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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祥就来叩我的房门。
“走吧,小月,我带你去吃刀削面。”
“刀削面?呃,好。”
出了客栈,走在安城的黄土大道上,身边是拥挤的人群,其中有很多是胡人,这里靠近大元的北部边境,来往做生意的各族人等很多,吃完刀削面,周祥拉着我在城里乱逛,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都逛遍了。
安城是座平原城市,城中的建筑十分古朴,街道由黄土铺成,很平整,也很宽敞,街上行人颇多,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非常热闹。只是我心里担心少华,根本无心赏玩,只盼着天快些黑下来,北地的战事,叛乱是否已经平息,少华他好吗?这些疑问纠缠着我,使我难以平静。
一直到夜深,还是没有消息,周祥告辞离去后,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心里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说不出来的难过,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刚系好包裹,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我低着头道:“进来。”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五章 劫后余生
周祥轻轻推开门,迈步进来,看到我束好的包裹,惊道:“你要走?”
“是啊,我打算马上启程前往北地。”我伸手摘下墙上的佩剑,又把包裹背在肩上,向他拱了拱手:“这两日多有叨扰,就此别过。”就要推门出去,周祥在后道:“等一下。”
我回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不如我送你去吧,你一个女儿家,孤身上路,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周祥迟疑半晌,低声道。
“不用了,你也是有军务在身的人,让你陪了我两日,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转过头,径直往外走。
“等一等。”周祥飞身过来,拦住我的去路。
“你这是干什么?”我皱眉看着他。
周祥脸上神情犹豫,许久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我:“这是我今天早晨刚刚收到的,本来不想告诉你,现在……唉,你自己看吧。”
信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一种可怕的预感涌上我心头,我颤抖着手接过他手中的信件,却没有勇气打开它。周祥的语气很沉重:“这是朱福用飞鸽传书送来的信函,信上说皇甫将军几日前在捉拿晋王时,被暗箭所伤,坠入耶江,至今下落不明。”
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只听到周祥焦急的叫声:“小月,小月……。”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北地。
皇甫少华从昏迷中醒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头顶是青色的瓦面,他挣扎着坐起身,脑中一阵晕眩,只得又躺了下去,胳膊上的箭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有一些轻微的疼痛,只是胸口的箭伤还痛得厉害。
少华轻轻解开内衣看了一眼,伤口被一大堆粗布条包扎着,捆得乱七八糟,显然为他疗伤之人并不懂得包扎之术,捆成这样,跟一团乱麻似的,连布头在哪都找不到,到时看他怎么解开。想到这里,少华不禁摇头莞尔。
坠下悬崖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晋王被翠袖一剑杀死,正在震惊之时,耳畔忽然听到尖锐的啸声,不及思索,一边用剑拨,一边向一旁闪避,铁箭来势太快,只避过了心口,伤在左侧。
以为自己马上要命丧当场,却听到女子的一声尖叫,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到身前,随后的事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少华环视左右,这是一间普通的北方民居,室内摆着一张矮桌,一个木凳,桌上还有一盏油灯。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老妇人,手上端着一碗稀粥,她看到少华,笑道:“你醒了。快把粥喝了吧。”
少华惊讶地看着她:“大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受了箭伤,已经昏迷三天了,是你娘子把你从乱军中救回来的。”老妇把稀粥端到他面前。
“我娘子?”少华的眼睛睁得好大。
“你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个这么美貌,又这么贤惠的娘子,她守了你几天几夜,几乎没有合过眼,方才是老身硬把她拖下去休息的。”
“你是说,我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少华顾不得想娘子的事,急忙伸手拉住她。
“是啊,你伤得很重,又被江水泡过,幸好我庄上有个卖蛇药的,懂得些医理,用了草药,外敷内服,方才把你救过来。”
“多谢大娘,这是什么地方?离军营有多远?”少华想到丽君,若是得知他的噩耗,她该会如何的伤心啊,必须马上赶回去。
“这里是周庄,离军营有五十里路。”
“大娘,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军营去。等回到军营,我再叫人上门酬谢。”少华归心似箭。
“你要走?”门轻轻地开了,一个模样俏丽的绿衣女子站在门边,哀怨地看着他。
“翠袖?”少华大感惊讶:“是你救了我?”老妇立刻识趣地走了。
翠袖慢慢走到床边,端起那碗稀粥:“将军,你已有几日粒米未进了,若不吃饱,如何有力气回军营?”
