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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希咏迟疑的问道:“这枪莫非是‘破阵枪’?”那如墨般的枪身、雕有一首不知何人之作的破阵子,眼熟到令他心跳加速,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怎么看都象是自己降职时被西门钧没收的贴身兵器。
苏珊英华很满意验证了手中的枪确是削铁如泥的结果,听到他的疑问道:“这个你可得去问问西门钧了,这枪是三年前我和金盗联手打败他军队时的战利品,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拿来用。”
温希咏并不意外,苏珊英华擅长的是弓技,除了弓箭以外的兵刃不论是多名贵的东西她都不会感到兴趣。原来西门钧在海上吃了败仗失了他的破阵枪,幸好是落在苏珊英华手里,若是落到金盗手上早不知被辗转买卖了多少次。
苏珊英华让人拿住铁栏杆,长枪沿着栏杆四周划开,“喝!”粗壮汉子们合力提起铁栏杆放到一旁。
苏珊英华跳进水里,先将扣在西门琉穗手脚上的铁链削断,再把机器人似的她给抱出水牢,到了水牢外她解下蒙面巾撕成两半,分别缠住西门琉穗受伤的手腕,低声吩咐道:“任务完成全员撤退。”
怀中人儿怎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让自己仅剩半条命?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沉睡,心想:现在他们必须赶回落脚处,让她尽早就医迟了说不定会救不回她的小命。苏珊英华凝视西门琉穗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面孔,不明白她这么疯狂的举止起因为何?
“等等!”温希咏抢上前道:“请让我跟你们一块走吧!”
苏珊英华直视他道:“你?跟我们走?”她显然有点难以置信。
温希咏苦笑道:“现在我给你们救走重犯,帝国再没有我能一展抱负的场所跟机会,走的话还能多活几年,留下却是死路一条,而我并不想死在西门钧这人手下。”
他虽未口出恶言,但语气里的厌恶却没有人会听不出。
苏珊英华伸出长满粗茧的手,道:“欢迎你的加入。”血盗船团接受任何走投无路,但非穷凶恶极的人。
温希咏回握她的手,自侃道:“当年我会不顾一切的刺杀血盗的前团长,一定是预料到我会有今天。”
苏珊英华闻言笑了笑,将枪塞进他手掌里道:“给你护身吧。”她虽不知道温希咏为何看到这枪就显得有点激动,但是她记得他是使枪的,枪术相当的高明。
温希咏握紧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破阵枪,体会着彼此间血肉相连般的熟悉,隐住一声满足的轻叹,跟随苏珊英华一行人离去。
他们趁着月黑风高来去匆匆,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西门琉穗,连守门的狱卒也一并拐带,这一来一往前后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以看出他们行动之迅速、周密。
撒旦城。
经过一整天的血战太阳已然渐渐西沉,城中除了潺潺流水声外仅存妖兽粗重呼吸声。
为让月心蝶等人顺利迅速地退走,天亦玄逐渐减弱罩城的水幕转而在身前布起水墙阻止妖兽追击。
妖兽甚为惧水之所以会飘洋过海到帝国来,主要是因为光只是一个凤凰王朝根本不够满足它们,兼且在与利宾缘三人的对恃下,它们虽然大获全胜杀死多年的宿敌,但己方亦是损伤惨重,令人气愤的是它们还没尝到甜头就被日玉寒挡下来。
他一个人把三座重城守得固若金汤,它们屡攻不下唯有把主意打到候风大陆上,硬着头皮驶船过来,一路遇人不论男女一律先奸后杀,正值饥渴的时候自然就不挑食了。
待顺顺利利的接近拿德萨帝国只当这里的人尽是些软脚虾,怎知一攻入撒旦城马上碰到了多年的死头对──天府雄兵!
