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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的亲人引以为傲,这些努力我都尝试过了,可惜,最后还是没有意义。不管我再怎么重视他们,再怎么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但伤害仍然发生,一次又一次地令我对自己感到失望。”
“……”
“如果无论我怎么做,伤害都注定会发生,那么取舍还有何意义?到最后我才发现,人是不可能不伤害其他人的。不管怎么做、怎么选择,一定会有某些人受到伤害,想要让每个人都心满意足,这种事根本就没可能达成,于是……我觉得疲倦了。”
兰斯洛道:“现在的我,不打算想太多,只做我想做的事,至于结果会不会伤到什么人,这些就等事情发生了再说吧……”
话不多,但感觉得出来,在语气中,有一股很深的疲惫。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枫儿忽然觉得,这男人现在的心情,并不如他登基典礼上所表现的意兴昂扬。
从枯耳山一路走来,兰斯洛真的是很累了,不断战斗所累积的肉体疲劳是一项,迷惘、困惑、悲伤与自责的心理压力,则是让他难以承受的源头,因为不想让这些压力继续堆积,他就需要改变。
只是,当事人做了这样的抉择,他身边的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从枫儿的寝室出来,兰斯洛的心情并不好。
在与白起的先天元气死斗中,自己成了胜利者。在将他轰至溃败后,因为天魔轮回一式的影响,自己等若是吸纳了对方一半以上的先天元气。而随着这股旺盛生命力一同涌人体内的,还有白起的武学心得与处事智慧。
太过庞大的资料,一次涌入脑内,造成的混乱,险些就让自己人格分裂了。
之后,花了不少的时间,慢慢消化脑海里的讯息,从那里头,约略看见了白起一生的记忆,理解他所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感受到他的无奈、他的坚强,所有的凶、欲、爱、恨、痛,在思绪起伏中一一涌现,当把这些沸腾于胸中的情感平复,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正漂浮于空,与云同在。
在那一刻,心里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突破小天位,到达三大神剑那样级数的强天位了。
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拥有如此力量,这份成就连三贤者都望尘莫及,兰斯洛感到无比地骄傲。但这份骄傲却不长久,因为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得到突破,主要是建筑在旁人的牺牲上,这样子的进步,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但自己却没得选择,也无法逃避。正如同面对栽培自己十余年的养父皇太极一样,这份恩情,自己已经还不回去了,只有藉着不断开创成就,以荣光与骄傲,作为缅怀故人的祭礼。
养父皇太极、师兄王五、大舅子白起,这三个人都是对自己有莫大恩情的人,可是,他们又从不需要自己为他们做些什么,唯一寄望于自己的,反而是不受他们的拘束,自由走出自己的道路。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逃避?
从白起那边所获得的智慧,让自己知道该怎么样去处理雷因斯的政事,无关乎善恶,只要能让雷因斯富强康乐,这样的作法就值得用。诗人处事上也是一样,无论手段上怎么样,自己确实是希望别去伤害身边的亲人。
对待源五郎的方法就是这样。如果照本来的情势演化下去,自己未来所要走的路,势必与这义弟的理想有重大冲突,那么,难道到时候要与他翻脸死战吗?
虽然现在已经看得出来,以前源五郎数度算计过自己,对自己有着尚难理解的企图,更在枯耳山、基格鲁两次重要战役袖手不理,但怎样也好,他毕竟是自己兄弟,曾付出过他应该尽到的道义。光是为了这点,自己就不希望有与他生死决战的一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思考方式自己可不喜欢,认真来说,宁可让这段结义情谊出现嫌隙,也要避免出现最终破局的一天。因此,考虑到源五郎的理智、能够忍让的范围,自己与他摊开来把话说清楚,虽然他一定会大为不悦,但这样一来,双方路线不会相差太远,自己担忧的局面也就不会出现。
对待枫儿也是这样。或许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就自己看来,她的心中仍是存着心病,只是用她本身的坚强个性,硬是强撑着过下去而已,心病不解,她永远也难以真正地快乐。
小草、自己和枫儿,三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点曾让自己大大地头痛。
原本在蒙胧的观念里,枫儿就像是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很难想像一旦少了她,自己与小草会变成怎么样?
然而,这样的发展对吗?照这样下去,往后会变成怎么样呢?自己与小草恩恩爱爱,而以婢侍自居的枫儿,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的仆妇,竭诚竭恐地伺候少爷和少奶奶吗?单是想到这幕情景,自己就觉得难以忍受。
以枫儿这样的条件,沦落成那样子,简直是屈辱,特别是当她本身还能乐在其中时,看在自己眼里,怎样都无法接受。当一种超越理智的愤怒与不平,激烈地冲激着胸口,兰斯洛愕然地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想让枫儿幸福……
想让枫儿得到她应得的待遇……
想让枫儿有着与小草相等的名份……
把这些念头归结起来,所得到的,就是自己原来也爱恋着枫儿的事实。当察觉到这一点,兰斯洛感到很惭愧、很痛苦。
无论是情分与责任,自己所欠妻子的,就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重债。既然结成夫妻,自己也就该严守一个丈夫的本分,对妻子忠诚以待,这不也就是婚约的意义吗?
