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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金广利忽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发冷。紧接着,不自觉的颤动,从手指与足尖开始,进而弥漫到了全身。严寒,还有夹杂在刺骨冷风之中的白色雪花,似乎比先前几分钟释放出更加强烈的寒意。他已经真正感觉到那种只在小说和故事当中才有,或者听到被“活活冻死”的悲惨结局。而已经被收入金属箱子里,妹妹金满珠颜色死白的头颅,也如同被某种魔法重新jī活,张开僵硬干瘪的嘴冲自己惨笑。
杀我我不想,不想死————”
他结结巴巴地拼命摇头,两条胳膊以剧烈节奏反复摇摆。语无论次地重复着单调的哀求式字句,却没有人对此作出理会。
突然,他如同被注射了超大剂量jī素的野马,疯狂挣扎着,抱紧扣住左右拇指的全钢手镣,没有任何预兆,以无比迅猛的速度,从李逸风和警卫士兵中间的缝隙穿过,朝着远处看似安全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骤然间爆发出来的冲刺速度,甚至高达每百米三至四秒钟。仿佛一道完全/赤/luǒ,以人类皮肤作为本色的异形闪电。暂且不论是否能够真正逃掉,但他却不愿意放弃哪怕只有丝毫,甚至无比微弱的机会。
李逸风慢慢转过身,表情古怪地皱起眉头,默默注视着在雪地上迅速缩小的人形黑点,轻而缓慢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抬高右手,朝旁边几名已经举枪瞄准,却仍然在等候射击的命令的士兵摆了摆,用带有几分留恋,却又无比冷静果决的残忍口气低喝道:“瞄准一点儿,别让他死得太难受。不管怎么那毕竟是伟大领袖的儿子,红色共和军的将军。”
密密麻麻的枪声,顿时撕裂了新京城上空近乎凝固的气氛。
数十发从不同方向射出的子鞥弹,准确命中了金广利的身体。即便是站在将近五百多米远的位置,也能够隐约看到他的头颅被当场打得爆开,整个人的身体上部被威力强大的弹头活活炸裂,分散成粉碎的骨末血泥。就像一朵几秒钟前还被萼片紧紧包裹的花蕾,被某种强大力量硬生生地催发开来。感受不到盛开的鲜艳和灿烂,只有野蛮摧残下的破裂与不完整。
踏着坚硬的石制地板,在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声中,身穿崭新中将制服的方雨洁,在两名黑衣政监军官的陪同下,昂然走进领袖官邸的大门。随着那张冷艳无比的面孔出现在一双双眼瞳中的刹那,分别站立在大门各个位置的内务部士兵不由得身体一震,立刻将本来就很tǐng拔的身躯tǐng得更加笔直了些。同时,举起右手敬出姿势最为标准的军礼,而望向那个冷漠美丽身影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尊敬、畏惧,以及完全出于本能,丝毫不加掩饰的服从。
大厅很空旷。除了把守在各个通道出入口前的士兵,没有任何人来回走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仍然残留着血迹,墙壁与石柱表面沾染的肉泥早已风干。楼道转角的台阶,被强行拖拉下来的重物涂抹上一层带有线状纹理的暗红。各种不同类型的家具边角,偶尔能够看到铜黄色的大号弹壳。整幢建筑散发着血腥,以及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硝烟。当然,也有一丝说不出是从哪里发出,直接钻进鼻孔,挥之不去的轻微尸臭。
高达十二公分的鞋跟,把身材完美的方雨洁衬托得jiāo挪美丽。颜色与式样厚重的军服,衬托出她脸上完全不加掩饰的冷漠与高傲几分钟以后,她已经穿过走廊,来到一扇被紧密关合的藤黄色木门前。尾随身后的两名政监军官也随之加快脚步,分从左右赶上前来,抢在她的前面,抓住大门把手,分从左、右两边敞开。使神情冷漠的方雨洁在丝毫不减速度的情况下,直接走进房中。然而,再带着无比恭敬和谦卑的表情,小心翼翼合拢房门,转身,默默守卫在门轴两侧。
房间非常宽敞,摆设也非常豪华。方雨洁踩着厚而柔软的大角羊绒毯,从房间中央走过,坐在昂贵无比的双头牛皮沙发上。习惯性地翘起右tuǐ,冰冷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住端坐在办公桌背后的金天正。
他很胖————身高虽然超过一米八五,体重却足足达到非对等的两百一十八公斤。
对于一名国家元首而言,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事。早在远古时期,“肥胖”这个词,就一直“财富”和“权力”之类的字眼挂钩。尤其是在废土世界,吃饱,或者身体能量有剩余,本身就非常值得羡。对于那些拥有双下巴肥肚腩的男人或者女人,荒野流民有着本能的崇拜与向往。甚至就连那些走南闯北的雇佣兵,也大多喜欢浑身肥油的胖妞。用他们的话来说————“只有奶/大屁股大的女人,才能算作是真正的女人。”
金天正拥有强烈的领袖气质,威严却不失和蔼。被强化改造过的身体,使他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力。头发虽然微凸,却朝后梳理得整整齐齐。光滑,也很干净。他像往常一样身穿青灰色中山装,钮扣一直扣到衣领。从方雨洁走进房间开始,近五分钟过去了,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看着沙发上的方雨洁。看似平淡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悲哀,厚而风润的嘴紧抿在一起,只有不断分张开的鼻翼孔洞中间,传来沉重剧烈的喘息。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愤怒,使淤积在内心深处的狂乱,像火山一样轰然爆发。彼此之间隔着将近五米的距离,方雨洁仍然可以清楚听到伟大领袖在说话空隙间,狠狠咬磨牙齿的声响。他恨怒无比地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连声咆哮:“我知道是光耀招惹了你。就事论事,杀他一个已经足够。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其他人也牵连进去?”