反正它们兵力雄厚与人数仅千人之众的天兵府一比,谁胜谁败心知肚明,它们逮到这么个天赐的好机会,那还不全力宰个痛快,然而显然时运不济,正杀得痛快偏冲出程咬金,而且不过五个人竟然弄得它们灰头土脸,现在又眼睁睁看着其它人溜掉,简直丢光了妖兽的面子。
想到气忿处两眼睁如铜铃一样,瞪凸眼珠彷佛光用视线就能射穿水墙杀死天亦玄。
天亦玄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是暗中挣取时间恢复体力,因为救一个濒死之人的关系几乎掏空他的气海,现在只能一点一滴的从体内外各处再次攒积,可他也不断的在消耗能积存的实在有限,更别想利用天道心法恢复伤口,唯有减少失血量让自己多少保持着清醒。
双方这样隔着水墙乾瞪眼已过了彷佛一世纪似的时间,水幕水墙都在加快减弱的速度,头上的水幕甚至可以看见妖兽的大脚穿出来。
等得不耐烦的妖兽们蠢蠢欲动,之所以隐忍着不穿水墙是怕一过墙便给天亦玄一剑砍下脑袋,眼见阻碍即将消失,眼里狂燃着熊熊怒火跟杀意。
天亦玄仍是让人摸不着心思的浅笑着,藏在背后的手一点一点的变透明,虽然改变的速度很缓慢但可以确实是天道心法运作的结果。
突然一阵下雨般的骤响,顶上的水幕、眼前的水墙同时塌下,豆大的水珠打在妖兽粗厚的皮毛上,既不痛也不痒更挡不住它们被压抑许久的心,“吼!”它们奋起全力如狠似虎般扑向天亦玄,黑鸦鸦的一片压下来要是普通人早吓去半条命。
可,天亦玄并不是普通人,甚至他处心积虑等的就是这一刻,此时他手中的深海剑也因透明而消失。
他对着扑来的妖兽右手闪电般划弧挥出,无声无息的剑气将当先冲过来的一群妖兽拦腰断成两半,妖兽的数目顿时锐减,“咱!”一声他右手里的剑也折了。
大妖兽摸了一手自己被划伤的腹部流出的绿色血液,举到唇边吐出紫黑的舌头舔了舔,道:“天宗是吗?真不愧是天人族的领袖,只可惜今日此时就是你明年的忌日。”
纷纷落下的不只是水而已,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妖兽,即使天亦玄能生出翅膀也难以飞出一条生路。
天亦玄嘿然一笑,弹跳飞退拉远双方间的距离,道:“我留下来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还想我继续陪你们玩下去吗?”他的语气充满强烈的不屑与冷讽,孤高傲然的模样让妖兽看不出他其实已经接近灯枯油竭的地步。
他急退的步伐溅起一波波的水珠,冷然且充满肃杀之气的挥出左手剑阻止敌人的接近,右手对着它们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璀璨笑容。
大妖兽早防着他出其不意的攻击,一看到天亦玄有所动作马上避开来,高举大掌带着一串尖锐啸音及令人反胃的腥臭味扑下。
天亦玄手臂倏然高高举起再往下用力一振,“哗啦”作响的水声中地面的水猛地冲天而起,水的冲劲之强让妖兽们咕碌咕碌的直往外翻滚,几乎难有其它动作,而大妖兽虽用千金坠定住身形,但一柄穿透自己胸膛的深海剑却令它目瞪口呆,天亦玄的剑竟在他振臂之际无声无息的射穿它的身躯,以它铠甲化后的胸部也挡不了历代天宗的天道心法。
盯着大妖兽被水冲上半空的尸首,染上绿血的水让充满腥臭的气味更加难闻,天亦玄先是脸色煞白的皱皱鼻头,不一会嘴角溢出鲜血,咳出一口带着甜味的红色液体,道:“少陪了。”纵身跃入广洋江里很快没了踪影。
啧!真是大大失策啊!竟然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里,难不成天亦玄你是笨蛋?!
潜入江水里的天亦玄认不住咒骂自己的不够深谋远虑,现在他只能祈祷妖兽没有机会向内地进发,否则到时弄得满目疮痍、生灵涂炭,他取得天下后还得大费周章的重建,而且是否能有足够的民力也很可虑,总不能人不够捉妖兽来凑数吧?
