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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野,丽景处处。
薛君仪又趁著父兄不注意的时候,带著婢女偷偷从密道溜出侍剑山庄,快乐地在原野里放起了纸鸢。
“飞高高啊……”她兴奋的仰起小脸望著在天空中飞得歪歪斜斜的纸鸢,笑得好不开心。“飞呀!”
“小姐当心绊倒了呀!”婢女追在她后头大呼小叫,紧张兮兮。
“这纸鸢怎么都飞不高呢?”薛君仪因奔跑而又是喘又是笑,“飞呀,快飞呀……”
说时迟,那时快,她脚下绣鞋绊著了地上一处小凹陷,在惊呼声中眼看著就要摔了个凄凄惨惨──
刹那间,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哎呀!”她尖叫一声,还以为自己已经摔得头破血流了。
下一瞬间,她才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个强壮宽阔的怀抱里,一股醇厚好闻的男子气息围绕而来,她登时羞红了脸,抬头呆呆地望著他。
不瞧还好,这么一望,她的神魂霎时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戚东方正低头对她微笑。
那笑勾魂蚀骨,销魂夺魄,天真的薛君仪哪里抵挡得住这花丛界第一高手举手投足间的绝顶风采?
她小脸更红了,痴痴地望著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婢女气喘吁吁的赶上,见状不禁一呆。
“你家小姐没事。”戚东方扶正她的身子,轻轻放开手,对婢女一笑。
婢女顿时害羞得心儿卜通乱跳,结结巴巴的开口:“谢……谢谢公子……”
薛君仪羞得躲到婢女身后,浑身轻颤著,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探出头偷看他。
戚东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可爱的小姑娘,脸蛋像是苹果初熟般粉扑扑的,而且想看他又不敢的模样,真是教人心痒痒。
但他并没有因此忘了自己的任务。
“小姑娘,请问侍剑山庄往哪个方向走?”他注视著她,深邃眸光流转如电,柔声开口问。
薛君仪又羞得躲进婢女背后,半晌后才吞吞吐吐道:“直直……往前走,不到一里便到了。”
“多谢姑娘。”他眼底笑意荡漾。“姑娘的脚还好吗?有没有伤著?”
“没……没有……”她声若细蚊。
戚东方兴味浓厚地多望了她一眼,随即对身后十名随从点了点头。
其中一名随从立刻牵著马过来,他翻身上马,在离开前忍不住又问了她一句:“脚真不疼吗?”
“不疼……”
“那在下便安心了。”他意味深长地微笑,随即策马往侍剑山庄而去。
看著那一行人怒马卷云般往山庄方向去了,婢女才吁了一口气,脸上酡红之色犹未消褪。
“哎呀!”她背后的薛君仪突然哀叫了一声。
“小姐,怎么了?”
薛君仪苦著小脸,又羞又恼地一跺脚。“刚刚……刚刚我怎么这样傻?我该说我脚疼的……”
婢女看著小姐红霞满布的脸蛋,登时心有戚戚焉。
是啊,如果说了脚疼,那么指不定那位英俊迷人的公子就会将小姐抱上马了。
春意盎然,蜂忙蝶舞,就连青春初绽的少女心也浮动在春风中,醉了。
第三章
鹿门关
晌午时分,大军归来。
疲惫的戴燕娇推开房门,身上红衫被刀剑划破了数处,鲜血溢出,虽都是皮肉伤,却还是令小春、小夏惊呼了一声。
“小姐!”她俩一前一后上前想搀扶她。
小春开口问:“你伤了哪儿?疼不疼?奴婢赶紧帮你上药,哎呀,还是先让人烧一桶热水让你沐浴……”
“我不要紧,你们都出去吧。”戴燕娇不著痕迹地一闪,挥了挥手,“我们胜了,但也折伤近百人,你们都去『成德堂』帮忙照顾伤兵吧。”
“可是婢子得先帮小姐──”
“去。”她淡然命令,目光温和地看著她们,“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少爷吩咐过──”
“少爷不在这儿。”她柔声却坚定地截断她们的话。“现在我想静一静,你们出去吧。”
小春和小夏面面相觑,心里有一丝不是滋味,但最后还是依言退下,并顺手带上门。
待她们离去,强撑了许久的戴燕娇终于跌坐入椅里,咳出了一口腥甜的黑血!