“谢谢你。”少华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碗,牵动背上伤势,不禁皱起眉头。
翠袖瞪了他一眼:“伤成这样,还想自己吃东西,还是我喂你吧。”说完便舀满一勺,递到他唇边。少华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犹豫片刻,低声道:“姑娘,叛乱?”
“你放心,叛乱已经完全平息了。你军中的将领向朝廷奏了捷报。”翠袖嘟起小嘴看着他。
“你都知道,那你为何不告诉他们我的消息,还有你姐姐呢,这次能够平定叛乱,你们姐妹立了大功,我要向皇上奏请,给你们封赏。”
“我和姐姐帮你,为的不是封赏。”翠袖双颊微红。只是因为私心,所以没有把将军还活着的喜讯告知他的手下,只希望能够多在他身边待一段时日,哪怕只有几天。这几日每日看着他沉睡中的脸,那么苍白,那么憔悴,心便痛得如刀割一般,恨不得那一箭射在自己身上。只可惜这个大木头,根本无法明白自己的心意,看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军营中去。
少华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翠袖慌忙按住他:“不行,你伤得太重,最少也要卧床休息几日,方可活动。”
少华摇头推开她,慢慢下床,站在地上,忽然一阵眩晕袭来,险些栽倒。翠袖迅速伸手扶住他,低声埋怨道:“没见过象你这么固执的人,把这碗粥喝了,我就去军营,让他们派人来接你回去。”
少华犹豫片刻,想到自己如今连行走都困难,确实不宜出行,终于点了点头,翠袖欣喜不已,忙扶着他坐在榻上,把碗里的粥一勺勺喂到他口里。喂完粥,又扶他躺下,这才转身出去。到了门外,她又迟疑了:“真得要把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的手下吗?”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天上一阵雷过,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翠袖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不用去了,最好以后天天下这样的大雨,永远都不要停就好了。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六章 因缘际会
一片寂静中,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有人吗?”我叫道。没有人回应,“我这是在哪里呀?”我大声喊道。还是没有人。我迈动脚步慢慢向前走,浓浓的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我看到他的脸,惊道:“夏扬,是你吗?”夏扬看着我笑道:“小雪,你还记得我吗,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我向旁边看了看道:“夏扬,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夏扬道:“这是你的记忆,我只有在你的记忆深处才能和你见面。”
“记忆。”我茫然四顾。又一个人影闪出来,我叫道:“少华,是你吗?”人影走到我面前,手中拿着一把剑,剑上还在滴着血,是铁穆耳,“二哥。”我惊道。
铁穆耳一把拉住我的手,轻声笑道:“丽君,三弟已经死在我剑下,不过,他却是因你而死。”
我使劲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眼中流泪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铁穆耳轻轻掷下手中的宝剑,慢慢向我走过来。我慌忙转身避开他,向远处奔去,浓浓的雾色中,一个执着铁弓的人从迷雾中闪出来,弓上搭着一支滴着血的长箭,我抬起头,弓握在九王爷手里,他看着我轻声笑道:“我已经把皇甫少华杀了,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了。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不。不。”我转过身,继续向前跑,迷雾中忽然闪出一匹四蹄飞扬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衣袂飘飞,相貌俊朗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象阳光一般温暖。我看着他叫道:“正风。”李正风伸手把我拉到他的马背上,笑道:“跟我走吧。”
我疑道:“去哪?”
李正风轻声道:“去天涯海角。”一夹马腹,向远处急驰而去。这时大地忽然裂开一道大口子,我们连人带马一起直坠而下,坠向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啊……。”我惊呼一声,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周祥焦急的脸。
“你醒了。”他看着我道,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我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衣衫齐整地躺在一间布置的十分雅致的卧房里,身上盖着薄被,床上挂着青色的纱帐,金色的帐钩上垂着彩色的流苏,这不是客栈。
周祥见我疑惑地看着他,红着脸笑了笑,轻声道:“你方才突然晕倒了,我到城里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了看,大夫说没事,只是急痛攻心,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慢慢坐起身:“周将军,这是哪啊?”
