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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必须是女子,第二,必须是处子。”地海子不愧为女中豪杰,年纪虽大,讲话可一点儿也不罗唆。
“这下你们全明白了吧?”始终沉默的任清辉沉稳开目:“子夜,是不是只有你能帮皇太后这个忙?”
她沉吟半晌,再问司徒漠:“你说货丢掉多久了?”
“三个月。”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因为之前并不需要用到。”
“用到?”
司徒琳登场为大家解释:“夜明珠的珍贵,并不止于它的罕见,还在于它的特殊功能。”“什么功能?”既然要她去偷,当然得问个清楚。
“治病的功能。”司徒琳不疚不徐的说。
“什么病?又是谁得病?”子夜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气势委实慑人。
“这回下诏书给你的人。”意识到其他人的迟疑,蝶舞责无旁贷的担起发言的责任。
这个答案令素来冷静的子夜也难掩诧异神色。“皇上?!”
“皇上?!”晴光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马上说:“可是原本不是说—;—;”
“原本是拍子夜佚场,才讲好不说急需夜明珠的人是谁。”如霜中途插入,急急忙忙打断媳妇的话头,顺便激女儿一下。
“病情严重吗?”子夜是里的关切。
“那就要看你认为的‘严重’是什么罗?”司徒琳说。
“子夜驽钝,”她没什么好气的说,实在是受够了这些“王公贵族”拐挛抹角的讲话模式。“请你有话宣说。”
“如果你为‘严重’两字所下的定义,是马上面临生死关头,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如果你所谓的‘严重’,是终究会危及生命的意思,那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会,夜明珠愈慢找回来,皇上愈危险。”
“我有多少时间?”这样问,当然是表示她肯接下这项诏命,替皇上去偷回夜明珠了。
“愈快愈好。”
“这答案太笼统了,司徒小王爷,你能不能说得确切一点?”
“现在是隆冬,我想总也得计你先过完年再出发比较好。”蝶舞日出惊人之语。
果然立刻引来子夜的讥刺。“原来皇窒的手足之情是长这个模样,大哥,咱们是真该为彼此感到庆幸。”
“你……”这次蝶舞是真的语塞气苦了。“我……”
司徒琳看了不忍,索性说,“难得寒姑娘一心为国为民,悬念皇上安危,那么好吧,如果寒夫人不介意的话,便请寒姑良尽早赴南海一趟。”
“南海?”这倒是从未想过的目的地。“夜明珠被偷到南洋去了?”
“对,蛮夷之人,擅长放蛊。”刚才被抢白,蝶舞马上想要争回上风。“你不会想打退堂鼓吧?”
子夜用她一双跟照雨相似的凤眼眼狠狠瞪了蝶舞一眼,再对司漠说:“最清楚整仵事的人是你。”
“应该是。”司徒漠瞥了寒照雨一眼,可恨他竟眨了一下眼,意思是说:全交给你了,然后便俯头凑到妻子耳边去,不晓得在说什么甜言蜜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撇清模样,也不知道子夜究竟是谁的妹妹?
“好,那我们走。”
“走?”蝶舞率先开口,“你要觉非跟你到哪里去?要做什么?”子夜原本已经转身向前走两步了,现在听她逼问,便再回身说:“要带你丈夫跟我另辟密室,单独会谈,好早日帮你的皇兄拿回夜明珠治病救命;想跟吗?我不反对,只不过到时你若插嘴,破坏了我的兴致,难保我不会来个撒手不管。”
“你!”眼看着蝶舞就要发作。
所幸被司徒漠拦住,先安抚妻子:“乖,一路颠簸,想必累了,先跟姑姑到晴光帮你们准备的房问去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来。”接着也不等蝶舞必定会夫发的娇嗔,直接跟子夜说:“寒姑娘,你带路,我有问必答,有话必说。”
“行,咱们走。”子夜甚至没跟厅内任何人打招呼说声告退,一转身便扬长而去。
“蝶舞。”司徒漠想挽娇妻的手,却被她给硬生生的躲开。
“蝶舞。”再试一次,这回拉到手了,她却干脆抽回去,外带狠瞪一眼。
他太清楚娇妻的脾气了,知道只要不死心的缠下去,她很快的就会臣服,于是加大动作,从后头将她抱个满怀。“我的好蝶舞,别生气,好不好?”
