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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人冤枉啊!”张靓听得此言,早是面色惨白,只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莫惜没死,更没有算到莫惜竟然知道那是盐。
“冤不冤枉,知州大人派人到张大人府上查探一番便知道了。不过,张大人如此大力实施新法,却私贩盐巴谋取大利,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白影盈盈笑着。
“来人!马上去张大人家查访!”陈襄下发签状,几名衙役领命而去,张靓早已面无人色。
“奴家冤情已了,也该归去了……”白影盈盈一拜,退身而去,不料撞到地下一块碎开突起的小石板,整个人立即狠狠摔向地面。
女鬼闹公堂 (3)
“小心!”苏轼沉稳的扶住她。衣裙随风而动,众人看清了她脚上的一双有着四个轮子的怪鞋子。
“原来鬼是靠这个走路的啊!”苏轼不由笑道。
他从来不信鬼的,自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没死,心里充满了欣慰,只微笑看着她肆无忌惮的将众人耍得团团转。不过,听到红杏的陈述,他心底对她充满了感激,这样的女子,为了保全自己竟然不惜殒命么?自己又该如何报答她的这份深情厚义?
完蛋了,露馅了!莫惜心底一声惨叫,干脆闭上眼,躺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鬼现在不会走路了……”
“大堂之上,尚如此昵狎,私下里可想而知!就算我方才是诬陷,他们二人也必有私情!大人若不查明,便是偏袒护私!”张靓狗急跳墙,自知罪无可逃,临死也要咬上一口。
莫惜惊醒,自己方才的确太过孟浪了,急忙起身站稳,却又一阵头晕目眩,向后栽倒。
“慕雪姑娘!”苏轼一声惊呼,堂外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走了进来,扶起莫惜,反手三根银针插在了她后脑勺上。
“吴道长。”苏轼退后行了一礼,陈襄也点头示意,吴复古淡淡向陈襄解释道:“七日前中秋之夜,贫道于海边观潮,突然一道海浪冲天而起,将慕雪姑娘的尸身抛至贫道眼前。这七日,贫道联手灵隐、天竺、云林禅寺四位高僧用佛道两家的回魂之术为其招魂。今日早上慕雪姑娘醒来,得知苏居士被诬陷之事,坚持前来伸冤。因为身体虚弱,贫道便用金针刺其筋脉,凝聚起精魂,使其能在一个时辰内自由行动,此刻一个时辰已到,慕雪姑娘精魂已散,贫道须立即带起回到天庆观救治,否则就真会无力回天了。”
“至于张居士所说之事,贫道可证明慕雪姑娘与苏居士的清白。”吴复古淡淡忘了张靓一眼,道:“慕雪姑娘乃是处子之身,若非如此,贫道也无法实施回天之术。”
“就凭你一张嘴,说白便是白么?”张靓冷笑,“叫个稳婆来,一切自然分晓!”他听说在莫惜狱中时苏轼曾带着她出去,两人整整一夜同居一室,他才不相信苏轼这样的风流才子能够坐怀不乱。
“此乃守宫砂,张居士想必知道其含义吧!”吴复古淡淡聊起莫惜的右手衣袖,雪白的手臂上一点猩红格外醒目。
“守宫砂只有皇族宗室家女子才可能被点上,她一个卑贱妓女,怎么可能被点上守宫砂?”张靓冷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想必知州大人自由分判。慕雪姑娘处境危险,不能再耽搁,贫道先告辞了。”吴复古淡淡一声,似乎不屑与张靓言语,只挥袍抱起莫惜,飘然离去。
女鬼闹公堂 (4)
“大人!卑职在张大人府上发现了大量私盐,现已着车辆押运回衙门。”一个衙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公堂。
“还要用车押运?到底有多少?”陈襄震惊道。
“整整四面墙,应该有两千多斤。”衙役回道。
“两千多斤?”陈襄眼神锐利起来,冷冷盯着张靓:“张靓啊张靓,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宋律规定,贩卖私盐一两以上“杖五十”,两斤以上同谋反罪论,处以极刑。张靓却是私藏了两千斤的私盐,真是万死难赎。
宋朝盐巴价格昂贵,甚至一户百姓一年的食盐费用都要超过所交的农业税费。苏轼曾有诗“岂是闻韶解忘味,尔来三月食无盐”讽刺朝廷盐价过高以致普通百姓无钱买盐吃。但盐又是饮食必需,价高、需求量大,盐巴的巨大利润刺激着不少贪利者险中求生,因此私盐是屡禁难止。张靓自然也是这为暴利驱逐着的一员。
张靓脸色灰白,自知死罪难逃,却是桀桀冷笑起来:“知州大人,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我还有同谋……”
他活不成,谁也别想逃过!
