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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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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不著痕迹的打量翁芙兰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别拘礼,都坐。”
  翁芙兰福了福身,头儿始终低垂,不敢直视秦氏。
  “这是一点薄礼。”翁敬富示意下人将礼盒奉上。
  “亲家太客气了。”秦氏两旁的身边人立即上前接过?
  “哪里、哪哩……”翁敬富呵呵笑著、“原本早就想来看艳衣的,可这阵子忙里忙外的,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亲家最近生意还好吗?”秦氏问道。
  “托老夫人的福,还行。”翁敬富笑更开心了。“艳衣这孩子没给您添麻烦吧?”
  秦氏瞥了媳妇一眼后才道:“怎么会,这孩子伶俐得很。”
  “那是,老夫人说得极是。”翁敬富颔首。“艳衣这孩子脑筋动得快,又有口才,以前她在做『厨司』的时候,就因此揽了不少生意,她一个女孩儿家养四个弟妹可不容易——”
  “艳衣哪有这等本事,都靠姨丈长期资助。”艳衣接腔。
  “你看这孩子,就这张嘴甜。”翁敬富笑得更开心。
  “那倒是。”秦氏虚应一声。“翁小姐长得真漂亮。”
  “谢……谢老夫人。”翁芙兰依旧垂首,不敢抬头。
  “您叫她芙兰就好。”翁敬富说道。“小女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小,你看,整日畏畏缩缩的,不像艳衣这般识大体。”
  艳衣在心底呻吟一声,她能明白姨丈在婆婆面前拚命褒奖她的原因,可实在让她坐立难安,更何况昨天才发生酒楼一事,这些话听来倒显得在作假了。
  “识大体是识大体,可就是太莽撞了。”秦氏说道。“做每件事情前还是得先估量著,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若每个人都这样,不是弄得鸡飞狗跳吗?”
  “是。”艳衣应著。
  “亲家说的是,说的是。”翁敬富点头称是。“艳衣是有这毛病,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也劝不动她,早几年我就叫她嫁了,她也不听,呵……不过,若真听我的,现在咱们也做不成亲家。”
  秦氏没接他的话,转了话题道:“您的千金……可有婚配了?”
  “没有。”翁敬富一时沉默下来。“这……让人退了婚,总不名誉——”
  “父亲,别说了。”翁芙兰尴尬地打断,脸儿涨红。
  艳衣在一旁,如坐针毡,当初退婚一事是芙兰主动提及,可现在外边传的都是她在相公面前搬弄是非,说尽芙兰的坏话,才会导致相公改变心意,进而改弦易辙的娶了她。
  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除了她自个儿的弟妹外,也就只剩芙兰、相公及其两位属下;芙兰生性较怯懦,自然不敢同姨丈提,至于相公,其实并不知芙兰当初退婚的理由,他是在她的言语说服下改变心意的,而后相公也一直末再深究芙兰退婚的原因,所以知道这件真正内幕的也就只有她及表妹。
  外边的人之所以会传成这样,除了人爱嚼舌根的习性外,她想刘媒婆在这事上也“贡献”良多刘媒婆是当初翟翁婚配的牵线者,在知道这婚事让她破坏后,还曾在街上羞辱过她,因此刘媒婆自然不会对她有好评语,从她口中传出的话,自然不会好听。
  现在他们一伙儿人坐在这儿讨论这事,实在奇怪,艳衣再瞥了婆婆一眼,当初相公执意要娶她时,婆婆也反对过,如今见到芙兰,她心中必有许多感触吧!
  “艳衣,你人面不是挺广的吗?怎么不为芙兰觅个好夫婿?”秦氏说道。
  “媳妇记下了。”滥衣回道。
  “女孩儿家还是要像芙兰这样乖巧的好。”秦氏说著。“所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就是妇德,择辞而言,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就是妇言,敬顺之道,妇之大礼也。”
  翁敬富听得有些恍神,过了一会儿才知她已说完,他连忙道:“亲家说得极是极是。”
  艳衣在心中叹口气,明白婆婆是说给她听的。“媳妇谨记在心。”
  “好了,你们姐妹这些日子没见该有些体己话儿想说,去吧!”
