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义士”们无法否定这个历史事实,只得从别的方面入手:“为人子者,当以孝为本,不言长者过。”
俞宛秋顺着他们的话说:“就因为如此,安南初祖,即使被逐出家门,改为它姓,亦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后代子孙心疼初祖的遭遇,想为他讨回公道。作为人子,为父辈伸冤,让他含笑九泉,难道不是最大的孝?”
“义士”们卡壳了,猴子出言声援:“妇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甚至参加军事会议,成何体统?”
俞宛秋淡笑回道:“吾夫在军中,吾随军。吾夫召集部众议事,吾作陪,这不是相夫是什么?至于吾子,前几天才送回南都,因为他年幼体弱,受不了北方的酷寒,等几个月就会接回身边。总之,本太子妃随军,正为了相夫教子。莫非这位先生认为,太子在前线浴血奋战时,太子妃留在宫里享清福,这样才叫‘相夫教子’?”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被堵在大门口,俞宛秋却欣慰地发现,对她出言不逊地其实只有几个人,绝大部分的都没吭声,而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目露痴迷。不管他们是什么神情,只要不是敌对就好。
终于,前御史中丞宋谦之矍瘦如刀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拱手道:“太子妃请进。”
俞宛秋微微颔首,再不让进去,她怀疑自己要昏倒了,昨晚为肺结核的事,她辗转难眠,就怕这病会传染到更多的人。若非书院这边也急需安抚,她今天会去医馆坐镇,而不是浪费宝贵的时间和一帮无聊文人斗嘴皮子。
之所以会在孔子牌位前发生争执,说到底,是宋谦之有意刁难造成的。他发动这些人出来,表面上看起来是隆重欢迎,实际上是给她下马威,她若口才差一点,今天这场“太子妃训学记”,就成了衢州百姓口耳相传的笑话。
她原就怀疑,书院士子敢去闹事,多半是书院里有人暗中支持。喊口号的那几个人,一看就只有十几岁,年轻单纯,容易头脑发热,容易被人利用。
本来她几乎确定是宋谦之捣鬼,但一番接触下来,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宋谦之就是个倔脾气的老头,人倒是挺正直的,因为她在门口“舌战群儒”,对她的态度大大改观,居然变得好相处了。
那么,背后的操纵者又是谁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衢州之危
第二百五十二章衢州之危
梁孝帝定乾三年十月二十三日。陈致远亲率大军二十余万至衢州城下叫阵,无人搭理。
十月二十四日再次叫阵,依然唱了一回独角戏。
梁军辛苦扛来的云梯根本排不上用场,衢州城早已变成了一座冰堡,自城下数十丈到城墙垛口处,到处光溜溜的,结了不知多厚的冰,连只苍蝇都粘不住,梁军只能望墙兴叹,无计可施。
若陈致远是陆家兄弟那样的土匪后代,兴许可以在城下跳起脚来骂娘,出出窝囊气。偏偏陈致远出身世家,真要论起来,跟赵太子还有点沾亲带故。陈致远有一位婶娘曾氏,就是赵佑熙母后的再堂妹,所以两人虽然算不上近亲,八杆子还是打得着的,勉强可互称一声“表哥”、“表弟”——梁国的贵族圈子就那么大,几代人互相通婚下来,关系盘根错节,谁跟谁都扯得上一点亲戚关系。
二十五日晚上。又一场大雪降临,然后进入了长达半月的雨雪天气,气温一降再降,真正滴水成冰。赵**队在城内摆出施粥点,接济那些没有存粮的百姓,城里的秩序还算正常,书院的士子们也再没闹过事。宋谦之在下雪的第二天就开始卧病,俞宛秋派出吴医正为他诊治,到底年纪大了,虽然不至于转成肺炎或肺结核,一时也很难恢复,书院事务顺理成章地由牟翊挑选的人接手。至于那只上窜下跳的猴子,据说来自梁国皇后家族,这样的身份,居然不知收敛,当众挑衅太子妃,戚长生他们岂肯放过?没多久,就死在某位寡妇床上,成了书院之耻。
这期间,赵国派出秘密使者跟陈致远接洽,想劝诱他自己称帝,被陈致远拒绝了。
战事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十一月初六是俞宛秋的生日,早上醒来,夫妻俩赖在床上,赵佑熙抚着她的眉眼说:“今天我哪儿也不去,专门陪你。”
因为封城导致物质紧缺,想办个生日宴都怕引起居民反感。除了把自己当礼物,他实在想不出还能送什么。
俞宛秋笑着闭上眼睛:“好啊,我们索性睡一天觉”,反正外面冰天雪地,去也没地儿去,算起来,还是被子里最暖和,何况有美男侍寝,何乐而不为?