孔子是女人 (1)
“儒、释、道,今天可是三家荟萃了。”龙井寺里,月桂树下,莫惜指点着众人,笑道。
明月如钩,庭如积水。习习晚风,将月桂树浓郁的香气散落在空气的每一颗分子中。
“慕雪姑娘看起来恢复良好,却不下山去,难道是想投身佛门?”苏轼笑问。
“苏大人日日上山,与各位大师谈佛论道,难道是想成仙成佛?”莫惜反笑问。
“慕雪姑娘外伤虽好,内伤未愈,还得在山间修养几天,子瞻可向陈大人说明情况,请求暂延慕雪姑娘归程。”吴复古微笑道。
“这却不用了。”苏轼笑道,“今日子瞻此来就是告诉慕雪姑娘,张靓等人已经处斩,一干要犯也都已判罪流放,述古以举报有功已将慕雪姑娘除籍,慕雪姑娘从此便是自由身,在这儿想呆到何时都可。”
莫惜闻言只是淡淡“哦”的一声,却并没有多大惊诧欢喜,苏轼不由好奇问道:“如此好消息,慕雪姑娘不高兴么?”
莫惜淡淡而笑:“身处红尘之中,在哪儿有什么区别?”
“姑娘此语颇有禅味,真是我佛家之语。”大通禅师笑赞,又道:“姑娘颇有慧根,若入我佛门,必有一番大造诣。”
这几天大通禅师和辩才法师可是不知说了多少遍劝她入身佛门的话,莫惜只是苦笑不得,她可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要她去信那些神神道道,可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她自己虽然不信仰宗教,对有信仰的人还是保持尊重,绝不会在和尚面前说世上没有佛祖云云,因此对大师的劝说每次她都只是笑而不语。不料今日众人面前两人又提起,还真是锲而不舍。
“若是真要远离尘世,慕雪倒更愿做个道姑。”莫惜抿嘴而笑。
“这却是为何?”苏轼笑问。
“做尼姑要剃了光头,可不丑死了?慕雪这头头发可是好不容易才蓄起来的,我才舍不得剪呢!”莫惜笑道。
“慕雪姑娘还是放不下。”辩才法师轻轻一叹。辩才便是那日在灵隐寺为慕雪医治脚伤的僧人,因天竺寺住持圆寂,他便被请到天竺寺当了新住持。他医术高超,这几日都是他为莫惜扎针施药,莫惜方能起死回生。
“慕雪身无一物,无物可放,何须放下?”莫惜淡笑。
“这三千青丝可不是物?”辩才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莫惜回击,辩才无语。
佛家乃外来宗教,断发之举本来就为儒家诟病,认为“大逆不道”,他虽投身佛门,毕竟幼时也是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何况此刻苏轼这个儒家子正在此地,他又如何辩驳?
