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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疑惑的望着吕布道:“既是如此,咱们又为何要立下撤出虎牢关,退守洛阳城呢?”
“阿辽可别忘了太师身旁那个军师!”
本是策马在前方的魏续放慢了马匹的脚步,低声道:“大哥说的是李儒么?小心隔墙有耳。”
马鞭在半空甩了一圈,吕布嘴角一扬的道:“魏续不用担心,我早以确认周遭没有李儒的爪牙,才会如此的说着。”
张辽闻言震惊道:“难道一直以来,李儒皆有埋伏眼线在咱们的身旁?……这人心机真重,可是他所为为何?”
“我早和阿辽你暗示过,李儒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角色。他能令太师如此的看重,定有其特长的地方。你想想,我甫一到任便受到太师这么的对待,说不得李儒早生出敌对的念头而没有表现出来。”
魏续接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此次凉州军会仓促退兵,该是李儒在太师前面搬弄是非的结果?”
吕布伸出手指摇了摇道:“魏续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又是什么?对的一半又是如何?”
轻抚神兽赤兔的鬃毛,吕布沉吟答道:“李儒的目的是希望别让咱们在虎牢关中立下战功,奠定于凉州军中的地位,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因我们这群人将会分刮他在凉州军中的地位与势力。但太师可非寻常君主,没有强而有力的说词,是绝不可能说服他放弃目下处于优势的虎牢关。唯一的可能,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正要发生,且是令太师十分在意的,在意到可以放弃目下的现状而退兵洛阳城……”
“……只是,我仍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值得太师如此的重视。”
张辽想了一想的道:“我们是否要动用漕栈双联的情报实力,探一探这谜一般的李儒。看看他的来历为何?”
提到漕栈双联,吕布面色一沉的缓缓道:“蔡叔与张叔日前已经遇害了!”
众人闻言大惊道:“什么?!怎会发生了这些事情?”
吕布长叹口气的道:“唉……是有心人士的策划,所以咱们已失去了漕栈双联这个后盾,故目前的出路只剩下凉州军!”
与蔡僻、张仇的相认,令吕布一夕之间多了一方霸主的全力支持。不但对吕布后来争霸之路有很深远的影响,更因为漕栈双联得天独厚的紧密情报网,而令吕布身价水涨船高。
蔡僻、张仇一死,自然的使得政权做了大幅度的改变。先是由刘表接替了死去的丁原荆州刺史之位,漕机双联两个龙头位置,蔡瑁与张允当然无条件的接手。
只不过靠山倾倒并非吕布最为担心的。令他真正烦恼的,是原是助力的漕栈双联不但会成为阻力,更会因为先前与蔡瑁等人的嫌隙,而有着莫大的不利影响。
“失火了!洛阳城失火了!”
正思虑着目下该走的下一步,前方探路的先行骑不知为何的大声嚷嚷起来,且快马加鞭的奔至吕布跟前来道:“报告吕将军,洛阳城中不知为何的冒出熊熊白烟,请吕将军下令该要如何?”
“喔!”
还没有机会与众将讨论,自洛阳城方向前来的一骑快速靠近吕布军,那人策马奔至吕布跟前后,双手抱拳的道:“启禀吕将军,适才太师着小将向吕将军传令。大军莫要入城,请西行直达长安!”
“什么?!长安!”
“军师,只有咱们两人商议下便将凉州军移往长安,在没有询问过吕布的意见下,是否有欠妥当?”
望着对自己无比信任的董卓,李儒淡淡笑道:“太师多虑了,吕将军从来倒也不曾质疑太师的决定。故就算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咱们这样的作为亦不会令其产生反感才对。除非……”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与李儒细谈,董卓闻言问道:“除非什么?”
“难道太师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奇怪!?”
将马窗的布帘掀开的望向渐渐远去的洛阳城,李儒答道:“太师与我都了解吕将军实力之强横,加上其麾下好手无数与之配合,为何会在技压联军诸将的当头,反而鸣金收兵的打道回关呢?”
