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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心买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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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开口说再见,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向依侬当然也发现他的异状,但每次询问他都说没事,隐约感觉到不安的她,于是提出要求,却引发他们之间剧烈的争执与冲突,最后终于导致分手……
  那天是星期日晚上,住房的游客大都回去了,她和江瀚海悠闲地用过晚餐后,本来说好一起洗好碗盘,再到露台泡茶聊天,但江瀚海到外头接了一通行动电话后,就一直没回来。
  向依侬独自清洗奸碗盘,才擦干双手走出厨房去找他。
  她走到后院,看见江瀚海高大的身躯倚着栏杆,仰头望着漆黑的穹苍,不知在沉思什么。
  她跟着抬头往上看,发现天空中有闪烁的红色光点,正缓缓通过。
  是飞机。难道他……想离开了?
  不!
  “海!”她恐惧地跑到他身旁,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很害怕他下一刻就从她眼前消失。
  “怎么出来了?”江瀚海的沉思被打断,低头朝她问道。
  “还说呢,人家碗盘都洗妤啦!”
  “你把碗洗好了?”江瀚海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发呆太久了。他连忙苦笑道歉:“抱歉!我似乎发呆太久了。”
  “没关系啦!嗯……”向依侬望着他性格俊挺的侧面,终于忍不住以试探的口吻轻声问道:“海,刚才你在想什么?还有!先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虽然明知答案可能不是她爱听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那通电话,是我的助理智璜打来的。”江瀚海老实回答,他不想隐瞒她任何事。
  “他又催你回去了?”前几次姚智璜打电话来,她也知情,但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拒绝他了。
  “嗯。他说这回的工作是去年就签的约,我已经延迟了快半个月,再不回去,案主恐怕就要告我毁约了。”
  当然,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一旦接下工作,对案主就有一份责任,他无法拋却自己的责任不顾。
  向依侬听了,更加惶恐不安。
  她心中就一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且无端地恐惧起来。
  怕他想回去,怕他依然渴望流浪,如果他回到文明的世界,说不定就会忘了这里——忘了她!
  “海,这个礼拜我想休假一天,你陪我回家去好不好?”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挤出笑容,甜笑着央求道。
  “你要我陪你回去做什么?”
  到女方家!对恋爱当事人来说意义特殊,男人的直觉告诉江瀚海,此行必有不寻常的目的。
  “就是我的家人嘛,他们知道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一直吵着要我带回去让他们看看。”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又继续说!
  “我爸说我二十四岁了,可以定下来了。他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够——先订婚,等过了年,再找个好日子让我们结婚。”
  她想赶快和他结婚,只要结了婚,那么他就是属于她的,永远也不会离开了!
  江瀚海一听到她说要结婚,立即迅速跳起。
  “结婚?!我们有谈论过结婚的事吗?你不该这样自做主张。”江瀚海有种被逼婚的感觉,立即感到不悦。
  “你生气了?为什么?你不想跟我结婚吗?”向依侬难过而委屈地问。
  “老实说,我从没考虑过婚姻这件事!”江瀚海毫不隐瞒地回答。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为什么要结婚?”
  他真心喜欢依侬,也喜欢和她相处时契合的感觉,但婚姻!他真的没想过!可以说,他根本不愿去想。
  他并非厌恶婚姻,而是热爱自由的他,害怕被束缚,结婚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紧箍咒般,只会令他头疼,喘不过气来。
  他才二十七岁,未来如何他不知道,但目前要他结婚,是万不可能的事。他的心还在辽阔的世界翱翔,不愿固守在一个小小的地方,成天面对同样的面孔。他会发疯的!
  向依侬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她望着江瀚海,失望地问:“结婚有什么不好?结了婚,我们才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呀!”
  “不结婚,我们一样能在一起——我从没想过要结婚,也不认为婚姻能保证天长地久,只是一条令人窒息的绳索,硬将两人绑在一起罢了。只要彼此相爱,就算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我真的不想结婚,我厌恶被束缚,也不想一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关于这点,我希望你能谅解。”
  江瀚海诚恳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希望获得她的谅解与支持,但她怎么谅解?
  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一个女人一生所能付出的感情,她全给了他,此时他说不结婚,还要她谅解他、让他离开,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你从不想结婚,也没想过要跟我结婚?”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些话更令她心寒了。她不顾矜持地提出结婚的要求,而他竟然说!他从来没考虑过婚姻,甚至厌恶婚姻?!
  老天!这是什么笑话?
  “既然你从未打算结婚,也不想安定下来,为何要来招惹我?难道你存心欺骗我的感情吗?”她哽咽地质问。
  “不!”江瀚海连忙用力摇头否认。
  “我对你是真心的,和你交往……那真的是情不自禁!你知道自己有多令人难以抗拒吗?”
