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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街对面有人叫他的名字,马歌正朝他跑过来。
她猜不出他在发什么呆,站在对面看了他好久都没有被他发现。他仰着头,没有任何表情。这让她想到了一部电影,里面讲的是一个小男孩每天清晨仰望天空的故事,在她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把他想象成了那个孩子。
窗外,天色渐暗,汽车穿梭在光亮的街道上,时间和空间在这种时候常常错位,眼前的一切往往失掉本身的意义。
和高杰相比马歌是个善谈的人,她开朗,言语间流露出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尤其对警察这个职业甚是好奇,一股脑问了好多问题,高杰都一一作答。在高杰看来,她所问的大部分问题都是源自于电视剧里的情节,马歌说,你是说电视剧吗?我喜欢看电视剧。
吃饭时,两个人还聊了一些有趣的事,高杰讲了好几个平日里从许帅那里听来的笑话。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着朝鲜服装的女孩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大概是谢谢请慢走的意思。
高杰准备先送马歌回家,可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人抓了过去,马歌也随他望去,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街对面。
“你认识他?”
“你等下我,我马上就回来。”走出几步,高杰又回来了,叮嘱马歌道,“不要离开这儿,让我能看见你。”
马歌不解地点头。
高磊穿着棕色的外套和白色衬衣,看上去很精神。他的目光在高杰向他走来的过程中始终落在他身上。自从三年前父亲葬礼过后,这还是少有几次两人如此近距离的谈话。
“伤好了吗?”
高杰看他一眼,“妈妈还是告诉你了?”
“她是怕我到医院来看你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她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
“因为她无时不刻都在关注你。”
每次提到母亲,他的心里总有免不了的歉疚。当初从家里头也不回地走掉,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
他去看过她,特别是父亲死后,每次他都偷偷地躲在那座大房子的对面,看见母亲在草坪上看报纸或是晒太阳。最近,他发现她很少再读报了,可能年纪一大眼睛也不好使了吧。
“回家吧,妈妈很想你。周末回来吃个饭。”
高磊眼里满是恳求。
在他多年前离开的那一刻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回去的,那时的他,庆幸的只是逃掉桎枯奔向自由,虽然那自由充满了未知,但残缺的自由总比违背了自我强。但……这个世界充满着变数,难道不是吗?
都说心是需要港湾的,累了可以泊一泊,然后重整旗鼓,再次上路,这样才能在这个浮华的世上足够坚定地走下去,死守信仰。
他在夜晚的微光里看着哥哥。这些年过去了,他更加礼貌风雅。高杰一直深信这并不得益于父亲的调教,他的言行、风度均来自于母亲的浸染。也许是长子的缘故,父母对他的管教比自己严格许多,对他寄予的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托付的是整个蓝宇的未来,这一点在他很小的时候便隐约知晓。
高杰不时望望马歌,她还站在那儿。
“你女朋友?”
“不是。”转而问到了其他的事,“你怎么会和华瑞搞到一起了?”
高磊一听就笑了,他完全可以把这理解成对他的关心。他没有像从前那样一看见他拔腿就跑,所以高兴,居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磊才三十出头,却丝毫不比那些在商场上滚打十几年的老手差,具有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可以不露声色地和对方讨价还价,可以在变幻莫测的风云里翻云覆雨,可即使如此,当着高杰的面他还是显得不够镇定。
“怎么叫搞到一起,只是合作而已。”
“为什么是他?“
高磊笑,他们是在讨论什么?