“放开我。”她刻惹僵直着身子说。
“不放。”还凑到她耳边去呼气。
明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多久他的热情攻势,还要“变本加厉”的纠缠,蝶舞又羞又恼又无奈,只得跺脚娇嗔:“什么小王爷,什么侠士,就会整我而已。”
“嘘,”心痒难耐,索性啃啮起她柔柔软软的诱人耳垂。“别跺脚呀,小心伤了肚里的宝贝。”
第三章
子夜刚踏进客栈,就觉得气氛不是很对,为什么设在一楼的饭馆中间空无一人,反倒是四周靠边的座位全满?
“这位客倌,是要用饭,还是住房?”
“都要。”子夜故意沉声,也配合她男子的装扮:对了,易容术正是她的独门功夫。
“那现在是晚膳时刻,您要不要先—;—;”小二继续招呼,却被她给一口打断。
“我累了,打算先泡个澡。”
“是,那客倌您要的是?”
“上房,还有吗?”
“有。”一听是肯花钱的大爷,别说是小二立刻堆满了笑了,连掌柜的都亲自出来迎接,同时不忘生意人本色,赚钱。
“有。敢问客倌要哪一等级的上房?”
“最高级的。”子夜不想多废话。
“好,好,好极了,客倌,请跟我来,我这就带您到小店最高级的上房去。”回头再叫小二,已是另一副面孔,掷脸直比翻书还快,看得子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毛豆,还不快打热水去。”
“是,掌柜的。”
毛豆,这名字还挺有趣的,子夜一边咀嚼这个名字,一边跟随掌柜进入上房。
唔,还不错,自成一格,还附有小厅,的确是间上房,不过行走江湖之人,眼光向比一般人锐利。“掌柜的,另外那一间?”她指的是右方另一幢独栋平房。
“啊,那个,那是小店的另一间最高级的上房,跟您这间一模一样,真的,客倌,真的一模一样。”
她斜睨他一眼。“我又没说你诓我。”
“是、是、是。”
“只想问你一件事。”
“是,是,客倌您问。”
“是住一家人吧?”
“不,跟您一样,也是一人而已。”
“哦?是男客、女客?”
“这……”掌柜的蛮出为难的表情。“客倌就不要迫我破了小店的规矩了。”
意思是他不能泄露太多客人的秘密,这样也对啦,万一他也随便说自己的种种,她就该担心了,不是吗?于是子夜更加放心,马上说,“是我唐突了。”
“不、不、不,”见她明理,掌柜的也宽心。“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推开门说,“客倌您请,待会儿沐浴过后,您是要到外头来用膳,还是?”
“请小二一并送进我房里来。”
“好,那客倌,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晚膳您想用些什么?小店的招牌菜式是—;—;”
“给我下碗素面得了。”
“就这样?”住的是上房,吃的却如此清淡?
“不然再加一壶热茶。”
“龙井?”
“行,就龙井。”
此行为寻宝,子夜并无兴趣横生枝节,因此才刻意避开与人接触的场合,能独处到底最好。
行前母亲曾打开珍藏的檀木盒子给她看,两颗如婴儿拳头般的夜明珠,不但令她大开眼界,就连碟舞也惊呼,“好美!”
“的确是精品。”司徒琳也说。
如果连生在皇室及王爷府中的嫣然公主及司徒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它们就的确有过人之处。
“两颗都这么美不,那原本十二颗要凑在一起……”晴光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松姨,”蝶舞又有话说了。“关于那个禁舍……真的只有闺女儿能碰?”
