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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住嘴唇,低头无语。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尽管心底百般的委屈,我还是忍下了,为了能赚到仅有的六百块,在这个身高、外表、学历都不如我的小艺面前,除了忍耐别无选择。
晚上十点,小艺又跑过来冲着我发了疯似地大骂:〃我盯着你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你一直站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没有事情做吗?〃
〃没听见客人叫服务生啊?〃一个晚上被骂几次,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客人没叫你就不会自己找事做?就不知道主动进去给客人倒些水?真是笨得像头猪!〃小艺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我像猪?又被莫名其妙地骂了,心里实在不甘心,我忍不住低声回了一句过分,便走过去拿水杯,准备给客人倒水。
〃乔奇,站住!你刚才在说什么?〃小艺显然听到了我的不满,她马上走回来一把将我的水杯夺下,再厉声地问:〃有种你再说一次!〃
〃过分,你过分,我说你太过分了!〃我终于再也不想忍下去,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职位比我高,并不代表你的人格也比我高尚,这样对我你太过分了。〃我想起《简爱》里,简的话:〃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在上帝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你骂我?哼,走着瞧。〃小艺听到我回敬,她反而得意地笑了,好像一直在等候这个焦点时刻的爆发。
〃怎么回事?〃隔壁一个年轻的女孩跑过来,从衣着上看,她跟我一样是服务员。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不再多说,把刚倒好的水端起来,走向包房。
〃她神经病的,别理她。〃女孩子刚劝完我,又遇小艺走过。〃小艺姐好。〃我听见她叫得比叫亲姐还亲。
子夜,包房里的客人终于走了,收拾好房间正要准备离去时,刘先生过来找我。
他把我叫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先是问了年纪,家乡,再问:〃你住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很近,几分钟的路程。〃我微笑着回答。
谁知他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更令我目瞪口呆。他说:〃乔奇,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来上班了。〃
那一刻,我再不发一言,也明白了被辞退的原因,心里很清楚自己得罪了谁。
在黑暗中求生存
我把仅有的几枚硬币握在手里,就像是抓着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舍不得去买一块面包来充饥。坐在丽华广场的台阶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心情茫然到了极点。半年前满心欢喜地奔向这座城市,半年后如此落魄地求生。对我来说,找一份工作并不太难,最难的是我在这里连个可以依靠的朋友都没有。
现在,我所担心的并不是做不做DJ,而是今天的晚饭在哪里。回家吗?我连车票钱都没有;借钱吗?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同事鄙夷的目光;打电话回家里要钱?不,绝不,绝不能让父母知道我现在的窘境,当初父母执意要我毕业后便回乡,我却固执地来到深圳投奔党羽,既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再怎么艰难我也要走下去。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拿出手机,翻阅着电话本里仅有的几个号码,党羽,再次看到这个令我心痛的名字时,我顿住了,他还好吗?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会心疼吗?犹豫再犹豫,还是拨打出此号码,这一次他没有关机,在电话铃声响起数声后,他接听了。
〃乔小姐,我是已经结婚的人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他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时,既遥远,又冰冷。
〃我想见你。〃我以为自己不会哭,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党羽是谁的电话呀?〃电话那端遥遥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似还没有睡醒,我听得出,是曾宁。
〃我没空见你。〃党羽按住话筒,压低了声音,回答极其简练。
〃我,我的钱包被偷了,又找不到工作。〃我硬生生地收回眼泪,平和的声音想挽回自己那一点点自尊。
〃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高才生还找不到工作?〃党羽笑了,好像真的听到一个忍俊不禁的笑话。
〃我把毕业证寄回老家了,本来找到一份在夜总会里做服务生工作,可刚上岗就被辞退了。〃我索性摊开来讲自己的难处,跟他借钱。
〃夜总会?那里做小姐的小费应该很多吧?〃党羽试探着问我。
〃小姐?你认为我在那里做小姐?你希望看到我去做小姐?〃我马上愤怒起来,这话别人来问我也就罢了,可是出自我相恋两年的男友党羽口中却是我万没有想到的。
