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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慕尘,你搞什么鬼?”我整个跌坐在地上。
“嘘!”他赶紧过来扶我,又着急地叫我别嚷嚷。
“出去。”我很生气。
“对不起嘛!”他抱住我,不肯放手。
“你半夜跑进来,阿唐会怎么想?”
“她会想——嗯——”他做思考状,高兴地叫出来,“我很爱你。”
“去你的!”我捶他。
“你不喜欢?”
“太不成体统!”我挣脱他,站了起来。
“别赶我走。”
“快去睡觉,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我看看表,都已经午夜了。
“我还有话跟你说。”他这才正经起来。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我双手抱胸。
“我保证没有。”他举起了一只手,作发誓状。
“好吧!”看样子今天是别想再睡了,“你先下去,我换件衣服就来。”
“我等你。”他下楼去了。
等我换好衣服,他也煮好了咖啡。
我可不敢喝,昨天张飞的维也纳咖啡还在我脑中作怪,我怀疑刚才那么兴奋,跟那些咖啡也有关联。
“为什么不喝?”
“有时候咖啡比酒还可怕。”
“我不懂。”
“世界上你不懂的事还很多,值得慢慢学。”我板起了面孔。
“别说教好不好?”他失笑,“你这模样真可怕,简直像个老夫子。”
我不响。我不是跟他说教,这可是真心话。
“好吧!方才的话我收回。江枫,我要跟你谈另一件事。”
“关于星辰居?”
“你正如我所想像中的那么聪明。”
“这不需要聪明或任何智慧,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
“那大概是你的脚趾太与众不同。”他当真弯腰要欣赏我的脚。
我赶紧在沙发上缩,不给他看。
“我以前看过一篇小说。”他凝视着我。
我想不通一篇小说和我的脚趾有件么关系,决定听他演说。
“那个小说中的女主角是个美人,有天她终于遇见了她的白马王子,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去了海滨,脱掉了鞋子,她才发现,她那个任何地方都出色的白马王子——”
“怎么样?”
“白马王子的左脚只有四个趾头。”
他怀疑我是四趾美人,我只好给他看了。
“你的脚长得好美。”他仔细地数,“一、二、三、四、五,咦!怎么有六个趾头呢!”
“去你的!”我边笑边用脚蹬他,他逃开了。
“嘘!小声点。”他撞到角落中那个希腊式玻璃柜子,把里面的雪花石膏像和瓷器震得格格作响,我真怕阿唐听见,以为是来了贼。
“啊!我晕倒了。”他作势往下滑,躺在地毯上翻白眼,不肯起来。
“我数到三,你不起来我就上楼了。一、二、三——”
“呀!我怎么又醒了?咦!这是什么地方?是天堂吗?一定是,要不然怎会有仙女呢?”他做茫然无知状,朝前摸索着。
“慕尘,再胡闹我生气了!”
“好吧!别生气!”他央求着,“算我怕你!”
“我们谈正事。”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你得去律师楼签字,继承星辰居。”
“我侵占了你的特留分,依照《六法全书》规定,我可以放弃继承权。”
“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
“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她一生辛苦,结果全被公司侵吞了,好不容易剩下这一点产业,你忍心丢弃?”
“你认为星辰居很珍贵吗?”我吸了口气。
“当然。”他漂亮的脸绷了起来。
“既然如此珍贵,我怎么能收?”
“这是妈妈留给你的。”
“我不需要。”
“江枫,你好固执。”
“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固执。”
“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没有理由继承,我既不姓沙,也不姓秦。”
“你差一点就姓沙了,”他瞪着我。
“那也只是差一点,沙慕竹死了,对不对?”我轻声地说。
“可是我还活着。”
我笑了。泪珠却沿颊而下。我用力拭去,我不该哭。
“你哭完又笑,怎么回事?”他大感迷惑。
“因为我病了。”我喃喃自语。
“什么病?”
“神经病,只有神经病才会坐在这里跟你啰嗦个没完。”
“你这样说不怕我伤心?”他瞪着人,眼光哀怨。
我不由又笑了出来:“好吧!言归正传。秦阿姨留给我的戒指我收下,星辰居我不要。”
“我也不要。”
“你留着。等你回美国去后,我雇工人来看守,按时清理,打扫。”
“谁告诉你我要回美国?”他跳了起来。
“阿唐说的。秦阿姨的事已经办完了,你不回去干嘛?”我没好气。
“好吧!”他做出一种“既然你已经知道”的表情,“我是要回去,但是我不放心你。”
“我可以过得很好。”也许是因为离情,我的心绪变得哀愁,变得复杂。
“你会吗?我很怀疑。”
“你怀疑什么?”