孔子是女人 (2)
“慕雪姑娘若有心学道,贫道倒可收个女弟子。”吴复古淡淡而笑。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慕雪才活过来,可不想就死呢!”莫惜拿“道”的歧义钻了个空子。
吴复古自然也被堵住了嘴。
“今日释迦摩尼和太上老君可都输给了孔夫子。”苏轼哈哈大笑。
莫惜笑道:“儒释道三家并流,本无高下,何来输赢?今夜光风霁月,我们还是求同存异,品茶作诗为好。看这天上月色正好,不如大家以月联诗。”
莫惜方才一直在边说话边泡茶,此刻茶已正好,在众人面前各倒上一杯,茶烟袅袅,桂香阵阵,淡黄的茶汤上浮着点点桂花,却是桂花茶。
“当年步月来幽谷,拄杖穿云冒夕烟。”辩才淡淡脱口而出,好好一句诗也说得像打禅一样。
“千点乱山横紫翠,一钩新月挂黄昏。”辩才刚说完,思聪便张口接道。
“好句好句!小和尚不作和尚也作得个诗人了!”苏轼拊掌而笑。
思聪乃是神童,七岁善琴,十二岁善画,后弃画而学诗,不久便诗才闻名,曾几次和苏轼对答,深得苏轼赞赏。在大通、辩才、慧勤、义诠四大法师和吴复古道长给莫惜疗伤时,他一直在一旁照看。莫惜醒后,见他好玩,经常与他开玩笑,他确实口才超级好,从来不吃亏。莫惜只是妒忌得心痒痒。
“小和尚诗做得好,可会对对联?”莫惜不由挑衅,笑眯眯道:“我这里有副对联,你对不出来可要叫我姐姐。听好了,八目尚賞,赏花赏月赏桂香。”
思聪今年十四岁,身量却和莫惜差不多,大概长期素斋没营养,没长个子。莫惜自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相处过,见了思聪自然捡到了宝贝一般,整天捉弄他,还要他叫自己“姐姐”,思聪也是狡黠过人,哪能让她占到便宜?此情此景,莫惜突然想到此联,不由脱口而出。
“十口心思,思聪思明思佛祖。”小和尚思聪却是立即接口,莫惜只是不由喷茶。
思聪、思明俱是辩才的徒弟,此刻俱在旁边侍候,他没答出莫惜预期的那句有名的“思家思乡思父母”,却说“思聪思明思佛祖”,真是又契景又搞笑。
“小和尚真是文思敏捷,子瞻倒还没想出下联呢!”苏轼笑赞。
“龙井寺里龙井水不烹龙井,小和尚你可对得出?”莫惜又挑衅道。
“虎跑山下虎跑泉哪见虎跑?”思聪毫不犹豫答道。
“错也错也,虎跑又不是茶,哪能对龙井?”莫惜笑道。
“女儿国中女儿坊未醉女儿。”苏轼接道。
孔子是女人 (3)
“女儿对龙井可不对……”“大人怎么知道有女儿国?”吴复古和莫惜几乎同时道。
“女儿国?不过我随口掐的,难道真有吗?”苏轼也不由惊奇笑问。
“海外极西之地便有个女儿国,女儿国中只有女子,皇帝为女子,文武百官、士卒兵勇皆为女子,百姓也皆为女子。”莫惜笑答。
“若只有女子,又如何阴阳交合,繁衍后代?”苏轼笑问。
“女儿国中有一条子母河,国中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便去舀那河中的水喝,然后便可如常人一般怀胎十月诞下婴儿。如果诞下的是女孩,便留在国中抚养,如果是男儿,就让其漂洋过海,流落他国。”莫惜答道,自然是用的《西游记》中的想象。
“这却是有趣,这样说来,世间只要有女子便可了?”苏轼笑道。
“如何不可?”莫惜笑道,“就你们儒释道三家创始人可都是女子呢!”
“这却何解?”苏轼笑问。
“《论语》说‘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如果孔子不是女人,为什么要等待出嫁呢?”莫惜笑道。
“那释迦牟尼呢?”苏轼接着问。
“《金刚经》说‘敷坐而坐’,如果释迦牟尼不是女人,何须丈夫坐下后再让儿子坐下呢?”莫惜接道。
“那老子呢?”苏轼继续问,笑意盈盈。
“《道德经》里说……我不记得了……”莫惜实在想不起来那句又长又拗口的句子;只得如实招待。
“《道德经》云:‘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如果老子不是女人,又何必害怕有身孕呢?”苏轼却是接道,哈哈大笑,随即问道:“慕雪姑娘看过《太平广记》?”