〃那可不好说,也许是你自己喜欢呢。〃党羽脱口而出。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尴尬地打圆场:〃我的意思是说,人在有难处的时候做一些选择也是正常的,只是如果你也变成这样做的话,我会内疚的。〃
〃不必内疚,你记住,我就算饿死也绝不会再跟你借钱,再见!〃我站起身迈着艰难的步子再次走回夜总会的人事部。
当晚,我准时到夜总会的DJ部报到。那个身穿蓝色西装,昨天带着几位小姐进包房的盘发女子给我们几个新来的女孩开会:〃你们这些人是不可以走正门,要走后门,电梯也不能乘,要从后门的扶手楼梯走上来。记住每天晚上七点到岗,八点化妆,九点见客人,听清楚了吗?〃
几个女孩子并排站着,默不做声,彼此相望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美女,她们真的个个是美女。我在大学时,也算有几分姿色,但来到这里就已自愧弗如了。
散会时,我坐在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边,她正用一支精巧的眉笔修饰自己的柳叶细眉。她长得真美,我望着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失了神。
〃新来的?你怎么还不化妆?〃刚刚给我们开完会的领班隔在很远处喊我。
〃她叫小玉姐。〃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听到喊声,抬起头来看到我,轻声在我耳边提醒。
〃还要化妆吗?小玉姐?〃我站起来傻傻地问领班。
〃当然要化妆,难道你想这样素面朝天的样子去见人?〃小玉姐走过来白了我一眼,她开始怀疑我的IQ。
〃小玉姐别气嘛,我教她化妆。〃这时,又一个高鼻梁的染了棕色长发的女孩来到我身边。
〃几岁了?〃她拍拍我的肩,虽然她看起来很年轻估计年龄没我大,但老成的样子却比我成熟得多。
〃二十三。〃我的声音与头部一起降低。
〃我叫婷婷;十八了,从河南来的,你第一次出来做?〃长发女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我,我连忙摆手说自己不会吸。
〃婷婷你好,我叫乔奇。〃
〃真名?〃婷婷马上皱起了眉头。
〃是真名。〃我对她投以友好的微笑。
〃你他妈傻啊,来这里哪有说真名的?〃婷婷弯下身张大嘴,吐了我一脸烟雾。
这时,身边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已经化好妆了,她递给我一盒粉:〃你用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我摇摇头谢过,并真心地赞她:〃姐姐,你真美。〃
〃美?〃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笑了:〃在这里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像婷婷、小雯那样的才吃香。〃
我转过头去,顺着她所指看到了小雯,果然又是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孩,肤白,长发,大眼,高鼻,还有一对甜美的酒窝,比起那些选美小姐毫不逊色。
〃我叫丽丽。〃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告诉我,我点头,这又是一个假名字。
我在几个女孩子七手八脚地帮助下,如同一个要上场的演员,终于化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妆,九点整,小玉姐来带人了。
她冷冷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的面孔上扫过,然后定格在我的身上:〃新来的,你吃宵夜不?〃
〃宵夜?不吃,我想下班就回家。〃我马上站起来回答。
〃真是土。〃众女孩一阵哄堂大笑。
〃宵夜就是出台。〃婷婷低声告诉我。
〃小玉姐,我不吃宵夜!〃我连忙再次站起来对小玉姐大喊。
〃知道了,嚷什么!〃小玉姐皱了一下眉头,转过身白了我一眼。
小玉姐带着我们四个女孩去见客人,于是我知道〃公主〃们都是四个人一组。每组的身高和相貌都差不多,这一次我和小雯站在一起,小雯站到我身边时友好地一笑:〃你叫乔奇?〃
〃是的〃我马上点头,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的笑容让我徒增几分亲切感。
在小玉姐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五人走进包房时,站在门口的路晓冰看到我,他瞪大了双眼,很快,不可思议的表情写满脸上,我牵强地对他咧咧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不管是哭还是笑,我做了小姐都已成事实,在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路小冰和别的服务员说话,他在鄙视,我永远都会记得那种声音。
包房里早已等候的几个客人从我们一进门起,眼睛就不停地在我们全身上下打量,最后我和小雯两个人被指定留下,小玉姐带那两个女孩出去,再换下一批。
小雯一坐在包房里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香烟,然后问她身边那男子:〃这是什么牌子的香烟呀,好漂亮呢。〃
〃这是七星,喜欢的话送给你咯。〃她身边那男子色迷迷地搂住小雯。我以为小雯会挣扎,可是她没有,反而就势依附在那男子怀里〃讨厌,你帮我点上一支好不好?〃那男子果然从命,拿出火机点燃香烟。
我望着小雯,眼底失了神,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和党羽相恋了一年多,他才鼓起勇气拉着我的手。那年冬天,在学校漆黑的礼堂里,他趁电影散场时人群的混乱一下子抓住我,如蜻蜓点水般在我唇边一个轻吻,我当时就懵了,思维停止了半晌,那一天,永远记住了年少时党羽的羞涩。
而今,眼前这个男子只用片刻时间便将小雯拥在怀里,他们放纵的笑声促使我心烦意乱,我问自己:钱真的可以什么都买到吗?