“这两颗我届时也想一并送进京城去当‘药引’,坏了事,你赔得起?”
“好嘛、好嘛,我暂时不碰就是。”
从头到尾,反倒是子夜不发一语,而终于也有人注意到了。“子夜?”
“大嫂,叫我什么事?”对于晴光,她是敬爱有加的,只是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全藏在心里头,表面上一贯的冷淡,也曾想过要改变,无奈力不从心,自小被母亲用“复仇”二字喂大的她,实在很难恣意展现心情。
“你看仔细了?”
“对喔,可别到时拿错,那就溴大了。”
子夜看都不看蝶舞一眼,甚至转身向外走。“要拿错这样的大石头,恐怕还有点难。其实若问一般市井小民,我看他们十个当中,会有九个半宁可要三餐温饱,也不要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馒头?”
她涵然离去,完全不知那嫣然公主被她气得直跳脚,更不晓得如霜为此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一个好好的女娃儿养成这副铁石心肠。”
“娘,”晴光赶紧安慰婆婆道:“待她成了亲,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是吗?”如霜仍难掩忧心。
“是啦、是啦,”蝶舞接着敲边鼓。“您看照雨,听说他以前也挺愤世嫉俗的,结果现在不是变成这样,所以您实在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此言一出,反应迭至,照雨先发制人。“现在怎样?你又是听谁说的?”
如霜则颔首说,“是,照雨的变化的确很大,这都该归功于我这个好媳妇儿。”说着便牵起了晴光的手,轻轻拍着。
晴光但笑不语,不想明说如果连婆婆这般年纪的人,在被仇恨啃噬了二十四年以后,性格都可以渐渐软化、慈蔼回来,那年轻的子夜的确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现在这样好得不得了呀,还会有什么?”那厢蝶舞结结巴巴。
“你还没有回答到重点。”照雨坚持。
“这个……那个……没有,我没有听谁说,全是我自己对照出来的。”吁,好不容易挤出个答案来。
“少来了,司徒小王妃,过去你根本不认识我,何来对照之说。”
“是我说的。”有人出面承认了,却不是照雨原先田疑的司徒漠,而是……
“晴光!”
“可不就是我。”
“你那是什么眼神?”司徒漠承接了照雨疑惑的眼光,好气又好笑的说:“敢情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我像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人吗。”
“哦?”听了这话,蝶舞率先不从,立刻自他身边改移到晴光身边去,并且亲亲热热勾住她的手说,“意思是我们姐妹俩爱嚼舌根罗。”
“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娘子。”司徒漠对于妻子的娇喷,从来束手无策,只得求饶。
“我们姐妹情深,说说体己话,数落丈夫的不是,有什么不对?照雨,不行吗?”晴光跟着说。
眼见妻子娇龋如花,照雨早就什么都忘了,直说:“行,只要是娘子说的,什么都行,什么都成,什么都对。”
司徒漠听得膛目结舌。“不会吧?这是昔日在京城兴风作浪,惹得黑白两道均不安的月魔月翔风?”
“一点儿也不错,”蝶舞跟着其他人一起笑开来,并说:“相公,你可要多学学。”
“是。”司徒漠索性朝蝶舞打恭作揖,逗得大伙儿更乐。
“小丫头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最后是如霜自笑声中挣出道:“照我看,觉非对你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该向你们四个学学的,还是子夜。”
“娘放心,我还是一句老话,”晴光自始至终,都是最体贴如霜的一个。“子夜没问题的。”
他们的这些对话,身为当事人的子夜当然一无所知,如今靠在床柱上啜饮龙井热茶的她只知道一件事,这次行动透露着古怪,从头到尾,她便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真要她说出哪里不对,却又漫无头绪。
或许正是如此,才备感溪跷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路走来,已经过了十天,十天来她思前想后,就是觉得有问题,却也始终想不出问题在哪儿,委实恼人。
不过对于那十颗夜明珠,她倒是誓在必得,不为皇上,而是为了自己。
对,为了自己。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人生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她的父亲及兄姐因为天门派系内斗争的关系,葬身火窟,只余母亲和当时尚在她肚内的自己逃过一劫,所以自懂事以来,母亲和她便只有一个心愿,追杀她们认定的仇人任清辉。
虽然后来真相大自,非但凶手并非任清辉,连哥哥寒照雨也没死,还要了任清辉的女儿晴光为妻,但子夜仍未放弃复仇的意思。
主谋已伏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之刑,但帮凶却仍还遥法外,她一定要昔日应邀而来,参上一脚的阴山双妖也付出代价。
她嗜血?也许;不过子夜更清楚的是自己无处可以宣泄的悲哀。
而她的悲哀是,不知道她的人生目标在哪里?