“什么?”莫惜疑惑问道,不知道自己说的故事和太平广记有什么关系。
“慕雪姑娘刚才讲的可是《太平广记》中记载的唐朝懿宗咸通年间的优伶李可及的滑稽戏,说三教创始人是女人的可也是这个李可及。”苏轼笑道。
莫惜不由十分窘迫,这个故事对三教创始人如此戏谑,她还以为这个故事是现代人编的呢,没想到竟是唐朝人的发明,亏得自己还在博览群书的苏轼面前夸耀,真是,哎,丢脸丢到家了!
“慕雪姑娘究竟从哪儿来的呢?小小年纪便如此博学多才,却又不能识文断字……”苏轼又笑盈盈问道。
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实在好奇,大通、辩才、义诠、惠勒四位俱是杭州高僧,素日少与人打交道,就是他也常吃闭门羹,但为了这个女子,他们四位竟然摒弃佛道之见接受吴复古的邀请施以援手,这固然与吴复古的“神仙”之名有关,但与慕雪的奇特身世只怕也不无关系。
孔子是女人 (4)
吴复古那日在公堂之上说“回魂之术”,“起死回生”,未免有点夸大其词,但是,慕雪两次落海都被海浪抛起,也实在奇异。他不由又想起了慕雪第一次讲的“龙女与柳毅”的故事,还有那次大通禅师说的慕雪是“夺天改命之人”的话,难道,她真的是被龙女施救而还魂的?
“呵呵,辩才法师不是说慕雪是异物么?”看着苏轼捉摸不定的眼光,莫惜淡淡而笑,将球推出去。
“莫非慕雪姑娘真是龙女?”苏轼又笑问。
“若我是龙女,就直接‘飞龙在天’了,才不会呆在这浑浊的人世间。”莫惜笑道。
“夜深了,大家都各自安歇吧!”吴复古打断苏轼探寻的目光,笑道。
一人提起,众人不由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便各自散去。
花蕊夫人的《洞仙歌》
箫声,好熟悉的箫声。似乎穿透了千年的记忆和时空,交错纠缠在灵魂沉睡的深处,一朝终被唤醒。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玉簪枝头明月满。
珠帘开,月下缟衣仙子,向我来,对镜菱花欹乱。
天地无纤尘,水晶帘外,见疏星迢递银汉。
试问夜如何?夜凉如水。木槿淡,紫薇香转。
但不问东风几时来?似此般花蕊玉颜催换。”
歌女甜腻婉转的歌声传来,丝竹轻唱、管弦齐奏,月华如水,人面如花。
“母—妃—!”梦中一声惊叫,莫惜醒来,对梦中如此的真实有些恍惚,那个女子的容颜,为什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自己绝不可能见过……而且,自己怎么会叫她“母妃”?不,是在做梦吧!梦中的主角不是自己也很正常……
莫惜抚了抚混乱的额头,翻了个身,再要睡时,一缕箫声绾入耳际。
莫惜一震,这箫声,怎么跟梦中如此相似?究竟是自己在梦中听到箫声,还是因听到箫声而入梦?亦或者,自己现在还是在梦中?
莫惜的脑子已经一塌糊涂,不弄个究竟根本无法平静,于是起身出门,循声而去。
后山的一块危石上,吴复古一身白色道袍,飘飘若仙。
月华如水,箫声空灵高洁,流淌不息。
“七七姑娘还记得这曲《洞仙歌》么?”吴复古看着莫惜缓缓走来,吹出最后一段,停了箫,和蔼微笑。
“《洞仙歌》?”莫惜一头雾水,突然又回味过来,“七七姑娘?!道长为什么叫我七七姑娘?”
“七七姑娘果真不记得前事了么?”吴复古问道。
“前世?”莫惜理解有误,不由哂笑:“我还来生呢!道长不是道家么?怎么倒神神叨叨的说起这佛家的前世今生?”
吴复古淡淡望着她,幽幽一叹:“一百多年前,贫道与七七公主于摩河池上的水晶宫里有过一面之缘,七七公主果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