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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命师前传之卧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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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圣耀不禁面露喜色。
  老算命仙叹了口气,引圣耀来到他的小摊子前,说:“我这个老家伙也没什么了不起,本事并没有比其他几个同业高明,只是胜在我一把年纪。”
  圣耀心想:年纪大一点,果然比较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老家伙少活几天也没什么了不起,哈。”老算命仙干笑,其实他心底也是怕得要死,但他有副好心肠,他不忍心这年轻人孤单地面对可怖的凶命。
  “我——我到底?”圣耀的嘴唇发白,擦了擦眼泪。他不明白,自己又不是什么坏蛋,凭什么要带着这么恐怖的机车掌印。
  “你没有掌印。”老算命仙捧住茶杯发颤,茶杯还未就口,茶水已溅出杯子。
  “我有啊!”圣耀眯着眼,害怕地确认了自己的掌纹。
  掌纹四平八稳地躺在掌心,理络分明。
  “那不是掌纹。”老算命仙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不然那是什么?”圣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是恶魔的脸。”老算命仙的假牙发颤。
  空荡荡的地下道,顿时刮起阴风阵阵。
  第四章
  圣耀张大了嘴,汗水吧嗒吧嗒滴在木桌上,老算命仙润了润朱砂笔,示意圣耀把手掌打开。
  “这个掌纹活脱就是一张恶魔的脸。”老算命仙用朱砂笔在圣耀的手掌上,顺着掌纹的脉络画出一个极其恐怖的魔鬼脸。
  圣耀的左手剧烈发抖,鲜红的朱砂宛若死亡呼唤的烙印,深深炙在他的掌心。
  “不过,小子,我们怕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你打开手掌的时候,有种很绝望又恐怖的气息从手掌中窜流出来。”老算命仙放下朱砂笔,闭上眼说道:“这是很直接的,只要有过几年灵修的人都能立刻察觉,所以大家才会那么害怕啊!”
  “有救吗?我——我还有多少——多少日子好活?”圣耀咬着嘴唇。
  “要死,你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老算命仙把朱砂笔折断,丢在一旁的纸钱篓里,又说:“但,小子,这么绝望的命根找上了你,你却还没能死,可见大有道理。”
  “我看——我——我看没什么道理!”圣耀完全无法理解。
  老算命仙若有所思地说:“说说你的事?任何你觉得应该说的事。”
  于是圣耀便将自己悲惨的一生匆匆简述一遍,还加上自己归纳出的恐怖公式,老算命仙边听边发毛,他这辈子听过的怪事莫此为甚,比起什么厉鬼勾魂都要可怕得多。
  “说完了。”圣耀自己也感毛骨悚然,说:“我有救吗?还是我干脆自杀算了?”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摆摊摆了二十多年了,对于这样的凶煞掌纹,还有这样的人生,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算命仙诚实地说:“也许这几天我翻翻几本掌谱研究一下,或可得到一些猜测,你活得越久,就越可以跟我的猜测相互印证。”
  圣耀按耐不住,大声说道:“难道你现在不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或是画几道符贴在我身上?或是把我的手掌给砍下来!”
  老算命仙忙道:“那些都不会有用的,除了死,你完全没法子摆脱这个凶命。”
  圣耀感到失态,说道:“对不起。”
  老算命仙低眉沉思片刻,说道:“我猜想,目前的猜想——就跟你认为的公式很接近,你的人生就像一场凄惨的瘟疫,所有沾上你人生的人,越是亲密、越是靠近你人生的亲朋好友,就越会被你的人生吞噬,然后茁壮你的凶命。”
  圣耀并没有怀疑老算命仙的话,他彷彿已作了这样糟糕的打算,但他忍不住问道:“那我妈妈怎么没事?”
  老算命仙皱眉道:“或许快了。”
  圣耀一惊,急道:“如果我自杀了,我妈妈可不可不死?”
  老算命仙忙道:“千万不可做如此想!你要知道,是凶命找上你,而不是你找上凶命。要是你死了,凶命还会找上别人,直到凶命的使命达成为止!要是你能够跟凶命谐和一致,就可以避免其他人受害!”