赵佑熙把她搂进怀里:“先别睡,我让茗香把寿面端进来,这个一定要吃的。”
“嗯”,俞宛秋含糊答应着。
赵佑熙想让她清醒一点,没话找话:“当初我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南方人,北方十一月早都是冬天了,还挽什么秋啊。”
俞宛秋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深吸了几口好闻的气息,咕哝着说:“往年还好啦,今年特别冷些,听说南方很多地方都下雪了”,她记起离开沈府那年,整个十一月都没下雪。要不她们也没法在十二月初启程。
恰恰是今年冬天雨雪不断,这是老天爷对赵国的考验吗?气候如此恶劣,士兵水土不服,营医馆每天人满为患,城外几十万大军安营扎寨,一副跟他们耗到底的架势,她哪有心情过生日?若不是赵佑熙昨晚提起,她压根儿就忘了。
赵佑熙比她乐观:“放心,我们冷,别人照样冷,我跟你打赌,今晚再来一场大雪,梁军肯定撑不住,会拔营回景州府去。”
“这种天气住帐篷”,俞宛秋给夫君掖了掖后面的被子,“亏得是他们,要是我们的士兵,还不知冻病多少。”
“我不信他们真不怕冷。”
“长期镇守西北的人,耐寒能力的确比南方人强。”俞宛秋想起以前听天气预报,东北那边动辄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听着都打寒噤,南方到零度就觉得很冷。
赵佑熙不言语了,脸上出现忧虑之色,俞宛秋自悔失言,就算事实如此,何必讲得那么清楚,平白地打击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面临着出兵以来最大的难关,到现在都没找到解决之道。只能先拖着,慢慢等待有利时机。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抚,是鼓励,而不是打击。
眼珠转了转,抱住他的腰,含娇带嗔地说:“前年的今天,我还在慌着想办法离开沈府呢,谁知中途被你劫持,害得我还没嫁人就跟男人睡一起。”
赵佑熙立刻眉开眼笑:“总是跟自己的相公,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俞宛秋瞪着他:“照你这样说,成亲之前的那些礼节都可以省掉,直接从订婚就住在一起好了。”
“又何不可?要不是你死脑筋,我们早住在一起了。”
“自己肆意妄为,好意思说别人死脑筋,你一不托媒二不下聘,要是那家风严的,见都不会让你见到。”当然这话有很大的漏洞,沈府的家风严吧,连家宴都男女分坐,可为了攀龙附凤,多次提供机会让女儿跟世子培养感情,只差直接送到他房里了。
赵佑熙听到这里,总算有了点愧疚之意。摸着她的头发说:“我很想把那些礼数都补齐给你,只是婚后再做,怕人家说傻气。”
“不用啦,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在乎的从不是那些虚礼,以前她不敢跟他,嫌他无媒无聘就跟她暧昧不清,是怕他心不诚,怕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武功戏弄孤女,得手后始乱终弃。早知道他如此深情专一,她不会那么防备的。
寿面端来后。两个人还是穿衣起床了,实在没有坐在被子里用餐的习惯。
让俞宛秋意外的是,她自己都差点想不起来的生日,居然有许多人送礼。
看着品种繁多,或精致或稀罕的生日礼物,俞宛秋纳闷起来:“都封城半个月了,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些的?”