他人虽在水里脑袋却没有比较清醒,反倒越来越沉重、黑暗,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最后闪过脑海里的一句话是:天亦玄你是笨蛋!!
尽管没有术者精神力持撑的灵心识法很快失去作用,可是这时天亦玄早已走远,几个妖兽呆望着江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股恐惧不期然的迅速攀升,一个人…只是一个人类…竟然以一己之力杀掉六个大型妖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第六集 第四十八章 华耀交心
一路马不停蹄兼程赶紧离开拿德萨帝国的扬音梦一行人,在意舒国境内不敢停留过久,只待喘过口气便又赶到了地利关,而在他们到达之前,悲振已经率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先行一步夺下地利关。
之所以能以如此稀少的兵马夺下地利关,实必须归功于沙绝的兵变致使人心更加背离,而地利关虽然扼守进入意舒国的要道,可是沙绝那有闲功夫来理会不具威胁的扬舞国?自然就不重视此关,在没有人来安抚民心,又宛如已遭遗弃的情况下,人心充满害怕、恐惧、忿怒等复杂的情绪。
悲振只是听从武苍云的指示针对地利关的心态对症下药,再加上随在身侧的响铃军威吓,地利关守将只挣扎了半天便乖乖投降,悲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此关,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即感好笑又觉得悲哀,笑守将的操守不佳、胆量不够,悲哀他的故乡竟是如此的腐败,那日若有大军压境,意舒国大概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被夷为平地。
既然夺下了地利关,响铃军便分出一半人员加上武苍云另外拨出的一千人及关内原有的俘兵,以单方为首组成一支临时军来镇守,其它人则护送扬音梦等人同前来迎接的武苍云回花雨城。
回程的路上再见到宗主殿下的扬艳始终移不开打量扬音梦的眼神,内心惊叹道:现在的宗主殿下跟恋艺宗主好像啊!并不是指相貌相似而是气质,以往扬音梦虽扛起宗主之位可她总予人稚气软弱的感觉,无形之中降低了她的威严,倘若此种情形持续下去可能会被定位成一个高级舞者,而不是一国之君吧!
然而眼前的她多了些许坚忍不拔,显然一趟远行让她身心都有所成长,比起从前现在的她更贴近一个宗主该有风度气质。
北浪惊珂与扬音梦算得上是多年的亲密好友,尽管乍见她时的惊喜不再,但仍对她的改变感到好奇,一路上缠着她问东问西,而嘴巴没有一刻停得下来的倪晓岚则是崇拜直追问她是如何当上舞宗,以及请求她跳支舞给她看看,两个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问得扬音梦毫无能力招架,只觉自己头疼不已。
北浪惊珂指示载着她的悲振靠近坐在扬艳前方的扬音梦,她当做没看到悲振不太情愿的神情,问道:“小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这世上何时多了个跟舞宗长得一模一样的冷艳美人呢!”
要她说以前的扬音梦是颗青涩的青苹果,现在的她过往满是甜腻的眸子蒙上一层疏离的刚强,总是带笑的唇抿成一直线,显得严肃不自然,没错现在她给人一种矛盾的不协调感,让人觉得骄傲又深感心疼,她本来就该是让人好好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女人,现在她却想脱出别人的手心自己站起来,如此用心怎能不令人骄傲?怎能叫旁人不觉心疼呢?!
