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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别客气。」她瞄了眼时钟，「我要出门办点事，再见。」
「记得我们的约定，别让我在办公室等太久。」
挂上电话后，亚迪瘫在高背的皮椅上，看着凭印象所描绘出她横眉竖目的生气模样，唇角漾起一抹微笑。
蓝佳菲比他以往认识的女人还风趣又有义气，要他不在意她都不行……他期待与她的再见面。
第五章
明明约好今天下午要来公司签合约，顺道谈点工作上的细节，但他等了一整个下午，她的人还是没出现。
昨天他还打电话给她，确认她与一票模特儿快完成外景拍摄的工作，加上这几天天气不错，若没意外应当不会耽误她的工作进度才对。
他怕打扰她工作也不敢再打电话，可是她迟到却连个抱歉的电话都没打，甚至打手机也不通，她到底在搞什么？！
亚迪烦躁的喝了今天第四杯咖啡，不耐烦的丢下手上的笔，无心于公事上。
该死的蓝佳菲……她为什么要晃点他？
「洁西，麻烦妳帮我倒杯咖啡。」他按下内线吩咐他的万能秘书再泡一杯。
「亚迪先生，你已经喝了四杯黑咖啡了，再喝下去，你恐怕会咖啡因过多而中毒，我拿矿泉水给你好吗？」担任老板秘书多年的洁西，为了老板的健康着想勇于谏言。
一肚子火正想找人发泄的亚迪，欲把怒火发在敢顶撞上司的秘书身上，但一想到对方是公司里最不怕他，又是他倚重的资深员工，火气硬生生给压了下来。
年快四十的洁西，整理好几份文件，端了杯冰水走进老板办公室。
「亚迪先生，这里有几份文件请你过目、签个名，这是你要的冰矿泉水。」
「我并没有说我要喝矿泉水。」老是自作主张，到底谁才是老板。
「我是看你火气那么大，才好心端杯冰水给你的。」洁西将文件及冰水放到老板的面前后，又将一张纸条放到文件上。「我打听到蓝佳菲小姐在纽约所下榻的饭店，离公司不远。」
亚迪拿起那张写着饭店名称及房间号码的便条纸，再看向笑容亲切又带点诡异的能干秘书。
「妳什么时候有蓝小姐在纽约住处的地址？」
「在蓝小姐抵达纽约的隔天就知道了，听她的经纪人说，蓝小姐在工作时会把手机关起来，所以很难找得到人。」
「妳都知道，却没来告诉我？！」亚迪不可思议的大吼，顺道把一小部分怒气丢给能干的秘书承受。
「你没问，我又何必把这小事丢给你烦扰。」洁西不畏他的怒容，淡笑回答。
「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而妳没说的。」他极力克制怒火。这笑里藏刀的女人，看来八成是老爸、老妈授意她给他点折磨。
「我下班的时间到了，该回家陪老公和小孩，再见。」说完，她带着微笑转身离开，留下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的老板。
待公司员工走得差不多后，他做了一件更好笑的事，拿着秘书给他的便条纸，然后就在饭店大厅从傍晚等到深夜。
哪有人会在晚上取景的？这么晚还不回饭店休息，她又去哪里鬼混了？
但他肯定她再不出现，他会因为烟吸太多而得肺癌，到时她就得负责！
他提着一只小型的宠物提篮，里头待着奶奶收养的两只流浪猫的其中一只。
每当他们通电话时，她老是问着留在希腊的那两只小猫情况，看她这么想念牠们，他可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所有的动物检疫，千辛万苦将一只小麻烦运来美国，还好公司的女员工对动物有一套，加上牠乖巧、温驯掳获了大家的心，这家伙在美女堆里玩得可快活了。
今天特地把牠带出来，是希望他们聊起来有话题，别老绕着公事转。
终于看到那位男人婆走进饭店大门口后，他熄掉烟，正要起身到她身边时，眼前出现的一幕不只让他讶异，更让他火冒三丈。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是何方人物？
看她脸上的笑容，她好象很开心耶。
那会是她有男朋友？
不是他看不起她，以她中性化又邋遢的模样，她要是有男人要，就该去谢神明保佑。
但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眼底带有宠溺，而且竟还伸出魔爪揉揉她那头乱发。
他压下冲上去拉开对方禄山之爪的冲动，提起宠物提篮，刻意避开他们，拧着眉，从饭店另一个小门走离。
蓝佳菲当然没看到亚迪的来访，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位同乡兼好友身上，因为她没想到能在纽约遇到姚杰。
八年前，她放弃升入知名大学的机会，闹了场家庭革命后进了摄影圈，在一家颇大的工作室里当小助理时，认识了姚大哥－－一位对她有提携之情的大好人。
当年她年轻气盛，不甘心老做可有可无的工作，也想争取拿相机为业主拍摄的机会，但老人出头，令她苦无机会，有种怀才不过的惆怅感啊。
凭着满腔热血，她努力的向老板毛遂自荐，老板受不了只好答应让她试试，唯一的条件就是全部自己来，不能假他人之手，拍出好作品让业主自由挑选，最后若没选中她的，她就得认命再磨练。
机会难得，她卯足全力，三天两头跑到业主公司，好了解他们的主题及表现手法。姚杰就是那位天天忍受她精神折磨的业主兼苦主。
