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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确实有个麻烦。
而且还是大大的麻烦呀!
“孩子的爸,我们选择今天打开它吗?”凌母紧张极了。
“别无退路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大师在宝盒里施了法术,有能力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试试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迹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打开了锦盒──
“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写字。”
“写什么?”
“我看看。”
速速去寻灵仙,必能消灾解厄。
旁边还有一行地址。
“找灵仙呀?灵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吗?”
“管不得了,先去找灵仙再说,现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这种机会并不是随便可以拥有的,即使身为舞者,也未必能够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菁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
原以为,苦练多年的成果将会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该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谁知,竟然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挫折。
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没有权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绫回下眸,怔怔地望着缠住绷带的脚踝,痴痴地望着……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疾快的踱到床边。
凌绫抬首,是袭冰玠,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嗨,你来了。”
娇颜苍白如雪,倚着枕头的身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怎么啦?”凌绫小脸一歪,开口打破这股凝滞,她不愿意被浓稠的窒息感给压迫住,怕会──“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的脚不痛了,吕医生很尽力在照顾我,不会有事。”她轻松地说着,只是──袭冰玠仍然没开口,依旧静静“观察”着她。
凌绫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你说几句话好吗?闷得我好难受。”他在观察什么?他在剖析什么?面对他的表情,凌绫不禁焦躁难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的确是很荒谬。”袭冰玠终于开了口。
她吁口气,幸好他开口了,否则她的情绪会被逼露出来。
袭冰玠接续再道:“才短短几个钟头时间,竟然可以搞成这副模样?”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浅笑来。“不止是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荒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是──”
“别扯孽缘论,无稽之谈少挂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说,况且会导致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无上大师的孽缘谬论,凌老夫妇就是中毒太深。
她闭上嘴,不再争辩,争论这种算命论调是不会有解答的。
袭冰玠拉了张椅子坐于床边,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凌绫忍俊不禁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打从你走进病房起就一直盯着我不放,你是在找什么?”打量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一根根的刺进她的灵魂深处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几乎要泄漏出心底事来了。
“你猜不着吗?”他反问道。
“我猜不着。”她咬牙道。
他顿了顿,失望地道:“你还是不坦率。”
“才没呢!你冤枉我。”她轻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袭冰玠表情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唯有凌绫能让他备感挫折。
凌绫胀紫脸,不以为然的反击道:“好,你说,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来着?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良好啊,遭遇到这种打击,我没有生气怨恨、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静气的接受你们的安慰,我把情绪控制得这么理想,你们应该很安心才对,怎么你反倒觉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负担,不用靠别人。
“眼泪?”他道。
“啥?”
“你的眼泪?”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泪?”杏眸缓缓瞠大。
“你的眼泪……”右手探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抚住:“为什么不让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抚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却再度绽出笑靥来。“你好坏,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泪?”
“别这么冷静。”袭冰玠斥道,她把哀伤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让人知晓,不愿意让人陪她承担,就独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别人,可以!唯独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单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樱唇颤抖起来,凌绫仍然迭声否认。“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不会──脆弱。”
“所以你选择掩饰情绪。”
她僵硬地笑。“你在强迫我哭泣?”
“我不喜欢看见你把压力深藏在心里,独自受苦。”
“我并没有。”
“不要防备我。”他凝视她,在经过连番考验后仍然无法打开她的心扉?这对他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绫,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说到底,你不爱我。”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解释的好。“跟爱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习惯自己承担,她向来没有找寻倚靠者的习惯。
“我去订机票。”袭冰玠忽然站起,撂话道。
“订机票,你要离开台湾?”她慌了,娇颜泛青,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小嘴仍然强硬地道。“你留在台湾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是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业,再见。”被抛弃的虚空感让她想尖叫,但她得忍住。
“你就这样放我走?”他真要叹息了。
“我……我并没有权利阻止你。”她咬牙迸话。
“绫绫,你是信任我,放心让我离开,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我?”
“我……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天之骄子岂是她这种平凡女孩可以置喙的。
他冷笑了。“你很厉害,思考逻辑总是跳脱我的预期,就是因为你的飘忽不定,让我不得不对你──专心一意。免得一个不小心让你从我手中飞走了。”
“你是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跟我说这些?你是存着什么心?”是谁无法被掌控,是他吧,可怜她总是被撩拨得忐忑不安。“你混蛋,你恶毒,你欺负我,却回过头来指责我。”
“你在骂我?”
