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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至,俞宛秋的脸更红了。
“我好想你”,他在她耳边低叹,看着她鲜艳欲滴的小耳垂说:“我们回去吧。”
“好”,俞宛秋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太熟悉的光芒,“我跟郑管事交代一声就走。”
赵佑熙摩挲着她滑嫩的手臂:“交代什么?我刚还在琢磨,你到底是要开染坊呢,还是开布店?”
俞宛秋力持镇定地说:“可能会开布店。这边有几种很具特色的布料,我准备运一些到苏城、南府试销;再把那边的绸缎、绣品运一些过来,还是走专卖路线。”
“专卖?”某人总算停止了吃豆腐。
俞宛秋趁机收回手臂。身体靠在椅背上:“就是我的店子,只做女人的生意,雇请女掌柜,女店员,这样可以方便女顾客进出。”
赵佑熙指着外面说:“这些布都是你要运走的?怎么只有一种颜色?”
“这就是做军衣的布啊,给军人统一服装,不是显得更整齐,更有威慑力?”
赵佑熙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你怀着身孕忙进忙出,就是为了给我们准备军衣?”
俞宛秋笑了笑说:“这些布是我派人从普兰收购的,二十六文一匹,染料也是从那边买回的。把布染好后再结算,大约三十五文一匹,比五十文一匹的靛青布便宜多了,但这样也有个弊端……”
“什么?”
如果这些布料从本国订购,可以让本国的老百姓赚些钱,在某种程度了活跃了本国的经济。俞宛秋把“拉动内需促进消费”的现代理论在头脑里过了好几遍,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汇表达,最后只能说:“这些收购布料的钱,都让普兰人赚去了。”
赵佑熙不以为然:“谁便宜,自然就买谁的,我们只能先确保军队的供需。”战争一旦发动。还不知会打多久,安南王府近二十年养的兵力几乎增加了一倍,再充裕的府库也有耗尽的一天,肯定是能省则省。
“不过我也可以赚普兰人的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可没打算让普兰人只赚不出。
“哦,你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暂时不告诉你”,她不会设计,但以前做广告人的时候,也画过一些草图,脑海里想得到的复古式衣服,还是画得出来。这几天没事,她试着画了几张,准备请裁缝做出来看看效果。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她有点担心地问:“两国不会开战吧?若靖兰城沦为战区,就不能开铺子了。”
“不会的”,赵佑熙的语气很肯定。
“可上次官府收押了城里所有的普兰人……”在她看来,那是两国交恶的讯号。
赵佑熙告诉她:“那件事父王已经派人处理过了。”
“已经放人了吗?”
“当然,父王都出面了。你只管放心,靖兰城会一直这么安宁。”
两个人回到红豆院,赵延昌听说了儿媳妇收购普兰粗布准备做军衣的事,特意让人把她传到前院跟众位幕僚见面。既然事关作战打仗,世子妃又是小主母,也该让属下们见见。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妃,除了年轻色殊之外,她的落落大方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觉得世子妃很大气,一点也没有深闺女子见到男子的那种扭捏与瑟缩,尤其她又主动关心军人的冷暖。随行的几位将领更是感佩。
部属们拜见世子妃毕,俞宛秋照例对牟军师执师徒礼,何洛绘在一旁问:“少夫人什么时候拜在牟军师门墙下了?”
牟军师躬身道:“岂敢,何大人休要乱了尊卑。”
“无妨”,赵延昌笑着凑趣:“思贤你就收了这个女徒弟吧,少爷和少夫人年纪尚轻,本来就该多拜几位师傅。”
十几位部属齐声道:“少爷和少夫人礼贤下士,是我等之福。”
说说笑笑间,红豆院的管家兼帐房郑通过来问“是不是摆饭”,赵延昌点点头,朝儿子看了一眼,赵佑熙忙说:“今天在坐的不是长辈,就是师傅,我和少夫人就叨陪末席吧。”
赵延昌含笑道:“这话在理,以后行军打仗,少夫人作为准军需官,少不得随行,军中不比别处,大方点更好。”
赵佑熙和俞宛秋闻言,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王爷这是准许她以后随军出征了。
她为军衣的事奔忙,原本只是抱着为夫君分忧,为那些即将上战场的军人做点实事的想法。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收获,让王爷戏称她为“准军需官”,公开许诺她随夫出征。对王爷来说,这是对她的赞许,也是对她身份的进一步肯定。
席间,俞宛秋一直注意听他们谈论时事和战况,对普兰和梁国边境的安宁前景越发有了信心。
饭后她把郑通找来,准备跟他商议,何时派他出境考察普兰市场,以及在普兰开分店的事。没想到郑通说:“老爷让小的把帐目报给刘大人,以后少夫人的成衣作坊。一切开销统归在刘大人的二司三局。”
俞宛秋在云州军营时,也曾听赵佑熙提起过,为了保持隐秘性,军中事务下设的四司六局,统统只称数字,比如四司,就是厨司,掌军中炊事;二司则是财司,掌管军中财务。三局就是衣物局。
俞宛秋便交代说:“那你以后把公私帐目分开,成衣作坊的单独做帐,别跟其他生意混在一起。”
郑通笑谓:“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麻烦。”