“怀疑你的饮食起居。江枫,其实你只是外表唬人,你并不会照顾自己。”
“我不会照顾自己?难道我长到这么大还是你教的不成?”
“你的福气好,周围尽是关心你的人,他们爱你、照顾你。”
“这不就成了?你走了还有人关心我、照顾我。”我故作轻松。
“梁光宇?还是那个绰号叫张飞的总工程师?”他沉不住气了。
“你知道张飞?”
“怎么不知道?哼!孤独一匹狼。”
我明白了,一定是田蜜告诉他的,小丫头太多嘴。
“他预备怎样照顾你?”他充满了妒意,溢然于外的神情有种特别的光芒,教人看得发呆。
我对自己低低叹了口气,或者,我陷得太深了,我已经喜欢上慕尘——就跟那些热情、疯狂的少女们一样。
而我不是一直都在努力抗拒着这样的情感吗?
“你默认了?”慕尘紧迫着问。
“默认什么?”
“你跟张飞,你会嫁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用力地绞着手,真但愿我会说谎,只可惜我说不出口。
“我不相信你会爱他!”
“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我发出刺耳的声音,“慕尘,你太年轻了,年轻到不懂得人的相处是怎么回事。”
“什么相处?”
“人跟人的相处,并不一定要有爱,有时候,连最简单的喜欢都不需要。”
“你又知道了?”他讽刺地瞄我。
“你的感情没有受过创伤,爱不曾被折磨,你当然听不懂我说的。”
“又来了。”他以手抚额,厌恶地别过脸,活像我犯了什么大不敬的罪冒犯了这个天才钢琴家。
“我原谅你。”
“你说什么?”他不能置信地回过脸来。
“我原谅你所作的一切。”
“你真是宽宏大量,问题是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他因为生气而面色变得苍白。
“是吗?”
“至少我应该告诉你‘我爱你’。”
“你说过了。”
“我还要再说一遍。”他抓住我。
“我要叫了!”
“随你!”
他说着,然后狠狠逼上来。我被他抱得几乎透不过气,但紧接着的,我都被淹没在一种奇异的,混和着快乐、渴望与刺激的浪潮中。
那样激烈、动情一吻,只有夫使与魔鬼的综合体才做得出来。
“我爱你!”他不断地吻着,不断地重复着。
我害怕他那样的情欲,但是就连我也快要失去理智。
我们已徘徊在风暴的边缘,两个人都无法控制,也没法子叫对方住手。
我浑身一阵阵痉挛着,那欢乐,甜蜜,与曾经失去过的痛楚,都被他一双大手揉着,揉得我如痴如狂。
我不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们完全凭本能……
在这美丽的月夜……
第九章
我醒来时,还在慕尘的怀里。
月亮已经从云中隐遁,天边有了一线鱼肚白。
我轻轻挣脱慕尘的手,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整理好衣服。
“慕尘,慕尘。”我轻轻推他,马上就天亮了,阿唐就要起床了,让她看见慕尘四仰八叉地躺在这儿,恐怕要闹出笑话来。
他却不醒,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声音,又在地毯上翻了个身。
我急了,猛力推他。
他这下才醒,等他一睁开眼,我拔脚就溜,一回到房间,就钻进了毯子。
他没有跟上来。
我相信他若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必然会十分诧异,也许还会后悔。
但我不。
我绝不后悔。
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移不悔。
我抱紧了枕头,把脸埋在里面。
我想起了慕竹,奇怪的是,我也不觉得惭愧,他向来都鼓励我去做想做的事,更希望我会因此而快乐。
他是个圣人。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做了我想做的事,但我快乐吗?
很快地这个答案就由田蜜来答复我。
我们一同去看工地,她开车,我整理手边的文件。走到一半,她忽然开口:“枫姊,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别多心。”
“你问吧!”
“你遇到了什么事!“今天这样开心!”
“没有呀。”我怎会告诉她,那是我的秘密。
“可是——你一直在哼肖邦的大练习曲。”
我赶紧闭上嘴。
“是不是跟那个音乐家有关?”她又问。
我叫她专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
她却胆大无比地偷看我:“枫姊,你在恋爱了,瞎子都看得出来。
她给我的忠告是谈恋爱令我容光焕发。对身体有益。
这回我不客气地教她闭嘴。
我已有过一次恋爱经验,用不着一个从未恋爱过的人来指导我。
更何况这次的恋爱对象和上一次的是同一家人,我有足够的了解与把握。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教我和沙家的人投缘。
总之。这一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我渴盼着——
但慕尘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我。
他害羞了,是吗?