“因为需要。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可记得一向是不大会关心你哥哥的。”
高杰说没有什么,就随便问问。也不管对方的反应,说完就朝马歌那边去了。
马歌不能理解的事有很多,关于她身边的这个人。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要想把毕生的所有都给一个人,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理解。当她尽力去熟知了他身上的每一块伤疤和心里每一道伤痕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了解他远比了解他对自己的感情更加重要,更或许最好的了解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的人,甚或另一个他。
☆、刺青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警察:
高杰:刑侦二大队大队长
许帅、文子:刑侦二大队队员
邱秦:重案组三组组长
徐亚飞:重案组三组队员
申雪:法医
其他:
周子峰:华瑞集团董事长
刘熙德:北座市某船运公司老板,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暗杀。生前与周子峰有瓜葛。
阿彪:北座市地方一霸王刚手下的马仔
许帅等人继续关注着周子峰的动向,而对方则像一只异常狡猾的狐狸让猎人摸不准意图。其实早在去年,北京警方就查出些眉头,将目标锁定在了北座知名地产商华瑞身上。这个表面上做正当生意的民营企业,实则暗中与文物走私活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北座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省厅要求一再慎重,市委三番五次打招呼说没有把握一定不要有所行动,严建东拿着这么一个案子也觉得棘手,如今几个月过去,案件几乎可以说没有进展。
周子峰将头靠在木椅靠背上,双手杵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龙头拐杖。由于风湿的缘故他不得不借助此物行走。
不久前,19号码头货轮被查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幸好老板及时通知他转移货物,由此逃过一劫。而警方对“西都”夜总会的搜查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闹剧,这样一来,他们的内线立即露了马脚,让高杰一无所获。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总是咄咄逼人、针锋相对,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做人太正直了就是错,更何况他的锋芒毕露已经让他有点被动了,这不,被人捅上两刀,周子峰想,倘若记得这个教训,真还该收敛收敛他的坏脾气。
他也曾怀疑高杰的事情由庞白指示,好在庞白当即否认。庞白精明能干,跟了他有十几年,现任华瑞集团财务经理,也是一名得力干将,无论白道黑道,一路上的风风雨雨,没有他的鼎力相助他几乎走不到今天,华瑞的天下细细算来也归功于他一半。不过正因如此,他也提防着他,几十年走得坎坷,生活教会了他太多,何谓信任,在他的字典里没有。
刘熙德一死,心患算是除了,但神经却好像崩得更紧。虽怀疑他给警方透露了消息,但不料老板更是心急,迫不及待送他上了路。华瑞连续出了几桩事儿,要是接下来再有个什么纰漏,他也就危险了。
闭上眼睛,静静回想起一些琐碎。投机,赚钱,阴谋,暴利,一桩桩的交易,一张张扭曲的面孔。纯朴的乡下青年渐变成一个谦卑、世故圆滑、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名利场上的商人。他至今也忘不了穷苦的滋味,忘不了受人歧视的目光,忘不了被人取笑的屈辱经历,所以他拼命地出卖劳力以让自己变得有尊严。从出卖劳力到出卖灵魂,从一个活人到一具行尸走肉,他完成了所谓庸人到精英的蜕变。虚荣心和占有欲像恶魔一般驱使着他,不顾一切去满足那些永无止境的欲望。他像是中了邪,停不下来,也无法停下来。
睁开眼,阳光强烈地刺穿了双瞳。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经常会模糊掉本已不清晰的意识。他推推镜框,撑起身子,目光落在了一尊金碧辉煌的艺术品上。那是一只用纯金铸造的乌龟,华而不俗,周身金灿灿的,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他。
女秘书敲响了门。说有两个人要见他。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预约的我不见。你不是第一天来上班了吧,还要我怎么教你?”
语气不轻不重,却让秘书胆战心惊。
“可是……他们说他们是警察。”
秘书怯怯回答。
不出所料,来人果然是高杰,许帅跟着,两人由秘书引进来。周子峰立即换了副面孔,满脸堆笑迎上去。
“不知两位警官今日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请坐请坐。你还在哪儿愣着做什么?赶快给客人上茶。”
许帅打量着这间装潢豪华,倍显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对周子峰的话抛去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周总这儿挺不错呵,比我们那强多了。”他说着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高杰,“是不是?”
“许警官过奖了。”周子峰笑道,“寒舍,寒舍而已。”
高杰来得及没理会,直接奔入主题。
“周总,我们今天来是想要向你了解下刘熙德生前的情况,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办案。”
片刻思琢,周子峰爽朗地笑道,“那是当然,警民一家亲嘛,有任何需要我周子峰还有华瑞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这次谈话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周子峰嘴里的刘熙德和之前他家人同事所描述的在性格特征、为人处事等方面没有太大出入。如果说刘熙德的死和他有关,那么他一定早就为此次谈话做好了充分准备。无论怎样的发问他都一一回应,看不出任何破绽,若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高杰恐怕怎么也不会把怀疑的重点放到他的身上。刚才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守法公民而已。
关于刘熙德低于8000万的身价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了让“君豪”吸收更多的会员,让更多人享受到这种健康的休闲娱乐方式,“君豪”接纳的会员不只刘熙德一人不够“资格”,并且他还亲手逢上一张一目了然的名单。
周子峰也承认他私下和刘熙德的关系不错,他说只要是“君豪”的一员他都理应像朋友一样对待,而至于刘的死他只能表示沉重的哀悼。高杰问他,那你认为会不会有谋杀的可能呢?周子峰说,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关系就只到了这么一层。一连串合乎情理的解释让人无话可说。
高杰正想着,电梯铃响了。走出华瑞大厦,两个人溜达着说找个地方吃午饭。
车辆来回穿梭,街的对面,有人正在泰然自诺地打电话,那样的轮廓和身材,还有手臂上的刺青?