俞宛秋正色道:“家事是家事,国……公事是公事,不能胡混的”,她想说国事是国事,临到口边又觉得不妥,虽然郑通也是自己人,但既然大家公开场合仍称呼老爷少爷少夫人,她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她不知道王爷是怎么跟郑通交代的,但无论如何,她不会把自己的帐目合并到王府的公帐上去。她会一直保有自己的生意,自己的账簿。
这天晚上,赵佑熙在前院议事到很晚才回,见俞宛秋在灯下做针黹,不悦地抢下道:“你怎么自己动手?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般劳神费力,要是为个孩子把你的身体弄差了,我情愿……”
俞宛秋忙截住他的话:“我很好,真的。”
“头晕症最近还犯吗?”他自己虽然没法回来,却几天派人探视一次,就是担心她头晕摔倒,酿成憾事。
“没有”,俞宛秋想了想,还是把颈上的小香包拿出来,告诉他说,“你走后,我去玄觉寺上香。那里的住持告诉我,我会头晕,是因为思虑太多,以致神魂不属。他开解了一番,又给了这个香包,后来就慢慢好转了。”
从玄觉寺回来后,她放开心怀,不再追忆过往,努力将自己投身到“生意人和准军需官”的事业中去。人一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晚上也不再整夜整夜地做梦,头晕症已经好久没犯了。
赵佑熙还是劝着:“你现在不能太累,孩子的衣服,就交给她们做,何必自己亲自动手?不是我说,你的女红又不好,做出来歪歪扭扭的,小心把咱们美美的孩子穿丑了。”
俞宛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做的可不是小衣服。”像变戏法一样,她不知从哪里捣鼓出一件金线滚边的黑色战袍,在赵佑熙面前抖开,赵佑熙惊喜地问;“这是给我的?”
“本来是的,可现在我后悔了,怕有人说,歪歪扭扭的,把本来美美的他穿丑了。”
“谁说的,我家娘子做的衣服最好看了。”说话间,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衣服的式样并不复杂,只在领口袖口处比较讲究,但却暗藏玄机,赵佑熙一穿上就摸着胸口问:“这里面是什么?”
“就是用你们的金丝软甲做成的内衬。那金丝软甲好是好,贴身穿着,总是绑在身上,别说夏天受不了,冬天也不舒服。我让她们做成战袍的衬里,这样就跟穿一件寻常的衣服差不多了。”
赵佑熙站在原地瞅了她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把衣服脱下,把人抱到床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前琐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年前琐事
农历二十三是小年,若她们此刻身在北方,坐在暖炕上还得抱个手炉,兰姨举起手里的针在头发上抹了抹,第一百次发出感概:“还是南方好啊,天气和暖,果菜丰足,姑奶奶在这里养胎,定能生个水灵灵的小郡主。”
她已经接受了自家姑奶奶怀着女儿的事实,尤其在俞宛秋给她分析了生儿生女的利弊后,更是天天念叨。
素琴笑着说:“小郡主要长得比姑奶奶还美,只怕将来长大了,少爷舍不得她出嫁。”
兰姨睨她一眼:“你傻啦,小郡主是招驸马,用不着嫁到别人家。”
素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我糊涂了。”
俞宛秋静静听她们议论腹中的宝贝,嘴角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纹绣正在外间据案裁衣,咔嚓一剪刀下去,知墨惊呼:“歪了歪了。”
纹绣把俞宛秋画的草图拿来比对,然后笑着申明:“不是我剪歪了,姑奶奶画的就是这样。”
俞宛秋停下手里的笔给她们解释:“衣服穿起来的样子,相当于右衽,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的人穿衣都是开襟,不管是对襟还是左衽右衽,一律用腰带管住,不用纽绊。她创造不出扣子,但用布做成的纽结也许可以试试。
怕人说标新立异,这样的衣服即使做出来,她也只敢放在柜子里,或拿到普兰的分店试销。她准备在普兰多开几家分店,梁国内乱期间,在普兰开店反而更安全一些。
茗香端来一杯人参蜜饯茶,非要她趁热喝下,嘴里劝着:“喝完茶躺下歇歇吧,今儿是小年,少爷说不定会赶回来的。”
俞宛秋接过茶杯说:“少爷前几天才走,再要回来,恐怕得等过大年了。”最多能提前两三天。
兰姨蹙起眉:“小年也不能陪你?今晚还要祭灶神呢。”
俞宛秋不觉道出了真情:“能安安稳稳过个年,已经不容易了,你们就知足吧。”
几个人同时停住了手,面露疑惑地看着她,俞宛秋赶紧埋头喝参茶。
赵佑熙上回告诉她,王爷原本还担心,朝廷会等不及过年就派兵下江南,让安南王府措手不及。只是后来发生了三位世子同时被刺的惨案,让皇帝焦头乱额,忙着叫人查案,忙着安抚几位痛失爱子的藩王,一时间顾不上来。
所以,此次事件,虽然给安南王府惹上了嫌疑,也着实赢得了一点时间,有利有弊。幕后凶手对安南王府而言,亦敌亦友。经过王府诸位军师谋臣分析,多半是哪位藩镇派人干的,目的是阻止朝廷剿灭安南王府的脚步,因为安南王府是他们的屏障,只要安南王府在,皇上便不会对他们出手,因为怕安南王府趁乱取事,跟他们结成联盟。
不管内情如何,他们总可以过个太平年了。
俞宛秋衷心地希望,能让她生完孩子,再开始打仗,要不然,真的很麻烦。
郑大娘率领几个仆人,手里拿着扎着竹竿的笤帚,头上裹着包头,站在阶下请示:“屋里要除尘,少夫人是到院子里坐坐,还是移到前面的正房去?”