对她的问题扬音梦无力的报以一笑,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一路,自己实在羞于回答,难道她看不出来吗?非得问得她心中窘困,双颊隐隐浮现一朵红晕,把脸调到另一边去。
早等在另一旁的倪晓岚见她转过头来,双眸一亮道:“嘿,舞宗殿下可终于又得到您的青睐啦!”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败‘舞影婆娑’啊?”从小她就常听母亲说扬恋艺的舞蹈不仅独步天下,且能够深植人心,当她随着音乐翩然起舞时全世界的光都会聚集到她身上,在那时世界是黯然无光的,唯一亮得让人张不开眼又舍不得合上眼的就是她的舞姿。
当时母亲脸上向往的神情,她历历在目更发誓若有幸到扬舞国非得亲眼瞧瞧舞影婆娑的舞蹈不成,没想到她一到候风大陆才知道舞宗老早就换人了,换上有“仙姿翩然”之称的扬音梦。
既然能打败上任宗主就代表她的舞蹈更加可观,让人再忍不住好奇心死命追问,好让她回国后好好跟母亲炫耀一番,非叫她嫉妒自己的好运道不可。
“我没有打败恋艺宗主哪里?”扬音梦愕然道,怎么会有人认为她“打败”前宗主呢?在扬舞国的宗位之争上根本没有输赢,当她们达到舞艺的最高境界,彼此之间只有欣赏跟佩服,那有什么胜败?更何况她那有可能打败在国内最富盛誉的“舞影婆娑”。
“没有?”倪晓岚瞪大双眼,道:“那你是怎么当上宗主殿下的?”不是说扬舞国的宗主一向由国内最厉害的舞者担纲吗?如果她没打败扬恋艺成为第一,怎么可以当上舞宗?!
扬音梦直觉道:“就那样当上了啊。”外表虽然改变了,但本质上她是从前的扬音梦,说得单纯而理所当然。
倪晓岚张口结舌,怀疑自己是否在对牛弹琴?挫败的问道:“那样是哪里样?”不说清楚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扬音梦眨眨眼,道:“那样?什么那样?”她忍不住满脸疑惑,谁不知道她是由类似科举考试的方式,一路从身份最低微的平民,进而成为舞者学徒、舞侍、舞师,最后在扬恋艺面前以一曲自创的“真心”拔得头筹,然后跟在扬恋艺身旁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宗主,隔年年初正式登上宗主之位,这事全候风大陆的人都知道啊!她可不知倪晓岚来自另一块大陆。
看着满脸不解的扬音梦,倪晓岚满脑子什么…什么那样?!我的天啊!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智能不足啊?她拍着额头苦笑臀下的律动提醒自己正坐在马背上,才没敢大动作的往后倒,虽然现在的动作实在不能表达她心里的激动,但是场地不对她也只好将就了。
扬音梦真觉得她莫名其妙,转头凝望天空的白云,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发起呆来。
唉!
看到她出神的模样旁人都忍不住轻叹,这种情况一天里总要看上两三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正为情所苦,转头望向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的倪晓岚,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真性情而且很有趣的人,只是回想她适才跟扬音梦的对谈,大伙就忍不住不断冒出头的笑意,当上舞宗的过程一向被扬音梦视为理所当然,自然也以为旁人也该一清二楚,才会一个那样就随意带过,怎知倪晓岚这个外来客对候风大陆的认知宛如一张白纸?
再往领头的武苍云望去众人只觉一阵寒风过境,冷得使人不住打颤,谁也不敢去打扰他,犹记得前一刻看到他表情的人活似见鬼的“咻”一声飞也似的窜到后头的后头,打死也不肯上前来。
根据他的说法武苍云当时的脸色比人家欠他钱不还更难看,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因此我们可以看见大家宁愿围着三个女人听她们可笑的对话,也不愿意轻言接近尊敬的副盟主。
武苍云自听到天亦玄有危险的那天起内心就不曾好受过,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只管好好经营花雨城,可是他忍不住担心盟主的安危,总在午夜梦回时因梦见盟主遇害而惊醒,试问连日来的失眠他那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耳朵里听着不明情况的人轻松自若的笑言,他只觉句句如针札在心头,无意间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能把盟主面临的险境告诉他们,因为那只会使众人的心绪纷乱,严重处可能会违背他的用心跑去救盟主,那么他先前的处心极虑就都白费了。
可是明知盟主可能遭遇不幸,心情糟糕已极又不能制止众人轻松调笑,那能不越听越难受呢?
“武副盟主!”
一把沙哑阴冷的嗓音传进耳里引去武苍云的全部的注意力,只见他往发声处望去愕然道:“红、绿两位前辈怎么到这里来了?”以他们的脚程再半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