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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
孟华浩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向来没有什么时间失眠,在忙完今天的工作,整理完明天要用的资料,再上网路看完世界各地的重大新闻、资讯及科技的最新脉动后,他往往累得倒头就睡,可是,他今晚居然辗转反侧一夜难成眠!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这个从不失眠的人失眠?他瞻前顾后、仔细推敲、大胆假设,全然不得要领。
所以从惯常的就寝时间到现在,他没有半点睡意。
整个房间一点声响也没有,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四周一切静寂,让人感觉到一望无际的苍茫,一股深不见底的寂寞感困围着他,无人相随、无人相伴,陪着他的永远只有漫无止尽的寂寞。
这样的寂寥深夜实在不适合失眠,真的很不适合。
他通常会让自己忙得没一丝空暇去想别的事,而失眠,让他的大脑有空间去想起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事——在台湾的家人……那个丑陋的家庭……永远摆脱不了的悲哀……
他又想起一年一度的长假将届,那表示他父母的祭日也快到了,他得回去扫墓,去面对他索财无度的继母和尖酸刻薄的弟妹……
若非怕父母的墓园荒废,他万万不愿回去见那些人,面对那些不堪的嘴脸,一抹深沉的悲哀擒住他,毫不留情的凌迟他的心、痛击他的身。
冷不防,窗外传来的细碎声音,打破天地之间的空旷寂寞。
“真的是三楼那间?”有个细软的女人声音从苍茫的黑暗空间传来,穿过窗户,飘进他所在的位置。
“姐,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那么高。”另一个怯懦的声音犹豫不决。
深夜寂寂,这个呢哝女声清冽得像日本酒,这其中的迟疑却像温温的中国酒,惹得人未饮却先酣畅。
真是巧,他正好失眠,而这个梁上君子却来光顾他的房子。
“这哪算高,把鞋给我,看我的。”
想上三楼?上他的房间?这里有什么好偷的?他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这里最值钱的只有一具电话、一台电脑;他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贼。
算了,反正他也正失眠得寂,有人想来陪他玩玩,也许他该表示一下欢迎之意。
不过,那也得她们上得来才行。唔,这下在好让他知道这两位朋友有没有一点偷盗的本事。
接着他听见有硬物打破他的窗户,而后绳索抽动的声响,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女人的高跟鞋刚好勾住窗角。
“唔,勾住了,快上吧,就依我所说的行动。”
“姐……”又是那个犹豫的声音。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声音好耳熟。
“我帮忙就帮到这里,上不上去,要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就看你自己,我回去睡了,等你的好消息。”
遗憾?他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这两个贼偷不到会产生遗憾的?
既然是如此意义非凡的东西,为什么不两个人一起上来,而放那个不像贼的犹豫女偷儿孤军奋斗?诡异!非常诡异,莫非这两个女贼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为了避免树大招风,孟华浩刻意隐身入一般住宅区,并且不和邻居太有往来,想不到仍有人知道底细,想来行窃?!
“姐,我不敢。”
是求救吗?看来这偷儿是新手,可是有什么理由让她来当贼呢?她又想从他这里偷走什么?孟华浩一脸不解。
“不敢就走吧,让别人捷足先登,可别又来向我哭诉。”接着,一串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无情的回答。可是也让孟华浩纳闷起来,居然有不少人想来他这里偷东西,而且还争先恐后?他想不透这房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值钱,让梁上君子们趋之若鹜。
窗外突然陷入沉默,天地间仿佛又回复先前的空旷死寂,若不是那只女人的高跟鞋札实勾在窗台,他会以为刚才那些对话只是他恍惚的梦境。
反正闲来无事,他迳盯着那只鞋发起呆来,这偷儿去哪里偷来这女人的鞋?隔壁?楼下管家那里?还是她们随身携带?也许是她们自己的鞋?不过什么样的贼会穿这么秀气的鞋呢?
正思忖着,那秀气的鞋被扯动了,死紧地悬窗角上,似乎下方有莫大的力量正作用着。
嘿!决定上来了吗?那么他可要好好地招待这稀客才行。
盼盼终于说服自己提起勇气攀上这个令她脸红心跳的房间。
老姐说得没错,一味的退缩胆怯,半点用也没有,不如就硬着头皮做一次,结果就由上帝去决定——唯有如此,她这段爱恋才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可是,有必要在这里攀爬墙壁吗?老姐又不是不知道她非常缺乏运动细胞,别说要她攀墙,就连要她跳箱都是十分困难的事。
可是这回,她好像非攀不可,为了救赎那凄苦的恋情,无论如何都得试这一次,毕竟已经六年了,也不能再给自己继续怯懦的借口。
三楼,只有三楼,只要她咬紧牙关、使点劲、用点力,半点都难不倒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滑下来,只能挂在墙上晃来晃去,就是爬不上去?