方雨洁脸上一直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她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非是不愿,而是不屑。
“你的后代实在太多了。足足一百多个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占有相当数量的国家资源。这本来就不公平。他们都应该死,也全部都要死————”
“不————…他们,他们只是一群孩子————”
金天正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像刀子一样剜刻自己心脏的冷言讥讽。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捏紧双拳死死抵在桌面上,脸色涨得通红,瞪起双眼死死盯着方雨洁,痛苦而颤抖地连声吼道:“我承认他们的确有对你不尊敬的地方。但他们只是一群孩子,是孩子————”
“有很多事情,不可能永远是按照伟大领袖的指示去做。”
方雨洁冷冷地看着他,说:“金广利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八十三岁。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思维,居然把这个年龄段的人称之为“孩子”?”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旧时代的文明辉煌。无论思维还是心智,他们仍然停留在孩童时代。即便有野心,也只是不成熟的政治表现。你应该放过他们。即便真的要杀,也只应该针对其中真正有罪的那一个。”
金天正努力辨解着,想要从已是全输的局面中,尽可能扳回一点点能够用作资本的筹码。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罪————”
方雨洁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右手,阴沉森冷地说:“你应该很清查他们都做过些什么。复制人,是红色共和军从发展直至现在的基础。他们和正常概念的人民没有任何分别。然而,金姓家族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你们把所有人都当作玩具,当作能够随意处置的目标。我给了你们太多的机会,自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珍惜过。”!。
第四百四十节 定罪
“机会?”
金天正一阵惨笑:“你居然管那叫作机会?”
“你给过我什么?一具永远不会自然死亡的身体,还有一个被千万人景仰畏惧的领袖身份?表面上,我是高高在上,拥有相当于一国统治力的伟大领袖。、实际上,却是被你和齐越捏在手里,随意打压揉捏的玩具。”
巨大而愤怒的咆哮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作响。金天正彻底失去了往日那种被旁人习惯的领袖温和,仿佛一头被jī怒的巨兽,在狂吼,在发泄。
方雨洁冷冷地注视着对面。她当然知道,也完全能够理解金天正此刻爆发出来的愤怒。但是不管怎么样,伟大领袖永远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暂且不论新京的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单以两个人拥有的异能实力比较,没有超越进化人最高阶段的金天正,在自己面前,其实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用微弱身躯和与之不成比例音量怒吼抗议的蚂蚁。
经有过机会。”方雨洁的声音非常冰冷,听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那怎么能够算是机会?那充其量不过是傻瓜对于国家前途的最理想化抗争————”
金天正似乎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摇晃着,重重靠坐在椅子上,惨然笑道:“不错,那个时候,我的确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主动,甚至得到这个国家的全面支持。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于联合军方的支持者发动政变,想要真正得到领袖身份和主导位置,拿到自己最为迫切想要的东西。”
“你是一个狂妄且具有实干精神的家伙。你成功了————”
方雨洁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成功了。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金天正死盯着她,目光中充满怨毒:“我赶走了齐越,成功晋升成为执掌国家大权的领袖、大元帅、精神象征而你也表示臣服,愿意让出绝大部分利益,只要求保留对于实验室的研究主控权。在这种被表面繁华掩盖下的虚幻当中,我成为了被所有人疯狂崇拜的伟大领袖,过了三十二年。”
也许是对于这类回忆没有太大兴趣,方雨洁把身体朝沙发后背靠了靠,从上衣口袋里mō出香烟,点燃,默默地抽吸着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说:“至少,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得到?哈哈哈哈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金天正如同颠狂般大笑起来。他的身体剧烈起伏着,用如同哮喘病人般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调说:“那个时候,我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广利的哥哥,被你用枪活活打爆了脑袋。”
“他想/强/jiān/我。”
方雨洁平静的语调,就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件事:“他带着四名进化人卫兵冲进实验室,我别无选择。”
“他是大将,而你只是中将。军人,应该无条件服从命令————”
金天正脸上的表情,如同被神经毒素刺jī下产生扭曲的饿鬼。他用手肘撑住桌面,身体尽量朝前倾斜,用诡异且类如色魔般的目光,死死注视方雨洁,声音颤抖:“你不应该抵抗。老老实实成为他的玩物,他的女人,这比什么都好。”
方雨洁面色一僵,夹在细长洁白手指中间的香烟,被硬生生捏扁,弯曲成最前端带有闪亮燃点的直角。
“你疯了你已经不再具备最基本的理智。看来,我根本不该来这儿,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
“我没疯————”
金天正声音尖利地狞笑起来:“你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儿子被别人活活杀死的那种痛苦。我是他的父亲!父亲!父亲!无论他做过什么,在我看来都是可以原谅的行为。他不应该死,杀了他我,我要你偿命————”
方雨洁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她冷冷扫视着满面通红的金天正,轻哼道:“你有这个能力吗?”
