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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嘛?”
许帅姐姐见母亲难过的样子异常愤怒,她冲到高杰跟前,因为哭得厉害,眼睛已经肿了。
“你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我们还需要你的慈悲有什么用?你跑呵!你不是想要跑吗?那就跑得远远儿地别回来呵!是怕这儿过意不去是不是?是不是?没这个必要!”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在哪儿?呵?我们家许帅哪里对不起你了?他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兄弟,当朋友,我们家对你也不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我们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说话呀,你说呀?”
他能说什么?如果说这就是惩罚那也太便宜他了,该死的人是他,如果他死了一切不都好解释了吗,或者说他死了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了。
许帅姐姐越说越激动,高杰被她推着、质问着。她的劲不大,可能是哭得没力气了吧。他知道她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到许帅家对他最好的就是姐姐了。如果打他能消除她心里的悲伤和怨恨的话,他倒宁愿让她打死。
一些刺耳的话激进地蹿进耳朵,他觉得头被手掌狠狠地抽了一下,由于范泽贤的枪陀直接落在了太阳穴上,所以被这么一抽顿时耳鸣,眼前瞬间漆黑。
那时他觉得有人抱住了他。
许帅姐姐哭着喊着不愿让人拉走,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但是他感觉不到了。一定是那个抱住他的人把一切都挡了回去。他神智迟钝,多半是脑震荡症状让他想要吐。
当发现自己往地上倒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马歌的哭声。这才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谁!
许帅姐姐还在挣扎着要冲过来,马歌哭得厉害扑过去抓住她的腿。说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许帅也不会牺牲,她恳求一家人的原谅,如果要打就打她。
姐姐因为过度悲伤,最终晕倒在丈夫的怀里。有人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众人散去已是深夜了。
马歌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她给局里打电话,他们告诉她高杰来这儿,所以她也就跟着来了。
高杰把外套穿在马歌身上,走出院子又觉着想吐,不大能站稳。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头有点晕。”用手摸头,居然有汗水。
她搀扶着他坐在路边上。
“冷吗?”
又把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重新盖在高杰身上,摸他的脸,和手心一样湿冷。
他们回了门诊部,结果在走廊里人就晕了过去。一经检查,确属脑震荡。
☆、夜曲(一)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其他:
肖雨:范泽贤学生时代的女朋友、初恋情人。也是高杰的好朋友。因为被一群地痞轮奸后患上艾滋病,跳楼自杀。
啊 乌云开始遮蔽夜色不干净
公园里葬礼的回音在漫天飞行
送你的白色玫瑰在纯黑的环境凋零
乌鸦在树枝上诡异的很安静
静静听我黑色的大衣像温暖你
日渐冰冷的回忆走过的走过的生命
啊四周弥漫雾气
啊我在空旷的墓地
老去后还爱你
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心碎的很好听
手在键盘敲很轻
我给的思念很小心
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夜曲》
最后一次穿警服是在许帅的葬礼上。那天二大队的人都去了,天空飘着细雨,好像是老天爷的眼泪,可要是老天真有眼,为何会夺去一个年轻的生命呢。
人们依次走过,把白色的花放在墓碑前,枪声回荡在天空里,如此寂寥空无,天色灰蒙蒙的。
等到所有人走后,高杰在墓前又站了许久,他看见了远处的夏棋欣。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当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便戴上帽子离开了。蒙蒙细雨中,身影不再清晰。
他想她肯定也恨他,好容易爱上的人却被他从身边夺走。那样的残酷此刻是如此生动真实,蚕食着心智,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渐次剥蚀意志的疼痛,在黑色墓碑前,被他又一次强加在不堪重负的身躯上。任由他背负着,艰难前行。
谁说好话都没有用,高杰还是离开了刑警队,离开了警察队伍。他退掉了警服何证件以及配发的枪支,一声不啃地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走的时候小卫站起来叫了声高队,众人也都起身。你永远是最棒的,有人说。高杰笑着说谢谢。正当他跨出门听见了徐亚飞的声音。你会回来的!那个声音无比坚定,把握十足。
他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段艰难的日子。迎接他的是红头文件,“辞退”两个字特别扎眼。他把什么都承认了,他承认因自己擅自行动造成一名同事中枪身亡确属事实;承认自己忽略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最基本的行为准则;承认自己意气用事事后还有逃避责任的嫌疑。许帅死了,有什么好争辩的呢?况且这些都是事实。是他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罪有应得,所以这点处罚根本算不了什么,比起他家人的痛苦,一切都微不足道。