加油,加油!快到了,加油!她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更加专注用心地往上爬,此刻她心中一片空白,只想战胜眼前的难关,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她够着玻璃窗。
“啊!”没注意到窗上的玻璃碎片,手心被札实地刺中,刺痛迅速地传遍全身神经,但是她硬咬住下唇,忍住脱口而出的呼痛。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把窗户拉开,把双手平放在窗台上,待稍稍撑住身体后,她才大喘一口气,休息一下。
“想偷什么?我拿给你就好,不用麻烦你费力进来了。”
吓人似地,一个声音从盼盼的头顶传来,把她狠狠吓一大跳,也在同时,她忘记自己悬空挂在墙上,双手一放,整个人直挺挺地往下掉落——
完了,她是不是注定要抱憾终生?三楼,从三楼掉下去会是什么惨状?她会不会听到自己身上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是来不及听到一切声响,就挂了?
倏忽间,她感到有人捉住她的手,虽然被捉住的手腕痛得快断掉,但总也是救了她一命。她抬头一看,看到那张印在她心版上、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
“啊,你……”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和我谈条件或勒索我吧?”来偷东西的贼竟然得受害者来救,这是哪门子的讽刺笑话?“先上来再说。忍着点。”说着,他使出全力的力量,一股脑儿将她提上来!
只是力道控制得不太理想,当他猛把她提起来时,他们两人因这股冲力双双往后跌,混乱之际,盼盼将他压在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张地道歉,惶急得逃离这暧昧的接触,只是在她逃开之前,他已经认出她。
“是你?”孟华浩惊讶万分,这不是下午让他心神大乱的那个爱哭女孩吗?“你是贼?”
“不是,我不是贼。”盼盼又紧张又惶恐,随着他不相信的眼神,更形无措。“我真的不是贼,我是……”她攀上他家三楼,说自己不是贼,谁相信?
他的眼神充满质疑。“你想从这里偷走什么?又为什么要当贼?”
“我真的不是贼,我是来找你的。”她想起自己的目的,垂首兀自默默地解起自己的衣衫来。
“你做什么?”他制止她的动作。“该死!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在陌生男人面前脱衣服吗?”
盼盼并不停止她的动作,她已经来到这里,她不能再怯懦下去。“对我而言,你不是陌生男人;只是对你而言,我是陌生女人。”她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对他何其熟悉,然后他对她却是何等陌生!
孟华浩认人的能力向来很差,此刻他负手端详她,对她的确感到相当陌生,即使在傍晚时见过她,他脑中仍没有任何有关她的印象。“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调查我?”
“不……不,我没有,我……我知道你每天的作息,从每天不辍的晨跑,到傍晚的跑步,一直到熄灯时间,我一直都知道……”她甚至知道他上班的小习惯,他思考时的认真神情……他的所有一切就像魔咒,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不可自拔。
闻言,孟华浩警戒心一起,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她花这么多心思观察他,目的是什么?
他抬眼一看,却见盼盼赤裸裸地站在自己面前,令他呼吸漏跳了一拍。
“抱我……”
映在月光的赤裸身躯有着令人屏息的完美,无瑕的肌肤、玲珑的曲线、娇羞却又故作勇敢的姿态……不但可以勾起男人的本能欲望,还足以使男人升起怜惜她的情怀,温柔对待……
只是,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反应似乎超出她的想像。
孟华浩看见她的荒唐,拧起眉来,厉色斥责她。“别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他对她大吼,猛力一推,恰巧将她推倒在床上。
“抱我,请你抱我。”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再次让自己暴露在他面前。“算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
孟华浩气绝,这女人为何作践自己?“你是不是喝酒了,还是吃了什么药?去,到浴室把它们吐干净。”他随手捉起床单将她裹起来,迳自推她入浴室。
“没有,我什么药也没吃,什么酒也没喝……”她紧紧捉住他的手,泪眼朦胧,只是想要一份短暂的爱,为什么这么艰难?“我只是想要你爱我,即使只是肉体上的也没关系,只要你真确地爱我一次,让我那凄苦的爱恋得到救赎,今后即使你仍不认得我,我也不会怨你。”
孟华浩听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他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心中直接联想到可能是下午那个男孩伤害她,胸腔内再次翻涌起怒火。
盼盼摇头,梨花带泪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我暗恋了你六年……”
眼泪落得更厉害了,暗恋他,对她而言是生命中最悲苦的部分。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影随恋情而来的是痛苦,与喜悦伴生的是忧伤,而这一切都太锥心刺骨。
孟华浩的身体震了震,这个女人暗恋他六年?他怎么全然不知?