结果，她打败一票前辈脱颖而出，知道消息时她也觉得很意外，因为缺少实战径验的她，太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所以到比稿的最后关头，她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姚杰独排众议把这个机会给她，对此，她是满怀感激。
这么多年来，他公司所有家具的拍摄工作几乎由她包办，价钱随便收收，两人的友谊就如兄妹般好。
再度想起姚大哥的知遇之恩，她不禁叹了口气。要是没有他，哪会有今日的自己。
「叹什么气？」姚杰宠溺一笑。这丫头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没什么啦。」她笑了笑又说：「我的工作结束了，再过几天就得回台湾，明后天你有空吗？我们可以再找个时间聚聚，这回让我请。」
「我记得妳说过，这次过来除了工作外，还要谈一件大Cas？妳有去谈吗？」
经他一提醒，蓝佳菲的笑容僵了。
惨了，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忘了下午与亚迪·波多卡洛斯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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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明明打电话问清楚他下午有空，哪知道她过来波多卡公司，那位有点年纪的秘书小姐却说，老板出门开会了。
既然有会要开，那他可以约别的时间啊，这阴险的家伙一定是在惩罚她昨天爽约，故意让她白跑一趟。
但她停留在美国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赶快搞定签约的事，及请他阐述他对这季服饰所希望传达的意象，好让她调整摄影的手法，将特色突显出来。
「蓝小姐，要不要再喝杯果汁？」洁西来到会客室礼貌性一问。
她以为老板已经够耐力惊人了，没想到这位小姐耐力更胜一筹，从下午一点等到现在足足四个钟头，在会客室里翻报纸又翻杂志，她似乎要等到那位谎称出门开会的老板出现为止。
但老板也有够无聊，明明约蓝小姐过来谈公事，还要她谎称他出门开会，其实他是躲在办公室里埋头画图，举止反常让她生疑。
如果下班时间到了，他还执意让人家小姐等候，就别怪她不顾主仆情谊。
「好啊，我要冰矿泉水。」
「马上来。」
蓝佳菲看着她走出会客室，突然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动物从门旁溜到她脚边。
她将注意力移到脚边，瞧见那只毛茸茸的东西时，因长时间等待所产生的不悦顿时全散。
「是你啊？」她开心的抱起在脚边撒娇的小猫。「我们快二十多天没见面，你的体重也重了一点喔。」
小猫似乎认得她，在她怀里喵喵叫撒娇，惹得她笑声连连。
她搔搔牠的下巴笑问：「你不是在波多卡洛斯奶奶家吗？怎么会到纽约来？该不会是那位虐待过你的男人把你们兄弟分开，把你捉来虐待吧？」
小猫瞠着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不知人心险恶的模样再度揉紧她心房。
这小动物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你这么胖，平时一定没运动，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我玩一下。」她拿出收藏在口袋里的金色铃铛，逗弄小猫。
好奇心过重的小猫，果然受不了铃铛声的诱惑，眺着想攀到那颗耀眼的金色铃铛，但在有心人的摆布下，牠怎么构也构不着。
「笨猫。」还是台湾的猫比较聪明。
在快乐的玩笑声里，蓝佳菲根本没注意到下班时间已过，不过这也是因为会客室外人声鼎沸，大部分员工都还留在公司里忙碌－－
「听说有几张拍摄好要给杂志的照片及底片都不见了耶。」
「所以楼上几位设计师及助理们忙得焦头烂额，有两家和我们长期合作的杂志快截稿，但要给他们的照片全不见，两位总编辑急得每小时一通电话，请我们务必明早前把照片送过去。」
「明天早上啊，那会不会太赶？」
「刚才公司召集了几位有空的模特儿，她们全都赶来化妆了，至于摄影师怎么找都找不到。」
蓝佳菲不小心听到行政小姐们的对话，才明白那位原本要送杯水给她的秘书，之所以过了这么久还没出现，是因为有事要忙。
找不到摄影师啊……
她抱着小猫咪朝二楼设计师战区而去，踏上二楼后，果然看到十多名男女忙得不可开交。
「照片不见就算了，连底片也不见，到底是谁给我捅出这么大的楼子？！如果那位摄影师再不回电，以后就把他从合作人选里删除，别再找他合作！」
在发飙的男人正是让她苦等数小时的业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他不知道她在会客室等他很久吗？
事有轻重缓急，这小事等一下再谈，现在看看她能不能帮他们的忙。
她走到他身边，将小猫塞进他怀里。
「喂，猫还你。」
「喵！」
所有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小猫感受到他的怒意，连忙跳开避难去。
还知道躲，此猫可教也。蓝佳菲心里称赞牠的机灵，却斜眼瞪向被怒气围绕的男人。
「如果你肯收起怒气，别到处乱发火，我可以义务帮你一个忙。」
亚迪这才发现那位他有心惩罚的访客，正好是他们急着寻找的专业人士。