既然是这样,自己又怎能对妻子以外的女性有所妄念了?枫儿是妻子的姊姊,自己倘若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岂不是像禽兽一样无耻之至?这样不要脸的行为,自己又怎么能做得出来?
心理上的激烈挣扎,造成重大压力,特别是察觉自己竟然如此卑劣的那几天,重大的精神打击,让藏身于北门天关附近的兰斯洛,几乎整日蹲着,直想把头埋进泥巴山地里。
混乱的思绪,最后慢慢地厘清开来。解开兰斯洛困扰心结的,是他脑海中一抹无法抹灭的白色倩影,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到了最后,她的一颦一笑仍深深地烙印在自己心里,不曾稍有减少。
在暹罗城中,许诺要与她一起离开时,心里要与她共同走过这一生的诚意,是百分百地真实,而当凝视壁上留字,晓得从今之后再会无期,那种震骇失魂,心痛欲绝的感受,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忘记的。
风华,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重要程度不亚于妻子的女性。或许该说是一种幸运,因为她的消逝,自己才得以面对小草,若非如此,自己势必更不知要如何处理这两位女性与己的情缘。
纵然风华已逝,自己现在与小草的婚姻也很幸福,但扪心自问,终此一生,自己是不可能把她忘掉,暹罗城中的所有记忆,都会永留自己心中。这么说来,自己又怎能说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了?
就算是突破了小天位,拥有当前年轻—辈中的最强力量又如何?感情这种事,就是任何高手都无法轻易厘清的心锁,虽然白己一直努力地用理智与规范去思索,但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团乱。
既然理智已经不能帮上什么,那么就交给自身的情感去判断吧,这是自己最终所选择的面对方式。
希望这样做,能让每个人都得到幸福,虽然说,这多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长长地叹一口气,兰斯洛已经出了象牙白塔,走在街上,打算到酒店街去喝上几杯,和有雪聊一聊,可是转念一想,这家伙现在受封左大丞相,说不定已经在自己的宰相府里头大开宴会,彻夜狂欢,酒店街那里未必还找得到人。
想想也好笑,在自己正疑惑的时候,周遭的人也在一点一点地改变啊,不管愿意与否,这就是自己不能阻止的事。正思索去向,旁边行人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在他们的对话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令自己极度心惊的字眼。
“……知道吗?所以说,那位女神医的医术实在就是……神。我叔叔刚从艾尔铁诺回来,是他亲眼看到的,那么多的伤患,她轻轻松松地处理,几下子功夫就把伤势先稳定下来了。”
“实在是很了不起呢,如果没有这位女神医,花家领地内的损失,一定不会只有这样。”
“是啊,就好像我们以前的女王陛下,真是一位像女神那样的伟大医者呢。”
“对了,那位女神医的名字是……”
“风什么来着……风韵……风雪……嗯,不是狂风……啊,我记起来了,是风华!玉签风华!”
短短两个字,听在兰斯洛耳里,却等若是从半空中响起一道炸雷,令他呆愣在原地半晌,等到醒了过来,却发现一堆人围在旁边,很好奇地看着自己。
一国王者在大街上呆若木鸡,被媒体播报出来,肯定会变成大笑话,但兰斯洛却无暇顾及此事,回过神来,立刻就大吼一声。
“前面的!给我站住!”
暴雷似的怒喝,让所有人都耳鸣不绝,只见国王陛下纵身跃起,拦在街头的几个行人之前,焦急地抓住他们的衣领,厉声查问。而当他们镇定下来,兰斯洛也已经问明白整件事情,当下毫不停留,脚下一点,运起天位力量,整个人腾身于空,就往西方笔直飞去。
登基大典结东才没有几天,身为一国之君的王者就弃国而去,这件事让雷因斯的决策阶层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太不像话了吧,他是王,王耶!这样子说跑就跑,把我们当作是什么啊?”
发出这个抱怨的是妮儿,本来应该赶回北门天关的她,对于兄长的任性妄为怒不可抑。因为兄长的忽然离去,得不到正式许可,她也只好被迫逗留在稷下,无法赶回去统帅军队。
没有人敢把兰斯洛为何离去的理由告诉她,摸不着头脑的妮儿,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到稷下学宫的体育馆练习棒术,发泄多余的体力,顺道给那些不知死活的挑战者再教育。
“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发出这样不负责任的感慨,源五郎待在左丞相府,与有雪一同干杯畅饮,由于彼此的身分、薪俸有着明显差距,所以源五郎坚持,一切费用由这义弟请客。
虽然当事人还不太能适应自己的荣升,但为了庆祝,大批酒店街的老朋友,仍是涌入宰相府,开着盛大的宴会。
“大家痛快喝吧,要是有哪个人离开时没有喝醉,那就是不给我们宰相大人面子,要处有期徒刑三年啊!”