少强帮忙抱着东西,说请了一个小时假执意送他。上车之前,他朝楼上的同事挥手,同时看见老爷子站在他办公室的窗户边,注意到下面的人便拉上了窗帘。高杰知道他辜负了他的希望,低下头和少强上了车。
汽车驶出大门,他隐约明白,这辈子也许都不再有机会重新踏入这里了。他告别的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是长久以来的一种归属感,离开了这儿,他又能到哪里去?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萧索得如同他的内心,盲目没有方向。
在想好怎样和母亲谈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回自己的住处。他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少强把从办公室带回来的纸盒子递到高杰手上,里面装着平时用的杂七杂八的物件,没几件东西,盒子也轻。
“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我们。”
整整十年以来,最大的财富是朋友、战友,是兄弟的朝夕相处、惺惺相惜。而时间何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种种荣誉均是过眼云烟,到如今还他认为自己做的根本不够,无论对于自己还是他人。
十年警察生涯是那么地短暂,然而他却那么快地退出了。他曾试图用现在来填补过去,再用将来弥补现在,可他发现这样的做法和猴子搬玉米没有什么区别。他永远在补一个无底的大坑,兴许有一天连自己都会落进去。能怎么样呢?坑还是坑,它终究存在。
有几次他想到过死,他试着体会站在楼顶边缘告别生命前一秒的那种感觉,想像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可当他向下看的时候又害怕起来。
有人曾经问过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是什么事?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那个人说是告别。那时,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告别这个概念,他也不了解告别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对他来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双腿在楼顶边缘打颤的经历,如果失足落下去,他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问他的人是肖雨。她告诉他,如果他失足落下去,再也醒不过来那就是一种告别。你死了,而我还活着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事。肖雨死了以后他才明白,原来死亡真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
肖雨是个早熟的女孩子,叛逆又绝望,在他看来,她不该有一个绝望的世界,至少她的父母还体贴。不像他,抵触家庭。对朋友的歉疚永远埋在心底,那帮人是他惹上的却报复在肖雨身上,如果他给过她爱也许范泽贤的痛苦会少一点,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给过她。
春节过去已经有一阵了,北座的夜空仍旧频繁地闪着烟火。城市在早春的冷冻之下,夜里尤其寒冷。高杰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坐在阳台上,望着面前的黑色城市,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夜曲(二)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警察:
徐亚飞:重案三组组员,后调到专案组。因医院证人被杀,被众人怀疑于是个人深入调查真凶。
其他:
王刚:股东投机商欧阳江义子。地方一霸。为夺得青花瓷瓶、为欧阳江获得上层的更高权利而不择手段。
刘熙德:北座市某船运公司老板,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暗杀(被老板的人所杀)。生前与周子峰有瓜葛。
飞七:为华瑞集团旗下“西都”夜总会看场子的马仔,因在一次运输文物过程中私藏了两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想要在欧阳江和华瑞两头吃钱)而被神秘杀手所杀。
不远处大厦的广告牌滚动播放着节目,高杰看不清人的脸,只知道是人在上面。对面整条街繁华又热闹,亮着各色霓虹灯。目之所及处是高架桥,白天几乎是看不见的,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金黄色的长带。而天空里什么也没有——是很难看的黑色。
听见门铃他不情愿地进了房间,打开门,看见哥哥站在门口。
高磊进门一直没说话,只见阳台的门敞着问他不冷吗。高杰摇头,一脸胡子巴茬的,无精打采。他示意哥哥坐下说话,然后进厨房想给他倒些热的东西喝,结果在里面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热水壶是空的,接水的时候又把壶盖摔碎在了地上。
高磊听见厨房里的一联串响动有点坐不住,不过还是忍着没开腔。直到高杰端着杯子出来放在他面前。
高磊看了他半天,语重心长地说,“回家吧。”
高杰没反应,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半仰在沙发上,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没睡星,眼皮耷着,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在警队干也罢,回家来在公司做。”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去你们队里他们都给我说了。”
“那妈妈知道了?”
