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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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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最怕辣,我想你们应当也怕……”卫靖吐吐舌头说。
  “瞧你长得高壮,骨子里分明还是个小孩。怕辣?你看著,辣椒我是这样吃的!”虎哥哈哈一笑,抓起一旁碟中几只红辣椒,放入口中嚼。
  “大男人怎么会怕辣?”樊军也哈哈一笑,一口将那肉块和一大陀菜泥塞入口中。张三龙、水半天等也纷纷将涂满菜泥的肉塞入口中,都取笑著:“哈哈,小卫怕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花样真多,咱们假装上当吧!”
  大伙儿囫囵嚼了几口,只觉得口中那辣味极不寻常,像是鞭炮爆炸一样,在鼻腔炸开,一路炸上脑子。
  “哗──这不是普通的辣啊!”张三龙狂嚼数口数口终于受不了将肉吐出,捂著嘴不停呛咳;虎哥猛灌烈酒,只觉得那脑袋里像是装了铜锣一样铿锵鸣响;樊军嘴巴鼓胀胀的,他口中的菜泥是其他人的三倍,此时捏著两额太阳穴不停按揉,微微翻著白眼,不由得也落下了几滴英雄泪。
  陈块、张大妈、王道士、余二腿等在那生鱼上桌时便尝了点这绿菜泥,知道这股味儿,在卫靖说得天花乱坠时也不说破,此时见著几个不怕辣的男人泪流满面,纷纷轰笑。
  “哇哈哈──”卫靖大笑著拍著樊军的肩叫著:“樊军也在想我的老家,真奇怪!”
  卫靖等正嬉闹间,那些等著瞧好戏的各路汉子们早已按捺不住,都嚷嚷著:“吃饱饭,要看戏啦。”“台子架好了没,两位卫老师可以开演压箱戏码了吧!”
  卫开来抹抹嘴,向身旁的侍从低语几句,那侍从频频点头,跟著朗声说著:“各位佳宾、弟兄好汉们,依卫老师之见,现在海来遭逢大难,土匪横行,闯天门帮主又遭劫持,这等比斗玩赏的戏码能免则免。”
  那侍从此话一出,立时惹得众宾客一阵鼓噪,纷纷嚷著:“甚么话儿,这比斗演武在英雄会、神兵会上行之有年,大伙儿都爱看,怎能说取消就取消!”“卫老师,大伙儿马上就要去打土匪啦,咱们流血打杀,你们不过流几滴汗,这么小气。”
  此时帮主李靡、八长老皆不在席间,那些粗豪汉子们说起话来便也无所顾忌,连连叫喊。一些乖觉机伶的家伙倒还晓得闯天门早成立了个剑堂,三位卫家兄弟皆任副堂主,此时卫长青、卫开来可不若以往仅为席上贵宾,而是闯天门中人了,得罪不起,便说:“李帮主吉人天相,自会平安归来,卫老师定是想将这压箱好戏献给帮主,也无可厚非,大伙儿自当团结一心,齐力抗匪才是呀。”
  卫开来也不理底下那些叫嚣汉子,笑眯眯地自顾自喝著饭后凉茶。卫长青却起身清了清嗓子说:“各路英雄稍安勿躁,听我一言。我二弟无非是顾及在这剿匪时刻,无双会的弟兄正在前线打杀,咱们却在后头玩赏看戏,似有不敬,但我却想大伙儿既都愿意出一份血肉身躯,也无须分别先打后打,咱们这些铸剑师父不能打也不能杀,除了提供兵刃武器之外,编排些刀剑戏码慰劳军心,实也是为抗匪大计尽一份心,大伙儿酒足饭饱、玩赏尽兴,更加卖力地打土匪,岂不皆大欢喜,那些繁缛小节,是英雄的也无须计较。”
  大伙儿听卫长青这么说,纷纷附和,鼓掌说:“还是卫家大哥说得有理。”
  卫开来也点点头,笑说:“大哥说的是,我便是太拘谨了,既然各位都想瞧斗剑戏码,我也不好再推辞啦。”
  卫长青见弟弟少见地附和自己,不禁得意,也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得挺好,便继续说:“但我又想,咱卫家比剑比了这么些年,许多段子大伙儿也瞧得腻了,这次难得剑王杨老先生也来共襄盛举,咱们后辈可不敢班门弄斧,不如恭请杨老先生将此行所携之兵刃展示一番,让咱们这些小辈开开眼界。”
  卫长青这么说时,转头看向杨仇飞,杨仇飞只是淡淡地说:“好啊。”
  卫长青面有喜色,立时转头,大声吩咐身后剑庄侍从:“去将咱们卫家剑庄最好的家伙取出,可别自大,小觑剑王,那可是大大不敬。”
  大伙儿本来听卫长青唠叨缠夹,尚不明白他要搞啥把戏,听他大大恭维杨仇飞后便要随从“拿家伙”,竟似要挑战剑王所铸兵刃。大伙哗然一阵,纷纷叫好:“有好戏瞧了!”“卫家大哥这次豪气许多呀!”