我知道自己如果继续一动不动地坐在包房里,迟早会被客人赶出去的,想到此我鼓起勇气端起桌上的酒杯敬向身边的男子:〃大哥,我敬你一杯酒。〃我身边男子竟也是个话少的人,他拿起酒杯一饮而进,然后再问我:〃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奇奇。〃我规规矩矩地回答。
这其间,小玉姐不停地把女孩带进来又带出去。直到最后,我在她带进来的几个女孩子中我看到了丽丽,站在我面前的丽丽依旧是很漂亮。
可是一直很挑剔的那个客人竟当着丽丽的面说:〃小玉,你什么眼光啊,带这么老的女人过来,看年纪都可以当我妈了。〃
我担心地向丽丽望去,她依旧笑着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无礼。我想起几个小时前她曾经说过的话:〃在这里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
〃大哥,我们再喝一杯。〃我再次拿起酒杯,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喝酒,真的找不出别的话题。
〃你很能喝吗?〃我身边的男子皱起眉头看着我,接着,他将酒杯倒满,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
有一些小姐不出台
我拿着昨晚所得的小费三百块钱,跑到以前的公司还给同事两百块。再去华强北的〃女人世界〃买回廉价的口红和粉底。婷婷说得对,做这一行就是出来混青春混脸蛋儿的,不打扮得漂亮点谁肯多看你一眼。
晚上七点我赶去夜总会签到时,却遭到保安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说你呢,从哪儿进来的?没人告诉过你不许走正门吗?〃
我愣了,马上想起小玉姐曾说过,我们这种人是不能走正门的。保安的恶训一直没有停止过,我站在签到簿前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不顾情面地骂过我,如果换个地方我会马上扭头走的,可现在为了不丢饭碗,我没有说话,只是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在钱的分儿上,忍吧,我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来到女孩子们聚集的那间由仓库改装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一片脏乱,这边很多人刚吃过的盒饭和米粉还没来得及收拾走,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化妆了。她们把眼睛画得真大,睫毛也长,粉扑得更厚。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同学讲的一句化妆笑谈:你笑我不笑,一笑粉就掉。此话用在这里,怕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我找到自己的柜子,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进去后,婷婷来了。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就知道昨天的酒劲还未清醒,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便昏昏沉沉地再睡过去。
有个叫欧亚的年轻女孩,长相有点像混血儿。她一进门便冲到婷婷身边坐下后,自顾自地说:〃婷婷,你还记得昨天那个死鬼老头不,妈的,带我回家自己又不买套,我说,没套子坚决不做。〃
〃后来呢?〃婷婷被她一吵,醒了;张大嘴巴打个哈欠,点燃一根烟,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喷云吐雾。
〃后来?他让我自己摸自己咯,他在一边看着。〃欧亚说到这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心跳加快,不敢再看她们,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把性事如数家珍一般挂在嘴边,真是不可思议。想到此,我问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如此。
九点整小雯不紧不慢地进来了,她是这里惟一敢迟到的人。因为她最漂亮,她的生意好,生意好到她根本不需要出台。
小雯坐在我旁边,她的底妆已化好,稍微补一下口红就可以了。定妆后,小雯开始换衣服,红礼服的拉链藏在身后,小雯拉了几次都没有拉上,她转过身看看我,我马上走过去帮忙。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拉好拉链后,我趁此机会问小雯。
〃我?初中毕业,我能做什么?干重活没力气,抢劫没胆量。〃小雯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我惊奇发现她的笑容里还有一抹清纯。
〃初中?〃我没想到深圳还有初中毕业生,尤其像小雯这样看上去外表极其精致的女孩子。
〃是啊,你什么毕业?〃小雯一边梳着漂亮的长发,一边问我。
〃我?也是初中。〃我不敢说自己是大学毕业,这样的学历更让人瞧不起。
九点半,小玉姐又来带人了。
她一进门嘴里便嚷嚷着:〃高个子的站起来,排好。〃
我和小雯站起来和另外两个女孩跟在小玉姐的背后,走进一间包房,三个不知道在哪里喝得酒气醺天的中年男子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等。
〃我不看,第一批进来的肯定没什么好货色。〃年纪最大的男人看都不看我们便挥手示意出去。
〃德性。〃我身边的小雯低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我紧随其后,他不叫最好,我也不喜欢这种尴尬的场面,走出门时,心里竟然暗自庆幸。回到休息室,再有几个女孩子被小玉姐选走,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三十几个女孩子他们都看过了,还是没有人被选中。
〃妈的,老娘做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挑的。乔奇,欧亚你们俩再过来。〃小玉姐骂骂咧咧地回来再叫人。
〃小玉姐,我可不可以不去?〃我实在反感刚才那几个客人,站在那里不想动地方。
〃你说什么?不去?〃小玉姐愣了一下,她肯定没想到我会说出不去二字。也许时间太紧,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带着欧亚和另一个女孩出去了。
十分钟后,欧亚气得脸色发白地跑回来。
〃怎么样?〃几个女孩子马上围过去问她。
〃还能怎么样,又没卖出去。〃欧亚气愤难平,她把自己说成了商品,我知道,在这里大家已经习惯了说一个〃卖〃字。
一直到十一点,小玉姐都没有再带我进包房。当听到丽丽说今天的生意是最淡时,我开始着急了,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了,我必须把自己〃卖〃出去一次,否则又要面临弹尽粮绝困境。
正在这时,隔壁组的领班过来借人,一眼便看到我。
〃新来的?你能喝酒吗?〃隔壁组的领班问。
〃一点点〃我连忙点头。
〃那你过来吧。〃她说完便走,我很快跟了上去。
〃这是大厅里的两个客人,他们的要求是个高、长发、漂亮、能喝酒就好。你刚好符合条件。〃领班边走边说。
我穿着夜总会的红色性感服装穿过大堂,很快成为被人注目的焦点,口哨声不停地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