为了保持“仁义之师”的形象,赵军不仅没有抄没富户家产,连官府的库存都实行严密的保管制度,将领们并没有多少私藏。
赵佑熙道:“还能是哪儿?我赏的他们总不好再送给你,自然是去城里的店铺买的。”
俞宛秋的语调有些讶异:“昨天从街上走过,发现除了做鲜货生意的,大部分店铺都开着,货架上的东西还不少呢,”
赵佑熙取笑她:“枉你在北方住了六年,这都不知道。北方不比南方,冬天冷,路也不好走,只要是能存放的,一般的店家都会在冬至前把货进齐,够卖到明年春上。不然像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怎么进货?对于他们,封不封城根本没影响。”
俞宛秋为自己辩解:“我是在北方住了六年,可出府不足六次,哪会知道这些?”
赵佑熙点点头:“也是,有几次还是我带出去的。”
“得了,明明是你劫持,我哪次不是被迫?”
“本太子看中的人,偷也好,抢也罢,总之就是要弄到手。”
说说笑笑中,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时的梆子敲过,俞宛秋看着窗外道:“牟先生来了。”
赵佑熙忙迎了出去,茗香过来问要不要传膳,俞宛秋轻轻摇头。
明知她今天生日,牟翊等不及吃过午饭就来找人,说明事态比较紧急。
果然。赵佑熙只交代了一句:“你先吃,我跟牟先生去北门有点事。”
俞宛秋马上想到:“梁军打到北门了?”
“不是,你别多想,安心吃饭,吃了再睡个午觉,天气冷,你别出去。”
“我……”俞宛秋还要说什么,跟她对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俞宛秋追到门外吩咐:“长生,你跟去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回报。”
没多久,戚长生匆匆跑来告诉她,北门开了,城里的人疯了一样向外涌。
北门外只有一条山路,直通山上的古庙,本来是给香客们进山拜佛用的。庙的那一面也有下山的路,山路盘旋曲折,要全程走完,得一天才行。
这样的天气走山路是很危险的,掉下去不摔死也会摔残,城里的居民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往外跑?
心里着急,俞宛秋穿上大氅准备出门,却被戚长生拦住了,躬身道:“太子殿下让您待在屋里等他,今天哪儿也不要去。”
“为什么?外面出什么事了?”
“殿下说,一点小事,他会处理好的,让您不要着急。”
她想硬闯,从大堂到门外立刻跪了满地的护卫。
就在这时,南门外传来几声巨响。
俞宛秋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糟了,南门被炮弹轰开了。
不是她没常识,实在是那几声听起来很像炮声。
不管是什么声音,南门遭到猛烈攻击是事实。
俞宛秋脸上血色尽失,北门事件和南门被袭如果是梁军有预谋的系列行动,衢州城岂不是危在旦夕?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准备撤离
第二百五十三章准备撤离
巨响声不断传来,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俞宛秋的性格,一向是遇强则强,场面越乱越镇定。当即静下心神,侧耳倾听,曾经在影视中看到过的各种战争场景飞速掠过,她很容易就锁定了其中的一幅,然后问:“外面的军队是不是在推着大圆木撞门?”
戚长生垂首回道:“是。”
她皱眉追问:“夹杂在里面的爆炸声又是什么呢?把很多鞭炮捆在一起扔进来?”
茗香在身后嘀咕:“那么高的墙,怎么扔得进来。”
所以,梁国不只有类似炸药包之类的秘密武器,还使用了抛石机?