  宾客之中一些年纪长、见识广的,还记得二十来年前那场英雄会上,杨仇飞以一干古怪兵刃连断四十余把卫家剑的事迹,都说这次卫家兄弟彼此倒是和睦,原来是要齐心向杨仇飞讨回面子啦。
  杨仇飞将杯中茶水喝干,还是淡淡地答:“好啊。”
  大伙们见杨仇飞豪爽应允,叫好声更盛,茶水店老板来到杨仇飞身后,低声交谈几句,点头退去,和卖艺叔、猪肉先生低语半晌,知道此时情势纷乱,各路人马之中多的是年轻汉子,对杨仇飞的印象模模糊糊,若要大伙齐心力捧杨仇飞和八长老抗衡,终须来个技压全场,否则难以服众。茶老板等交谈几句,也纷纷赶去取兵刃。
  卫靖见这场面如此热闹,自是不愿缺席,像个苍蝇般四处绕,杨仇飞却不怎么理他,他又到大伯、二伯附近探探,只见两派卫家剑庄的子弟、现都为剑堂的堂众们,纷纷将一支支华美长剑,血气大刀抬至场边,可是瞧得心痒难耐,拉著人便提出诸如无双堂副堂主捉对比斗的规矩,想要亲身下场参与,奈何他的提议没人理睬,有外公坐镇,他也不好胡闹,绕了一阵又回到樊军等人席间。
  这时樊军、虎哥、张三龙等倒和附近几桌汉子们比起吃那呛辣菜泥,这桌一人吃一片鱼生堆上一匙菜泥,那桌便吃下一片鱼生叠两匙菜泥,大伙儿吃得满额青筋、脸上带笑、笑中有泪,陈块又叫侍从取了数盘鱼生切片和一罐子菜泥上桌,说:“这玩意儿越吃越有劲儿,咳……咳咳!”
  卫靖见这些家伙玩这无聊游戏玩得十分起劲,也不理他,只好自个儿专注看著台上,只见到卫长青的学生们已将数柄刀剑置于台上木架,另一边茶老板、卖艺叔等也捧著一批长剑上台,卫靖低喊出声:“是十二月剑!”
  只见茶老板等将那些长剑纷纷置上卫家学生准备的木架上,三只木架上摆了十二柄长剑,十二柄长剑柄鞘样貌皆异,有长有短,便连名堂也有巧思,左边木架上四只剑名为“正月”、“杏月”、“桃月”、“梅月”,中间木架上四柄剑名为“榴月”、“荷月”、“兰月”、“桂月”,右边架上四柄剑名为“菊月”、“良月”、“冬月”、“腊月”。
  这十二月剑的名堂是卫靖想出来的,本便是为了在英雄会上博个满堂彩,再顺势献给李靡,尽管杨仇飞当时觉得这么搞法俗气别扭,但想想下山杀八长老本本非易事,要服众难免媚俗,便也放手让卫靖自百兵谱中挑出十二柄剑,打造华美鞘饰,再安上个有模有样的名号。
  此时卫长青主动提议“交流”,杨仇飞动用这十二月剑,自是要在上千宾客面前予其当头棒喝,技压全场。
  这十二柄剑是卫靖亲自从百兵中挑选而出,知道其剑之好,倒觉得李靡遭劫、八长老不在,这时搬出十二月剑,不免可惜。
  台下宾客个个交头接耳,更多的铸剑师父屏住了气息,都想知道那十二月剑华美剑鞘之下,是什么样子的神兵利器。
  “话先说在前头,现在可不是神兵赛、斗五剑什么的,并非当真要区分高下,咱们便各派个人按照试剑套路对对剑,让大伙儿开开眼界,瞧瞧剑王神兵。”卫长青朗声说著,随即朝学生群中喊了几声,立时跳出了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应答,那汉子纵身跃上三尺高台,走至在卫长青一方剑架最右侧,要拿取那黑木架子上一柄白鞘长剑。
  “等等,戚师父,从左边的剑拿!”卫长青大声提醒那中年学生,还不忘补上一句:“杨老先生是闯天门上宾,总不能失了礼数。”