胸口翻腾如绞的痛楚好似随著这口呕出的血稍稍平复了些,她以手背抹去唇畔的血渍,解开身上的衣衫,半褪下红色肚兜,映在铜镜里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掌印。
太大意,她还是太大意了。
毒蛇纵然断尾,临死前依旧会疯狂反噬,怪只怪她太心急,想尽速歼灭狠毒凶残的贺兰狼族,想早些向少爷呈上捷报,所以硬生生受了狼主一记毒掌,以求迅速将他斩杀于剑下。
其实,她不是没得选择的。
但若避开那一掌,迟一步,贺兰狼主就能跃过山沟,遁逃进大漠里。
“戴燕娇,你没做错,你做得很好。”她脸色苍白如雪,眉心间隐隐黑气浮现,望著镜子喃喃低语。“你已经杀了狼主,没让少爷失望。”
一掌抵一命,值得的。
但她受重伤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万一消息传至主子或是少爷的耳里,他们就不会要她镇守鹿门关,甚至不再要她了。
主子和少爷对她恩重如山,若要她像个无用的废人般晾于后方,浪费米粮苟安于世,她宁可战死沙场!
戴燕娇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找出所有的解毒散和治疗内伤的药丸,颤抖著手倒在掌心里,大把大把吞服入喉。
她干吞著,一时呛住了,小脸涨得通红。
发抖的小手一把抓来了桌上的茶壶,仰头大口大口的灌进茶水,好不容易才勉强冲咽了下去。
灼热的剧痛还是在她每次呼吸时,寸寸凌迟割剐著胸口。戴燕娇死命咬牙忍住,虚软地撑著桌沿站了起来,抬袖将满脸冷汗拭去。
不,不能……大业未成,主子和少爷需要她,她还不能死。
小姐的脸色为什么如此苍白?
风怔怔地看著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臂上的伤口看起来比她的皮肉伤更严重。
“小姐!”见她来到,近百名受伤正在上药包扎的手下连忙挣扎著要起身拜见。
“都别起来,好好治疗养伤。”戴燕娇缓缓走进成德堂,温柔地命令,目光随即落在风身上。“风,你出来一下。”
“是,小姐。”
他跟随著身形纤弱,却像朵野蔷薇般傲然挺立在风中的戴燕娇,步下堂外阶梯,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校练场,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你伤得不轻,是不是该先疗伤?”
“风,你通晓关外奇门武术,可知贺兰狼主钵牙奔最厉害的绝学是什么?”她突然开口问。
风想了想。“钵牙奔天生神力勇不可当,但最为人惧怕的还是昔年『毒山姥姥』传授予他的『绝命三毒掌』。”
她微微一笑。“还有呢?”
风思索著,缓缓道出:“据说中此掌者,若未能在一炷香内服下解药,同时以雄厚内力化去毒素,重则当场毒发毙命,轻则毒性窜走五脏六腑,就算一炷香后吞服解药,依旧逐渐瘫痪全身筋脉,三十日内浑身力气散尽,四肢寸寸断折,痛苦而亡。”
“无药可救吗?”
“普天之下,无药可救。”他摇了摇头,顿觉不对,忙问:“小姐,你为什么问……小姐?”
戴燕娇沉默了。
风脸色惨然剧变,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不……不会……不会的……”
“掌势霸道狠毒,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她终于开口,脸上掠过的笑容飘忽而遥远。
“小姐,难道你中了绝命三毒掌?”风面露前所未有的恐惧之色。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下头,重复确认。“当真……无药可救吗?”
“小姐──”风急了,一时忘情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中了绝命三毒掌吗?回答我!”