周祥低声道:“是我家。”
他见我定定地看着他,很快补弃道:“你的身体很虚弱,客栈里吵闹,不适合静养,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你接到这来了。”
他说完话,脸上还微微有些红。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想到少华,又不禁叹息一声,抬起头看着他道:“周将军,你说我是不是个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怎么会,小月,你别说傻话了。”周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
“每个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死,就是被我连累。我若不是不祥之人,为什么总是带给他们灾难。就连你,也被我连累,不得不踏入让你厌恶的官场。”
周祥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异样。许久方才低声道:“小月,别这么说,进官场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
这时一个丫环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周祥忙站起来伸手接过去,对她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丫环转身退了出去。周祥端起盘中的盖碗,对我道:“这是我叫下人炖的参汤,你喝一点,精神会好一些。”
我看着他道:“谢谢你。”周祥笑着不言语,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喂到我嘴里。我喝了几口,想到少华,心中伤感,眼里又缓缓流下泪来。
周祥停下手中的勺子,担忧地看了看我:“小月,你方才的样子很吓人,又是哭,又是叫的,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徐徐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做了一个恶梦。”
周祥眉头微皱:“是什么恶梦,把你吓成这样。”
我低声道:“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梦,一个摆脱不掉的噩运。”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祥柔声道:“别难过,皇甫将军只是坠下悬崖,只要还没找到尸体,就有希望。”
我低声道:“周将军,我打算现在就赶往北地。”
周祥闻言惊道:“那不行,你身体不适,不宜太过劳累,不如先歇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轻轻摇摇头道:“不行,少华的性命危在旦夕,我若不去找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周祥叹了口气道:“西安州离北地很远,你就算日夜兼程,也要走好几日。到那时,皇甫将军恐怕已经……。”
他不敢再说下去,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大声道:“不,他不会死的,我相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现在就走。”我从床上爬起身,一下站到地上,起得太急了,头一阵晕眩,险些栽倒。
周祥见状忙伸手将我一把扶住道:“好,你可以走,不过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送你去。”
“不行,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别人。”
“不答应我,你休想离开这座宅子一步。”
“……”
皇宫中。
卫良走到铁穆耳身边,将一份加急奏折递到他手中,低声道:“这是北地的参将吴浩呈给皇上的,请皇上御览。”
铁穆耳打开奏折看了看,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变,似喜似忧。
卫良看了他一眼,不敢言语。
铁穆耳低头沉吟良久,对卫良道:“北地的叛乱已经平息了。”
卫良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除去了晋王这个心腹大患。”
铁穆耳看着他叹道:“只是朕的三弟皇甫少华却受伤坠落悬崖,至今下落不明。”
卫良闻言,低头不语。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七章 耶城客栈
铁穆耳低头想了想,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吴浩在折上说,是三弟军中副将陈秀所为,陈秀本是朕征讨合丹时的麾下将领,此人一向忠于朝廷,绝不可能依附晋王,更不可能叛乱。其中定然有些蹊跷。”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忽然扭头望着卫良,眼中闪过一道利芒。
卫良慌忙跪下道:“皇上在常州的时候,下密旨命陈秀将皇甫少华回大都之事,悄悄告知晋王,奴才完全依照皇上吩咐,并未更改一字,至于他为何突然用暗箭刺杀皇甫将军,奴才完全不知情,请皇上明察。”
铁穆耳沉默了一阵,示意道:“你起来。”
卫良叩头道:“谢皇上。”慢慢站起身。
铁穆耳皱了皱眉,低声道:“朕命陈秀将三弟回大都之事告知晋王,是为了逼晋王早日谋反,也为了让三弟早日离开大都。”他说到这里,忽然轻声低语道:“也为了朕的私心啊。”
卫良没有听清他的话,不禁抬起头,迷惑地看着他。
铁穆耳停顿了一下,很快提高声音道:“三弟善于用兵,精通治敌之术,虽只有五万蒙古骑兵,却都是精锐,要对付晋王的乌合之众,应该绰绰有余。朕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早日立下大功,朕才有理由,将朕的妹妹额真公主许配给他。”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象是自言自语道:“做朕的妹夫,如此尊贵荣耀,他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卫良拱手道:“皇甫将军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汉人,能得皇上如此垂青,实在是三生有幸。”
铁穆耳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他虽是汉人,却是对朕忠心耿耿的臣子,也是大元不可多得的良将。朕要借此事,让天下人都明白,朕推行蒙汉平等的决心,只要有功于朝廷,不论蒙汉贵贱,朕都一视同仁地加以封赏,可谓一举两得之举。”言毕轻叹一声道:“未曾想,此举竟将他陷于危难之中。”
卫良道:“皇上,依奴才所见,陈秀即然不会反叛朝廷,就一定是和皇甫少华有私仇,或是在军中关系不睦,所以下此杀手。”
铁穆耳沉声道:“不可能,朕对陈秀颇为了解,他的父亲是朕驻守和林时,随侍身边的二品带刀护卫陈易汀,他与皇甫驭风私交甚好,怎会有私仇?更不会因私仇而杀人。”
卫良闻言,低头不语。铁穆耳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