  他爱怜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
  “好!那以后你做何打算?将来你要怎么处置我?买栋房子金屋藏娇?还是干脆给我一笔钱打发我?”她诘问。
  “我不会那么待你!”江瀚海再次重申:“我对你是真心的!以后我们当然还是一对恋人,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无论我到世界任何角落,都会想着你,当我有空时,也会上山来看你。”
  或许相聚的机会不是太多,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破天荒的承诺。
  “我该跪地谢恩吗?”向依侬嘲讽地问。
  “依侬,别这样!”她的讥诮,让他听了很难受。
  “好吧!你说要上山来看我,请问你打算多久来看我一次?一个礼拜?还是一个月?”
  “这……”江瀚海有些为难地望着她,眼中充满歉意。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可能没有办法经常来看你,大概平均一到三个月,我可以休几天假,不过我保证尽量抽空来看你,你说好不好?”
  尽量抽空来?他把她当成什么?闲暇时的调剂品?
  笑话!又是一个可笑的大笑话!
  这样的说法,听在传统且观念保守的向依侬耳中,就和推托之词没有两样。他根本不想对她负责,只是想玩玩而已!
  原来,她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只是一厢情愿。
  她想放声大哭,却强逼自己不许落泪。她丢的脸已经够大了,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再流出任何一滴软弱的泪。
  第四章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绝不会……唔……”
  梦境中狰狞向她索讨孩子的男人,把向依侬从梦里惊醒。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急促地深呼吸以平缓自己的情绪。都怪昨天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害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整夜不停地作恶梦。
  仿佛还在梦中大哭过,她急忙摸摸脸颊,幸好是干的。她才不要再为那个负心汉浪费任何一滴宝贵的眼泪呢!
  翻过身,看见身旁熟睡的小人儿时,她脸上立即浮现无比怜惜的宠爱笑容。
  “早安,我的宝贝。”
  她轻声呢喃,吻了吻女儿苹果般的脸颊,替她盖拢身上的被子,这才走进浴室盥洗。
  不包括那位“不速之客”,昨晚一共有五对客人留宿在这里,因此她必须在七点之前为他们准备好早餐才行。
  迅速地梳洗更衣后,她走出卧房,通过拥有整面落地玻璃的长廊,走向餐厅后方的厨房。
  虽是早晨六点多了,但窗外仍然灰蒙蒙的,客人们奸像都还没起床,客房区一片寂静——
  就连昨晚强要了一问客房的江瀚海,也还没起床的样子。
  昨天的谈判在双方达不到共识下,正式宣告破裂,他坚持长住桐云居,争取属于他的骨肉,而她的立场也十分坚定——他想看孩子可以,但若想带走孩子——免谈!
  她正忿忿地想着,前方冷不防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精神抖擞地喊道:
  “早!”
  突然蹦出一个人,把正出神的她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往后一跳,却绊到自己的脚,差点跌得四脚朝天。幸亏一双结实的臂膀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当场跌倒。
  “对不起,吓到你了?”那人带着无辜的笑容,一脸关心地望着她。
  向依侬先赏他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你干嘛没事躲在这里吓人?”他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我以为你看见我了。”江瀚海笑得更加无辜,一口闪亮的白牙,叫她愈看愈火。他以为自己牙齿白呀?哼!
  她冷哼了声,想转头离开,却发现自己想动也动不了,低头一看才知道,无耻之徒抱住她的腰,一双大手正好搁在她的丰腴下缘。
  色——色狼!
  “放开我!”她顿时红了脸,气嘟嘟地大吼。只是不知道脸上的红晕是源于愤怒,还是因为羞赧?
  “仅从君命。”江瀚海耸耸肩,一脸遗憾地松开手。
  向依侬一获得自由,立即扭头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而江瀚海则轻松地跨着大步,跟随在她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她煞住脚步,转头质问。
  “我没跟着你呀!我只是四处逛逛而已!怎么?桐云居立下新规定,不准住房的客人四处闲逛吗?”江瀚海假装讶异地问。
  向依侬僵硬地停顿了几秒,才恨恨地回答:“没有!我没规定不准住房的客人到处参观。”
  “既然如此,为何不准我在这里闲逛呢?”他又露出令她生气的白牙。
  “我——”向依侬哑口无言地瞪着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厨房,然后转身插腰,以胜利的姿态对他挑眉微笑。
  “这里是厨房重地,住房的客人,不得擅自进入!”
  哼!他以为自己那点小聪明很了不起吗?这会儿看他还有什么把戏可变!
  “了解。”江瀚海微微一笑,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斗输了的懊恼。
  “请问,住房的客人不能进厨房,应该可以进餐厅吧?”
  “当然!”不进餐厅要怎么用餐?笨蛋!难道他以为她会叫客人们端着餐点,蹲在门口吃吗?