  圣耀大哭:“我怎么可能跟这只魔鬼手谐和一致!”
  老算命仙笃定地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死掉,可见你一定有跟它恐怖共存的因缘!”
  圣耀的哭声不止,一个国中生怎能接受自己跟怖凶命有某种缘份?
  老算命仙连忙安慰道:“你奇特的命运一定具有某种了不起的价值,古来圣王将相皆有旺阳天命相授,你的凶命极阴奇败,有说不出的怖怪异,但它选上了你,可见你将有无比惊人的未来!”
  圣耀哭得更厉害:“那你的脚为什么一直发抖!”
  老算命仙涔涔,说道:“老家伙时日无多,但也对莫名横死心存畏惧啊!”
  圣耀几乎要崩溃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憎恨摆脱不掉的凶命,却也不愿将凶命抛给无辜的别人。他深刻了解这种不断失去亲朋的悲伤。
  但,若他不将凶命抛给别人,所有跟他关系亲密的朋友、亲人,也都将死得干干净净,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那我该怎么办?”圣耀的头用力撞向桌子,那是他消解压力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小子,你别在这里坐太久,要是你跟我太熟,老家伙明天就要归西了。”老算命仙紧张地说,“要是我想到什么建议,你来找我,我就把它丢在地上,你自己捡起来瞧。”
  圣耀点点头,伤心地走了。
  “凶命善人,真是可悲的绝配。”老算命仙叹道,看着圣耀的背影远去。
  故事,才正要开始。
  第五章
  “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在圣耀的心中盘旋已久。
  这样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可言,亲人跟挚友即将一个一个死于非命,这样的人生简直是个屁,而且是个孤单的闷屁。
  “我不能上高中了吧?”圣耀看着天花板,心想:要是我上了高中,那么我将不能有新朋友,因为新朋友很快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墓碑。
  “不能上高中,也不能上高职五专,一个国中毕业生能做什么?”
  圣耀懊丧着自己崎岖的前途,但他很快就宽心了。
  “干,我要前途做啥?我这种倒楣鬼最适合捡垃圾了,因为垃圾不会死。”圣耀自我解嘲着,但心情还是黑暗一片。
  “哈,总之我是最不能当总统的人了!”圣耀一想到台湾被陨石砸毁,不禁苦中作乐地哈哈大笑。
  圣耀赤裸躺在床上,左右手都绑上白色的绷带,绷带殷红一片;那是圣耀用美工刀在掌心各划一个大叉的结果,圣耀希望这样自残的举动可以使凶命破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除了拣垃圾,我还可以做什么?越孤僻的工作越好,但又能养活自己,又不能靠学历——”
  黄色的床头灯照在棕黑相框上,相框里是一张他跟三个死党穿着制服的合照。三个死党真的都是死党了。
  “喂,对不起啊。”圣耀愧疚地看着相片。
  几个死党没有说话,脸上堆满夸张的笑容;但圣耀知道他们不会原谅他的。
  国钧将来要当计程车司机,千富要继承他爸爸的铁板烧店,而志聪国中毕业马上就要去加拿大念书。他们的未来全卡在游览车上,再也无法前进。
  圣耀在脑中计算着目前死去的亲人,大前年死了两个,前年死了五个,去年死了九个,真是尸横遍野,自己好像买了张年年涨停的死亡股票。
  “不过今年亲戚里只死了小表弟一个人——不对,那是因为大家都死得差不多了。”圣耀数着数着。
  此时圣耀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圣耀赶紧穿上衣服,将门打开。
  妈妈拿着炖好的鸡汤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在床边,她心疼地看了看圣耀绑满绷带的双手。