「公司地下室有一个小型的摄影室，模特儿已经化好妆准备就绪，那里也有基本的摄影器材及简式的暗房，我这就带妳下去。」
他有求于她，加上她苦等多时的怒意未消，蓝佳菲得意的摆起高姿态。
「波多卡洛斯先生，你有求于人都这副模样的吗？」她字字清晰的英文，叫一群神经紧绷的员工脸色微微发白。
敢在狂狮嘴巴捋须，她可真有胆！
这女人……
为了信誉着想，补拍照片一事迫在眉睫，在这个节骨眼亚迪也只能深吸口气，好声好气开口，「蓝小姐，请妳帮个忙好吗？」
「既然都开口求我，我当然会帮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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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握到相机，她便是敬业摄影师，没人能挑出她的毛病，然而她也不愿给在旁边干扰她工作的亚迪好脸色看。
老板全程监督，模特儿及其它工作人员不敢掉以轻心，打起最佳的精神顺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出最美的Pose。
接近凌晨十二点，她才将所有照片拍好，接着她马不停蹄走进暗房赶着冲洗，这一进去就是两、三个小时。
她是位标准的工作狂。
他曾送了杯咖啡到暗房，瞧见冲洗照片的她，时而凝神，时而浅笑，恬然自得的模样，有别于她掌镜时那专业严厉的眼神。
把照片洗好，已经是凌晨四点的事了。
他们躲进办公室里，在喝完一杯咖啡提神后，她将所有照片摊在桌上，选出最好、最有特色的交给时尚编辑们撰稿。
「这套亚麻色衣裙拍得不错，选这张好不好？」
「妳连那只猫都抓去入镜一事，我还没找妳算帐。」
一想到那只得到众人疼爱的猫，也被她塞进模特儿怀里当配角他就有气，他要展示的是衣服，过多的对象只会混淆视听、让人转移目标。
「但你不觉得模特儿穿著亮眼的秋天服饰，神情快乐的逗弄小动物，是幅和谐的画面吗？模特儿的动作、举止别太呆板，反而能表达出商品的特质耶。」
他仔细瞧着几张有动物入镜的照片，似乎添了股活泼的味道，果然有点不同的感觉。
「我拍照拍那么多年，作品不敢说都是最好的，但绝对在水准之上，相信我的专业。」她信心满满的说着。
「到这个紧要关头，我不相信也不行。」他有点无奈的说。
找了写好地址的牛皮纸袋，将选妥的照片装进袋，天一亮就会有人来收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杂志社。
忙了好几小时，在封上信封的那一刻，他紧绷已久的精神缓缓松懈下来。
波多卡总公司除了门口的警卫外，就只有他和蓝佳菲，还有一只猫。
他从茶水间拿了包饼干，怕忙了大半天的她肚子会饿，踏进办公室时，却见她蜷缩着身体睡在三人坐的沙发上，鼻息规律透露她已陷入深眠状态。
他好笑的蹲在她身边，看着呼声大作又睡相不佳的女人，被她毫不造作的表情惹来真心的笑容。
他敢保证东奔西跑的工作，对适应力极强的她而言，到哪里皆能如鱼得水；恐怕连睡在车站她都不会觉得丢脸。
打量着她的容颜，他以阅人无数的专业眼光断定，她这张中性化的面容稍微打扮一下，一定可以成为美女。
只是要说服她打扮、要她穿裙子谈何容易？
他一想起昨日在饭店看到那位和她有说有笑的男人，心头就不舒服，要不是看在她睡得这么沉，他会叫醒她问个清楚。
生怕她着凉，他顺手拿起自个外套帮她盖上。
「我感激妳今天的仗义相助，但等妳明早醒来我们不只有合约要谈，妳还必须交代清楚昨日那位先生是谁。」
他低声的恐吓令睡梦中的蓝佳菲打了个冷颤，发现她鸟语花香的梦境，怎么突然下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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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好的空调设备及安静的空间，让她舍不得睁开眼。
但是老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搔着她的脸，叫她不得不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对她恶作剧。
「原来是你啊。」
「喵－－」
小猫又窝进她颈窝里撒娇，惹得她发起一阵轻笑，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夜好眠的地方，是亚迪办公室里的沙发。
而他办公桌上的电话线全拔掉了，给了她一个安静无扰的睡眠空间。
她抱起小猫走出他办公室时，嘈杂的办公大厅里所有人员都停下动作，就连机器运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抬起抱着怀里小猫的手，微笑向众人打招呼。「嗨！」
「蓝小姐，妳醒了！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就去帮妳端来？」洁西热络的招呼着。
对波多卡全体员工而言，她昨日牺牲睡眠帮忙，下仅挽救公司的信誉，也让许多人免于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