  众宾客们都不知卫长青这样矫作有何用意,但大都记得在上一次的神兵赛中,卫开来聘请名师指导学生使剑,在斗五剑的戏码中差点将卫长青一方杀得全军覆没。这么想来,这戚师父定也是卫长青有样学样,重金礼聘来在英雄会上持著卫长青一方的宝剑下场比斗的剑师了。
  只见那戚师父步履矫健,两步便转到了左边剑架,取下了最上方一柄宝剑,模样倒是朴素许多,拔剑出鞘清耍了个剑花,干净俐落,卫靖见那剑中规中矩,和以往卫长青展出的漂亮宝剑有些不同,倒有些后悔自己将十二月剑的剑鞘饰品造得夸张了,相较之下不免过俗。
  几个学生抬著木桩、草人上台,让那戚师父斩了几剑,有模有样地介绍此剑之好,随即收剑后退,立于台边。
  大家也将目光转到了茶水店老板身上,那茶老板平时性子高傲,平时开店贩卖茶水饭菜都是一副“嫌我家菜难吃,那就去吃屎”的态度,此时要他像个杂货老板一般介绍宝剑,倒十分别扭,他也取下十二月剑中的“杏月”剑,杏月剑鞘是雪白木身包著闪亮银片,茶老板拔剑出鞘,众宾客都哗了一声,那剑身上骨子里是乌钢,表面上了一层白亮银漆,闪耀亮眼。
  茶老板也不介绍,随手朝那木桩一斩,杏月剑本非重剑,却像是切萝卜一般将那木桩一切为二,茶老板自个儿也没料到此剑之利,一斩之后还怔了怔,才说:“真是好剑!”
  宾客们爆出了如雷掌声,也有些人迫不及待催促叫嚷著:“两个人砍木头做什么,还是对对剑吧!”
  几个卫家学生上台,将木桩、草人收去,戚师父上前几步,向茶老板拱了拱手,摆出了个试剑套路的剑招。
  茶老板向来使刀,更不懂这试剑套路,只好硬著头皮将长剑横摆,迟疑了一会说:“我倒没练过这试剑套路,咱们随意比划吧。”
  “无妨。”戚师父点点头,长剑缓缓刺出。
  茶老板见戚师父出剑缓慢,却不知这是试剑套路时的礼仪,还以为是戚师父见他不会套路,瞧不起他,有意相让,不禁心中有气,将剑作刀来使,猛朝戚师父横横斩去,逼得戚师父回剑挡架,铿锵一声,戚师父手上那剑断为两截,茶老板手中的杏月剑也崩出了一个大卷口连著两道裂痕。
  “杨老先生所铸神剑,果真不同凡响。”卫长青也不在意己方长剑断成两截,恭恭敬敬地举杯对著杨仇飞一口喝尽。
  戚师父手中长剑甫断,立时转身至剑架上取下第二柄剑,茶老板也将那砍出缺口的杏月剑放回身后剑架,取下十二月剑中的荷月剑,两人持剑再战,数招之后,戚师父长剑又断,荷月剑上也增了数只大口。
  接下来四战皆是如此,卫长青之剑尽数崩断,杨仇飞的十二月剑则都只是出现缺口。
  卫靖啧啧几声,他与杨仇飞炼剑三年,知道外公对冶炼钢材有独到心得,十二月剑所使用的改良乌钢,早已超出海来市上等乌钢许多,但大伯这几把剑外观不甚起眼,且纷纷折断,但却也将十二月剑击出严重缺口,再战必断。
  卫长青留意到底下的宾客见他一方的剑六战皆断,纷纷露出取笑神情,便挥了挥手,笑说:“戚师父,礼数够周到了。”
  戚师父听卫长青这么说,便放下了本已取起的长剑,又走过了两个剑架,取下右侧一只剑架上的白鞘长剑。
  卫靖见那剑剑鞘宽厚,知是厚实重剑,重剑劈砍之力不比刀差,但灵活度便逊色许多,本来薄剑重剑各有优劣,但神兵比试本便是满足闯天门帮主的玩赏节目,对比试公平上的旁枝末节也不甚讲究;且神兵决赛时,各家铸剑师父多半聘专人上场比试,比兵刃也比身手,那持使薄剑之人,时常也以轻灵身形、精湛剑法胜过那些持使重兵刃的家伙。
  然则此时的茶老板却非剑术好手,卫靖瞧他顺手要去取轻灵的桃月剑,便大喊出声:“茶老板,拿右边架上第三柄剑!”