“她还不知道。”
高磊很少命令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非管不可。父亲走了有好几年,他也该回家了。他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他都巴不得多多地给他补回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公司都他。毕竟在很大程度上高杰的性格养成和他有关,两个人从小到大就被长辈比来比去,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高磊说了很多,目的就是要让高杰抛开过去,回家来,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在高杰看来哥哥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决定考虑一下再答复他。
“别让我等太久。”
高磊说完就走了,高杰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徐亚飞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就连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也好几次走了神。只隐约听见说要不要抓王刚,最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徐亚飞没发表任何意见,和夏棋欣一样,两人一直沉默着。
下班以后坐在桌前整理资料,他把刘熙德,飞七和王刚的信息都放进大脑里试图在三者身上找到某种联系。
一声长长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撑起身子往下看:一辆正从外面进来的巡逻车刚好刹在一个人的面前,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徐亚飞心想那人真不要命,再看一眼才发现是夏棋欣。巡逻车退了回去,绕个弯走开了,而人却还在那里,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吧。
小卫也站在窗边,他叹了一口气。
“棋欣挺可怜的,老许人一走,整个人都变了。”
徐亚飞听着这样的话,再看看下边,保安把她拉开了。从前那个臭小子一走,办公室里冷清了好多,没有谁再和他吹胡子瞪了,他倒觉得寂寞了。
这时邱秦进来了,他问徐亚飞怎么还没走。徐亚飞说等下就走。邱秦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说觉得最近他有点反常。徐亚飞笑,最近不是发生了好多事吗。
邱秦请徐亚飞在附近一家湘菜馆吃了饭。自一些事情发生后,徐亚飞已不如从前那样,凡是做事都开始考虑得更多,即使在邱秦面前也一样。而邱秦自来如此,守口如瓶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标志,不必要时一般不会多发表意见。他通常乐意听取别人的建议,所以比高杰看上去更向个领导者。一顿饭吃下来无非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要不要上我那里坐坐。”
吃过饭,徐亚飞问。
“不用了,前妻最近身体不大好要回那边去看看。”
说到这儿徐亚飞又想起了小东东。邱秦说挺好的,就是贪玩得不得了,前两天他妈妈还去了趟学校,说是和同学打架。徐亚飞呵呵地笑,“这点挺像我。”
几天以来,高杰一直在家里窝着。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好像十年以来的困倦和疲惫都在他警察生涯结束之后一齐发作。按理说,这种时候没多少人能睡得着,可是高杰却觉着这几天里睡得特别沉,特别不知足。他好长一段时间每天睡觉不超过六个小时,常常被细微的声音惊醒,常常被梦里的情节反复搅乱。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醒了用方便面充饥,吃完又接着睡。他不介意自己的这种行为会引起任何身体不适¬;——当然他从来也没介意过。他的大脑思想完全停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日子头一次被过成这样。
他翻身起床,一分钟后才从睡眠状态里脱离出来。床头的钟时针指向十二。他不大记得清是几点入睡,是昨天还是今天,他只记得之前他吃下了最后一包泡面。
☆、夜曲(三)
镜子里的人一副邋遢相,不出几日胡茬就像是雨后山里的蘑菇,茁壮成长。一张干黄的脸,眼珠子暗淡无光,再摸摸头发油腻不堪。
浴室水流哗哗作响,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声被远远盖过,因为震动在原地打转。
半小时后高杰走出浴室,奇怪自己并不觉得饥饿,在沙发上坐着擦头。手机屏上显示着十一个未接电话。他翻开列表,发现都是少强的号码,按下拨号键打过去。他猜一定是很急的事,否则不可能一口气打十多个。
接完电话,高杰急急忙忙地在衣柜里找衣服穿,无意间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东西,拣起来一看,是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警号。退服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块牌子,对方说实在找不着就算了,没有关系的。高杰把它放进口袋,让少强帮忙还掉。可后来还是忘了。
听说夏棋欣出事了,他的第一反应并没有电话另一头的人想象中强烈,因为他想过种种可能,就算她再坚强,平时再大大咧咧,可到了那种时候,一个内心再粗糙的人兴许都会控制不了情绪,更何况她还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子。许帅葬礼过后高杰去过她家,然而怕加重她内心的伤痛,始终没有敲开那扇门。离开警队之前,在路上遇见、办公室里碰面她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高队高队地叫,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大约中午十二点左右,刑警大队接到了北座东区海警大队的电话,说十几分钟前从北座河下游跨江大桥段救起一名女子,身上有证件显示她是一名警察,事后被送往了最近一家部队医院。一接到电话方穆川就带人过去了,少强是后来才去的,大约也就是一点过。
高杰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少强正在住院部门口哆嗦着步子。两个人进了大厅,温度也没升几度。医院的房子很旧了,光是水泥墙壁的颜色和楼道里的瓷砖就给人一种精神错觉。
高杰跟在大个子的后面,迎面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自上次受伤后每次进医院都感觉压抑,而现在则多了种凄凉,不知道是在同情别人还是可怜自己。他担心夏棋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幸好少强告诉他说没什么大碍,没怎么呛水,就是河水温度太低,休克过去暂时失去了知觉。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身上盖着特制的发热被,这样可以让她恢复得快些。床头是各种仪器,高杰站在一边,屋子里暖烘烘的,玻璃窗上被蒙上一层雾气。许帅和夏棋欣吵吵闹闹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许帅站在光影交织的走廊的一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挥手微笑……
听见喊叫声,高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