  “很好,那我到餐厅去。”江瀚海转身走进与厨房相连的餐厅。
  咦?这么快就弃械投降了?向依侬狐疑地走进厨房,当她看见江瀚海英俊的面孔,出现在厨房送餐台的窗口时,差点失控地尖叫起来。
  她怎么忘了?民宿的厨房是和餐厅相连,而且当初设计时,为了让主人与客人之间能有更多互动,所以厨房是做成半开放式的,客人从餐厅就可将厨房的动态一览无遗。
  “嗨!”江瀚海微笑着举手打招呼,眼底有一丝得意之色。
  她假装没看见他,冷冷地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几颗鸡蛋,俐落地打进圆钵里,然后开始用力地打蛋,将满腹的怒气全发泄在这个单调的动作上。
  “我的桐桐小宝贝呢?怎么没看到她,还在睡吗?”
  想到可爱的女儿,江瀚海整颗心都快溶化了。
  “别那么叫她,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向依侬倏然停止动作,厉声制止。他提起女儿时温柔的神情,令她又妒又恨。
  她恨他的负心,却又嫉妒他对女儿的温柔,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依侬,她是我的女儿。”江瀚海正色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的女儿?”他别以为她会允许他抱着女儿去验DNA!
  “依侬,你这么说,只是侮辱了自己。桐桐今年四岁,而五年前和你在一起的男人,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吗?别让人误会你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就算是,那也不干你的事!”向依侬忿忿地撇开头。
  “依侬,桐桐是我的骨肉,她身上流有我的血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桐桐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一个人的!辛苦怀胎十月的人是我,受尽生产痛楚的人是我,独力将孩子扶养至今的人也是我!你凭哪一点说孩子是你的?!”她声嘶力竭地怒喊。
  “我很乐意分担这些苦楚,但你没告诉我你怀孕了!”江瀚海失望又难过地望着她:“你不让我知道这件事,要我如何陪你一起度过?”
  “陪我?别惹人笑话了!你以为当初我怀孕时,没去找过你?那时我既惶恐、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不顾尊严,到台北去找你商量。”
  “你去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他感到万分诧异,同时也扼腕懊恼。
  “智璜居然没告诉我!”
  他懊恼的自言自语,向依侬恍若末闻,只是神情凄楚地继续往下说:
  “我去你的工作室找你,可是你根本不在国内,我问你的助理你何时回国,他说当地天候不佳,工作进度受到影响,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死心了。”
  当年他毫不眷恋地离开桐云居,但她却无法像他这般洒脱,每天走在与他并肩走过的小径、望着与他共同欣赏过的山林美景,她无法不流泪。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在她还没有从失恋的伤痛中复原时,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一场。
  他走了,而她却怀孕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得不暂时拋下自尊,前往他的工作室找他,可是却得到他人还远在异乡,归期不定的消息。
  那时,她反而奇异地镇定平静,因为她知道必须坚强,从今以后能照顾孩子的只有她。从今以后,孩子只会有她这个母亲,不会有父亲了!
  她怨恨孩子的父亲,却深爱腹中的孩子,虽然孩子不是在期待下所孕育的,但她的出现,却适时将她自悲伤的深渊中拉起,让她对人生有了新的目标与希望。
  腹中的孩子让她知道,从今以后,她该为谁而活。
  而对于她的未婚怀孕,家人一开始很不能谅解,但因为疼爱她,再加上小桐桐出生后,拢络了外公、外婆、阿姨、舅舅们的心,所以他们很快原谅依侬的失足。依侬的大哥还帮她架设一个网站,让她可以在网上接受游客的订房。
  桐桐一岁左右的时候,身为苗栗观光协会会长之子的许书哲,陪同父亲到县内各处考察,意外结识了她,从此便对她一见钟情。这三年来,他几乎每个周末都造访桐云居,即使依侬一直没有接受他,他也不肯死心。
  许书哲对依侬的帮助实在不小,他利用自己在观光协会的人脉关系,替她打开桐云居的知名度,桐云居能够在短短几年内,成为这一带最知名的民宿,许书哲居功厥伟。
  正因为游客增多,依侬才有能力种植自己一心梦想的董一衣草花田,因此她一直很感激他,几次想拒绝他的感情,也就更开不了口了。
  前阵子她在许书哲的安排下,跟随观光协会的成员们赴荷兰考察,旅游途中,许书哲趁机向她求婚了。
  虽然她并不爱许书哲,但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帮了她很多忙,而且他还满疼爱桐桐的,眼看着桐桐日渐长大,逐渐需要父亲的关怀,因此她也认真考虑起这件婚事。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桐桐的亲生父亲,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并扬言争夺女儿的监护权……
  噢!她绝不会答应的。
  “依侬,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权知道她的存在!”江瀚海悲伤地大喊。
  那时他虽然还不想定下来,但肯定的是,他会为了无辜的孩子做某些牺牲。
  “就算你知道孩子的存在,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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