董卓想了想答道:“也许……吕布有难言之隐吧!又或者战况不明、兼之当下的兵力不足以与叛贼周旋,故仅管取得上风,仍不得不鸣金收兵!”
李儒点头道:“太师个性果真用人不疑,这也是为何凉州士兵心甘情愿愿为太师效力的原因……”
“……但恕阿儒心胸狭小,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当日吕将军在虎牢关前技压联军群雄,若真是所领之军队兵力不足;吕将军大可发出信号的请求太师派出大军来援,又为什么要放弃这大好时刻、令反董联军有重整旗鼓的契机呢?”
“这……”
看到董卓眉宇微微一挑的神情,李儒知晓自个儿的话语已令董卓对吕布产生了怀疑,他倒不急于落井下石,反是转移话题道:“阿儒并非不信任吕将军,只不过吕将军此役的行为举止有些说不过去,故才提醒太师还是要小心身旁的人而已。何况太师对吕将军再如何信任,他体内终究没有流着咱们羌族的血液。”
董卓还在反覆思量之际,马车旁边来了一骑小将向马车窗子喊道:“启禀太师与李儒军师,洛阳城内所有值钱的东西或日常用品,末将已下令全数打包放置在后面的运货马车。带不走的,皆已集中在城内空旷的广场上,目下全听太师发号命令要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发号命令!?”
李儒点点头的解释道:“没错,虽说咱们军队已将洛阳城内近乎值钱的东西与食物带走。不但,因为洛阳城内腹地实在太广,就算动用所有人力亦无法在这么点的时间全部载运到长安;所以我才着人将东西全部集中在广场上,并等候太师下令一把火全都烧了!”
“这岂不让洛阳城成为一片焦土么?”
“阿儒明白太师不愿暴殄天物的随意销毁,但若原封不动的将其留下,一待反董联军抵达洛阳时,这些东西将如及时雨般的解决他们粮食的问题。暨时,反董联军将可在极短的时间内补充一切所需,更会在咱们未到达长安前、将凉州军截杀!”
“可是这……”
仍没有打算对董卓放弃说服,李儒冷静的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区区一座荒城。且咱们一旦至长安与‘五斗米道’联盟之后,随时可以将它要回来。太师可别为了一时的不忍,反造就无可磨灭的严重后果?”
董卓沉吟半刻终算低头首肯,李儒忙向马车外等候命令的小将道:“传令下去,立即放火烧了洛阳城,务要烧得──寸草不生!”
烽火连天,无情的烈焰狂妄吞噬着洛阳城一砖一瓦,四处都是年老体衰、行动不良的洛阳城民正慌张的抢救自己的家园。
昔日的酒馆、青楼,热闹的杂货市集,如今都成了火海一片,被烧得无法撑住屋宇的栋梁也在顷刻倒下,现场可谓乱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昔日有‘不夜城’美誉的洛阳,竟会成了一片火海!”
有些错愕的袁绍踏上了成了焦土的洛阳街道,他蹲下的一把抓起灰烬恨恨的说着。
夏侯阀阀主曹孟德向前走了一步,一面查探四周的现状、一面回答袁绍道:“嘿!本初该不会以为,董卓会笨的将丰富物资的洛阳留给咱们反董联军,让粮草近几见底的我们可以获得补充,然后再整军追击他们吧!”
袁绍闻言,晒然的望了望曹孟德,答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可惜这个大汉皇朝数代来的首都,竟会成为这般的凋零。但更想不透的,董卓为何在毫无原因之下会全军撤离虎牢,更放一把火烧了洛阳的迁都长安?孟德,你不是常常自夸谋士成群,倒是说说董卓为何如此?”
曹孟德深意的笑了笑说道:“本初不是也曾说不看起我麾下的谋士么?怎么不自个儿讨论看看有什么结果,莫非第一门阀阀下无人么?”