源五郎振臂一呼,底下轰然响应,众人举坛痛饮,酒香四溢,疯狂喧闹的气氛,把宴会狂欢带到高潮。
只是,想到自己的处境,有雪始终无法开怀笑出来,而源五郎放浪形骸的模样,更让他觉得有一丝异常。
“老三,心情不好,也不用这样喝吧?”
“这你不用管,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我今天很想喝醉。”
“胡说八道,如果心情好,你为什么还会想喝醉?”
“我也很无奈啊,只要睁开眼睛,看到我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能够成为雷因斯左大丞相,如果我不喝醉,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自己的理性。”
无独有偶,在左大丞相府所举行的颓废宴会,同样也在右丞相府中举行,白无忌与忘年好友东方玄龙也一样在举行庆祝宴会,宾客盈门,和另一边不同的是,参与宴会的百余人中,只有两位当事人是男性,其余的,全部都是穿着性感、身材丰满火辣的美丽女子,为两位贵宾表演献艺。
如果说左丞相府那边,是集合了酒店街里所有的酒客,右丞相府那边,就是集合了花街里头所有的红牌,看着莺莺燕燕表演艳舞,醇酒美人,不胜快哉。
就整个朝廷形象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两位丞相没有表现出勤政爱民的廉正形象,相反地却大开这种让人直皱眉头的颓废宴会,看在全体国民眼里,那种感觉实在是很怪异。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在象牙白塔,小草就继续扛起了所有的工作,在对外宣布,国王陛下为了钻研武学更高境界,闭关一个月,暂时不对外露面之后,她把大小工作通通担下,继续过着与文件堆奋战的日子。
比起从前,有些地方省事多了,毕竟有九叔公白德昭组建的内阁体系,可以分担不少麻烦,诸如兵制、土地改革的细节,可以交由他们去拟定,战后重建的一些回复工作,也不必完全亲力亲为。兄长白无忌并不是无才之人,等到他狂欢之后,正式投入工作,相信现在的忙碌情形会更有好转。
真正值得担心的,反而是其他人。苍月骑士团的构想很不错,但是要掌握天位高手并非这样简单,自己还在设想,到底该抛出什么样的香饵,才有可能钓到华扁鹊这样的大鱼。
枫儿姊姊的情形也很麻烦,虽然自己不知道那天晚上,她与丈夫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第二天早上看到她的样子,那可实在是不太妙。
没有平时的干练与高度警觉,自己眼前的枫儿两眼无神、披头散发,一副操劳过度的极端狼狈样,正在刷牙的她,手里呆板地做着动作,看到自己,目光水平地横扫过去,视而不见,一直到自己到她面前打招呼,她才有气无力地回答。
“……小姐……你……早啊……”
“早,姊姊你睡得好吗?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啊。”
“没……没精神……啊……好啊……”
短短两句话,说得失魂落魄,简直就是语无伦次了,这更几乎让小草为之目瞪口呆。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枫儿虽然为了能够随时出任务、与敌人交手,穿着打扮一向简便,但却也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从来不会有仪容不整的情形。
也就因为这样,看到眼前头发乱成鸡窝般的枫儿,小草惊讶得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有点想要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也许这不是一个自己该笑的时候吧,不过,如果能够笑出来,心情也会好一点的……
只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就是兰斯洛的猝然离去,给了大家冷静思绪的时间,要不然,现在彼此碰面,一定会让情况更加棘手。
枫儿姊姊也不能一直待在稷下,香格里拉那边催人回去的传讯,十万火急地连续传来,倘使不放人,恐怕会伤到与香格里拉之间的关系,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笑笑的事啊!
花家领地与稷下王都相距甚远,即使是直飞过去,也得需时数日,当初只有白起大哥,以举世无双的天心意识强行迫增速度,这才能一夜赶到,现在丈夫要赶去花家领地,没有十几天功夫是回不来的。
不过,虽然人离开了,但他的旨意却于离开后的第三天,秘密传至太研院院长室,再转传至象牙白塔。
“一切事务,由亲亲小草老婆裁夺;枫儿、五十六、源五郎,三人禁足,不得离开稷下。”
这道旨意委实令人匪夷所思,假公济私地要枫儿留下,这点还可以理解,但是把源五郎和妮儿也一并留下,这就让小草想不透了,因为不管怎么看,把这两个人派回最前线,这才是比较合乎目前需要的做法。
或许,丈夫的脑里,又有一些将让人呆若木鸡的恶毒主意形成了吧……
只是,虽然小草努力地控制状况,还是有她计算以外的情形,非关本愿地发生了。
时间是兰斯洛登基之后的第六天,在各方强权的使者一一回国之后,再度有一国大使造访象牙白塔,希望拜见雷因斯的国王陛下。
依照兰斯洛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