俞宛秋已经走了出来:“院子里就行了,我正想散散步呢。”
晚上的祭灶,因为男主人不在,她便做了主祭。
祭灶的地方在厨房的北面,墙上预先留了个窟窿,称为“灶王龛”,里面供奉着灶王爷的神像。两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幅为“灶君司命”。
等她到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下方的供桌上,中间摆个红线捆着的猪头,两边是大块的羊肉和牛肉,还有鲜花素果,和一种专为此日制作的灶糖。其实就是麦芽糖,沾上芝麻做成葫芦和圆球状,又称“糖瓜”。其寓意,据说是为了贿赂灶神,让他上天汇报时嘴甜一点,多说好话。
所谓的祭祀,也就是奠酒三杯,然后进香,叩首,祈祷。
小年过后,一家人更忙碌了,杀猪宰羊打豆腐,人人脸上都是喜气。
几日转瞬即过,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俞宛秋在起坐间里跟郑大娘合计过年的各种事宜。郑通已经基本上抽身出来忙着成衣作坊的事,以及在两国之间往来,按俞宛秋的要求考察市场和选址,俞宛秋准备过完年后就在普兰开一家铺子,交给郑通打理,郑大娘等于接替她丈夫成了红豆院的管家。
郑大娘走后,俞宛秋坐在原处发怔,听见兰姨说了一句:“姑奶奶,这都二十八了。”
和知墨一起整理博古架的素琴道:“那边事情多,姑爷能在年饭前赶回来就不错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茗香也变得懂事起来,低声嗔着兰姨:“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姑奶奶已经够着急了。”
兰姨朝姑奶奶望去,果然满眼愁云,她不知道,姑爷走时,曾许诺她家姑奶奶,腊月二十七回来。
直到这天深夜,赵佑熙才带着一身风尘一脸倦容出现在俞宛秋的床前。
俞宛秋惊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军营里出什么事了?”
赵佑熙勉强挤出笑容:“军营没什么事,就是父王病了。”他连着几天几夜侍疾,所以形容有些憔悴。
“啊,不是什么大毛病吧。”这个节骨眼上,王爷可不能病。
“营医说,父王就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才行。”
“那他怎么不回这里来?家里现供着三个大夫,肯定比营医强,家里也比军营住得舒服。”
赵佑熙为难地说:“大战在即,如果我们父子俩同时离营,到山下来过年,士兵们就算没意见,我们自己,也失去了一次笼络人心的机会。”
“该让父王回来休养,你留在那里的。”她是很想自己的相公没错,可王爷的身体好坏,可是关乎全局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
“父王说,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你又怀着身孕,我怎么着都该陪着你。”他比父王更为难,一边是爱妻,一边是慈父。
俞宛秋很快有了主意:“你陪着我,不一定非要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军营。我们在那里陪着将士们过春节,换你父王回这里养病。”
赵佑熙不放心的是:“你的身体行吗?”
俞宛秋连连点头:“行!以前都到处跑了,何况现在。孩子已经五个多月,早怀踏实了。”
于是就此商量妥当,第二天清早,他们乘上马车去了绵远的军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庆新年
第一百八十五章喜庆新年
这个春节,王爷父子都没有回红豆院。一起在绵远的军营过年。
赵延昌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累过了头。尤其年尾那两个月,因为担心朝廷会很快发兵,他长驻营中,白天忙着练兵,晚上忙着议事,有时通宵达旦。赵佑熙年轻身体好,还不觉得有什么,赵延昌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等三位世子遇刺的消息传来,知道朝廷近期无暇理会安南王府,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松懈,整个人便垮了下来。
起初几天,病势真的很严重,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幕僚部将们急得要送下山去求治,赵延昌坚持不肯离营,赵佑熙也劝不动,只好守着。怕晚上有什么变故,在病房里打地铺,一夜数度探视。
高烧退后。赵延昌整个人瘦了一圈,营医建议静卧休养,赵佑熙想带他回红豆院,结果却是父亲把儿子劝走了。
如今见儿子媳妇一起到来,赵延昌心里自是高兴,病中之人,更需要亲人的关怀。嘴里免不了假意抱怨几句:“你们怎么不在山下过年?世子妃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路途颠簸,幼安你快给她看看。”
营医向幼安依言给世子妃诊脉,过一会向王爷禀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