  “我们再去找别的算命先生看看,说不定不是那样的。”妈妈的眼睛堆满了泪水。
  “不要那样子,那样我也会哭的。”圣耀用手上的绷带拭去妈妈眼中的泪水。
  “妈妈知道潭子有个济公庙,里面的济公活佛很有名的,明天我们就去——”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你住址给我,我自己一个人去行了。”圣耀安慰着妈妈,他心里也有些许希望。
  “妈妈不怕,妈要陪着你去。”妈妈哭着,她甚至比自己的孩子难过。
  “那样我就不去。”圣耀坚持。他不能再失去母亲。
  此时打开的房门边,蹑手蹑脚走进一只黄色的老狗,双脚贴在床缘。
  它不再年轻,再也无法一跃跳到圣耀的床上。
  “麦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圣耀抱起麦克,让它四脚朝天躺在圣耀的大腿上。
  自从圣耀的国小开始捕狗,圣耀就把麦克带回家避难,一避就是五年。
  “那妈妈打电话去问住址。”妈站了起来,指了指鸡汤:“要喝光光。”
  “知道了,麦克会保护我的。”圣耀笑着,在妈妈面前他要勇敢。
  麦克点点头,咧开大嘴吐舌,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
  就这样,隔天圣耀搭上计程车,一个人前往潭子济公庙问命改运。
  “也就是说,弟子没事?”圣耀惊喜问道。
  乩童微晃着身体,神智迷蒙地点点头。
  “那这个呢?”圣耀打开手中的绷带,露出被打了大叉叉的魔鬼脸。
  “滚!”扶乩的乩童大吼,神智顿时清朗无比。
  “还是不行?”圣耀哭丧着脸。
  “滚!”乩童嘶声厉喊,跨下的椅子顿时碎裂,一屁股跌在地上。
  圣耀落寞地离开,从此,他不再问神拜佛。
  不是因为神佛帮不了他,而是怕他莫名其妙误杀了民间信仰。
  不过,圣耀还有一个人可以给他意见,至少,在他们还没熟络起来前。
  冷冷清清的地下道里,贴满了寻人启事、失踪人口海报、各种直销公司教你发大财的文宣。
  圣耀远远地看着一个破旧的老算命摊。幸好,老算命仙是个大胆的好心人。
  老算命仙的摊子前有个中年妇人满脸哀愁,不断询问离家数月的丈夫何时归来,老算命仙卜了个卦,叹气摇摇头,细声开导中年妇人。
  圣耀耐心地站在卖廉价围巾的摊贩前,等着老算命仙的指示。
  许久,中年妇人终于落寞地离开。
  老算命仙若无其事地拿起毛笔,在地上捡起一张失踪人口的协寻文宣,在背面写了几个字,揉成一团,随意丢在地上。
  圣耀弯腰捡起它,感激地看了老算命仙一眼,老算命仙闭上眼睛,专注地听着收音机叽叽喳喳的广播。
  圣耀打开纸团,里面写着:“黑道王者,亡黑道者。”
  这就是凶命的用处?
  第六章
  进入黑社会,用与生俱来的凶命,去歼灭所有的暴力组织,这或许真是凶命唯一的用途。
  但,圣耀知道这个任务一点也不适合自己。他没有当流氓的天纵资材。
  圣耀无法想像尖刀刺进别人身体里,把内脏搅得乱七八糟的狠劲。
  圣耀当然更无法想像,自己必须跟一大群乐意把尖刀刺进别人身体里的牛鬼蛇神相处,甚至当上这群流氓的老大!
  天知道哪一天自己会被砍成什么难以辨认的模样,这比自杀恐怖太多了,说不定凶命就是在等善良的自己被乱刀砍死的倒楣时刻。
  “不如进立法院吧,那里的流氓比较高阶,至少不会整天动刀动枪的。”圣耀坐在椅子上想着,反覆端详老算命仙写给他的纸条。
  也许,立法院里的黑金流氓都除去了,是件比毁掉基层黑社会还要伟大的事业,毕竟流氓的层级计算,很可能不是依照凶残的程度,而是依照流氓所搜刮的金钱数目。
  “不行,要是好的立委都死光光了,那样也很麻烦,况且人家也是有家庭的。”圣耀总是为他人着想。
  况且,要当上立法委员,恐怕要死上一堆桩脚、选民、助选员、共同参选的候选人,自己简直是踩着鲜血跟冤魂“选”上立法委员的。
  “总之,我的前途要不就是是暗淡没希望的,要不就要死上一堆人,我简直是天生的大魔头。”圣耀的头滴滴答答地敲着桌面,相当苦恼。为什么一个国中生要烦恼这种离奇的鸟事?!