“不该吗?你撩拨了我的心,却突然决定要出国,抛下我!”
“原来你是在紧张呐。”凌绫闻言一愣,他却开怀大笑了起来。“幸好呀,我并没有做白工。”他坐在她身边,拥着她的肩,言笑晏晏地说着。“别紧张,出国的机票是订两张,就我跟你。我们去美国,去替你的舞团伙伴们加油打气,虽然这一次你无法上台演出,但先去观摩、去欣赏也是好事一桩,可以为你下一回的上台预做准备。”
听完他的解释,一颗泪珠竟然不听话的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他是为她着想。
“事实上,只要我开口,国际芭蕾公演的日期绝对可以顺延,我也可以请来相同观众齐聚一堂。但,我不动用关系为你解困,因为我了解你的傲气,你无法忍受你的成功是因为别人的协助,你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踏上舞台;你要的,是得到观众衷心的认同。所以,我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自己也必须坚强,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踏上舞台发光发亮。”
泪,掉得更急,她从不哭的,她的坚强每个人都知道。
然,她流泪了,这份被宠爱的感动让她眼泪直流,再也停不住……
原来他是这么的了解她、明白她。
“我……我……”凌绫无法再戴着面具,那张伪装的面孔再也无法在袭冰玠面前戴着──“其实我……我好难过、好伤心……”她啜泣,哭倒在他怀里,寻求慰藉。
“我好痛、好疼……”
手臂紧紧环住她纤腰,手心抚揉着她的发丝,细细呵护她,让她尽情哭泣……
“心,都碎了……”她不断地喃道。
袭冰玠由得她发泄情绪,直到泣声渐歇,才柔声地对她许下诺言道:“记住,以后心痛、心疼,找我!我的世界,让你进驻,我的胸怀,任由你依靠。”
原来呵……有个港湾是这么甜美及幸福。
“冰玠……”她呼唤他的名,早就期待这一天到来,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早就期待这一日来临,一辈子倚偎在他怀中。
久久后,她停止了抽噎,仰起的娇颜,眉宇间再没有任何负荷。
“发了誓,可是要做到的,你不会后悔吗?”她俏皮问着,也坏心的调侃他的选择。
“怎么后悔?打从见面之初,你就紧紧牵动着我的情绪,凌绫这名字让我揪心入骨,教我怎地也剥离不开。”
她皱皱小鼻子。“你把我形容得很像女巫,而且还邪恶地对你种下情蛊。”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他紧紧圈住她,情深意浓地道。“我的小女巫,我容许你牵制我一辈子……”
第九章
“就是这个地方了。”凌氏夫妻花费半天时间后,终于找到了灵仙居住的所在位置,那是位于一处隐密的山腰地点,风景十分秀丽,搭建屋子的材料竟然是用绿竹子,很有古早味,不过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来。
四周好静,杳无人烟,除了登门求事的两人外,就仅有树叶的沙沙声。
“仙人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凌母心情好紧张,期盼锦盒的指示能发挥效果,连番意外让他俩快崩溃了。
“我们快点拜访灵仙,请他救苦救难吧!”
“嗯。”
叩叩,敲门。竹门咿呀的打开来,两人步入,门关上,来不及打量屋内环境,就听见命令声。
“快!坐下。”
“是!”凌氏夫妇连忙听话坐好,不敢有异议。“灵仙大师,我们是来──”
“是来求我替你们解决困难,你们无法阻止一桩姻缘,很烦恼,对不对?”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是有仙风道骨的味儿,不过凌氏夫妻无暇打量他的外形,只对他的断定拜服得五体投地。
“天哪,灵仙好厉害。”对于算命深信不疑的凌氏夫妻更是不用脑袋思考。
“我是什么人,当然厉害,我是可以跟神佛通灵的灵仙。”灵仙阴恻恻地警告他们说话小心一点。
“是,是我们太笨了,不会说话,请大师原谅、大师原谅。”凌老爹愁下脸来,悲凄地道。“我们就是计穷了,不管用多少办法,就是分不开他们,我们夫妇俩已经想破了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俩相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接一件的灾难发生──”
“要处理这事很简单,只要给那两个人吃下这个,保证分手。”灵仙不说废话,直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什么?”
