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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重冲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妻子。
妻子被重新拖回桥面,发现救了自己的就是丈夫,当即依偎在丈夫身上。
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她似乎已经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回到小屋,听了妻子的说明,猿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模一样地在妻子身上重演了一遍。
不过。来找妻子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这天夜里,妻子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掀开草帘门一看。一个身着蓝色窄袖便服的女子站在那里。
“不快点去的话,就要冲走啦! ”
有个女人说。
“来来,快点啊! 到这边来……”
说完。女人拉起妻子的手,举步便走。
妻子还在睡梦中。
“昨晚走得太慢,所以没赶上。今晚得加快脚步了。”
说完这话,女人便疾步走去。
如果不是猿重及时赶来,妻子就像昨天夜里的猿重那样。险些掉进河里就此丧生了。
次日——夜晚降临,猿重和妻子都没有睡觉。
脚边放着砍竹子用的砍刀,地炉里烧上火,为了不至昏昏睡去,两人不停地说着闲话。
到了子夜时分——“喂! ”
“喂! ”
门外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
事后两人交谈才知道,原来猿重只听得到男人的声音。而妻子则只听得到女人的声音。
“出来呀! ”
“出来吧! ”
两人的声音分别传了进来。
“再不快点,就要冲走啦! ”
“就要冲走啦! ”
“来吧! 把这草帘掀开吧。”
“掀开吧! ”
“掀开! ”
“草帘! ”
猿重和妻子,仿佛要相互制止对方的颤抖似的,在地炉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猿重右手握着砍刀,咬紧牙关。牙齿还是禁不住打战,发出格格的响声。
“不掀开草帘的话……”
“我们没法进来呀。”
“请快点开口说:”进来吧! “‘”请快点说吧! “
“不然的话,我们可要自己找人口啦! ”
“我们自己找啦! ”
话音未落。对方似乎开始行动起来。
两个人似乎左右分开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小屋外左右两侧都听到了类似脚步声的动静。
脚步声停止了。
“是这儿吗? ”
“是这儿吗? ”
每当话音传来,钉在小屋外侧的木板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儿太狭窄了吧? ”
“这木板只能挺到四天以后。”
“刮风吹走它吧! ”
“嗯。吹走它! ”
“吹走它,我们就能进去了。四天以后就行了。”
“可是四天以后就来不及了。”
“嗯。”
“嗯。”
两人的脚步声又回到小屋门口。
“喂,猿重大人……”
“夫人……”
“请开门呀! ”
“请开门吧! ”
“快说一声‘请进’吧! ”
“快说一声‘请进’吧! ”
“不然的话,就要冲走啦! ”
“不然的话,就要冲走啦! ”
两人怨毒的声音持续了整整一夜。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夜里,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猿重夫妻终于忍受不了,到朋友贺茂忠辅处来商量对策了。
三
“所以,今天忠辅送香鱼来的时候,顺便告诉我这件事情。”
晴明把事情的经过讲完,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夕阳斜照在院子里。
云朵似乎在快速地飘动,影子也投落在庭院里。
“原来是这样……”
博雅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这一男一女两人进不了小屋呢? ”
博雅又问道。
“房屋的墙壁,其实原本就是一种结界。对于毫无缘分的东西来说,是轻易进不去的。如果猿重夫妇与这一男一女之间有着某种强韧的联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假如不是这样的话,只要里面的人不说‘请进’,或者不将门窗洞然大开,那么即便是妖物,也并不能轻易就进得去。“
“噢。”
“不过,要是妖物的欲念比现在更加强烈的话,迟早总会闯进去。”
“唔。”
“看这情形,恐怕今天夜里就很危险。”
“不是说四天之后的夜晚吗? ”
“那就是今天。”
“唔。”
“今天夜里大概要出事吧。”
晴明不无忧虑地说。
“出什么事? ”
“这个嘛……”
晴明仰望着天空,不知何时,天上已经浓云滚滚,自西向东流去。
云朵遮蔽了阳光,周围变得昏暗起来。
起风了,庭院中的花草吹得沙沙作响。
“晴明,你是怎么回答忠辅的? ”