  艳衣和芙兰立即起身,行礼后便行告退。
  远离厅堂后,翁芙兰立即问道:“艳衣,你好吗?自你嫁后,我每天都在想你过得好不好,我好担心你在这儿过得不快乐——”
  “我很好。”艳衣握了下表妹的手,朝她使了下眼色。
  翁芙兰一脸疑惑。
  “进屋再说吧!”艳衣说道,有锦姑在场说话总不方便。
  “哦!”她点点头,虽不明所以,可也没争辩,自小到大她没啥主见,艳衣的话她总是听的。
  回屋后,艳衣这退身边的奴婢,这才觉得自在许多。
  “锦姑是婆婆身边的人,她规炬多,所以在她面前不好说话?”
  “哦!”翁芙兰点点头。“方才我在厅里好害怕,连瞧都不敢瞧老夫人一眼。”
  “娘是严肃了点,可她人其实也挺好。”她微笑说著。“有我这样的媳妇她也很无奈吧!”
  翁芙兰立即垂下脸。“都是我害了你……我好几次想来找你,可我不敢,我没脸……”她掩住脸庞。
  “你在说什么。”艳衣拉下她的手。“我在这儿很好,你别胡思乱想,我早该想到你不好意思来这儿,我该去瞧你的。”
  “你老是为我想,我真没用。”她吸吸鼻子。
  “你这样哭啊哭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都让你哭肿了。”她拿手巾为表妹拭泪。“人家见了说不准以为我骂你、欺负你,这下外边的人可又有话说了,哎哟!那翟家的少奶奶得了便宜还卖乖,嫁得这样好人家,竟还不放过那可怜的芙兰表妹,人家好心去瞧她,却让她抽了两巴掌,打了十大棍,还给泼屎泼尿的……”
  翁芙兰噗哧一笑。“说这没正经的话……”她咯笑不停。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可得小心了,注意脚边可有狗屎猫粪的,万一沾上了,可别告诉人家你是在我这儿弄上的。”艳衣正经地说。
  芙兰掩嘴而笑,肩膀抖个不停。
  艳衣也笑。“外边的流言流语便是这样,你若真要在意,那可在意不完。”
  “有这样的流言也是我害的,都怪我胆子小,没敢同父亲说退婚是我的主意——”
  “过去的事别再说了。”艳衣打断她的话。“聊些开心的事。”
  “嗯!”翁芙兰的心情立刻转好。
  两人聊了一阵,而后听见锦姑喊了声,“表舅爷万福。”
  “好,好。”翁敬富从外头走了进来。
  “爹。”
  “姨丈。”
  两人同时起身。
  “都坐,坐。”翁敬富掏出帕子,抹了下睑上及颈后的汗。“好不容易才说完话……”他呼口气,秦氏说话认真又喜引述书本上的话,听得他头昏脑胀直流汗。
  “喝杯水。”艳衣倒杯茶水给他。
  “怎么样,艳衣,在这儿不愁吃穿,比起以前那可是幸福多了。”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是。”艳衣应著。
  “你这啊!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他又喝口水,而后转向女儿。“你啊!不争气,这原该都是你的,偏你没这命——”
  “爹。”翁芙兰蹙起眉心。“别在这儿说这些。”
  “也是,不说了。”翁敬富再次以帕子拭脸。
  艳衣起身拿了支蒲扇递予他。
  “还是艳衣机灵。”翁敬富笑著。
  “最近姨丈铺子里的生意可好?”滥衣问道。
  “好,好。”他笑得开心。
  “听杉弟说,昨儿个跟您去饮酒了。”
  翁敬富点头。“他也快十七了,是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
  “他昨儿个回来的时候吐了一身。”艳衣平静地说著。“下人照顾了他一宿,今儿个差点起不来……”
  “第一次饮酒都是这样的。”翁敬富呵呵笑著,似乎觉得很有趣。“你以前就是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他才会这样。”
  艳衣闪过一丝恼意,可仍压下了,只道:“他以前从没饮过酒,您这样灌他,他身子如何受得,还望姨丈多多照顾他,别让他醉成这样。”
  “知道,知道。”翁敬富朝她挥了下手中的扇子。“你这个性也得改改,他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你还将他们当成孩子似的。”
  “他们本来就还小——”
  “嘻……”翁芙兰笑出声,打断了滥衣的话语。“艳衣还是一样,老为他们想著。”
