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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分析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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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秋天,鸟儿正飞向南方。所有的乐趣都在静止,她跟自己说,就在此刻,绝对的时刻。
  她忽然想要一个男人,非常想。他有着健壮的身体,牢牢地把控着她,他神圣不可侵犯,绝对而不能违背。她有时候希望被这样一个男人俘虏,男和女,永远的游戏、追逐。她想象他到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他放她在任何地方,同她做爱。
  知更鸟全都飞起来了,发出鸣叫,他们关闭在一个透明的地方,只是眷顾彼此。
  他有着黑色的轮廓,难以看清楚的脸。
  这个男人到来的时候,是黄昏。
  他是Felix。他想从巴黎转战香港,揭开他心里所有的谜团。
  Felix走进来的时候,难以给自己找个理由。他是来看一个朋友,还是一个病人?如果作为医生,他不应该走进病人的房间。但是,如果作为一个朋友的拜访,那么就说得过去多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苏慕靠在椅子靠背上,并不愿意站起来迎接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Felix有一些戏谑地、怜爱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一个令他有些朝思暮想的女人。
  “凭直觉呀。”她低哑着嗓门,点燃了她的茶花烟。茶花这个意象,她是分外喜欢的。她是这样一个随心而生活的女子,一朵随处可以生长的野蔷薇。
  她走过去,几乎咬到了Felix的嘴唇。在他所有的女子里,她是最大胆的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她带着她的标志到来,一点点叛逆的、野性的气息,她可以出现在他梦的最深处,她可以在他的梦中飞起来。
  “昨晚我去过你梦中,我看到,你在求一个女人,你求她打开她的身体,让你进入,让你们共赴一场醉生梦死的游戏,但是她没有听从你的号召,所以,你想到了我,是吗?”
  “我来,想问你一件事情。”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以免打草惊蛇,“你曾经皈依过某种宗教吗?”
  “你怎么跟我谈论这些呢?我不信教。”苏慕歪了歪头,然而,她内心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外祖父是西藏人,虔诚的佛教徒。就在十年前,他曾经带着外孙女去过一次自己清修的庙宇,让她皈依了佛门,临走时,还交给她一个白色盒子。而她对那根本不感兴趣。外祖父两年前病逝,她知道他死时曾经满世界地派人找她,而她呢,则在享受自己的全球环游生活。
  但是苏慕向Felix掩饰了这一切。
  Felix没有跟她多说,他的到来几乎就是有目的的,他希望拿到他应有的那一份。
  这时候,外面的雨刚停,就像一个孩子在耳语的那种剩余的雨声,一些脆弱的、不可预知的分子,一些来自生命底层的力量开始泛滥。当女孩子摩擦身体,知道哪一部分可以带来动情的快乐;当艺术家挥舞画笔,跟他的模特儿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当Felix和他的病人四目相对,他们似乎是被命运指派到了一起,他们必须有一些故事,在巴黎的某个黄昏——尽管这里似乎已经成为吉普赛人的天地,一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正在上演。他们彼此毫不知情,只是被一些莫名的动力席卷进来——他们真的非常无辜,人类能够掌握自己的部分非常有限,其他就都是神秘的生物引力。当万有引力开始起作用,月球和地球相互吸引,男人和女人掉到同一个星球,他们彼此观望,彼此映照,然后彼此取暖,有的,还相互爱抚,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情人、夫妻。
  Felix无法把自己同苏慕的关系归为哪一类,他隐约觉得,这是第四类关系——可能,连情人都不是。
  情人是那种有尾巴可以交欢,有翅膀可以飞翔的物质,而他们不是。他们离地艰难,很快就会被黑暗和彼此的贪恋融解;也不是朋友,因为他们明显属于两种人,不可能彼此融合,更不会彼此有什么交集——两种价值观,似乎来自于不同星球。
  Felix无法辨识女人,很多时候,他并不懂她们。她们有时候就像美丽的响尾蛇,有着警觉的眼睛,但是有毒的身体。你沾染她们,她们迟早就会向你进攻,直到把你打得体无完肤。她们很难对你低头,而是耐心地守候猎物,等到时机,然后忽然进攻——那时,你已经没有退路可以逃,只是等着,体会被她捕获那一刻的全部温馨和快乐,最后,就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她而已。
  Felix经历的女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观察。费希尔可能只是半个女人,她有着男人的睿智,虽然有些时候,她是女性化的,比如当她跟他做爱的时候,她会唱一些稀奇古怪的歌曲,完全没有意义。她就呆在床头演唱,看着月亮。那时,她几乎不是他的老师,而是一个小女孩,有着自己古怪的想法。
  每个女人都幻想有一天被一个男人占有或者捕获,她们称他为王子—他们相遇的时候犹如火星与金星的相遇,两个世界,两种思维,两个视野,因为相异,所以充满传奇、惊喜。从此,她们会为了他流很多眼泪,直到孩子到来的时刻,她们可能才会暂时停止。
