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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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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眨眨眼,诧异于自己听到的话语。“为什么?”虽然她并不会待别喜爱二娘,可这并不表示她想与二娘形同陌路。
  “我不想他们利用你来让我妥协某些事。”
  她盯著他,眉头轻拧。“有时我觉得已能摸熟相公的心思,可有时却又觉得像是陌生人一般。”
  他的嘴角隐约透著笑意。“是吗?”
  她点头。“相公有时温柔和善,可有时却又冷硬得让人发寒。”
  “我会把它当作恭维的。”他拉下妻于的单衣,决定今晚的谈话到此结束。
  红霞在她肌肤上扩散,艳衣压下羞涩感,继续话题。“我不是在恭维相公。”
  “真可惜。”他覆上她的唇,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
  艳衣挣扎了下,想重拾话题。“相……”她的声音消逝在他口中,丈夫煽情火热的吻让她除了叹息声,再也说下出其他话语。
  她的手自然地钻入他的白衫内,触摸丈夫结实的肌理,他的撩拨则让她头晕目眩,全身发热。
  当丈夫赤裸的身体贴上她时,她娇吟著抱紧他,与他一起深陷在两人编织的情欲中,再也不分彼此。
  第三章
  翟家的长者翟募景今年即将迈入八十大关,有著一头全白的华发,须长垂颈,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近几年膝盖骨下太听话,得拄著拐杖才能步行,而且前些日子突然得了一场急病,险些过不去,不过调养后已无大碍。
  艳衣虽然每日都会与夫婿来请安问好,可一直不敢多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观察,听人说老太爷自祖上起便在河上讨生活,几代后开始成立漕帮,到了他这代才真正将漕帮发扬光大。
  年轻时翟募景大江南北的奔波,跟随属下一起押运,他磊落爽快的个性很快便拢了不少生意,当然绝大部分还是得归功于他做生意的手腕,三年前他将漕运上的事务全交子孙子后,便赋闲在家。
  “怎么没瞧见红儿?”翟募景问道。
  “昨儿个她砸了蜂窝,现在在房里思过。”翟玄领回答。
  翟募景微笑。“这事我听说了,这小妮子将来若不是个混世魔王,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
  瞧著丈夫的脸色不甚开朗,艳衣接道:“或许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翟募景与翟玄领同时望向她,怱地,翟老爷子笑了起来,“女中豪杰,哈……或许、或许……”
  “我只望她贤淑贞静,女中豪杰便不用了,咱们这儿又不是武打馆。”虽是对着老爷子说话,可艳衣清楚丈夫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相公说得是。”艳衣垂下眼。“是妾身说话不经大脑,贤淑贞静才是女子该有,更遑论举止得宜、知书达礼,将来说不准还能进宫选圮,那时也算光耀门楣。
  翟玄领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嘴角扯了下,他不敢相信她会在这时抬杠。
  翟募景因她的话而笑,眸子闪了下。“进宫倒是不用,依她的性子,说不准没两天咱们就被满门抄斩了。”
  艳衣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闭口没提。
  三人又闲聊几句后,翟募景问道:“前几天收到白帖,梅繇民的丧礼在今天吧!”
  “是,孙儿等会儿就要过去。”
  翟募景沉默了下,而后叹气道:“你就代我上炷香吧!”