“承他经常送来鲜美的香鱼嘛,虽然不知道能否办妥,但总要去一趟的喽。”
“真去吗? ”
“嗯。”
“什么时候? ”
“今晚。”
晴明仰望着浓云越来越多的天空。 “博雅,你打算怎么办? ”晴明问。
“哦……”
“去不去? ”
“嗯。”
“去吧。”
“去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四
晴明和博雅由忠辅领路,来到猿重的小屋。
周围已经渐渐黑暗起来,河滩上的草迎着风左右摇摆。
不仅是因为已到黄昏时分,而且因为厚厚的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
“看来,暴风雨要来了。”
博雅话音刚落,一滴犹如小石子大小的雨,砸在晴明的脸上。
忠辅将晴明和博雅介绍给猿重后,便匆忙返回自己家去了。
猿重受宠若惊。
晴明亲自光临小屋,就已经足够让他诚惶诚恐了,更何况连殿上人源博雅大人也一起驾到了呢。
而且,两个人都没坐牛车,是徒步走来的。
由于“黑川主”一事,猿重已经从忠辅那里听说了有关晴明和博雅两人的事情,然而一旦两人真的站在眼前时。猿重连话都说不出来。
晴明一走进小屋,便在地炉前坐下,从怀里取出两个木制的小人。
他把一个小木人拿在左手,从地炉中捡起一根烧残的木炭,在上面写下猿重的名字。而在另一个小木人上,则写下妻子的名字。
“那么,请两位把自己的头发给我几根吧。”
晴明接过猿重夫妻二人的头发,将它们分别扎在小木人身上。猿重的头发扎在写有猿重名字的小木人上,妻子的头发则扎在写着妻子名字的小木人上。
“另外,你们身上穿的衣服能不能随便撕一块给我? ”
猿重和妻子当即各自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条。好像给小木人穿衣服似的,晴明将布条裹在小木人身上。
从猿重的碎花裙裤撕下的布条裹住猿重的小木人。从妻子窄袖便服撕下的布条裹住妻子的小木人。
“好啦,都准备妥当了。”晴明说道。
“这样,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
猿重忐忑不安。
“应该不要紧了吧。不过我另外还有一点担心。”
晴明话音未落,便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地鸣般的低沉响声。
这响声逐渐增大,随即,猛然响起暴雨猛烈敲击小屋的声音。
小屋周围的草丛沙沙作响,开始剧烈地翻滚、起伏。
“是暴风雨! 晴明,暴风雨终于来了。”
博雅大声说着。
“生火……”
晴明一说,猿重连忙把准备好的木柴放入地炉里,点起火来。 木柴起初冒着青烟,不一会儿就劈啪作响,熊熊燃烧起来。
“这种晚上,它们也会来吗? ”
猿重惊恐万分地问。
“肯定会来。”
晴明把握十足地回答。
“来吧,博雅,把准备好的酒拿出来,乘那两位还没到,我们先喝上一杯,边喝边等,怎么样? ”
五
他们在喝酒。
围着地炉,晴明、博雅、猿重,以及猿重的妻子,四人一起用素陶酒杯喝着酒。
外面,狂风暴雨愈加猛烈。
鸭川河的流水声化作隆隆巨响,从黑暗深处传过来。
大块的岩石竟被浊流冲走,甚至可以听到河流中岩石相互碰撞而发出的砰砰声响。
闪电不时从天上划过,接着,便是地动山摇的雷声轰鸣。
刚才凭借着灯光才可以看清晴明和博雅的脸庞,当闪电划过的一瞬间,两人的面孔便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真够厉害的。”
“嘘! ”
晴明压低声音示意博雅噤声。
猿重夫妻顿时紧张起来。
“来了。”
晴明平静地说道。
仿佛应声而至似的,一个低沉、可怖的声音随即传进来。
外面似乎站着什么人,牢牢堵住了门口。
“喂……”
“喂……”
混杂在暴风雨中,可以听见细细的人语声。
猿重和妻子哆嗦着缩成一团。
“晴明,好像有谁来啦。”博雅说。
“呵呵。你也听见了? ”
“嗯。”
“是这惊天动地的喧嚣,使你的心也跟着一起激烈地跳动起来了吧? ”
“我可没有激动啊。”
“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因为你的耳朵能够分辨出笛子和琴类那微妙的音响,所以才能与这惊天动地的喧嚣相呼应,这才分辨出那门外的声音。”
“猿重大人……”
“夫人……”
在晴明说话的时候,门外面一男一女的声音不断传来。
“不快点走,就要冲走啦! ”
“马上就要冲走啦! ”
“来来。快点吧! ”
“来来。快点吧! ” 仿佛是应和着这话语声,一阵更为强劲的狂风将小屋屋顶掀了起来,随着一声巨响,一部分壁板被撕扯开来,猛烈的风雨立即倾泻进来。
“啊,打开啦! ”
“就是上次咱们说的那个地方。”
屋外响起两人喜悦的声音。
“快对他们说:”现在就出去! “‘晴明对颤抖不已的猿重和他的妻子说。
“是、是……”
猿重脸色苍白地点头应道。
“西、现在、马上就出去! ”
猿重的声音近乎哀鸣。
“马上就出去! ”
猿重的妻子高声喊道。
“啊! ”
“哦! ”
“那就快快出来吧! ”
“那就快快出来吧! ”
听到这里,晴明走到博雅的面前,说道:“你把这个从草帘缝中递到外面去…
…“
晴明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两个小木人,交给博雅。
“唔……”
博雅接过小木人,扑到草帘前。