  苏慕对于Felix来说,完全让他无法预料。她最初的出现,就像一只在天上倦飞的小鸟,她说自己可以甩出一个弧线,然后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她出现在他的咨询室时,就是这样一只可怜的、单纯的小鸟,尽管她在诉说自己纠结的心事,但这些在Felix来说,可能根本不能算是问题。尽管她自认为复杂,而他看到的她,只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女孩。
  然后,她向他展现了自己的挑逗性、进攻性,也全是女性的,不自知的那种诱惑——他也许是一个需要被诱惑的男人,而她正好做了那一只美女蛇。苏慕跟费希尔非常不一样,她比费希尔女性化一些——女性化的后果就是她必须得承受非理性、非逻辑性给她带来的各种伤害,她也无法真正靠近男性的世界,某些男性会认为她非常危险,难以预料。
  苏慕在Felix心中,只是一个喜欢变化的月亮。他是很喜欢看月亮的,这是小时候母亲培养的习惯。他天生跟女性的力量有一些灵犀相通,他感应着那些东西,虽然是以一个男人的方式——他捕捉到她的头发,她的疯狂带有刻意的成分,她基本上是一个爱情依赖症患者,希望爱情能够圆满,但不幸的是总是遇上不完美的男人。
  苏慕从另外一个房间偷偷取出一个黑色瓶子,并把里面的液体倒了几滴在给Felix喝的黑咖啡里。然后,她走出来,把咖啡递给他:“请喝我专门为你调制的黑咖啡,巴黎绅士最青睐的饮品。”她向他抛了个媚眼,像是施了催眠术,他一饮而尽。那杯咖啡的味道非常特别,某些地方凉凉的,滑滑的,直接渗透到他的味觉细胞,让他全身释放出荡漾的春情。这液体似乎冲开了长期以来他所有的压抑与负累,苏慕在床上招手,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男人,而对方,也越来越娇媚……
  两个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那两个人从未预见的时刻,Felix枕着苏慕的长发,呼吸那上面的芳香——那是一种来自东方印度的海洋味道,天然的味道。他右手抚摸着她的玉臂,好像已经有半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这一次似乎非常兴奋。
  她那样顺从地躺在他身边,就像一只迷人的小鱼。她的长睫毛闭上了,满足的样子。
  “你知道我只是利用了你。”Felix说。
  “我早就知道这些,那么就请你利用我一次好了,哈。”她半闭着眼睛说。
  “我了解你的来历,真的。” Felix说,“只是我想再确认一下。”
  “呵呵,我没有什么来历的,我只属于自己的国度,也许,你也只是我这个国度的过客。”苏慕坐起来点燃香烟。她似乎觉得一切东西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妖媚的五官透出一种阴森的喜悦,但这,Felix并没有看到。她只调动了她微小的力量,就让这个男人束手就擒,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手段。她让他喝了一杯泡好的咖啡,他不知道她已暗暗下了迷魂药。
  “爱情是毒蛇,摸到了会毙命。”苏慕还记得妈妈有一次这样对自己说。她很想自己能成为男人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可是现在,她依然没有找到。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时常需要抚慰的动物,经常。她可以什么也没有,但是不能没有爱情。她很快能分辨男人的爱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
  当她化装成那个男人的时候,有一种安全的感觉。那个男人,几乎是她喜欢的男人的翻版,有着令她喜爱的络腮胡子,漂亮的蓝色眼睛,翘翘的睫毛,而且,还戴了一顶黑色的礼帽,穿上黑西装,最后,她给自己戴了一副无边眼镜。
  打扮妥当,她在夜色中出发。
  那些夜色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天晓得她是如此地喜欢夜色,喜欢夜晚将至的那种奇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首天然魔幻音乐。她趁Felix睡着,从旅馆出来乘坐出租车去往常去的那个俱乐部,叫做“KISS”。
  无数人在俱乐部里面彼此安慰,她也不例外。今天,她是一个男人,一个叫胡安的男人,在东印度做珠宝生意。
  这个俱乐部的音乐更多是印度音乐,逃避生活的人们在一起彼此安慰。俱乐部就像一个大赌场,制造着多巴胺等物质——人们跳舞、聊天、接吻或者做爱,进入一种超现实的迷狂中。她喜欢这种偶尔的疯狂,这种不清醒,让她觉得自己更有力量。
  她是一个女人扮作的男人,所以舞姿有那么一些的柔美。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双性恋患者,只是有时候喜欢穿上男人的衣服。她对那些女人全然不感兴趣,她扮成胡安,只是想体会那种和胡安合二为一、雌雄同体的感觉。有一些女人来骚扰她了,她们在他身边打响指,围绕着她跳舞,甚至还用手去抚摸她的下巴。
  她只有暗暗地往后退,她不喜欢这种直接的交道。穿上男装的她反而希望一些事情是含蓄的,有分寸和余地感的。
  男装的她和女装的她,内心体验完全不同。
  她在角落里抽烟,抽到一半,有一个女子进来了。她戴着一个银狐面具,矜持而神秘,她觉得自己几乎被对方吸引住了。她有了今天的目标。
  那个女子其实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女性身份,但是没有揭穿她。她们聊天,然后约定了一个地点,希望更进一步地接触。她告诉苏慕,她叫蓝。
  “我知道,你其实很羞涩。”那个女子说。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拥有自制力,和自己的鉴赏力。”
  扮作男人的自己,此时感受到一些些的局促。苏慕有一点被这个女子吸引住,但理智告诉她,她只是来玩一场游戏,然后离开而已。
  “你要玩一场什么样的游戏呢?我可以奉陪。”蓝似乎知道她的心事。
  “那么,我们先从这里逃走吧!”