这个领悟让俞宛秋既惊且惧。一旦在冷兵器对垒中加入了火器、炸药等热能打击系统,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就会发生显著变化。赵**队本就没有胜算了,若是敌方还掌握了如此利害的武器,赵军必败无疑。
她的夫君武艺超群,以前她相信,无论结局如何,他起码能保得自身安全,所以她“有恃无恐”。可现在,她连这点自信都失去了,赵佑熙武功再高,终究是血肉之躯。
穿越到异世的最初几年,为了尽快融入这个时代,她翻阅了沈府藏书楼中几乎所有具实用价值的文献,比如《兵史通略》,《历代兵器考》。因为沈府重文轻武,这些书都放在最不显眼的位置生虫发霉,书页多有不全,但她还是能肯定,里面没有诸如“火药”、“火球”、“火箭”、“火蒺藜”等字眼。
也就是说,这个会发出爆炸声的玩意儿,是梁军最近才捣鼓出来的新式武器。
火药是唐朝发明的,发明者乃是道家的术士,他们的本意是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谁知误打误撞,用木炭、硫磺和硝石制成了“黑火药”。黑火药在唐朝时主要用在杂技表演,以及木偶戏中的烟火特技。
火药于北宋初期投入战争,用于制作火箭,制作方法是在箭杆前端缚上火药筒,利用火药燃烧向后喷出气体的反作用力把箭簇射出去。
到了明代,人们又发明出一种叫火蒺藜的武器,就是在黑火药中加入助燃的沥青和有毒的砒霜,再塞进一些有刺的铁蒺藜,就成了“火蒺藜”。
“火蒺藜”装有引线,点燃后用抛石机抛向敌人,射程比较远,不仅可以让人灼伤中毒,还能把人刺伤、刺死,所以是相当厉害的。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明代,而是梁朝,在时间上只相当于南宋末年,这个时候是没有火蒺藜的,梁国的一切文献记录也没见爆炸性武器的影子。
莫非梁**营中也有一位穿越者,用明代的火器知识帮助梁军攻打赵军?
当然这只是猜测,俞宛秋试探着问:“听说无影营中有专门培养兵器制作高手的师傅,他们曾说起过火器吗?”
戚长生的回答伴随着茫然的苦笑:“没听说过。”
俞宛秋叹息道:“梁军以前也未必听说过。”
如果陈致远早就有黑火药甚至火蒺藜的话,不会围城这么久。只有一种可能,这种东西是特别针对衢州的冰堡设计出来的。
毋庸置疑,陈致远请来了一位能人,此人的出现,足以改变两军乃至两国的局势。
俞宛秋再也无法等下去,对拦住她的护卫厉声喝道:“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要死扣殿下的指令吗?再拖下去,南门危矣,谁贻误了军机,我饶不了他!”
护卫们一脸为难:“太子妃,太子殿下……”
俞宛秋打断他们的话,自顾自吩咐:“你们都听到了爆炸声,如果太子殿下这会儿赶去南门的话,连他都有危险。你们分一半人去北门,跟谢长宁通个气,想办法缠住殿下,别让他过来。”
趁护卫举棋不定之机,她飞快走出了府堂大门。
离南门还有几丈远,她就被眼前的惨景吓到了,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墙边还有几个不停呻吟的士兵。可怜伤成那样,还没忘了出声阻止:“不要过去,小心炸到了。”
捡起一个通体是刺的小球,戚长生一眼就认出:“这是铁蒺藜”。
一切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果然是火蒺藜!”
看戚长生露出不解之色,俞宛秋也没解释。她根本就没法解释,为何明朝才出现的武器,却提前了几百年被梁军用上了。
因为太子妃亲至,负责守南门的几位将领都过来了,其中赵真和另一个叫呼延守信的部将还挂了彩,他们都慌着劝太子妃回去。
戚长生这回不仅没帮着催人,还主动告诉他们:“太子妃认识梁军的新玩意儿。”
几位垂头丧气的将领有如枯木逢春,喜出望外地说:“您认识?那您会不会造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