  “就是。”翁敬富摇了摇头。“小舞是还小,可他们三兄弟都大了,你别老操著一颗心。”
  艳衣没应声,听得他继续说道:“以前我对乐杉没特别印象,你知道他们三兄弟都一个样,远远瞧著,还想著是同一个人,不过自从他到绣冠坊之后,我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昨儿个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他跟谁喝酒去了,他说一共四个人,除了姨丈外,还有个叫……叫什么老虎的……”她假装想著,眉头都皱了下来。
  “呵……不是什么老虎,他叫金虎力。”翁敬富自然地回答。“另一个是赢家的三少爷,赢迳直。”
  “赢迳直,三少爷……”艳衣默念一遍。“我想起来了,是扬洲的茶商,对吗?”
  “你这孩子真是厉害……哈……”翁敬富笑道。
  “姨丈忘了,去年我为赢府办过喜宴,有点印象,可这金虎力可就考倒我了。”她笑著。
  “这金虎力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自然不知道他。”
  “他是何人?”
  “他是……”他顿了下。“这你就别管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艳衣识相地没再追问,反正另一人她已查出,其他的她能自己来。
  “方才婆婆要我同芙兰牵个线,倒让我想起了赢家少爷似乎不错——”
  “艳衣。”芙兰涨红睑,面带娇羞。“别说这……”
  “好主意,好主意。”翁敬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赢家也是富贵人家,芙兰嫁过去不会受苦的,可他们能看上芙兰吗?”
  “这事我来琢磨。”艳衣立刻道。
  “不用,我还不急——”
  “你胡譌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真要拖到人老珠黄吗?”翁敬富不高兴地瞪著女儿。
  芙兰头儿垂下,不再吭声。
  “芙兰性儿就是这样,您别骂她,我再想办法。”艳衣立刻道,有些事她得好好想想。
  这天,翁敬富在午膳前便托言有事离开了,翁芙兰则一直待至黄昏时分才出府,期间除了浅舞与她们一块儿说笑用点心外,翟沐文与徐綉蒂也加入她们,红儿则是在瞧见她们一伙儿人在屋后放纸鸢时才兴匆匆地跑来,
  这当中徐綉蒂与翁芙兰走得很近,似乎对她很好奇,沐文则乘机将她拉到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大嫂,你别在意綉蒂。”
  滥衣微笑道:“怎么?”
  “她……”沐文顿了下。“大伯与徐伯父是好友,所以綉蒂常在我们这儿走动,这儿就像她第二个家一样。”
  “我知道。”艳衣颔首。
  “我是说……她……对大哥……你知道……”
  “我明白。”她瞧见沐文松口气,似乎很高兴自己不用说得太白。
  “不过大哥就当她是妹妹一样。”沭文继续道。“大哥可说是看著她长大的,对她没有……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大嫂你别在意。”
  滥衣看著沐文,绽出真诚的笑。“你真是个好心肠的人。”
  “大嫂怎么突然说这!”沐文别扭道。“人家可是好意提醒你。”
  “我知道,我很高兴。”她含着笑。“我知你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明白綉蒂的心情,我不会在意的。”
  “那就好。”沐文如释重负地说。“其实綉蒂人不错,我想她不是故意要在大娘面前说你进酒楼的事,她只是……”她搔了下鼻子,想著该怎么说。“虽然她心里知道大哥对她无私情,可见大哥再婚,而且还是在她京城时成的亲,她的心里难免不舒坦,我想过一阵子她就会想开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艳衣点点头。“你放心,我真的没在意。”
  “那就好。”她又恢复开朗的表情,可随即又垮下脸。“不好,五哥来了。”
  艳衣转过身,瞧见翟亚坤朝她们这儿过来。
  “别苦著一张脸,你五哥又不是毒蛇猛兽。”她取笑。
  “他当然不是,合该只能算是小虫一只吧!”