  茶老板听了卫靖叫喊,转头看他,卫靖大声喊著:“听我的准没错!”茶老板不置可否,便放回桃月剑,取下冬月剑,冬月剑足足比桃月剑长了半尺,重上许多,一拔出窍,杀气冲腾,所有宾客都不禁哗喊出声,便连茶老板自己都有些惊愕。
  那冬月剑也是重剑,剑身是重剑常见的八角构造,却绝不光锐,而是暗沈骇人的墨红颜色,像是干涸的血,剑身粗糙如同锈铁,满布突起砂点,模样如同卫靖初上狼山所见那杨仇飞那柄粗糙怪刀的刀鞘一般,专门破坏对手兵刃。
  卫靖顾虑著即便己方铸工略胜一筹,但薄剑对上重剑却终究吃亏,茶老板平时用刀,更不可能施展轻盈剑法。杨仇飞既欲立威,这比试便一场都不能失,卫靖便擅自作主,要茶老板以同是重剑的冬月剑应战。
  戚师父也跟著拔剑,果然也是厚实的八角重剑,卫靖与杨仇飞听那重剑出鞘时铿的一声,不约而同怔了怔。
  台子上两人各持重剑以剑尖相碰行礼,跟著便大开大合地比斗起来,戚师父体型中等,本也不擅使重剑,此时以双手持剑,身形也不若方才潇洒,茶老板惯用单刀,倒能以单手挥剑,一来一往二人已经过了数招。
  卫靖站起了身子,瞪大眼睛,他跟著向前奔去,想看更清楚些,他见到两剑相交时,溅起一些碎末,黑红红的,是那冬月剑上的粗糙铁屑。
  “这怎么可能!”卫靖更接近台子时,戚师父正向前一踏,呼哈呐喊,一剑横劈,茶老板反竖著剑挡下,两柄重剑嵌合为一,戚师父抽剑扭转,茶老板也出力对抗,一瞬间竟无法将剑分开。
  “不得无礼!”卫长青大声一叱,戚师父猛地后退,这才将长剑抽回,缓缓使了个比剑套路中一记代表“承让了”的礼数剑招,重宾客都清清楚楚见到戚师父重剑上并无明显缺口。
  而那茶老板的冬月剑近护手处,却有一个大大的缺口,几乎是剑宽四分之三戚师父那剑砍得如此之深,因此方才两柄剑嵌合时,一时难以解开。
  “这场还没完。”茶老板强压著惊愕,他见戚师父并不换剑,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退,只好回剑直举,想要继续,但冬月剑破损极深,深深的缺口还延伸出几道大裂痕,一经晃动回转,喀啦一声,便自那裂口处断成两截。
  茶老板空举著小半截断剑,一下子难以回神,底下的宾客也发出了一阵低喊声。
  “茶老板,我不是吩咐你三场里至少得让一场,别让我大伯难堪,你得意忘形,终于想起我的叮咛啦!”卫靖满脑子嗡嗡作响,尽管他强撑笑脸鬼扯,想要掩盖断剑之败,但心中惊愕无比,他知道十二月剑中便属冬月剑最为强韧,利于破坏敌手兵器,冬月剑既断,剩余五柄剑自然也不能胜过戚师父手中那重剑了,他不禁呢喃自语起来:“难道大伯也有月儿铁?”
  杨仇飞一语不发,身子前倾微微出神,像是仔细打量著戚师父手中那柄重剑,好半晌才说:“云五后人,果然不凡。”
  卫长青听杨仇飞这么说,得意之情满溢,拱著手说:“长青并非自满,但杨老先生既是赞美家父,长青便无法过谦,只好承认自己学艺未精,家父天下第一铸剑师之名,长青仅承继了微薄皮毛。”
  众宾客自然听出卫长青话中之意,是指卫家铸工远胜杨仇飞了,但卫云五本也名扬天下,和杨仇飞又是好友,赞捧自己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卫长青此言也不可说不敬,只是场面尴尬许多。
  台子上茶老板已经又取下良月剑,似乎有意继续比试,卫靖突然又喊:“茶老板,你又拿错剑了,等等、等等!”
  卫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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