“你……”
两人正待要争辩,将头盔卸下的孙坚此时则是有些气呼呼的走到两人面前喝道:“耍嘴皮子事小,救火事大!你们两人乃是当今两大门阀的阀主,放着烈火呑噬洛阳城不管,倒是开起辩论会来了。”
也不待两人回答,孙坚再次卷起袖子的加入一旁的救火工作中,留下面面相覻的袁绍与曹孟德。
经过极力的抢救,烈焰涛天的洛阳城终在董卓放火的第三天后被熄灭,但事实上洛阳已是面目全非,看样子要恢复往昔的繁荣真不知需要后续多久的建设及整治才得以复原。
没有因为攻下洛阳城而得到足够的食粮,反董联军目下因饮食问题而即将溃散,许多之前早已表明没有食物就不再战下去的兵阀,纷纷向袁绍表明,若其联军总帅在半日内未想出良方,将会领兵撤退不再过问反董联军与凉州军的战争。
这问题着实令袁绍十分头疼。虽说此次联军美其名是溃败了董卓领军的凉州军,令其全军撤退至长安。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凉州军并未在此次的战役上有何损失,反倒是各兵阀聚集的舟车劳顿而引起士兵水土不服的病死许多,故尽管胜利,但却是惨淡的。
于是,联军会议再一次的召集,十七路兵阀及参与的黑帮势力全都受邀入会讨论反董联军去留。
会议开始没有宕延太久,第一门阀的袁绍直接开门见山的表示各阀必须解散的必要,没料到,竟引来第二门阀曹孟德的极大反弹。
感到对众阀十分失望,曹孟德愤愤不平的道:“怎么会是这样,咱们各阀的兵力好不容易的聚集,该趁凉州军移师长安之际挥兵追击。否则,等到凉州军在长安扎根后,咱们又缺乏集结兵力的机会,凉州军此际只要各个击破,到时死的可是咱们。”
袁绍闻言不可置否的答道:“孟德该不会不清楚咱们目下所剩的粮草无几,再加上洛阳城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怎么还有能力追击凉州军呢?”
“难道就放任凉州军在长安坐大么?本初别要忘记皇上还在董卓手里,我们仍旧没救出呢!”
孙坚轻点桌子的道:“孟德说的对!只不过穷寇莫追,何况对方看来显然是有备而退,这样跟上去定会中了对方的埋伏!”
孙坚乃是当年兵法大家孙武之后,说话自然更具信服力,一时之间曹孟德倒也无言以对。
才想着要如何鼓吹众阀与夏侯阀一同追击凉州军之际,曹孟德此时恰好瞧见末位的仙族人等正在窃窃私语,其中还有被誉为“绝美的梦幻军师”华绢。
双拳向仙族方向一抱,曹孟德谦恭的朗声开口道:“那位该是华绢华军师吧!华军师当日能在‘黑色林地’以寡击众,更因此造成黄巾贼的溃败,可见其见识过人一等。倒不知对此事看法如何?”
本打算只是躲在一旁听听大伙说法的华绢,没料到竟会被曹孟德认出的且指了出来,她有些尴尬的起身道:“当日之事,不过是凑巧。华绢一介女子,又怎会有什么良方意见呢?”
知道华绢非是寻常人物,曹孟德仍是坚持的说道:“被先皇赐封为‘护国公主’,华军师又怎会是一般女子。为了汉室社稷、为了天下苍生,还请华军师一开尊口。”
拗不过曹孟德的坚持,华绢尽管不太希望人家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仍是缓缓开口道:“依华绢所见,阀主还是不追的好,因为董卓早设下天罗地网等着咱们上钩!”
此言一出,果然令在场的各阀阀主惊愕。华绢见状,一面回想书中记载,一面续道:“由洛阳城西面与长安相通的官道,必经萦阳。萦阳兵力虽是不多,但太守徐荣乃是董卓麾下的心腹将领之一。尽管我还猜不出董卓为何退守长安的真正原因,但却明白其早与徐荣在萦阳及通往长安的官道上留下重兵等着咱们追击……”
“……故若反董联军在缺乏粮草、士气尽失的状态下追击凉州军,不但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更会正中董卓的下怀!”