“这六年以来,我看着你,随着你的步伐,数算你的作息,在你每天六点醒来以前,我就已经起床,看你穿着运动服出门晨跑,然后,痴痴地计算着时间,等你回来;接着,看你开着你的车子出门去公司……心中祈求你一整天都顺利、平安;有几次你因疏忽而扭伤脚踝,我巴不得能替你受苦;两年前你重感冒,我又怕又急……”她捂住胸口,那次可能失去他的恐怖感,至今仍非常鲜明。“我去看你,可是你昏迷不醒,没有丝毫血色在你脸上逗留,你就像再也不会醒过来……”
孟华浩记得那一次,他病得昏昏沉沉,连喝水都要人照顾,当时,他依稀感到有人在他身边,不分昼夜地照顾他……
他侧看她,想辨别她话中的真实性,但,一接触到她的神情,他的所有情绪自动罢工,他的心也因她的泪而颤动不已。
他终于张开双臂,把这个女贼深拥入怀,谎言可以捏造,眼泪也可以,可是感觉绝对不能作假,从来没有任何事能骗得过他的直觉。
他把这个爱哭的女孩拥在怀中,意外地觉得她驱逐了自己盘踞在胸中的寂寞,生命依稀产生了某种变化,变得充实起来。
她像傍晚一样,紧紧抱着他,不肯稍放,头埋在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心脏跳动而起伏,好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心跳中,一生跟随。
“求你爱我,救赎我一直以对你的苦恋,让我有继续坚持或断然放弃的力量。”她的声音虚弱。“这样的拥抱,我傻傻地幻想了六年,原来有这么温柔。”她也一生也不会忘记这种感觉,温暖、可依靠、充满不可思议的惊喜。
“暗恋和救赎都是孩子气的……”他能够说服她停止这些孩子气和念头吗?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不爱你呀,对你的爱支撑着我的生活,若不注视着你,我无法想像日子该如何过……”
她试过把他忘掉,把自己放逐到加拿大,可是,即使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她依然无时无刻心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很匆忙地出门上班,还是挥着满头大汗进屋……那个星期,她失魂落魄地消瘦了十磅。
喔,是他让她吃苦哭泣的吗?但他几乎不认识她呀!
“我不该爱我。”爱情很难说。
他不以为他还得起这样的深情。
“请让我爱你,毕竟我已经过这么漫长的等待,即使再等下去,我也不在意,只要能看着你、爱着你,记得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她勉强以坚定的眼神注视他的脸,深深为之痴狂,把自己的奉献给他,她一点也不后悔。
“别对陌生男人做这种要求。”他为她拉紧滑动的床单。“女孩子该把自己交给珍惜自己的男人,不该把自己如此草率地交出去。”这个不懂珍惜自己的女孩真令人担心。
“你会珍惜我吗?”她问,睡意渐深的泪眼朦朦胧胧,浮现不真实的美感。“嫁给你的女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因为你会如此珍惜她……”想着想着,她又落泪了。“啊,我真爱哭,像个三岁小孩,你一定不会喜欢我。”
他的心再次因她的泪颤动。“你累了。”他把脸贴在她的发上,感受心中不可思议的悸动;环抱着她的双手,能感觉到她体力的流失。
她只是个小女人,爱哭、孩子气、傻气,又不懂保护自己,暗恋他六年的傻女孩;可是,这个傻女孩竟能撼动他的情感神经!喔,这别是真的,他承载不了她这么多的深情。
“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的睡眠时间了……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希望可以每天温柔地叫你起床,在你跑步回来时,第一个把毛巾递给你……每天为你做爱吃的中国菜……等你回来……”盼盼其实已经累得神智恍惚,却又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似地,飘忽地低响不停。
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纯真的容颜,他不以为她有美梦成真的机会。
可是,在这么想的同时,孟华浩依稀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系着,可能再也分不开了。
第三章
“小妹,过来帮我把这个拿去碎纸机裁碎。”一早就吆喝着。
“好。”这个部门归盼盼张罗,她随传随到。
她很快拿起桌上的文件去工作,然后,她看见自己手上全是油墨。可恶!艾曼达故意整她!
“快去做事啊。”艾曼达一脸活该的表情。
“是。”盼盼气忿地退了出去,没多久就端着一杯咖啡回来。“先帮你泡杯咖啡,你要的是意大利卡布基诺,两匙糖、两匙奶,完全是你喜欢的口味,希望你整天心情都很愉快。”她若无其事地把咖啡放在艾曼达的桌上。
“哟!瞧你今天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奸计得逞了吗?”艾曼达讥讽地问道。
“目前是没有,不过快了。”盼盼尽量不露出得意的神情。
看见艾曼达端起那杯咖啡,她开始觉得紧张、刺激起来。
“哦?是媚惑总裁的事?”艾曼达轻啜一口咖啡,却在三秒钟之内把所有东西吐出来。“你……”她气得直发抖。
盼盼看见她鲜红的嘴唇被油墨弄成黑色,心中乐不可支。“你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