  “孙儿知道。”
  手捻清香,翟玄领恭敬地拜了三下,一旁的奴婢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香,将之插在香炉内。
  四周哭喊叫唤声不断,奠堂上摆著许多供果、纸钱及香烛,翟玄领听得身旁的六弟呢哺了几句话。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有生当有死,一路好走,梅老。”翟启誉拜了几拜。
  家属哭叫的声音让他不自觉拉了拉耳朵,而后在丫鬟的带领下坐到一旁。
  “我这人最怕这种场合了,生离死别的。”同桌的毛达复在两人坐下后出声说道,他身材中等,颧骨外突,年纪三十有八,为扬劲船队的帮主。
  “其实梅老被这病也折腾得够久了,人去了也好,少些痛苦。”洪通海压低著声音,他是个头大脸方的中年男子,也是船帮主。
  “也是、也是。”一人长叹口气,摸了摸胡子。
  众人闲聊一阵后,同桌的一人突然道:“对了,听说前些日子翟帮主在岛上捉了一批舟卒。”
  翟玄领笑答。“说来也巧,我正巧与六弟经过那儿,没想就替朝廷尽了份力。”
  翟启誉接著说:“县尉大人本来要加赏我们兄弟,可被我大哥给推辞了。”他突然压低声音。“据船夫所说,他们是因为『主粮吏』拙了他们的口粮,所以才会趁著风雨把船给弄沉了。”
  “这些个纲吏实在是太苛刻了。”另一人摇摇头,私扫口粮一事常有所闻,太宗之时,还曾将扣下乾粮的官吏断下双腕,游河三天才斩首,希望能收警效,可酷吏自古有之,实在不易杜绝。
  “这……船上的东西可都找著了?”毛达复问道。
  “只找回了一部分。”回答的是翟玄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舟卒辛苦运走的岁粮让人给劫了。”翟启誉喝口茶。
  这下同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谁这么大胆?”洪通海皱眉。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翟玄领噙苦笑。
  “倒是。”一人摸摸胡子。“这些岁粮可下知值多少呢!”
  就在大伙儿私语之际,翟玄领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翟帮主,你也来了。”
  “翁丈。”翟玄领自椅子上起身,朝翁敬富点头致礼,他是妻子的远亲,婚礼上也由其代表女方家长。
  “坐、坐。”翁敬富也挤圣桌前,他有著颇为壮硕的身材,肚子鼓胀,一脸福态,双颊上的肉在他笑时高高耸起,就像两座山一般。
  “艳衣还好吗?”他说著,拾手抹了下颈后的汗。
  “很好。”翟玄领微笑以对。
  “我还想著这一、两天带芙兰去看她,你知道,自她嫁了后,小女没个人可说话,整天闷著,足足瘦了一圈呢!”
  听见这话,翟启誉不由得露出笑,翁敬富的女儿翁芙兰原是媒人为大哥选的妻子,可后来不知怎地,艳衣却来找大哥,劝说大哥退婚,更绝的是,大哥后来竟娶了艳衣,这事让翁敬富气了许久,还撂下狠话要与艳衣断绝关系,这话犹言在耳,没想他后来不但参加了婚礼,还高兴地当了主婚人。
  “内人会很高兴的。”翟玄领一派地客气,可眸子却无笑意。
  这时,丧家开始主持仪式,众人起身,断了话题。
  “少奶奶,黄老板来了。”管家房仕斌站在书房门口通报。
  “请他进来。”艳衣头也没拾地说。
  “黄老板,请。”房仕斌在黄万成跨进门后才跟著进入。
  “少夫人。”黄万成一进来便朝她弯身致礼。
  艳衣拾起头,放下毛笔,瞧著眼前肥胖的男子,他年纪五十上下,方头大耳,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布面光滑,绣著蟾蜍织样。
  “黄爷——”
  “少夫人客气了,您这么叫黄某,黄某听了怪别扭,叫我黄老板便成。”他的头始终低垂著,不敢造次抬眼瞧她。
  “您请坐。”滥衣说道。“下个月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要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能为翟府尽些心力是黄某的荣幸。”他呵笑著。