“没有。”她被他晃得头晕,死命咬牙忍住了那几乎吞噬全身的剧痛感。“我没有……放开我……”
“小姐!”风眸光焦灼,大掌紧掐著她的手臂,逼迫她迎视自己。
身受剧毒和沉重内伤的戴燕娇,憋著的一口真气至此再也支撑不住,在他激动的摇晃下,终于昏厥了过去。
“不——”风大惊失色,及时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恰在此时,校练场角落廊柱下人影一闪,风在慌乱之中并未察觉,而是急急抱起了不省人事的戴燕娇,发足狂奔。
侍剑山庄果然气派雄伟,不同一般。
戚东方悠哉地慢步踏进大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仿皇宫外殿的金砖广场,他不禁扬唇微笑。
四名伪装成伙计打扮的高手,警觉地随行在他身后。
看似幽静的山庄,里里外外却暗藏了许多守卫,他们锐利如鹰眼的目光一一扫过,了然于胸。
凤公子是对的,南方诸乱党中果然以侍剑山庄为首。
就在此时,一名相貌俊秀的白衣男子率领两名面黑若铁的护卫缓步迎来,笑意满面。
“戚掌柜,远道而来,辛苦了。”薛君梦一拱手,笑容好不热切。
“好说好说。尊驾想必便是名满天下侍剑山庄的薛大庄主了。”戚东方回以一笑,从容自若地回礼。
“在下正是薛君梦。”他热情地一摆手。“自小弟闻知凤公子愿意和敝庄做生意,便日日翘首以盼,好不容易戚掌柜总算到了。来来来,小弟已备下酒菜为你接风,还请戚掌柜赏脸则个。”
“庄主客气了。”他微微一笑。“请。”
“请,请。”
两人各怀鬼胎,面上笑意却又显得如此春风和煦。
为了要获得“麒麟”在兵器物资上的支持,薛君梦可说是使尽浑身解数,用尽心机,在酒酣耳热之际,乘机提出了请戚东方一行人在侍剑山庄住下,让他好好一尽地主之谊的想法。
“这……”戚东方假意皱了皱眉。“多谢庄主的一片心意,既然庄主待戚某如多年好友,戚某也不好再以虚言敷衍庄主。实不相瞒,在来之前,公子再三叮嘱,此笔生意牵涉甚大,倘若没有庞大的利润可谈,实在毋须担这天大风险……庄主,我这么说,想必你是了解个中含意的。”
薛君梦登时一窒,勉强才挤出笑容。“当然,在下明白凤公子的顾忌。只是本庄对于兵器粮草所需甚大,普天之下非『麒麟』不能供予……自然,戚掌柜和凤公子也毋须担忧,在下欲大肆采购兵器粮草马匹,为的只是想在乱世之中保庄卫乡罢了,别无他想,这点还请二位放心。”
保庄卫乡?
戚东方似笑非笑,微微挑眉。
若只是单纯自保,有需要买战马一万匹,粮草五十万担,还有各色兵器千斤吗?真是睁眼说瞎话。
“庄主都这么说了,戚某自是安心不少。只是这笔生意的确庞大,倘若敝商号答应接下,那么庄主打算如何付银?”
“侍剑山庄虽小,库中银两却也不愁,在下已经粗略数算过,以今良马一匹约莫五十两,一口上好钢剑十二两,以及……”
戚东方摇头频频,啧啧笑叹,薛君梦接下来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戚掌柜,难道……有误吗?”他面上火辣辣的,有些讪然难堪。
“非也非也。”戚东方满面诚恳,微微叹息。“不是庄主有误,而是世道艰难繁乱,一日三变。也许庄主还有所不知,『麒麟』商号满布五湖四海,生意广及天下,就连兵部也向『麒麟』购马,一匹七十两银子尚且买不到,庄主的粗估就更离了谱了。”
一番话说得薛君梦心下惊疑难安。
糟!侍剑山庄虽然聚敛多年,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上百万银两,扣去这两年买通朝廷与地方官员,以及威逼利诱联系各寨所花去的银子,剩不到七十万两。
原以为七十万两很可以做一些事了,没想到连战马都买不上?