“离心丸,是我下了咒法的神奇宝物,可以藉由神佛的力量,把这两人的执念给抽离,让他们不会喜欢对方,相看两厌,自然而然就会分手了。”
“这么神奇?”
“怎么,你们又不信?”灵仙臭下脸。
“不是不信,我们怎么敢不信灵仙呢?我们只是想请求灵仙大发慈悲,将离心丸赐给我们。”
“赐给你们可以,只是──”他瞅着他们。
“呀,我们知道,我们有经验。”凌老爹连忙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呈递给他。“这是我们的酬金。”
“你们知道行情吧?”
“知道知道。”二十万嘛,虽然多,两次算命下来,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但只要女儿和少爷能平安无事,一切就值得。
“好,离心丸就赐给你们,用法很简单,过两天就是农历十五,就选在月亮正圆的时刻,把离心丸放进水中,给两个人喝下,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简单,谢谢灵仙,谢谢……我们告辞了,谢谢……”凌氏夫妇感激涕零地捧着离心丸迅速返家,等待十五月圆日到来。
太好了,凌绫和少爷得救了。
“嘿嘿……”灵仙目送这对夫妻离开竹屋,随后纵声大笑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进帐二十万,真是好赚哪。”他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虽然还要跟无上五五分帐,不过他介绍的客人都是大户,很好捞。”随口几句就可以赚钱,这种生意太美妙。“嘿……别怪我们耍手段,何况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信神信佛信我灵神,我就替你们想办法解决难题,称得上是功德一件。”瞧见那对虔诚夫妻喜孜孜的模样,大功一件。“再说那颗红色药丸是健康食品,吃下肚子也不会有事──”
“仙仔,仙仔。”后方竹门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脸上全是汗渍,神色慌忙的。
“干么?”这个笨东西,跑来拜师学艺,却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再不听话,赶回去吃自己。“干什么?贼头贼脑的!”
“仙仔,我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红色药丸你看见没有?”阿雄擦着汗。
“红色药丸?”他从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还有十多颗红色药丸。“你说这个啊,你找这些药丸干什么,它是我要给客人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丸子是养颜美容的维他命。”虽然跟上一批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不会吃死人,只是健康食品。
“那个红丸子不是什么维他命啦,明仔还没把货送来,那一包是阿财他们借放在我这里的,它们是……是……”
“是什么?”
“它们是……是……”
“是什么?”他吼道。
“是春药啦!”阿雄豁出去道。
“春药?”灵仙跳起来。
“还是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刚刚研发出来,一颗很贵的,吃下去的人会很……很热情,一定要那个那个……”
“要那个?”他揍他。“哇哩咧,你这个死孩子,无缘无故把违禁品放在柜子里,害我拿错,以为是唬人的健康食品,还给了刚才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死了,要是出事,警察一定会抄过来,还不快闪。”灵仙边吼边揍阿雄的脑袋。“给你害死了啦,会给你害死的啦!”
“要出国?”
“嗯,后天就出门,冰玠要带我去观赏舞团的演出,替团员加油打气。”凌绫从医院返家休养,坐在客厅翻阅杂志,爸妈晃了过来,她顺道把出国的事告诉两人。
“不行出国!”凌老爹脱口阻止。
“不行?为什么?”
“绫绫,你还不怕吗?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十五还没到呀,在吃下离心丸之前,千万别做“危险动作”,跟少爷搭飞机出国太危险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也许算命师的话是瞎掰的,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她试图缓和算命毒素作祟。
“绫绫,你不相信无上大师的警告?你不在乎灾难降临?”
“就是相信了,才会愈搞愈糟。”她叨念着,这回的受伤严格说来,就是那个算命师惹的祸。
凌老爹觑了老婆一眼,看来不使出撒手简是不成了。“孩子的妈,看来我们一定要──呃!”倏地噤了口。
“要什么?爸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凌老爹拉着老婆逃开,差点就破功。
“怎么回事?”像逃难似的。凌绫摇了摇头,爸妈老是做荒唐事,她也无力阻止。
倒是──她的脚?
凌绫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试图走几步,脚不怎么疼,又走几步,轻轻一跳。
“呀!”脚踝还是无法承受力道。
“你这傻丫头,打算断送自己的舞蹈生命吗?”袭冰玠的斥责传来,适时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