  这时,圣耀的妈妈敲着门,圣耀轻拍自己的双颊,打开了门。
  妈妈忧心忡忡的,拿着一大碗红豆汤放在桌上,她看见圣耀额头上红通通的,忍不住又捕上一记爆栗:“又在撞桌子?”
  “唉。”圣耀拿起汤匙,舀起一口汤,满脸无奈。
  “先跟你说,妈绝不愿意你去当流氓。”妈妈严肃地说。
  “放心啦妈,我也不敢啊!”圣耀喝着红豆汤,红豆汤的甜度是他最喜欢的。
  “那你要考高中还是五专吗?”妈妈问,脸色稍缓。
  “可以不考吗?我怕念的学校会烧掉。”圣耀苦笑,他很认真。
  “妈也不赞成你去考,但妈也很担心你以后要怎么办。再怎么说,不管你的命多……多奇怪,妈都希望你不光是平平安安,生活也能很安稳啊。”妈说。
  “生活得很安稳,其实也不会很难,只是薪水一定不多。”圣耀安慰妈妈:“但日子一定比当流氓好。”
  “那?”妈妈说。
  “我去当端盘子的吧。”圣耀说,一口气把红豆汤喝光光。
  “那怎么行?你总不能端一辈子的盘子吧!”妈妈着急地说。
  “那就边端边瞧吧。”圣耀坚定地说。
  “阿耀……”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为我担心。”圣耀挤出一个微笑。
  妈妈不再异议,只是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孩子背负着奇凶的命运出世,作妈妈的,心中总是挂着深沉的自责。
  妈妈只希望,她能够在凶命的威胁下,陪着苦命的孩子久一点,再久一点。
  甚至希望,她能看见孩子脱离凶命的那一天。
  就这样,圣耀在国中毕业后(他没参加毕业典礼,以免典礼会场崩塌),就以小小的年纪,穿上白色衬衫、黑色打折裤、擦得光亮的黑皮鞋,走进歌声飘扬的民歌西餐厅。
  圣耀端起了盘子,就在“光影美人”。
  第七章
  光影美人是家默默无名的民歌西餐厅,位在市中心地下室,里面既没有绚丽的霓红光影,也没有治艳的美人,只有稀稀落落的顾客,还有几乎闲着没事、坐在一旁的服务生。
  也因为位于地下室的关系,光影美人总是欠缺新鲜的空气与阳光,给人一种不够干净的感觉,墙上的海报长年没更新过,张雨生稚气地戴着黑框眼镜,呆呆在墙上干笑着。据说张雨生以前也曾在这里驻唱过。
  但不管光影美人是否拥有过一段精彩的历史,它现在正走向腐烂却是无从争议的事实。
  圣耀在光影美人里,总是沉默寡言地坐在角落里,等待着长在椅子上的老顾客离开,自己好收拾沾满烟灰的杯盘,有时还要清理黏在大理石桌上的鼻屎。
  光影美人里的服务生有两个,驻唱歌手也只有三个人。老板只请得起这些。
  一个歌手叫大头龙,顾名思义是个脑瓜子很巨大的家伙。他的电吉他演奏会不定期在周一或周二登台,他擅长以飞快的指法,熟练演奏没有听众的自创曲,大声吼着没人能够理解的歌词。
  圣耀不知道为何大头龙能持续不缀地贯彻自己的音乐理念,也不明白老板为何愿意花钱请大头龙登台。
  周三晚上的歌手是个老头子,顾名思义是个老头子。老头子擅长演唱深情款款的日文老歌,虽然圣耀总是觉得老头子的日文好像不大标准,但老头子拥有十几固定的老歌迷,他们总是一边下棋一边听着老头子的暖暖腔调。
  周四跟周五的歌手是老板儿子自己组成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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