像是可观识未来般且说的头头是道,听得袁绍对华绢颇为尊重的续问道:“请教华军师,传闻董卓是为迁都一事而兵退长安,不知真实与否?”
华绢见开口询问的是第一门阀的袁绍,望了其五官一会儿的答道:“袁阀主有否听闻近日洛阳街市童谣云: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询问一旁的谋士田丰后,袁绍点了点头回道:“愿闻其详!”
华绢沉吟再道:“兵不战而退,难免会令士气衰败。何况吕布于虎牢一役未能压倒性的得胜,今日若董卓再以莫须有的理由兵退长安,那往后影响之钜,甚至将造成凉州军可能退出角逐天下的结果……”
“……所以,略施小计,令士兵们认为迁都乃是顺应天命。一来,可以照着他心中的诡计而行,二来,更可安定士兵军心。”
环顾众人,华绢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她谨慎的续道:“高祖定都长安,传帝十二位。尔后光武中兴于洛阳,至令亦是传了十二帝,故董卓可借口天运合回的说是该迁都长安,才会重振大汉雄风。诸位了解么?”
“小绢,想不到平时见你嘻嘻哈哈。但今儿个在会议之上,甫一开口便是口若悬河、淘淘不绝,将平日那些趾高气昂的阀主们唬的一楞一楞的,你可真是厉害。”
“瑜儿又来取笑我了,我只不过说些自个儿的看法,倒没有要谁一定相信啊!”
“是瑜儿还不太认识小绢,她先前在宜宁殿的表现,才真是处变不惊呢!”
“真的么?晴姐那你快告诉我!”
结束了反董联军“最后一次”的会议,在华绢提出凉州军将在萦阳埋下伏兵的可能性后,众阀已确认不再追击,并决定逗留数日以整顿军力,再各自率兵返回领地。也就是说,反董联军终告解散。
离开了议事大堂,这段同甘共苦日子而义结金兰的华绢三人,因救火工作告一段落,正趁此闲暇空档而来到洛阳城内逛逛。
洛阳不愧为中原的第一大城、东汉十二帝之首都,虽说经过数日烈火吞噬而变得残破不堪,但街道上很快的已有居民架起简陋的竹棚,开始贩售粗糙的面食等生活之必需。
三人因为先前协助救火而无暇用膳,此时见到吃的皆是饥肠辘辘,再也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的,拣了空位便坐了下来进食。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三人也差不多填饱了肚子,白晴此时意有所指的问华绢道:“小绢虽然在会议上已解释董卓退兵的理由,但我仍觉得你还有些真正的原因没有说出。我想,你该是因为会议上龙蛇混杂的缘故,而不愿明言。现下只有咱们三个,是不是可以谈谈你的真正看法?”
“啊……原来小绢留了一手!”
将最后一口汤饮下,华绢奸奸的笑了笑道:“什么事还是瞒不住晴姐,事实上我的确有些想法没有照实说出来。本来我是打算今晚仙族小组会议时再向黑鹰族长报告,既然晴姐都先问了,我便告诉你们。”
面对白晴与瑜儿恳切的目光,华绢小声的道:“若我猜的没错,董卓除了打算集结兵力、重整旗鼓的再次出发。他移师长安的真正目的,该是要与‘五斗米道’结盟。”
后来经由瑜儿解释,已清楚前后始末的白晴续问:“这我是明白,但董卓该也不用大费周章的移师长安啊!”
“嗯……若‘五斗米道’只是单纯派遣如杨松般的角色自然不需董卓亲自出面。但如果对方的份量不轻的话……”
“小绢的意思是,来的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师君’张鲁?”
华绢对着瑜儿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