖吓得退了几步,却见到老妇眼中怒光一闪即逝,又恢复了和蔼神色。
老妇转头又问贝小路:“贝儿,你说卫靖小弟说错了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
贝小路咯咯笑着答:“他吹牛,他说他和一个呆子,合力杀伤了闯天门满大爷,闯天门里姓满的不多,叫得出名堂的便只有一个满全利,满全利是闯天门无双堂四大副堂主之一,身手厉害得很,岂会被一个土包子加一个呆子杀伤一条腿?分明吹牛!”
“你见着了吗?你没见着凭什么说我吹牛?”卫靖气上胸口,怒声说着。
“我见着啦,我见着你给那满全利杀得满地打滚,猴儿尿洒了一裤子,在我和奶奶面前又怕丢脸,只好吹牛啦!”贝小路笑得更大声了。
“我不跟你瞎扯了,我还要去看那呆子!”卫靖强忍怒气,转身要走。
老妇拉了拉卫靖的手,说:“卫小弟,婆婆要收回刚刚说的话啦,闯天门势力壮大,海来市有一半以上的帮会堂口,是他们的附庸鹰爪,我那贝儿尽管身手灵巧,恐怕也无法替你从满全利手中夺回长剑了。这儿不是你能够待的地方,回去你那纯朴的乡下去吧,”
“哈哈!奶奶这才说对了,要这乡巴佬在海来市生存,像是将笨狗儿扔进了老虎堆里,吓都吓死啦,才来两天便将货品搞丢了,多住两天大概连小命都丢了!”贝小路哼哼说着,她记恨卫靖八手小刀割断了她的长鞭,还对她一番辱骂,此时逮着了机会还击,每句话都泼辣狠毒。
“婆婆,谢谢你的提醒。”卫靖大声说着:“我一定要夺回长剑,小原村离海来市也不过两天车程,要回去随时都能回去,我才不管那满全利是什么狗屁无双堂,他们全都是土匪恶霸,不配用我家的剑!”
“还有,手帕还给您家孙女吧,她的手帕有股怪味,熏得我鼻子好痛,但我也不怪她。”卫靖将手帕交还给老妇,掉头就走。
“你才臭……”贝小路见卫靖这么说,又要反唇相激,见到奶奶瞪了她一眼,这才住口。
“卫小弟,听婆婆的劝,你想从闯天门手中夺回宝剑,是难如登天……”老妇见卫靖头也不回地走,甚至也不答话,知道他让贝小路一连串讥讽,肯定是气坏了,便也不再相劝,从包袱中掏出画眉笔,在那染血手帕上写了些字,又取出了只镖,将手帕绑在镳上,倏地朝卫靖射去。
那镖去势飞快,正中卫靖身前墙角一面木板。
卫靖一愣,只听见后头老妇的声音和缓沉稳:“卫小弟,你若受闯天门逼迫得紧,便躲去‘地下海来’,闯天门帮众平时不上那儿去的。你照着手帕上的地名找,问问路人也行。”
“地下海来?”卫靖转头,巷子口空空荡荡,已不见那老妇和贝小路。
卫靖拔出了插在木板上的镖,摊开那手帕一看,上头写了三处地名——“老原客栈炉灶口”、“鸪水街枯井”、“黄梁巷口老屋”,卫靖不明所以,却也将手帕带在身上。
他怕天龙地虎躲在巷子里埋伏,便小心翼翼地前进,拐了几个弯,仔细地找,总算找着了今日公孙遥的躲藏处。
地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和一块衣角布,上头有些血字,卫靖仔细一看,上头写着——“卫兄弟,好朋友,多谢相救,来日再见,必定奉还宝剑。信县公孙遥。”
卫靖怔怔地看着那布条,好半晌才出了巷子,夜色漆黑,卫靖在街上游荡,几条街上出现了闯天门帮众,有些白吃白喝,有些招摇走着。卫靖心中害怕,不敢上大街,只得在一条一条的小巷中漫无目的钻着。
这条狭窄的巷子两旁都是用参天木建造出的大楼,有好几层楼高,向上看去,隐约可以从窗户延伸出那交错堆叠的棚架的缝细间,见到一点星光。
卫靖想起在小原村时,每夜天上都是满满的星星。
第五章 地下海来
一夜过去,天终于亮了。卫靖自离飞飞客栈数条街远的暗巷中探头出来,偷瞧客栈外头那对正忙着整备店面,准备做生意的梅家姐妹。
梅文柔脸色难看,对妹妹阿凤颐指气使,阿凤却笑眯眯地十分顺从,还不时拍拍姐姐的肩,像是安慰着她一般。
卫靖领着阿喜,慢慢地靠近,想趁姐姐梅文柔离开时,趁机和阿凤说些话。
他昨晚摸黑走了许久,总算走回飞飞客栈,当时客栈已经打烊,卫靖也不愿惹来梅文柔的注意,便在不远处的窄巷里找着了个干净角落,窝上一夜。
梅文柔自顾自地埋怨了一会儿,无精打采进了客栈,阿凤则还勤奋擦拭着客栈招牌。
“阿凤!阿凤!”卫靖压低了声音,远远向阿凤招手。
“咦?又是你呀!”阿凤见了卫靖,有些惊讶,放下水桶,碎步赶了过来。
“你昨天的钱给得多了,我不能收。”阿凤一本正经,摸摸身上,跟着就要转回客栈里拿钱。
“不不!”卫靖连忙将她拉住,问:“我有急事,前晚抢了我上房的那对祖孙还在吗?”
阿凤摇摇头:“他们昨天傍晚便走了,那少年回客栈时,身上受了伤,流了许多血,还向我问有没有见到你呢,难道是你将他打受伤的吗?”
“这……解释起来倒挺费功夫,当然不是我打的,我和那小子成了朋友倒是真的。昨天我们在外头碰上了土匪恶霸,搞得灰头土脸。”卫靖听公孙遥祖孙已经离开飞飞客栈,一时不知所措,也不愿解释太多。
阿凤点了点头:“我想你应当不是坏人,公孙公子向我问及你时,也是一脸关切,只是我姐姐一口咬定是你打伤了他,不停提议要报官逮你,反倒惹得那公孙公子不高兴,斥了姐姐几句,之后他们便退房走了,我姐姐为此生气了一晚上,到刚刚气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