  这时,一名婢女入内奉茶,艳衣等她走出去后才道:“黄老板太客气了,今年就要请您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黄万成笑得更开心,头都不自主地仰起,不小心便瞥见坐在书桌后的女子,只见她戴著面纱遮住自己眼下的面容。
  黄万成虽觉奇怪,但也不好发问,只当是这位少奶奶在“男女之防”上做得彻底,可他听人说这位少夫人不过是一般女子,并非什么显贵人家的大家闺秀,为何……他明白了!黄万成恍然大悟,大概是嫁入富豪之家后,得端出架子来,摆脱过去的穷酸气息,人说像不像,三分样。
  “老爷子的身子骨还硬朗吧!”黄万成问道。
  “还硬朗。”艳衣动了下面纱,
  今儿个一早冬黎已回去,因此由夏曦为她梳妆打扮,夏曦不若冬黎手巧,绾发时弄疼了她好几次,她又不好自己来,怕伤了夏曦的心,只得忍著让她打理,而为怕面纱落下,夏曦将簪子穿过面纱而后紧紧插入发内,现在这簪子好像快剌破她的头皮了。
  “今年……”滥衣又扯了下面纱,敷在伤口的药似乎和面纱站在一块儿了?“老爷子不想太铺张,只打算请些至亲好友,看些戏班杂要。”
  “明白明白。”黄万成颔首。
  艳衣颔首,端起茶碗欲就口,猛地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纱,只得放下,戴这东西真不方便。“至于细目,就请黄老板回去估个价,我们再商量。”
  “这当然。”黄万成点头。
  “场地就在我们自家的后院,黄老板应该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作说明。”她抬手松了下快弄疯她的梳篦跟簪子。“至于宾客名单……”她以另一只手拿起桌面的册子,朝管家点个头。
  管家立即上前接过,将之转给黄万成。
  “我都列在上头了,还有一些老爷子喜欢吃的菜——”
  “少夫人请放心,黄某知道。”黄万成连忙道。“若这还要夫人提点,那真是失面子了。”
  “您办事,我自然信得过。”她顿了下。“那就不耽误黄老板的工作了,等您估好价,我们再来研究。”
  “是。”黄万成起身。“那黄某就告辞了。”
  “您慢走。”见管家送黄万成出去后,艳衣这才放心地拔下簪子,拿下面纱,顺带将斜插在顶上的梳篦给取下。“舒服多了。”
  “夫人。”一名婢女出现在书房门口。
  “什么?”艳衣反射性地将梳篦插回头上。
  “徐姑娘来了,她要见您。”
  “徐姑娘?”
  “是老爷的朋友——”
  “我想起来了。”艳衣拿起桌上的面纱。“请徐姑娘到亭子稍候,我一会儿就到。”
  “不用了。”一道清润的声音自婢女身后传来。
  徐綉蒂娇俏的脸蛋随即出现在眼前,艳衣眨了下眼,注视少女甜美的脸蛋,若没记错,徐綉蒂应该才满十五,她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隐约透露著馨香,也藏著一股羞涩。
  徐綉蒂望著眼前的女子,对于她脸上的红红肿肿,外加膏药的青糊沾染,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翟大哥的妻子,与她所想的聪慧美丽实在相差许多。
  瞧著徐綉蒂似笑非笑的神情,艳衣知道自个儿的脸现在一定惨不忍睹,这药虽好,可颜色实在难看,再加上方才面纱的拉扯,她的脸现在必定像个花猫。
  “徐姑娘,请坐。”艳衣率先开了口,示意奴婢送些茶点过来。
  “不请自来,还望尹姐姐见谅。”徐綉蒂有礼地福身,身边跟著的两个婢女也一起行礼。
  “哪儿的话。”滥衣微笑以对。“令尊与家翁是世交好友,徐姑娘以前就常来宅府走动,有何失礼?”她上前,示意她坐著说话。
  徐綉蒂浅笑不语,直至在椅上坐后才道:“翟大哥成亲时我人在京城,没能赶回来,所以今儿个特地来瞧瞧姐姐。”
  “原来如此。”艳衣也在她身边的红木椅上坐下,思绪飞快地在脑中绕著,她曾耳闻徐綉蒂对相公有爱慕之情,所以对她今日来访目的,她大抵有些明白……
  “我带了些礼物,是送给姐姐的新婚礼。”语毕,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立即将红礼盒搁在茶几上。
  “徐姑娘太客气——”
  “请叫我綉蒂,这儿的人都这么叫我的。”她盈盈笑著。“以前妗娴姐姐也是这么喊我的。”
  见她提及丈夫的前妻,艳衣顺著她的话说道:“你一定很喜欢妗娴姐姐吧!”