或者,他害怕?
但不论他是多害羞,多害怕,难道我就不害羞,不害怕了吗?
“恕我多嘴,”快下班的田蜜又笑嘻嘻地看我,“你又在哼大练习曲了,今天你哼了一整天。”
她恨那支曲子。她说,她从少女时期就开始练习这支有30分钟长的大练习曲,可是老练不好。
我也是。
我甚至连弹普通的爵士乐都有问题。
但有个天才横溢的音乐家会为我弹。
他是我的生命,他是我的阳光……我开心地想着,我也许有些疯狂了,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下班时,慕尘来了,他没有闯进办公室。而是打电话告诉我在办公大楼对面街角见面。
这个傻小子,他居然羞臊得不好意思进来。
我笑着把制图用具往抽屉里扔。
“沙慕尘,对不对?”田蜜一猜便中,她方才恶作剧想抢我的电话,可惜不成功。我早早接到手。
“是又怎么样?”
“你忘了,今天要加班。”
“不加。”
“总工程师说——”
“你跟他说今天没空,要加班他自己加去。”我扬长而去。田蜜说得对,我在恋爱了,而这回我一定要好好把握,再也不让爱自我身边溜走。
“我那样说他会剥我的皮。”
“他不会的,他也需要找个对象去恋爱。”我一边笑一边甩着手袋,好多跟我擦肩而过的同事都诧异地看我,他们一定想我疯了,平时那么稳重的副主任居然像只气球般飘浮,而且还惟恐飘得不够高。
但我不在乎。
我不再做圣人了。
我要追求真实的人生。
慕尘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我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他。
“嗨!”我轻悄地站在他后面,含笑去拍打他的肩。
他一脸吃惊地回过头来。
“是我。”我被他的一脸苍白笑坏了,他胆子怎么这样小!
“嗨!”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你来接我吃晚饭,对吗?”我打开手袋,取出一张请柬,“喏!一个法国餐厅今天开幕,老板是我从前工作的伙伴,优待亲朋好友,给了我贵宾卡,可以打八折。”
“我——”
“不想请我?好小气。”我笑,“我请你好了,用信用长付帐,不过我们讲好,税和小费由你出,这总成了吧?”
他还是不笑。
我怀疑他吃错了药!
“喂!你怎么回事?”我摇他。
他这才大梦初醒:“上车吧!上了车再说。”
他没带我去那个富丽堂皇的法国餐厅,却把我带到一个小咖啡店。
侍者问他吃点什么,他说他吃不下,先来杯咖啡好了,然后紧张地直搓手。
他不是第一次跟女孩约会,为何这样紧张。
“你的潇洒都到哪里去了?”我嘲笑他。
“我有话跟你说。”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该不是向我求婚吧!”我仍不知死活的笑着。
“不是!我——巳经结过婚了。”他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僵在那儿,仿佛五雷轰顶。
“你开玩笑。”好半天,我才说出几个字。
“是真的。”
“慕尘,如果你对昨天所做的事情后悔,我能了解,也可以答应你忘记,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我请求你别跟我来这一招,这招不光明。”我深吸一口气。
“江枫,你误会了。”他的脸色更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我误会了什么?”我忽然变得很暴躁,很不想讲理。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是在害怕。
但我不知自己怕些什么,我巳经无法思想。
“我对不起你。”慕尘的手捧住了面孔,沮丧至极地说,“我早就该告诉你,可是我不敢,因为我贪心……啊!上帝罚我!”
“你该告诉我什么,又贪心什么?”
“我贪心想得到你的爱。”他的手自脸上移开,竟然,泪眼迷离,“江枫,我真的不配得到你的爱,以前你怎么跟我说我都不能明白,现在我懂了,我……我……好局促。”
“你跟谁结婚了?”我的脑中迅速掠过几个人名,包括一个他从前音乐会上的搭档——日籍的大提琴手中岛百合,一位曾和他一起被誉为金童玉女的声乐家乔爱思,再来便是他的经纪人玛莉·安,她们都是杰出的青春女性,也曾被记者们一再渲染过。
我准备好了他即将说出的名字,但他说出口,我仍然震惊。
“陈岚。”他说。
“陈岚?”我不能置信地重复着,“那个特别护士?”
“是的。”他低垂着头。
“可是你认识她还不超过三个月。”我发呆。
“我知道,”他抬起脸,瞳中有泪,“但不论是三个月抑或三年,我母亲都不能再等。”
“你们是在——”我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