“这样吧,”戚东方微笑的开口,“戚某就在贵庄打扰一些时日,让庄主好好思虑研究一番,我也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折衷法子帮得上庄主的忙。毕竟这不是笔小生意啊,若能双赢,于彼此都有利,那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戚掌柜这话有道理。”薛君梦见事有转圜余地,不禁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这些时日戚掌柜就安心住下吧。我相信到最后,咱们一定能商议出个最圆满的结论。”
戚东方一行人被安排在山庄西侧一处清净雅致的园子里住下,薛君梦还特意拨了几名年轻貌美的丫鬟伺候。
以色动人的意味深浓,只可惜他虽然风流却不下流,挑嘴也挑得精,这几个黄毛丫头他还瞧不进眼里。
只不过他天生对女人温柔体贴惯了,所以没两天便将那几名丫鬟迷得团团转,治得妥妥贴贴。
“掌柜,”一名高手秘密打探回来,瞥了厅内伺候的丫鬟们一眼,故意道:“你不是吩咐小的记得提醒,上个月的账本得随身带来盘帐吗?小的都整理出来了。”
“噢,我差点忘了这事。”戚东方笑咪咪的点头,对丫鬟们道:“劳烦几位姑娘在这儿坐坐,我去对一对帐马上就来……刚刚我古记说到哪儿了?”
“公子说到『西厢记』了呢。”几名丫鬟抿著唇笑,小脸红红。
“西厢记,我记得了。”他临去前不忘抛下一抹迷人的秋波。
丫鬟们个个神魂颠倒,哪里还记得庄主暗中吩咐她们当耳目的事?
回到卧房,戚东方眸中的笑意被精光取代,目光炯炯地盯著手下。“查探得如何?”
“回少爷,雨、雷和电分别到东面、西面、南面侦察回报,侍剑山庄在东面栈道伏有一支人马,想必是预作奇兵之用。西面林中有数道岗哨和密径,但不确定是否正是与七帮八寨中的『大旗帮』互通。”
“南面呢?”
“南面是水路,对岸是八寨中的『棱水寨』,岸边亦藏了十艘船只。”高手中的冰神情肃然。“少爷,看来侍剑山庄野心果然不小。”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戚东方微微一笑,眼神冷冽。“当今昏君乱世,大好江山眼看就将土崩瓦解,巍巍高山尚且禁不住虫蚁蛀啮,更何况是沉沉颓老的朝廷?只不过侍剑山庄也将自己看得太高了,这天下,不是阴谋狡诈无情冷血之人的天下。”
他们对天下各处的局势已调查得透彻清楚,侍剑山庄自上任庄主薛成襄开始,上勾贪官下结山贼,多年来鱼肉百姓,不知侵吞了多少民脂民膏;而薛君梦接下庄主之位后,更是暗中劫了路经此地的许多镖局红货。
争天下,可以各凭本事,可若是以敲万民之骨吸万民之髓而得来的江山,也稳坐不了多时。
更何况有主子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冷地笑了,略一思索。“还有,那件事呢?”
“回少爷,一无所悉,全无所获。”冰惭愧道。
“不能怪你,这事本来就艰难。”他想了想才开口:“看来……还是得依计而行了。”
冰一怔,眼底浮起了一抹焦虑。
当真要这样吗?
看出手下的疑虑,戚东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成大事就得不拘小节,不论个人荣辱,何况时限紧迫,不能再犹豫了。”
“是。”
当戴燕娇终于自几乎无法喘息的梦魇中苏醒过来,胸口的剧痛竟神奇地抑减了不少。
她彷佛重返人世,疲惫地眨动著眼皮。
“你醒了。”一个低沉威严,隐隐有王者之风的声音响起。
主子?!
她心下大惊,想跃身而起下拜行礼,可是虚软的手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躺著。”那人冷冷命令。
“是。”但她还是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