  “嗯!她是个贤淑、美丽又温柔的人。”她轻叹口气。“可惜红颜薄命。”
  “是啊!”滥衣点点头。
  “你跟妗娴姐姐很不一样,”
  “我知道。”她顿了下。“她的贤淑与美丽我是及不上的。”
  徐綉蒂看她一眼。“翟大哥会选上姐姐,代表姐姐也有过人之处,翟大哥对于美丑不甚在意。”
  言下之意是她很丑吗?艳衣不觉受辱,反倒有些想笑,在徐綉蒂眼中,她根本配不上她的翟大哥吧!
  “他只是爱说这表面话,我明白他心底是在意的。”她故意叹口气。
  “是吗?”徐綉蒂流露出喜色。
  她点点头,“男人喜美色,十之有九,他又何尝例外,只是他喜欢说些表面话。”
  徐綉蒂轻笑一声。“那倒是。”她顿了下。“你的脸要紧吗?”她一到府上就先去拜见老夫人,所以红儿掷蜂窝的事她也耳闻了。
  “好多了。”她微笑以对。
  “我能去看红儿吗?”
  “她还在闭门思过,明天才能出来,我要她明天去找你好吗?”
  “这对她太严苛了吧!”她嚏著眉,有著不赞同。“红儿可说是我瞧大的,我知她的性子,她只是贪玩。”
  “我知道。”艳衣停下话语,让婢女进来摆好茶点。
  待下人出去后,徐綉蒂才又道:“姐姐……”她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不会是在下马威吧!”
  “下马威?”滥衣微扬黛眉。
  “没什么。”徐綉蒂夹了块点心就口。“嗯!还是这儿的煎荔枝好吃。”
  艳衣拿起蜜李子吃了口,酸甜的滋味让她露出笑。自嫁进翟府后,吃的东西从没短少过。
  “姐姐以前可曾吃过这些?”徐綉蒂比了下桌面上十几道糕点。
  “有些吃过,有些没有。”她拿起另一碟的梨肉。
  “来,尝尝这煎荔枝。”徐綉蒂殷勤地说著。“前些年我与翟大哥到京城吃了煎荔枝后就上瘾了,翟大哥见我喜欢,便把厨娘给请回扬州来,本来是想安在我府上,可我想著一个人在家吃多无味,于是便让厨娘留在这儿,我来的时候再吃。”
  “没想相公还会这样贴心。”艳衣依旧笑颜不改。
  “是啊!翟大哥很疼我的。”她甜甜地笑著。“就拿去年来说……”
  接下来,艳衣不停地听著徐綉蒂诉说她的翟大哥又为她做了哪些事,两人去了哪些地方,她没打断她,只是任她不停的说著。
  当眼前的果核已像座小山时,艳衣觉得该是插话的时候了。“我瞧著夫君对他几个兄弟都没对你来得好。”
  无意外地,徐綉蒂流露出骄傲的神情,双颊微红。
  艳衣在心中轻叹,自方才到现在,她的话题没一个离开过相公,再由神情观之,她对相公的爱慕之情昭然若揭,看样子,成亲并没有影响她对丈夫的倾慕。
  “听说翟大哥原本中意的人选是姐姐的表妹。”綉蒂问道。“听见这传言我是不信的,姐姐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吧!”
  艳衣眨了下眼。“何来卑鄙之说?”
  “外头有些人说姐姐暗地里使心眼,将自己的表妹给挤下了,为的是飞上枝头,可我说那乌鸦就是乌鸦,上了枝头也不是凤凰。”她难掩不屑的语气。
  艳衣眨了下眼。“原来我是乌鸦啊!”
  徐綉蒂胀红脸。“姐姐别误会,我不是说姐姐……”
  “没关系。”她微笑地说。“我现在这模样倒真像丑乌鸦。”
  “我只是不相信姐姐会是外人传的那样。”
  她从京城回来后才被告知翟大哥成了亲,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后来听人说翟大哥娶的妻子是个用尽心机的女人,她便再也忍受不下,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外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之前她甚至被怀疑与贰弟有染,与这比起来,飞上枝头当凤凰还算好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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