没有”
伟大领袖高亢刺耳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暗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你究竟拥有多么庞大的力量。真是可笑我居然会认为,单纯操纵民意,可以像旧时代那样成为万众瞩目的最伟大存在。要知道,我也是经历过文明辉煌的幸存者。我比任何人都要痛恨那个时代的**与肮脏。所以,我创建了全新的国家社会党。我不容许有任何人亵渎这个名字,更不愿意看到一个新的国家在废土世界上渐渐沉沦。在旧时代,我们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即便没有那场毁灭世界的战争,国家与社会也不可能维持长久。没有道德,没有善恶观念,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良知也彻底冺灭。人与人之间除了/赤/luǒ/luǒ/的金钱关系,即便是亲生父母乃至子女,也没有能够作为维系的最基本牵连。我哭过,我绝望过。那个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下级公务员,但我也有对于国家未来的沉重忧虑。我真的很想做点儿什么,但我什么也做不了。人们心里早已丧失对于美好事物的信仰,如果真正要选出一个能够统治他们内心世界的崇拜者,恐怕只有手持黄金的财神。”
“我看到了太多倚仗父辈财权基础的胡作非为的年轻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永远不可能理解数十年前上一辈人的艰辛与苦难。他们只知道享受和攀比。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和平演变”这个词。“三代、四代,甚至只需要五代,红色中国就能彻底演变成资本主义国家”这些话,曾经在某个时期被当作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所有人牢记。而那个时候,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古国祖先遗留下来的一切?人们眼睛里,充满对特权阶层的向往,对金钱和物质的渴求,对上位和不惜代价放弃尊严与理想,成为别人玩物的绝对崇拜我们,我们究竟还剩下什么?即便没有那场毁灭性的战争,也仍会爆发新的冲突和矛盾。杀富济贫,历史上从来都是压迫与被压迫导致的产物。好吧!旧时代的理论家不允许出现“压迫”这个词,那我就用“矛盾爆发”加一形容。作孽者、横行无忌者、利用金钱与权力强取豪夺的那些人,也许只需要几年,甚至更短,就能够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起义”的恐怖————”
方雨洁慢慢松开手指,任由断成两截的香烟掉落在地上。讽刺地摇了摇头,说:“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并且赞同。然而真正从幻想当中回归现实做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你杀了我的第一个儿子,我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用你的话来说,这应该被称之为“堕落”————”
金天正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先前的jī动,而变得有些干涩沙哑,充满悲伤:“人活着,总要有属于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他的死,让我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从前根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政治和权力,得到的实在太过轻松。没有血与火的撕杀,没有你死我活的争夺,根本就是你和齐越主动让出。哈哈哈哈这不正常,根本就不正常。从一开始,或者应该说是从你给我注射改造药剂的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把我定位为傀儡。我不知道钱子明那个家伙的意外,是不是同样出于你的安排。可是,他注射到我身体里的那管药剂,却让我彻底丧失进化为寄生士的机会。我只能永远停留在目前的异能阶段。换句话说,除了政治和权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值得我付出毕生精力为之追求的东西。”
“这就是你纵容后代**靡烂的理由?”方雨洁轻哼一声,冷艳的面孔上,满是不屑一顾的杀意。
“你杀了我的儿子,他毫无还手之力。直到第四天上午,才有一名政监军官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通知我这件事。即便是傻瓜,也能够从中分析出太多被隐藏的意思。”
金天正缓缓站了起来,用奇异而悲苦的目光望向方雨洁,认真地说:“你和齐越根本就是在演戏。他,得到了离开新京的充分理由。第三集团军只是表面上作为掩饰的力量,实际上,你们控制了整个红色共和军的所有进化人精锐。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