  她坐上了蓝那辆金色甲壳虫跑车。
  两个女人,有各自的心事,但是却互不说破。蓝开车的速度很快,几乎不像一个女子。她的金色眼影在夜风中给人鬼魅的感觉,但是仍然泛着沉醉的光芒。苏慕很喜欢那种知道如何修饰自己的女子,她们通常拥有自知之明,见过世面,也不会太狂妄,守住低调做人的界限,同时,她们的内心通常都还是火热的,也乐于去帮助陌生人。另外,面具也给了她们神秘感。
  苏慕对于蓝来说,更是一个古怪的秘密。蓝通过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判断出她并不是一个男人,但是她却真的被苏慕的男装扮相迷惑了,她觉得那里有一种帅气和颓靡,触动了她某根神经。
  “说真的,你让我想起过去一个男性友人。”蓝说话了。
  “是吗?”
  “那个朋友去年去了非洲,我还疑惑他什么时候回来找我了呢。但我知道,你是女人。”蓝一边开车,一边坏笑。
  “啊,你怎么知道的?”
  蓝没有回答,自顾自说:“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比如,你潜意识里想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感觉。”她一边开车,一边放起了一首印度歌曲。
  “我曾经用这样的装扮骗了一些女孩子。”苏慕讪笑。
  蓝有点警觉地停了车,但是随即她又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我见过的事情多了,去年,我是个惯偷,哈哈。”她把车开得跟豹子一样快,两个女人发出共鸣的笑声。
  在这个有些疯狂的世界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不是吗?
  蓝把她带到了自己在海边的一所房子,从外面把她反锁起来,苏慕这才发觉,她被绑架了!
  一切已经来不及,她的喊叫声被海浪声淹没,而蓝那双狐媚的眼睛正透过窗户,在注视着自己,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蓝眼睛的狐狸走进来,把她绑松,摘下自己的面具。苏慕见到她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哦,波儿,是你呀,吓死我了!”
  “是啊,是我,不是蓝,是蓝波。”
  蓝波显然和她认识,她戏谑:“你扮成男人的游戏越玩越过火了哦!”
  “怎么会,你不知道我是双性恋吗?”苏慕一边笑,一边来掀蓝波的衣裙,里面有一付金色胸罩,露出魅惑的光芒。她的手在她腰间灵活游曳,仿佛让人相信她确实是老手。蓝波被她抚摸得很舒服,一侧身,倒在了她怀里。
  “我们的计划,为什么总是不顺呢?”她懒懒地说,头发披散,她此时把苏慕当做一个男人。
  “不是不顺,是太顺!我想大概是我们的魂自己跑出去了,你要庆幸才对。看,你的仇人一个也没落网。”
  “呵呵,是的,那些女人都是我的仇人。”蓝波咬着嘴唇恨恨地说。
  苏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男性帽子,那帽子高耸,如同一个象征物:“也许下一步,我们要对一个人下手了,我想,他是在试探我。”
  蓝波一笑:“你是指那个心理医生?你又要来你那套复仇游戏,你不怕男人们报复?”
  “他们,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我逮到,着了我的道。”
  “也许,你让他们觉得可爱和可怜,这两者,最是让人疼的,也许,他们觉得你打他,也在情理之中。”
  “那得找到愿意受虐的人。”苏慕调戏了一会儿蓝波,两个女人轻轻拥抱在一起。海水悄然涨落,她却把蓝波压在了自己身下。她狡猾地吻着她的身体,告诉她:“记住,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
  蓝波叫了一声,犹如一只没有家的海豚。复仇的声音如此催促,她没有办法。而苏慕左胸上的衣服被微微掀开,一只蝴蝶纹身发出蓝幽幽的光。
  要么死亡
  清岚跟踪Felix来到巴黎。她身上带着一个惊人的任务。
  表面上,她是杂志社的女记者,但实质上,她是一个懂得犯罪心理的女探员,受命涉足一个案件,逮捕一个连环作案的蝴蝶杀手。他已经制造了五起杀人案,对象都是女子。手法相似,在她们的颈部,都有同一种利器制造的蝴蝶图案。
  清岚很明白自己身份的双重性,只有在女记者的掩盖下,她才可以从容执行自己的任务,并取得惊人的好成绩。她的工作方式通常是在接到一个需要做犯罪心理调查的案件之后,排查一些可疑人物,然后在这些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以记者的身份进行调查,最后跟踪、收网。
  她从事这份工作已经七年,基本没有太大的闪失。她手头有一个女人的心理记录,这是她经过千辛万苦的调查获取的。我们暂时隐去她的名字,但是,我们不得不提到这个人的心路历程。
  “蝴蝶杀手此次可能是女扮男装作案。”这是清岚刚从上司处收到的一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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