跟晴光或蝶舞一样,嫁人为妻?
不,那不是她想走的人生道路,或者应该说那并非想走就得了的一条路,所谓“共行”,得先找到人“携手”才成,而她,自认既没有晴光的可人,也缺乏蝶舞的慧黠,要如何去找她生命中的照雨与司徒漠?
算了、算了,子夜顿感意兴阑珊,将瓷杯往左边一抛,也没去管它有没有乖乖的立于桌上,翻个身,就想打个盹,马不停蹄的赶路,都不晓得是不是仅为了求每晚的一夜好眠。
她合上眼,继续想着:对,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没有情、没有爱,这一生,至少可以求个名,什么名呢?武林中人,求的自然是侠士之名。
对了,帮皇上找回救命的夜名珠,就算是扬名立万的第一步吧。这第一步—;—;谁!
子夜猛然坐起,凝神;倾听,分明有人自她的客房上方飞掠而过。
步履轻巧,可见武功修为不弱,但还是被自己听见了,一个、两个、三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看看。
心意一决,子夜马上行动,身上穿的仍是方便路的灰衣,正好方便隐藏身影。
“大哥,确定是这问,不是我们方才掠过的那问?”
鬼鬼祟祟,干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比较奇怪的是居然还大刺剌的说起活来。
“咱三人中,谁是老大?”
“当然是你。”
“那不就得了,听我的准没错,那间房住着个男的,怎么会是大将军要的女人?”
大将军?什么大将军?大将军的女人又是谁?子夜愈听愈有趣,也愈发肯定跟出来没错。
“那现在……”
“老二。”
“大哥。”
“你迷烟吹进去了没?”
“说不定她现在都已经昏了哩。”排做老二的这人声音听起来令人感到最不舒服。
“你确定份量用得够?”
“大哥放心啦。”
第四章
子夜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好黑,这里是哪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天还没亮?暗成这样?
接着才想到—;—;“天啊!我瞎了!我瞎了!”但子夜不愧夜邪之名,叫过两声便安静下来,同时举起手来,就往自己的鬓边用力拍去。
“啪”的一声,既是她拍在一副背上?也是自个儿脸颊吃了一记耳光的声音。
“走开!”她大叫。
首先听到的是咳声连连,刚才那一掌她灌注全力,挨了之后能够只咳两声,已属万幸。
“想死的话,不会跟我借刀,干嘛这么费事?”是个男人。声音低沉沙哑,被她打出来的吗?
“你有刀。”
“也有药。”
“什么意思?”
“还有绳子。”
“什么意思?”
“姑娘是聪明人,应该听得懂。”
“我听不懂。”
“原来人的脑袋通视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她已近乎吼叫了。
“想不想打我?”
“你再继续这样羞辱我,我要你吃的苦头就不只是挨我一顿打而已。”
“那很好。”
“你……说什么?”
“有力气讨厌我,就表示有力气活下去,等待眼睛恢复光明了。”
“你是说……”子夜欣喜若狂,早已忘了之前跟他生的气。“我的眼睛不会永远看不见?我的眼睛会好起来?”
“当然。”
她静待他做进一步的解释,他却已经没了下文。
“喂!”
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