  两人对看一眼,而后同时笑了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艳衣开始变得忙碌,她一边忙著翟募景的寿辰,一边还得督促红儿念书写字,甚至实现诺言的为她请了个养蛇人来教她关于蛇的知识。
  再加上后院请了许多工人来搭戏棚子,她虽不用监督,可有些细琐的事都得经她处理,还有二姨娘前些天来闹了月银的事,说是熬不了三个月,若再不给银子,她就要活不下了,这些杂事,让她忙得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不过,这并不阻碍她调查的决心,她在百忙中抽空去找她以前当“厨司”时的合伙人尤二娘,要她帮她调查一些事,因为“四司人”专为人办红白宴,所以常出人人府中,这也是为何她常会听到一些碎言碎语的原因,虽然有些话不能当真,可有些却仍有其参考价值。
  让她安慰的是,坛肆已回去私垫上课,红儿也乖巧许多,虽然还是很调皮,可不会再与浅舞一起胡闹,对于搭戏棚一事,她倒是显得很热中,不停地问著杂要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
  更好的是冬黎已经回府,她的头皮不用再受折磨,不过当冬黎看到锦姑时表面虽恭敬,私底下却颇有微词,锦姑就像个严厉的先生一样,喜欢纠正每个人的错误。
  “夫人,您应该端庄的迈著小步,而不是这样快走,即使事情紧急也是一样,下能失了风范,让下人们看笑话。”
  “冬黎,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热水不能烫人,温中带热便成,你这样是想烫谁?”
  “夏曦,打你进府第一天起,我就跟你说过,背脊要挺直,不要这样畏缩,都多少年了,这习性还是不改,咱们是虽是下人,可不是鬼祟的偷儿……”
  诸如此类的评语每天都要重复几次,艳衣应对的方式便是左耳进右耳出,可冬黎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三不五时便要问她锦姑何时回老夫人身边去?
  “怎么样,夫人,可以吗?”黄万成搓著手,脸上是热切的表情。
  艳衣盯著手上的菜单,眉头轻蹙,果然不出她所料,都是些贵得离谱的珍膳,她抬头望向一旁的管家,将手上的册子拿予他。
  房管家立即摇头。“夫人瞧过便好,小的没意见,”
  艳衣点点头,放下册子,想著该怎么说。“嗯!都是些有名的菜……”
  “是啊!这是小的跟『厨司』研究出来的,刚开始上茶,再来是四乾果碟、四鲜果盘、十二冷盘、十二热炒、四点、二海碗……”
  “我知道,你都写在上头了。”艳衣赶紧插话。“肉中便有鹿肉、羊肉、八糙鸡、鸽肉、白燠肉、莲花鸭、熏猪、煎鹌子,更有糟鲍鱼、鱼翅、海参、酒蟹、鹿筋,鹿尾……”她顿了下。
  “有什么不对吗?”黄万成问道。“这都是现下最新鲜最时兴的菜色。”
  “不,这当然很好。”她露出安抚的笑。“只是老爷子有八十了,牙齿有些……”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著黄万成。
  他立即领悟。“夫人说的是,小的也有顾虑到了,我有列些粥。”
  “我瞧见了。”她微笑。“前些日子我与老爷子用膳,他瞧著我吃鹅鸭,就感叹许久,若是在大寿上,他只能看不能吃……”
  “我叫铛头(厨子)煮软些。”他立即道。
  滥衣赞赏道:“黄老板真细心,能想到这个。”
  “哪里,哪哩。”
  “只是前阵子老爷子生了场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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