一条蛟龙刺青在他转身的同时闯入了高杰的视线,它瞬间把他带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尖刀插入体内的瞬间,便预示着死神的光临。
高杰朝街对面走去,使个眼色许帅便走开了。几年的搭档,两人之间已是默契。
打电话的人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他的左侧,穿着军绿色夹克的年轻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他转过身去,又看见高杰。当许帅试图冲上去抓住他的时候,他一个急转弯,推开旁边的路人飞快地向着公路边的小街跑去。
那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街巷,像南方所有的街道一样狭窄嘲杂。显然他熟知里面的情况,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围追赌截,还是被他甩掉。
高杰和许帅站在街口喘着粗气,用目光搜索可疑目标,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人突然从旁边的路口冒了出来。两人二话没说一齐追上去。
唯一的路,是一条伸向市中心的大道。一场漫长的追逐开始了,歹徒在前面亡命地跑,警察在其后忘我地追。许帅在前,高杰在后,倘若终点是一座金山也不过如此,他们想要得到的只是证据。
伤口刚刚愈合,高杰忍着疼痛拦下一辆黑色桑塔纳。
然而那个家伙跳过了路旁的栏杆,朝河堤的方向去了。许帅死跟不放也紧随其跳了下去。高杰将车调头,加足马力上了堤坝。
最终,当车停下的时候,两个累得不行的人躺在地上,许帅已经抓住了男人,并把他的脚铐在自己手上。高杰的脸挡住了天空,他的视野居然有些浑浊,问高杰该不该给他记个三等功?高杰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一等功怎么样?
不知不觉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醒来时看见办公室的一头内勤小卫还坐在电脑前。高杰揉揉眼睛,打开台灯,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捣弄了半天才发现没水了。
桌上放着前天从刘熙德家里带回来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联系人的地址电话。他伸手过去把它捡起来,翻来覆去一页一页地看,其中一个地址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地址没有附着姓名,而在这排黑字下面用红笔钩出一条波浪线。
“安顺街石竹巷B106号。”
他立马让小卫在电脑上查询了这个地址。
“怎么不开灯?”
办公室的灯被人打开,许帅拿着外套进来。高杰问他人审得怎么样了。
“那家伙嘴特硬,什么都不说。”
“一点也没说吗?”
“没有。”许帅随便抓了个杯子想要找水喝。“他说我们没证据,说你认错了人。”
“那他跑什么跑?”
“他说昨天晚上在一小店喝醉酒和人打架,他以为对方找人要黑办他。”
许帅使劲拍着水桶。
“怎么可能。”
“他死不招呵,那有什么办法。他们想先把他放了。放了以后派个人跟着,他肯定有后台。”
不久之后,警方查出了后台。这个叫阿彪的,是城东区出了名的地痞王刚手下跑腿的马仔,街上混的主,无正经职业,而王刚是某某收养的义子。高杰倒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扬帆和夏棋欣去了安顺街。中午回来刚好赶上吃饭。食堂里人不多,高杰和许帅坐在一角。
高杰问他们查到些什么,扬帆说按他的安排先去了石竹巷派出所,查到了住户的大概情况。为了不引起任何怀疑他们之后又装作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进B106去看了,结果没发现异常。
扬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简单记录的便签交给高杰,夏棋欣说要不要直接去问得了。
几个人正讨论着,看见一大泼人走了进来,吵得不行,像在说着什么笑话。申雪也来了,她远远地给高杰打招呼。
“少强呢?”
放下盘子,在高杰旁边坐下,仍旧是温柔的话语和甜美的微笑。夏棋欣抬头应付完,低头又是自娱自乐的表情。
“和文子出去办事儿了。”
那泼人大概有十来个,都坐在了对面。许帅转过头去看,重案组三组。他挺看不惯他们那个组长邱秦的。此时他也在看这边,是人都清楚,他在看申雪。
见申雪和高杰坐一起,自然有几个家伙为他们的组长抱不平,那几个人和邱秦的关系特铁,自然跟着心里不顺气,不时打量这边,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说什么高杰脚踏两只船的话。高杰不想理会就当没听见。申雪心里却不是滋味。
夏棋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将汤碗砸在桌上向着那帮人大吼。
“你们什么意思呵!”
一时间,食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凭什么说别人闲话?”
从人堆里不知哪儿冒出一句话,不温不火:“说你了吗?”
“就说我了,怎么着?”
高杰想拉她坐下,他们不满的是他,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夏棋欣却干脆甩开他,死死地盯着那帮人。
“你抓屎糊脸吧。”伴随着几声笑,“我看那,追不上别人也挺惨的,还真够死心塌地。”
又有谁添一句。那人姓徐,叫徐亚飞,说这话时正抹了一把他光溜溜的脑袋。
夏棋欣正要反驳,一旁沉默的许帅开口了。他转过身,指着那姓徐的,“我说徐亚飞,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
“怎么了,我又招上你了。”
“对!你今天把我们都惹了。识相的过来道歉。”
徐亚飞干笑一声,“怎么,想打架?我告诉你许帅,我可没说你,你找什么麻烦。”
其实私底下大家处得还是不错,而且又是同一批分来的警校同学,看上去徐亚飞并不想惹许帅。
“你说她就是说我!”
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确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然而它却让夏棋欣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