一边把小木人从草帘的缝隙中塞出去,一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一道闪电划过,站在外面的两个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那一男一女全身承受着猛烈的暴雨,得意扬扬地露出笑容,这幅情景牢牢印在博雅眼中。
两人的身影消失了……
仿佛被抢走一般,博雅手中的两个小木人也消失了。
“来得太好了! ”
“来得太好了! ”
只听草帘外传来两个人欢喜的声音。
“快走吧。”
“快走吧。”
那声音已经距离小屋很远了。
“咱们追上去吧,博雅。”晴明说道。
“冒着这么大的风雨? ”
“咱们得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晴明既没戴斗笠也没穿蓑衣,撩开草帘便冲到外面。
“等、等等……”
博雅随后也跟着冲了出去。
雨点不断地敲打在身上,两人当下便全身湿透。
“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回来一趟。”
晴明对着小屋里面招呼一声,然后在暴风雨中疾步走去。
博雅紧跟其后,淋得像只落汤鸡。
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天地的轰鸣声。
暴雨。
狂风。
滔滔的河水声从黑暗中传来。
黑暗中,博雅分辨不出东西南北。
“晴明! ”
博雅高声呼叫。
“博雅,我在这里! ”
晴明大声回答。
博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撞到一个人身上。
原来正是晴明。
“博雅,抓住我的衣服,跟着我走。”
博雅抓住晴明的衣服,晴明再次迈开脚步。
沿着河堤,应该是在朝着河的下游方向走着,然而。博雅不敢肯定,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
“咱们快点走。”
晴明加快脚步。
雨点敲打在身上,让人感到浑身生疼。简直就像在水中行走一般。
“马上就要到碎花桥了。”
晴明说完,停下了脚步。
“好大的水啊,博雅……”
大概是在说河水,然而博雅根本看不见。
“这就是桥了。”
“桥?!”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狂暴的风雨声在耳边呼啸。河水滔滔。
“那两个人走上桥了。”
晴明把眼前看见的情景告诉博雅。
“可是这河水太大了。这样下去的话,桥可坚持不了多久。”晴明说。
“可是,最近好多年,不论多大的洪水,这座桥都没有被冲垮呀。”
博雅大声说道。
“那也就到今晚为止啦。”
晴明刚说到这里,不禁低声惊呼:“啊,桥晃动了?!”
“博雅,桥要被冲垮啦! ”
话音未落,只听吱吱呀呀、嘎嗒嘎嗒地,桥被冲毁时发出的声响传人博雅耳中。
这时——一道闪电从天上划过,眼前猛然一亮。
刚才还是漆黑一团的世界,一瞬间浮现在光明中。
“啊! ”
博雅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幅异样的光景。
博雅看到一幅让人魂飞魄散的惊骇场面。
博雅从前所熟悉的鸭川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博雅所熟悉的鸭川河,是一条河床宽阔、河面分成好几道细流、向下游潺潺流去的美丽的河。
然而那条鸭川河,现在已变成一条大得惊人、只有一条河道的黑色浊流。
河水一直漫到两岸河堤的顶部j 翻滚着比人还高的浪头。如同屋子般大小、黑瘤一般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撞击着桥身。
水漫过桥面。
受到水势的冲击,桥身开始倾斜,桥面中央部分已经扭曲。
从靠近桥中央的栏杆上,不知是有意跳下去,还是不小心摔下去,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向着下面的浊流掉落下去。
“啊! ”
当博雅惊叫出声时,这景象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宛如巨石落地似的雷鸣,轰轰隆隆响了起来。
桥崩溃时的声响,令人惊骇地在黑暗中回荡。
博雅站在风雨中。
不久,这声音从他的耳边消失了。
“晴明——”
博雅呼唤晴明。
“博雅,结束了。”
晴明说道。
六
“其实啊。博雅……”
晴明坐在庭院的外廊内,和博雅一面喝酒,一面说:“‘碎花桥’这个名字,便隐藏着破解秘密的钥匙呀。”
这是在晴明的宅邸。
自那个暴风雨之夜以来,已经过了三天。
今天,风静雨息,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什么钥匙? ”博雅问。
“就是祭河神啊。”
“祭河神? ”
“嗯。”
晴明点了点头,开始述说起来。
从前,每年到夏天发洪水时,架在鸭川河上的那座桥便会被大水冲走。
桥被冲毁后再造,造好不久又被冲走。这样的事情无数次反反复复发生。
“一定有什么原因。”
天皇便把阴阳师召来询问解决办法。
结果阴阳师说:“要以活人祭河神。”
又说:“而且,不能是普通人。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